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步子大,她是走近了才发现周寅坤和卡娜根本就不是在聊天。卡娜姐姐跪在他旁边,血顺着手腕流到手肘,可周寅坤竟视而不见,仍攥着卡娜的手不放开。 她全然顾不上阿耀刚才的那句话,扔下书包跑过去,一把抓住周寅坤的手,想帮卡娜掰开。 旁边阿耀不由皱眉,周夏夏这样,跟找死没有区别。 一双不大却又温热的手覆上来,还不自量力地想要掰开他的手,周寅坤唇角勾起,笑得好看极了。 她还有心思管别人呢。 周寅坤松开手,夏夏忙捧着卡娜的手查看,只见她整个掌心被烫得红肿,茶杯碎片几乎每一片都完全地扎入到肿肉里面,茶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烫伤和割伤连成一片。 周夏夏抬头:“你是不是疯了?!” “夏夏!”卡娜一惊,忙去捂夏夏的嘴,可还是晚了一步。 周寅坤看着那双如小兽一般瞪着他的眼睛,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兴奋。男人弯腰一把攥住周夏夏的校服领口将人拎起来扯到面前,他低头靠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论疯,哪比得上你呢小侄女?” 夏夏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周寅坤偏不解释,他拎着周夏夏往停机坪那边走,经过阿耀时顺手他身上拿了枪。 “坤哥。”阿耀忍不住开口。 周寅坤侧过头来,盯着他。阿耀当即低头,没敢再多说一句。 周夏夏被他拽着走向停机坪,那里空旷得像行刑现场。夏夏看着周寅坤手里那把枪,心头忐忑,似是不信又似是想不通,颤着声音问:“你要杀我?” 听见这话周寅坤就笑了,低头瞧她:“那多没意思。” 走到停机坪正中央,他把人扯到怀里禁锢着,将枪强行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握着她拿枪的手,端平她的手臂,在她耳边温柔地说:“得这样,才有意思。” 枪口被他控制着,对准了正前方。 远处,有嗡嗡声的轰鸣声传来。 他们的正对面,远远地看见一个黑影,越来越近。夏夏睁大了眼睛,正对着他们飞来的是一架直升机,而飞机下面,倒吊着一个人。 那人双脚被两根绳子分别绑住,随着直升机的飞行,像钟摆一样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他在上面待了好一会儿,就等你放学回来呢。” 上面是一个男人。虽看不清脸,但夏夏心中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手中的枪就对着那活生生的人,夏夏当即挣扎要脱离他的桎梏,那点力气惹来男人不屑地笑了声,强劲的手臂直接圈住她纤细的腰身,让那具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 “周夏夏,你这就没礼貌了。”周寅坤单手把枪上膛,“见到熟人,怎么不打招呼?” 夏夏的手指被顶进了扳机孔。 “不要,不要!” 被迫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她本能地挣扎躲避,“嘭”地一声,火药味弥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夏夏整条手臂都麻得没了知觉。她不敢睁眼,却又不得不睁眼,喘着粗气看向直升机上吊着那人。 因为她的挣扎,子弹幸运地打偏了。 周寅坤没有怪她,反而还替她找了个理由:“嗯,不怪你。是离得有点远。” 他招招手,悬在空中的直升机立刻降低了高度,拉近了距离。 心跳在这一瞬间停滞。夏夏终于看清被倒吊着的人是谁。素切拉,那个答应帮她处理遗产的好心人。 她的身体从头冷到了脚。他知道了,周寅坤全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八点半。 因为倒吊太久,血液倒流,素切拉面部充血红紫。 夏夏不知道这架直升机刚才飞去了哪里,素切拉的衣服裤子上渗出血迹,露出手臂和脚踝上是明显刮伤的血痕。 她满脸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之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而喉咙疼痛堵住,说不出话。而下一刻,夏夏看见自己手里的枪,再次上膛。 手臂麻木没有知觉,身体和另一条手臂被他牢牢扣住,夏夏满眼惊恐:“不要,不要开枪!” “嘭!” 随着她的惊叫,又是一枪。 