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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救? “因为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时小念很直接地说出这个事实,唇角勾了勾,有些苦涩,“没人会来救我,但保不准有人会害我。宫家抓我,至少不会让我宝宝有事;你们救我,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什么目的?” 她虽然疯狂地想逃出去,但还存了一点理智。 她生命中的救世主只有宫欧一个,结果,他也抛弃了她。 剩下的,谁会来救她,没有人。 这世界上没有童话,她也不相信谁会突然好心地救她,也许都是另抱目的。 “时小姐,你太谨慎了。” 医生皱了皱眉。 “做妈妈的都谨慎。” “但你这样过度防备,很可能导致母子分离,到时候你会后悔的。”医生一本正经地说道。 “救我却连上司是谁都不肯告知,我当然不能相信你。”时小念淡漠地说道,“而且,我记得你,从我被带到高塔开始,你也就在这里,如果你想救,会等到现在才来告诉我?” 让她在这里被困到麻木和绝望,突然开口说救她,却不告知自已的来历。 这样的恩,她不敢随便承,她怕她只会从一个牢狱又跳进另一个牢狱中。 如果是这样,那她宁愿只保住自已的孩子,她是死是自由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说,这也是上司交待的。” “为什么?”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医生说道,想了想又道,“其实时小姐你可以完全信任我,我并非来历不明,我不能告诉你上司是谁,但我可以告诉是什么样的背景在救你。” 说着,医生把手伸进口袋中要拿什么东西。 一阵较轻的脚步声传来。 医生立刻谨慎地把东西放了回去,伸出手来翻着面前的文件报告,若无其事地说道,“时小姐今天食欲怎么样?” 这反应能力够快的。 难怪在医生团队里这么久,查尔斯都没有发觉他有什么不对劲。 对这个人,时小念判断不出好坏,思索几秒,她决定暂时不动声色,看看这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吃东西还可以,就是小家伙老是踢我。”时小念淡淡地说道。 “孩子挺好动的。” 医生从地上站起来,轻声一笑,眉角有个细细的疤,缝针留下来的。 时小念记住了他。 两个医生在给她做了例行检查以后退出去。 时小念站起来走到床上躺下,一头乌黑的长发拢在一侧,她望着窗口,窗口竖着一根根竖杆,像牢笼一样。 时小念不禁苦笑一声。 她怎么就活成今天这个样子。 有人要救她,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去质疑。 曾经,她的生活很简单,漫画家的世界本来就简单,可一步步走过来,她见识了多少的阴谋。 时父、时笛、唐艺、莫娜、宫欧……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和想法,她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她也不相信会有凭白无故地救她。 肚子忽然又被宝宝踢了踢。 时小念伸手抚上肚子,轻轻一笑,“你们在担心吗?放心,我不会轻易相信那人的,妈妈保不了自已,也会保你们。” 话落,两个宝宝顿时就安分了。 …… 虽然医生和她接触的时间很多,但基本都会有旁人在,那个眉角带疤的医生很多次都想和她说些什么,但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一个星期,那医生终于找到机会。 这天午后,雾散了一些,时小念坐在海边的岩石上望着遥遥无际的大海,查尔斯在高塔里吩咐保镖们一些事情。 那医生拿着一瓶钙片过来,“时小姐,你的钙片没有了,再给你一瓶。” 海边的风有些大。 时小念将一头长发扎起来,扎了丸子头,衬得一张脸很显圆润。 她抬眸看向那医生,看着他眉角上方的疤痕,伸手接过钙片瓶子。 与瓶子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样东西。 是照片的材质。 “……” 时小念无声地看他一眼,然后一手握住瓶子,一手捏住小小的照片,只见照片上是个年少的女孩。 13、4岁的年纪。 照片中的女孩扎着高高的双马尾,棕色的头发烫成卷发,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裙子,裙摆很大。 