第167章
拳头复又放开。 “不去瑞士,先回褚家看一看吧。” 花兰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愿意见你爸爸?” 她惊喜的神情沉入褚霄的眼里。 她就那么想他见褚锦怀一次? 褚霄却只是淡然一笑,“陪你去。” 花兰撇撇嘴,有差别吗? 褚霄的嘴巴,比炮弹都硬。 “陪我去就陪我去,眼睛长你身上,我不相信你不会看一眼。上次技术的事情,你还没兑现承诺呢,一会儿见了褚叔叔,你好好和褚叔叔说说话……” 花兰说着说着,音量渐渐小了下去。 她心里不是滋味,只最后告诉褚霄,“癌症的疼痛很疼很疼,不是一次两次的疼,而是活着的每一秒都在疼。” 也正是因为知道食道癌合并全身转移的癌症的患者,生活质量有多差。 她才会在知道褚叔叔选择安乐死时,如此平静。 国内也有不少癌症患者,忍受不了疼痛,选择自行了断。 褚叔叔有经济条件选择安乐死,痛苦、心理压力都会轻一点。 对褚叔叔来说,死是一种解脱。 死,可以免于癌性疼痛的折磨。 消亡,也是新的开始。 花兰坐在副驾驶位上,心中的滋味说不清楚。 理想和感性,她偏向于感性,所以想到和褚叔叔的几次见面。 她难过又觉得不值。 褚叔叔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可,命运就是如此。 既然已经发生,就想想这些事情想告诉她什么道理吧? 花兰思及此,眼睛瞟一眼褚霄。 他手握方向盘,神色平静,和平时开车的状态没什么两样。 褚霄太会伪装,也太能隐忍了。 花兰看向窗外。 太阳自东边升起,街道上的景色渐渐明朗。 褚霄的车停在崭新的人大门外。 他推开车门下车。 初冬的清晨,风吹在脸上,生疼。 褚霄打量着眼前崭新的大铁门,浓黑的剑眉微蹙。 他走到门铃前,伸手按了下去。 正坐在客厅抹眼泪的卫姨,听见门铃响,还以为是老爷放弃,返回家来了呢。 她高兴地抬眸,却在看见褚霄时,拍着大腿哀呼。 “少爷,你来晚了啊!” “来晚了啊,少爷。” 卫姨眼睛泛红,嘴里念叨着,跑得踉踉跄跄地出来。 “少爷,来晚了啊,来晚了。” 褚霄不明所以,“什么叫我来晚了?” 花兰从安小月那知道些消息,她一下就听明白了卫姨的话是什么意思? “卫姨,你的意思是褚叔叔已经出发了?” “是,老爷睡不着,干脆就提前出发了。” 花兰一时哑然,喉咙紧得说不出话来。 连死亡之路,都能提前出发。 褚叔叔对这个世界,是真的没什么奢望、留念了吧。 “卫姨,我们追过去,就不劳烦你老人家开门了。” 花兰话都没有说完,就急切地拉着褚霄的手,准备离开。 “少爷!少爷!” 卫姨叫住褚霄。 “老爷有留东西给你,你稍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跑出去几步的卫姨不放心,又回过身来确认两人还在等她。 “别走啊,少爷。” 第351章 卫姨取到文件袋,才反应过来,该先让少爷进来的。 唉~瞧这事办得。 褚霄也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人。 远远看见卫姨手里拿着东西出来。 他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褚锦怀让卫姨转交给他的东西。 不由心中不快,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他有什么愧疚的情绪不成? 褚锦怀未免也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真是可笑。 “少爷,这个文件袋上写的是你的名字,老爷让我在他走后,转交给你。正好你今天过来,我就直接给你了。” 褚霄闻言,唇角不免勾出一抹讥讽。 看,他猜测的没有错吧,果真是褚锦怀的伎俩。 他倒要看一看,褚锦怀还想说些什么? 褚霄这般想着,瞟一眼文件带上的名字:褚霄。 确实是给他的。 他便毫不犹豫地撕开文件袋封条。 打开一看,里面却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一时愣住。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只有一张黄旧的纸张,他心里居然会有一点点的失落。 褚霄将那张纸取出来。 是一张京市第一人民医院手写的情况证明。 花兰也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诊断和姓名。 她不解,褚叔叔给褚霄这么一张证明做什么? 难道褚霄还能不是他的儿子不成? 褚霄毕竟是部队出来的,他看什么都比花兰更加仔细。 纸上的时间和公章等细节,他都注意到了。 褚锦怀做结扎手术的时间,是在他出生半年之后。 他一下就明白褚锦怀给他这张纸的目的。 双侧输卵管都结扎了,黄秀娥怎么还能怀上他的孩子? 褚锦怀是在告诉他,褚慈不是褚家的血脉。 如果褚慈有争夺家产的举动,这一张纸就能把褚慈踢出继承人的位置。 褚家的继承人,只有他一个。 褚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难道说,褚锦怀在奶奶去世之后,主动与黄秀娥离婚,也是在为他继承健达医疗器械公司扫除障碍? 不可能。 褚锦怀不会那么好,他是因为黄秀娥间接导致奶奶去世,对黄秀娥不满,才离婚。 