这一枪精准地打在捆着素切拉右脚的绳子上,夏夏亲眼看见绳子断掉,素切拉只剩一只左脚被吊着。整个人在空中剧烈地摆动旋转,而那绳子根本不知结不结实,如果就那样掉下来,必然头先着地,死状惨烈。 夏夏不敢接着往下想,她双腿发软,语气痛苦:“别再开枪了,求你别再开枪了!” 怀里的人颤抖得厉害,男人偏头仔细瞧了眼,果真是吓坏了。可是……这才哪到哪? “好吧。”周寅坤好脾气地应了声,从她手里拿过枪,“休息一下。” 阿耀拿来椅子,并从周寅坤手中接过枪放回腰间。然后,他看了夏夏一眼。 夏夏跌坐在地上,对上阿耀的视线,总算明白刚上来时他的那句“别顶撞他”是什么意思。 卡娜姐姐,素切拉叔叔,都是因为她才遭罪的。 她又看向周寅坤,他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点了根烟。她整条右臂还颤着,夏夏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减轻喉咙的干痛,也使自己的声音抖得不那么厉害。 “小叔叔……都是、都是我的主意。遗产的事卡娜姐姐不知情,素切拉叔叔也是我主动找他,求他帮忙的。求你别再折磨他好不好。” 周寅坤没搭理她。 夏夏清楚地知道自己坏了他的事,尽管她要处理的是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可周寅坤不是会讲道理的人,更不会听了她几句话就这么算了,夏夏闭着眼深吸口气:“那请你罚我,折磨我就好。” 男人嗤笑一声,“我这不是正在这么做吗?” 周夏夏这小身板,哪里经得住什么折磨,怕是只开个头就能送掉半条命,实在是很没意思。况且,折磨别人,才是真正折磨她。 比如跟她关系不错的卡娜,比如暗中帮她的素切拉,又比如还在疗养院的外婆。 周寅坤抬手指了指,示意夏夏回头去看。 首先传入耳中的,就是越来越近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夏夏回头,只见那直升机径直冲了过来,随后俯冲而上,被吊在下面的人重重地撞在别墅外墙上,下面立刻传来玻璃碎裂掉落的声音。 素切拉的头撞破了三层的玻璃,碎片扎在他脸上,他满头鲜血,被惯性甩出来时,又被残留在窗沿的碎玻璃剜了肉,被直升机拉起来的时候剧烈摇晃,血点子飞溅到了停机坪上。 他痛苦的叫声被淹没在螺旋桨的巨大噪声里。 紧接着,直升机退回刚才的位置,然后又冲了过来。 夏夏从不知道还有这种折磨人的方式,第二次,素切拉撞在了坚硬无比的墙壁上,双手垂过头顶,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奄奄一息了。 而直升机,再次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最先受不住这种折磨的,果然是夏夏。她跪在地上向他认错求饶:“小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了他,别再撞了!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身后,还在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 周寅坤冷眼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恳切求饶的脸蛋,夹着烟的手,摸了摸夏夏的头。 “周夏夏,我对你好不好?” 女孩望着他,哽咽着声音,说出违逆内心的回答:“好,你对我很好。” “既然这样,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嗯?”他的手抚上她的脸,指腹沾了她的眼泪,燃着的烟头就在她的眼角,“你要什么我没给,说什么我没答应?你倒好,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天天跟我演戏。” 又是“咚”地一声闷响,夏夏蹭地回头,只见露台边缘,慢慢升起一个血人。 只要周寅坤不喊停,直升机就会一直继续。 这种感觉,竟比濒临死亡还要可怕。夏夏回过头来抓住周寅坤的手,烟灰掉在她的手背上,立刻烫出了红印子。po18资源裙-7~3-9.5-4-3-0,54 “对不起小叔叔,我不敢了,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撒谎,再也不演戏了,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你了,放他下来,求求你了。” 她哭得实在伤心极了,两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眼泪不住地滚落,连呼吸都因为激动和哭泣变得困难起来,她就这样跪在他的脚边,服软求饶。 