她站在那里,像一朵绽放的美丽花朵。 时小念一见到,整个人都呆住了。 照片上的少女和她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但不是她。 不是因为她确定自已没拍过这样的照片,而是这少女五官和她相似,但又有些不一样,少女的五官似乎又偏英气一些,而且目光灵动,有着绝对的自信,这和她是截然相反的。 时小念盯着照片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完全呆住,傻傻地看着照片上的少女。 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 可这照片显然不是Ps能P成的,因为那脸部的细微感觉,透出来的眼神不是键盘上动几个键就能完成的。 而且她是画画的,她看得出来,照片中的光影完全是真实的,没有半点虚假。 可为什么会有人和她长得这么像。 如果不是假的,那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我的双胞胎姐妹吗?”时小念呆呆地看向那个眉疤医生,问出来的时候,她反倒没什么过多的惊讶。 虽然是疑问句,但她已经肯定了。 叶医生曾告诉她,不是用药物、人工受孕,或者没有遗传双胞胎基因的人很难怀上双胞胎。 她以为自已是那种特殊例子。 现在看来,并不是特殊,而是她的身体里有遗传双胞胎基因。 “不是的。”眉疤医生站在那里说道。 “什么?” 时小念愣了下。 这怎么可能不是,这世界上除了双胞胎怎么可能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见时小念这反应,眉疤医生知道她误会了,连忙小声说道,“这个不是你的双胞胎姐妹,而是你的双胞胎弟弟。” “弟弟?” 时小念震惊地从石头上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有些啼笑皆非。 他在开什么玩笑。 照片上的人怎么是个男的了,虽然眉目间的确有一些英姿勃发的感觉,可这长马尾和长裙…… “其实我到席家的时间不算久,据说,你的这位弟弟从小就觉得自已应该是个女生。” “……” “他喜欢洋娃娃,喜欢画画,后来到了十来岁,就经常偷偷穿女装出去玩,他的面容偏向阴柔,因此还从来没被人识破过。”眉疤医生说道,“所以,时小姐在这照片里看不出来不奇怪。” 这照片上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花季少女。 “席家?” 时小念怔住。 “对,席家。”眉疤医生低了低头,“我想,不用我说,时小姐也猜到席家就是你原本该呆的家庭,席就是你真正的姓氏。” 席家就是你原本该呆的家庭,席就是你真正的姓氏。 “……” 时小念呆呆地站着,蓦地人坐到石头上,几乎是跌坐下去,腿发着软。 她没想到自已会突然面对自已的身世。 原来,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弟弟,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时小姐,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来救你了?”眉疤医生说道。 “你是席家的人?” “是的,我上司也是席家的人。”医生说道。 “你上司是我亲人吗?”时小念愕然,“是我父母要你来救我吗?还是我弟弟?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上司是谁?” 既然是席家的人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闻言,眉疤医生拉了拉白口罩,笑了一声,“你父亲希望能带你回到席家认祖归宗。” 这么一听,时小念便将救她的人当成是自已的生父。 “可二十多年前,他们为什么要丢弃我?” 时小念想了想问道。 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明白。 “这个……”眉疤医生刚想说什么,突然话锋一转,“钙片还是按我们之前说的剂量来吃,不知道时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转移话题转得很生硬。 时小念猜到有人来了,飞快地将小小的照片藏进有松紧口的长袖中,淡淡地道,“我宝宝健康吗?” “很健康,时小姐放心。” “那你先下去吧。” 时小念说道。 “是,时小姐。”眉疤医生转身离开,朝着走过来的查尔斯低了低头,然后往高塔里走去。 查尔斯走到时小念身旁,温和地看着她,“时小姐,你坐在这里很久了,要不要走走?” “好。” 