褚锦怀离婚,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褚霄一下想到很多。 花兰虽然没有那么聪敏伶俐,但她了解褚霄。 从褚霄的神情,她就知道,褚霄有很多的事情,想要问一问褚叔叔。 所以,这一趟的瑞士行,褚霄必须跟着去。 “褚霄,我们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她提醒道。 卫姨心中失落,“小姐,老爷已经出发三个多小时,估计已经起飞好一会儿了,现在去追,多半是追不上的。” 褚霄却像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一般,视线落在崭新的大门上。 “这门是怎么回事?” 卫姨瞥一眼大门,少爷问的是门,不是老爷的情况。 她说了,也不算违背老爷临行前“什么都不要和霄儿说”的嘱托。 卫姨自我催眠一番,便开口道: “傅家少爷和太太来看望先生,褚慈过来闹,她以前也住这里,大门的钥匙也有,她总是大摇大摆地进出、要钱、搬家里的东西出去卖,把老爷气得气都上不来。我找过相关部门,换门需要的手续太多,傅少爷就请人来家里,亲自和老爷确认了换门的手续。” 卫姨说这话时,一直盯着褚霄看,想从他的反应里瞧出他的心思。 奈何褚霄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卫姨什么都看不出来。 老爷说的话是对的。 老爷没有带过少爷,少爷对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事不关己,才会听到自己父亲被气得上不来气,都无动于衷。 “这房子,他怎么处理的?” 褚锦怀一直很忙,对他,对褚慈,几乎都没怎么关心过。 但褚慈毕竟是褚锦怀看着长大的人,难保褚锦怀不会一时心软,把房子留给褚慈。 “老爷立了遗嘱的,等老爷的......骨灰回来,律师就会公布遗嘱。” 一口气说出骨灰二字,卫姨的喉咙还是一阵阵发紧。 褚霄阴鸷的黑眸看一眼褚家老房子。 妈妈去世之后,这里就不再是家。 他可以不要,但是绝对不能给褚慈。 既然已经立了遗嘱,他就等着,伺机而动。 “行,我先走了。” 褚霄收起文件袋,没有说更多的话,带着花兰一起开车离开。 花兰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安静的坐在车里,看着车驶出小路,开上大道。 不管褚霄要不要和她去瑞士,她已经做了决定,小月也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她就会继续往前走。 “褚霄,你送我去机场吧。” 闻言,褚霄握着方向盘的手收了几分力。 他的心里,一直空空的,好似缺失了一块。 他不想承认,也得面对现实。 是因为褚锦怀的离开,他感觉心里不舒服,是即将失去的不舒服。 当即,他决定和花兰一起出发。 “我,和你一起去瑞士。” 花兰喜极,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硬朗的侧脸看。 “真是太好了,你和我一起去,我就不用担心钱不够花了。” “还有我的英语,我考试可以,要是真的和外国人交流,我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一起去的话,我晚上睡觉也不害怕了。” 褚霄不由勾唇,明明自己都害怕得要死,还胆大地要独自出国! 花兰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密闭的车流循环着,褚霄心里的空缺,也被她的话语,一点点填得紧而实。 褚霄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便一直跟在花兰的身后。 因为有傅盛炀的安排,花兰按照安小月给她发的信息,找到机场接待她的人。 一切需要她做的事情,就算完成了。 当听到对方说安小月给她找了个翻译的时候,花兰对安小月的感激难以言表。 “小月实在是太好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贴心!” 褚霄默默看着一切。 此刻,他深知,傅盛炀对他的兄弟情有多深厚。 这么多年过去了,少年的誓言一直都在。 无论彼此在经历什么样的困境,作为兄弟,都要帮助对方,做出最理性的选择。 私人飞机凌驾于厚重的云层之上。 褚霄望着无边无际的蓝天,心也渐渐变得平静,漫长的飞行让他有时间整理思绪。 他感激傅盛炀这一段时间做的所有事情。 无论他有多恨褚锦怀,在褚锦怀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作为人子,都该在他的身边。 况且,他已经是一个公司的领导者,思维得跟着转变。 生意场上,什么都可能成为竞争者的把柄。 父亲安乐死,他却无动于衷。 要是被竞争对手知道这件事,势必会成为攻击他的一把刀。 幸亏有盛炀,帮他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 第352章 瑞士。 褚锦怀在中介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在一张张纸上按下红色的拇指印。 “褚先生,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准备齐全。