周寅坤挪开视线,扬扬下巴。 阿耀做了个手势,撞击就立刻停止了。直升机匀速缓慢地悬在了停机坪上空,阿耀拔枪瞄准,随着一声枪响,绳子应声而断,被吊着的人摔落在地上。 夏夏当即松开男人的手跑了过去。 手背,还残留着热热的眼泪,周寅坤看了眼,起身也走了过去。 夏夏根本不敢触碰素切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她急忙地从身上拿出手机想拨急救电话,可刚拿出来,就被横空多出的一只大手拿走了。 “正好有件事挺好奇的。”周寅坤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手机,另一边则打开了夏夏的银色翻盖手机。 “这位曾经的法官先生谨慎得很,手机空空。那么你呢,你跟他联系完也会删掉所有记录?”他翻着夏夏的手机,里面果真没有备注为素切拉的号码。所有的通话和信息往来都是跟她的同学和老师。 周寅坤用素切拉的黑色手机,拨通了号码。 没出两秒,夏夏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显示,周寅坤冷笑。 夏夏没有分辨一句,素切拉人都被抓来了,电话备注也不重要了。她认命地闭上眼睛。 “哦。原来咖啡厅老板,不是真的咖啡厅老板。”男人视线逐条向下,“那么……这个通话次数仅次于咖啡厅老板的物理课老师Ann,也可能不是真的物理老师,对吧?” 在她开口回答之前,周寅坤已经按下了通话键。 097|第97章 求饶 电话里,传来机械的英文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国外的号码,而且还是空号。周寅坤看了眼周夏夏,那张脸蛋上并不慌乱。 看见手机合上,他也没有多问,夏夏暗暗松了口气。就在前几天,颂恩告知她有了手机,而他加拿大室友的手机号已经更换了。 这一次,夏夏是把颂恩的号码背了下来,没有存在手机里,只是忘记删掉原来的号码。 地上传来隐忍而痛苦的咳嗽声,夏夏忙低头去看素切拉,他满身满脸都是血,夏夏屏住呼吸,小心地帮他把碎了镜片的眼镜摘下来,防止碎的镜片扎到他的眼睛里。 “对不起。”夏夏低声,声音难掩愧疚和自责:“叔叔对不起。” 她跪在地上,因为帮他取眼镜,手上也沾到了血。近距离看,素切拉的脸已经面目全非,要不是他还在痛苦地呼吸着,胸膛有起伏,现在的样子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滚烫的眼泪擦着素切拉的耳朵滴到地上,素切拉艰难地睁开眼,动了动嘴唇。 “夏夏……没事。别担——”素切拉话还没说完,夏夏忽觉身后不对,还未回头周寅坤已经大步走来一脚踹在素切拉脑袋上,直接将人踢飞出去。 夏夏没想到他突然又发疯,爬起来就追上去,还没追到,就看见周寅坤随手攥住了素切拉的头发,直接将人拖起来摔向露台,素切拉头朝下趴在露台边缘,大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外面,下一刻就会从这里掉下去。 一般来说,这种连枪都没摸过的人,周寅坤根本懒得亲自动手。 但刚才听见那句“夏夏”,一股火瞬时窜到了头顶。是他最近太仁慈了,还让这不要脸的老男人能开口说话。 他踱着步子上前,又是一脚踢在了素切拉腹部,人被踢得翻过来,仰面就朝下栽去—— 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飞扑过来,死死地抱住了素切拉的脚踝。如此一来他膝后的腘窝处与露台边缘形成三角区域,本来要坠落的人就这样卡住。 夏夏满身是汗,用自己的体重使劲往下压着,但局面也就这样僵住。她松手,素切拉会掉下去。不松手,却也不能把素切拉完全救上来。 然而成年男人的体重和向下坠落的力度,根本不是夏夏的体重可以压住的。很快,素切拉的身体就一点点继续向下坠落。 汗浸湿了她鬓边的头发,顺着脖子流入衣领。她抬头,求救地看向袖手旁观看热闹的男人。 就在她抬头的同时,力道稍有减弱,素切拉的身体立刻朝下坠去,夏夏惊叫紧抱着他的脚踝不放,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坠落拖着朝外栽去。 阿耀见状下意识上前一步,但他离得远,根本来不及拉住夏夏。 忽然,一股大力将已经掉出露台的素切拉拽了回来,连带着,紧抱不放的女孩也跟着被扯回来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手肘膝盖摔得很疼,夏夏猛地被人掐住了脸,周寅坤几乎要捏碎她的下颌骨,“他掉下去,你也要陪着是吧?” 夏夏毫无气力地任由他掐着,双手因为过度用力根本抬不起来。她唇上没了血色,说不出话。 