时小念点头,从石头上站起来。 查尔斯绅土地扶了她一把。 他陪着她走向高塔后面的小路,时小念踩在岩石铺就的光滑路面上,身旁除了查尔斯还跟着大量的保镖。 “时小姐,离预产期越来越近,你要格外小心。” 查尔斯说道。 “嗯。” 时小念淡淡地应了一声,脑子里全是刚刚那张照片。 她居然有个双胞胎弟弟,她父母弃她多年,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救她。 而且,她父母家怎么能把人混进宫家的医生团队里,除非……一直是盯着她,才能混进去。 可一直盯着她,为什么不早来和她相认? 第342章:二少爷订婚了! 有太多的疑问,她得不到解答,谜团冲进她本已绝望的身体里。 那张照片上,她弟弟手里还捧着一幅画,画画的风格跟她真得是特别的相似,这就是双胞胎之间的感应么? 那个眉疤医生真得会是她父亲派来的么? 万一不是,万一有阴谋,那她不是把两个宝宝都赔进去。 可万一真是她生父想认回她,那不管对她感情如何,总能替她保住两个孩子……能把人混到宫家医生团队中来,她生父家里应该本事也不算小吧。 时小念慢慢往前走去。 本来,她对所有一切都是一种负面的心理状态,对宫家仇恨,对生命绝望、麻木,可突然说她的生父要来救她…… 就像在茫茫沙漠中,她突然看到一片月牙泉,她不知道那是真实还是海市蜃楼,该不该去喝这个水。 接不接受营救,时小念乱了。 这些问题一直纠结在她的心头,应该怎么做,她很迟疑犹豫,又是过了很久才把一切梳理想好。 当她再次和那个眉疤医生独处时,时小念说道,“我接受营救,但要在我生下孩子之后。” “为什么?” 眉疤医生惊呆,不能理解地看向她,“你不想孩子跟在你身边?” “我不能拿自已的孩子开玩笑,孩子在宫家至少生命安全得到保障,我命丢不丢无所谓,等我生完宝宝,我再跟你走,如果一切如你所说,到时再把孩子抢回来也没事。” 时小念说道,斩钉截铁。 这是她能想出来的唯一万全办法。 不管如何,她要先保证自已孩子的安全,之后的事之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 见她如此坚定,眉疤医生也无法再劝什么,便道,“那好吧,我找机会向上司反应,看他有什么决策。” “你能联系外界?” 时小念愕然。 “这里只有时小姐被看得紧而已。”眉疤医生朝她恭敬地低了低头,然后告辞转身离去。 “等下……”时小念叫住他,“你能告诉我,我生父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吗,我的亲人都是什么样的人?” 说对生父家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时小姐,我不好待太久。”眉疤医生说道,“这些,等你去了席家以后自然会知道。” 说着,眉疤医生大步离开。 “……” 时小念坐在那里,目光黯了黯,她原本的家、她原本的亲人……对她来说都太陌生了,神秘得只活在她的想象中。 …… 遥远的地方,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 干净整洁的现代风风格书房中,一个修长的身影坐在书桌前处理文件。 他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纯手工西装,完美地衬托出他的身材,白皙、指骨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支笔,在文件上奋笔疾书。 窗口透进来寥寥几缕光线,落在他的身上。 忽然,书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男人握起手机,听着那边的声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她是越活越谨慎了,连把孩子放在宫家保命的想法都有了。” 她经历过的事太多,形成了一种自我防备意识。 “那现在怎么办,她并不信任我。” 手机里的声音有些焦急地响起。 “她当然不会相信你,你只是一个陌生人,席家对她来说也是陌生人,她不会把自已最重要的孩子交给你。”男人握着手机说道,语气冷静。 “那就照她的意思,等孩子生下来再带回席家?” “不行。”闻言,男人的眼神顿时冷了冷,“宫家是什么地方,孩子落在他们手里,她想再抢回来没那么容易,到时免不了又要和宫欧有所交集。” 他好不容易等到她对宫欧产生如此浓烈的恨意,不可能让他们再在一起。 “那您的意思是?” 手机那一端的人恭敬地问道。 “你们得不到她的信任,那就等一个她能信任的人前去。”男人握着手机说道,声音果决,“你回去,把卫星电话放好,不要露出马脚。” “是。”