我会按照约定,将你的骨灰带回国,安葬在杏山的901号墓。” 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再次与他确认信息。 褚锦怀唇角露出松快的笑意,“是的。” “好的,您休息一下,有需要的话,就按你手腕上的按钮,我随时都在。” 中介的工作本就是接触安乐死的人,面对死亡如此平静的人,他也习以为常。 如果没有放下一切,谁又会为自己安排死亡的时间、方式呢? 中介工作人员离开,褚锦怀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他内心毫无波澜。 这一世,就这样吧。 生命的尽头时,回望这一生,平平淡淡,却已经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他承认,他是个资质平庸、能力有限的人。 娶得心爱之人,却没能护她周全。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妻子的死因,但什么证据都没有。 他能怎么办? 因为错误的决定,导致父子离心...... 褚锦怀想着想着,又有些乏了。 他头靠在轮椅上,静静睡了过去。 花兰和褚霄一下飞机,就在翻译的帮助下,找到了褚锦怀所在的位置。 不得不说,安小月的安排很周到。 从翻译的口中,两人对于安乐死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对于褚锦怀如何来到瑞士,她们都知道了。 褚霄一向是宠辱不惊的人,在知道褚锦怀找中介,亲自安排后事的时候,他脸上也没有难过、心疼的神情。 他就那么淡淡的听着,好似说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花兰就不一样了。 她想到一个活人要在癌症的折磨下,立遗嘱、安排自己的死亡。 她的胸腔就像被人用布条紧紧勒住了一般,疼不说,还呼吸困难。 “你们是褚锦怀的家属?”中介看着眼前的人,确认身份。 “对,他是褚锦怀的儿子。”花兰知道褚霄不会张嘴,为了尽快知道褚叔叔的情况,她很主动,并强调,“亲儿子。” 中介瞟一眼褚霄,亲儿子。 褚锦怀的一切流程,都是他在负责,对于委托人的家庭情况,他清楚得很。 知道委托人有亲人,但委托人不愿意亲属知道他的决定。 为此,还找了相关人员公证,委托人也签署了很多的免责申明和文件。 此刻看到委托人的家属,他心里就有数了,“褚霄,是吧?” 花兰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褚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花兰从包里掏出褚霄的驾照,这是她从车上文件箱里顺来的。 中介确认身份,才开口,“我带你们去看一看吧。” 从事生命相关的职业,他对生命有敬畏之心。 不管最后委托人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保持一颗精诚服务的本心。 将人带到褚锦怀所在的房间门口,他叮嘱两人。 “褚先生一路劳累,一个小时前打了止痛针和促进睡眠的药物。此刻估计在休息,请你们动作轻一点,不要将他叫醒。” “明白。”花兰当即压低声音回应,“谢谢你啊。” 中介颔首,“分内之事,无需多谢。” 他刷开房间门,便离开。 花兰和褚霄放轻动作,走了进去。 窗明几净,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 房间是酒店式的陈列,轮椅上坐着个单薄的身影。 他没有一根头发的头顶,歪靠在垫着的抱枕之上。 瘦弱的脖颈,干瘪的手,瘦小而薄的人,和记忆中的褚叔叔完全不一样。 花兰的泪水霎时夺眶而出。 她立即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打扰褚叔叔休息。 这才多久的时间啊,褚叔叔就变成这样了。 她好后悔。 后悔没有听懂小月的话。 后悔没有早一点拉着褚霄去见褚叔叔。 褚霄在见到褚锦怀背影的那一刻,也愣住了。 褚锦怀病得这么严重。 难怪卫姨、盛炀夫妇会希望他去见褚锦怀。 看着竭力压制哭声的花兰,他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大手抱着她的头。 花兰哭,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一次,他意识到,他对褚锦怀确实过分了些。 心若有重锤落下一般,疼得他发蒙。 他抱着花兰,两人默默站在褚锦怀的身后。 许是药物的作用,褚锦怀一直没有醒来。 等花兰整理好情绪,褚霄才走到褚锦怀的面前蹲下。 如果说,看到褚锦怀的背影让人心疼。 那么,褚锦怀的正面是吓人的,是震撼人心的。 尖尖的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 凹陷的眼眶下一片青黑,唇周发黑,喉结周围的皮肤被白色的纱布遮挡。 隐隐约约能闻到他身上很浓的药味和腐败味。 褚霄看着陷入轮椅里的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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