素切拉叔叔是因为帮她才遭这种罪,如果他因此死了,夏夏一辈子都无法接受。她并不是什么勇敢的人,她也怕痛怕死,可是比起这些,她更怕别人为她而死。 刚才豁出性命的坚持,还有现在的沉默,落在周寅坤眼里就一句话:周夏夏要跟个老男人一起跳楼。 他不怒反笑:“你要陪他,没问题。” 男人凑近,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他虽然没有女人孩子,但还有个七十多的妈,跟你外婆倒是差不多岁数。正好作伴。” 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她一点点抬起胳膊,抓住男人掐着她脸的手,语气卑微:“小叔叔。” 声音沙哑,双眼通红。 “你别杀他,别把他从这里扔下去。只要你不杀他,我什么都能答应,真的,你相信我……”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滑过她苍白的脸。她仰着头,望着他,哭得安静又悲伤。 周寅坤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而阿耀也正地看着周寅坤。他以为,这个素切拉是必死无疑的。现在又觉得……思忖到一半,他看见周寅坤松开了夏夏,什么都没说地走了。 这回的事,终是以周夏夏的求饶作为结束。 “阿耀……”带着哭腔的声音,将阿耀唤回神。 他看过来,夏夏擦了眼泪,恳切地望着他:“能不能帮我把他送到医院。” 阿耀又看了眼周寅坤离开的方向。坤哥没说可以帮她,不过也没说不可以。 于是他走过去,一把拉起了素切拉。而夏夏不忘回到那边的花园,扶着手受伤的卡娜一起去了医院。 私人医院的好处,是医生除了治疗,不会多嘴追问任何问题。 素切拉的伤全是外伤,至少要住院治疗三个月。即便这样,在进入手术室之前,素切拉艰难地开口告诉夏夏,虽然被发现了,但按照程序,律所无权拒绝继承人本人的要求。也就是说,只要夏夏坚持原来的决定并签字,那么一周内就可以完成遗产捐赠。 其实,只要周寅坤再晚那么一点点发现,他们就做到了,届时周寅坤再调查是谁做的、如何做到的已经于事无补,没有任何意义。 可惜他们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夏夏听了素切拉的话,并没有任何欣喜,因为不用想都知道,继续捐赠遗产的后果什么。 她会死,这毫无意外。但现在周寅坤已经知道了素切拉,他和他的家人逃不掉。周寅坤是个疯子,他想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他不仅会毁了那些东西,还会毁掉得到东西的人。 于是她说:“谢谢你素切拉叔叔,对不起,让你白忙一场。” 听到这话,素切拉最终没有说话。 他进去之后,夏夏转身去了另一层。急诊科内,卡娜已经缝好了针,护士正在帮她上药处理烫伤。 她坐在那里,温和而美丽。或许是因为麻药,她才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卡娜姐姐。” 听见熟悉的声音,卡娜望过去,看见夏夏朝她走来。 她的手上、身上还沾着血迹。原本灵动的眸子,现在平静沉寂,了无生气。 夏夏看了眼卡娜伤得严重的右手,沉默两秒,她问:“卡娜姐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 听见她还是要离开,卡娜轻叹口气:“对不起夏夏,这件事我当时答应了会帮你,到头来却没能真的帮到你什么。坤哥现在很生气,最近你要不还是先——” “我有可以让他同意的办法,我们可以光明正大不被阻拦地离开。” 夏夏认真地看着她,“卡娜姐姐,是你陪着我度过了爸爸妈妈去世后的那段日子,没有你,或许是我的身体先垮掉,也或许是我的心先垮掉。我能重新振作,能重新笑出来,都是因为你的照顾。我是真的很谢谢你。所以我只问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 长长的一段话,声音虽小,语气却坚定。 卡娜听后垂下眸,看着自己受伤的手。 从她跟周寅坤认识到现在,他从没有这样对待过她。茶杯碎片扎到手心时很痛,而更痛的,是她的心。他会这样对待她,是因为她明知道夏夏要离开,却没有告诉他。 他有多生气,就有多么不想让夏夏管`理离开。 尽管她中途离开许久又回来,叔侄俩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她也越来越发现,只要周寅坤在家,只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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