手机里的声音顿了顿,那人忍不住问道,“可是她戒备心太重,我感觉得出来,她现在对谁的话都只听三分,提到宫欧更是眼中充满恨意,哪能有她完全信任的人?” 男人坐在书桌前,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握着一支笔,在文件上划下一笔,勾了勾唇,然后一字一字说出口,“是我。” 说完,男人便挂了电话,继续批阅文件。 …… 时小念生产的那天是个大雾天气,没等到预产期的这一天,而是提前了一个多星期。 完全是意外的一天。 浓雾笼罩住海边的高塔,浓到人走出去就能消失。 时小念坐在门口,查尔斯站在她的身旁,拿着小提琴弹奏动听的曲子。 时小念听着那曲子,感受到两个孩子的不安分。 小家伙们也喜欢音乐么? 一曲弹完,查尔斯放下小提琴,时小念和他闲聊,“查尔斯,你让我想到了封德,他也是个无所不能的管家。” “我不能和他相比,他是个卓越的管家,他很厉害。”查尔斯站在那里微微一笑,“宫家的管家有很多,但只有封德一个黄种人,他曾被排挤过,是二少爷带他去了中国。” 虽然宫家的那些主人以黄种人的血统为主,但管家们还是会互相攀比,比不过封德,便把种族都拿来说话。 闻言,时小念不禁道,“所谓贵族就是把老一代的糟粕思想全留了下来。” 什么年代还有种族歧视,真是恶心。 “……” 查尔斯但笑不语。 时小念坐在门口,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衣服,肚子已经挺得相当大,她身体要向后靠一些才舒服。 “累吗?”查尔斯见状关心地问道。 “我希望这累能延续时间长一点。”时小念有些涩然地笑了笑。 哪怕有人说要救她,她也不敢把全部的希望放进去。 她已经不敢完全信任谁,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那种落差她在宫欧身上已经体会过了,太疼。 “时小姐的宝宝一定很漂亮,肯定很像二少爷。”查尔斯说道。 “能不提他吗?” 一提宫欧,时小念的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脸苍白了几分。 事到如今,她的宝宝都快要出世了,她和宫欧分手也已经有半年之久。 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现在应该活得很开心吧,也许他知道她的下落,估计也同意罗琪的做法,逼母夺子。 他已经不爱她,对她的做法就和当初对唐艺一模一样,要孩子,不要妈妈。 呵。 “对不起,时小姐。”查尔斯道歉,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时小念。 时小念捧起水杯正要喝,一个保镖从外面跑进来,激动地喊道,“查尔斯管家,你知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宫家有重大消息传过来。” “激动什么,有什么大消息,下去。” 查尔斯站在那里不满地说道。 他们在海边这个没有信号的地方不可能有任何消息传过来,除非是宫家那边故意放消息过来。 如果是故意放的,那肯定就是要传到时小念耳朵里。 他不忍心宫家对一个即将失去宝宝的年轻妈妈这么做。 但时小念在高塔呆了那么久,早已经变得格外敏感,于是当即问道,“什么大消息?” “这……”保镖犹豫地看向查尔斯。 查尔斯还要阻止,保镖很是兴奋,忍不住说了出来,“今天宫家大办晚宴,宣称和兰开斯特家族结为联姻之盟,而听说今天晚上,二少爷和要兰开斯特的大小姐当众宣读订婚誓言!没想到二少爷这么快就要订婚了!这真是个大消息!” 查尔斯下意识地看向时小念。 时小念坐在那里,安静地听着,脸色微微透着苍白,没有什么表情,无悲无喜,双手握住杯子喝了一口水,眉目间没有什么情绪。 好像只是听到一件很平常的事。 “……” 见她这样,查尔斯都不知道该开心好,还是紧张好。 听到少爷订婚,她的反应就这么平常吗? “是今天晚上订婚吗?”时小念喝一口水,淡淡地问道,仿佛在问一件完全与她无关的事。 “今晚不算,只是个宣誓而已,但两大家族结盟,这个宣誓可比律法还有效。”保镖站在那里答道。 比律法还有效。 “是吗?”时小念淡笑一声,转眸看向查尔斯,“查尔斯,宫夫人这下该高兴了。” 求仁得仁。 要什么有什么。 罗琪一定特别开心。 “……” 查尔斯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小念转眸望向门外的大雾,雾重得连海都看不到,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看来这雾到晚上都散不了。”时小念轻描淡写地说道。 宫欧和莫娜做订婚宣誓的这天,英国有大雾。 时小念想着,不知道他们那边的雾是不是也这么重。 一时间,高塔里很安静,除了大海那边传来海浪扑打石壁的声音,别无其它。 她安静地坐着,一张脸上表情寡淡、麻木,好像什么都已经刺激不到她,只有手紧紧握住水杯。 越握越紧。 她指尖泛白地在水杯上摩挲着,用这样的方式来抑制住自已的情绪。 第343章:时小念痛苦生产 订婚。 他要订婚了。 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像海水重重地扑向石壁,磨去岩石所有的坚韧。 “砰。” 忽然,就听清脆的一声响。 所有人都朝时小念望过去,只见水杯掉落在地上,水淌了一地,杯子粉碎,碎片落了一地。 时小念坐在椅子上,忽然满脸痛色,手抚上自已的肚子,痛苦地叫起来,“痛,好痛……” “时小姐!” 查尔斯震惊地看向她。 时小念痛得伸手抓住椅子,却丝毫减轻不了一点痛苦,无边无际的痛苦朝她漫延过来。 痛苦让时间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时小念痛得视线有些模糊了,她仰起头,看着查尔斯冲过来,看着一群医生急急忙忙地冲过来。 他们每一张脸在她眼里都是模糊的。 “时小姐,时小姐,你振作一点。” 查尔斯扶住她说道。 “啊……” 时小念痛到只想尖叫。 很突然的,她的肚子一瞬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感觉整个身体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 “时小姐要生产了,怎么会突然这样,之前检查还好好的……快,抱进手术室!快点!” “快点,把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 “时小念马上要生了!快点!保温箱之类也全部准备好!最重要是确保两个宝宝的安全!” “快快快,谁力气大抱一下!或者几个人抬着,算了,把推车拿过来!” “……” 时小念听到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嘈嚷着,吵得她更加疼痛。 他们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前生产,一时间有都有些乱。 “我来。” 有个声音响起。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时小念被人横抱了起来,她一张脸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汗水直冒,视线里只看到一个个白口罩在晃。 时小念从来不知道阵痛会这么痛,她感觉她随时都会死去,她的身体会痛到裂开。 死,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可怕,可她舍不得孩子。 她舍不得。 时小念伸手就抓住那人的衣服,嘴唇颤抖地开口,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们。” 宝宝不可以有事。 混乱中,她听到一个低沉儒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放心,我会救你们。” 那声音好熟悉…… 时小念极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汗水淌了下来,迷进她的眼睛里,让她什么都看不清,视野是一片模糊。 新一波的阵痛又袭过来,时小念痛得惨叫不止,“啊……好痛……啊!” 她的喊声尖锐极了,撕心裂肺。 她死死地抓住那人的衣服,也许还抓住了皮肉,但这一刻,她管不到那么多,只想从什么地方抒解自已的疼痛。 她突然又想起宫欧,想起他此刻正在为自已的联姻而开心着,而庆祝着,疼痛就分外加剧。 混蛋。 宫欧。 他怎么可以这么伤害她,他怎么可以! 这个时候应该是他陪着她的,应该是他来的,可他不要她了,他不要她了。 他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闻不问,去订他的婚。 她恨。 真的好恨。 她从来没想过,自已爱上一个人会是这样的下场。 时小念被抱进手术室里,痛得整个人快受不了,妇产科医生走过来替她检查了一下,说道,“不行,还没到时候,要再等等。” 这一等,时小念就等到晚上。 从白天一直痛到晚上,这个过程,时小念不知道自已是怎么挺过来的,除了痛,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疯狂地疼痛,像无数的恶魔向她叫嚣着。 医生们在手术室里准备。 她躺在那里,痛得已经是满头大汗,满脸惨白,“好痛,痛。” 没人理会她。 任由她躺在手术室痛苦地叫喊着。 时小念痛叫着,躺在手术台上完全无法自控,身体里传来的疼痛像海水一样汹涌而来,似乎要将她吞没一样。 那一刻,时小念痛到怀疑自已能不能活到孩子出世的一刻。 手术室里的声音并不安静,由于她这样的突发状况,医生们都在讨论着怎么做最佳处理,包括一些术后方案。 时小念耳朵边全是他们混乱的脚步声,一阵又一阵,以及那些杂乱的声音,听得让她更加不舒服。 就在这样的混乱中,时小念听到查尔斯低低的声音从某个方向飘过来,“已经通知夫人了吗?” “是,已经用过暗语和夫人身边的女佣通过话。”有人回答。 “夫人怎么说?” 查尔斯问道。 “佣人说,夫人正在晚宴上,二少爷和兰开斯特小姐的宣誓马上就要开始,可能夫人一时半会赶不过来。” 宣誓开始了。 时小念满脸大汗,她被阵痛折磨得死去活来,耳边却听到宫欧和另一个女人要宣誓了。 一切都显得那么讽刺和悲哀。 她想抓住些什么,可什么都没抓住,这种抓不到任何东西的感觉让她的疼痛更加加剧。 时小念躺在那里,痛到极致她只能发出一些痛苦的声音,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任凭痛苦在她身体里漫延。 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时小念仍然只是痛,还没有生产的迹象。 那些医生们也等得无聊起来,站在一旁小声地说着话—— “听到没有,宫家的少爷要订婚了。” “不像你们这种外请的医生团队,我可是一直服务在宫家的,过往盛事我还见过不少,没想到二少爷宣誓我见不上了。” “一个宣誓很隆重吗?” “宫家再小的事都隆重,更何况和兰开斯特家族联姻?你们不知道吧,有一年,二少爷生日,宫家放了一整夜的焰火,照亮整个天空,特别漂亮,那一晚的夜景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 “是吗?那今天晚上宫家肯定也是不暗之夜了。” “那当然,二少爷是宫家唯一的继承人,又是和兰开斯特那样的家族强强联姻,恐怕今天晚上的焰火更加美丽。”那医生继续说道,“二少爷今晚势必是最意气风发的一天了,听说联姻的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大美人。” “哈哈,那估计宫少爷今天晚上也是个‘不眠’之夜了吧。” 几个人说着,然后不约而同地坏笑起来,谈着这种贵族里的八卦。 “够了,有这个心思聊这些,还不如想想好怎么帮助时小姐,这关乎宫家的下一代,不容有任何的差池,懂么?”查尔斯的声音传来,然后又远走。 时小念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手术室里只剩下她和医生们。 医生们等得无聊,很快又谈论起宫家,猜测着今天晚上究竟会有多大的场面。 “……” 时小念躺在那里,痛到浑身每一块都是疼的。 她睁着眼睛望着上面强烈的灯光,那灯光刺得她眼睛疼,疼到眼泪滴淌下来。 她忽然看到宫欧和莫娜站在华丽的城堡之中,两人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宣誓他们的爱情坚定无比、长长久久。 所有人为他们祝福着。 灯光璀璨中,掌声热烈地响起。 那她呢? 她在这里受着从未有过的痛苦,而他却在另一边宣誓。 他怎么可以这样,所有的海誓山盟可以转瞬就忘,所有的非她不可到最后变成了不闻不问,不理不问。 “我恨你。” 时小念躺在那里,低声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来,嘴唇颤抖得厉害,垂在一侧的手指屈起,指甲死死地抠过手术台。 “别怕。” 忽然有只手握住她的手,手掌心温热地包裹住她已经痛到没有一丝暖意的手。 时小念惨白的脸上汗水和泪水交织着,那一丝温暖让她触动,在无边的剧痛中给了她温暖。 那温暖,让她好受了一些。 她转过头,穿手术服的医生站在她手术台边,握着她的手,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 有点上挑的眼角显露出一点阴柔。 他的眉角带着一点伤疤。 可他不是那个眉疤医生,眉疤医生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视线有些模糊和僵滞,一时间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像一个人。 这不可能。 他不是死了吗? 时小念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人被狠狠地震动着,那双眼一直温柔地盯着她,眉头微微敛起,像是在担心她。 所有的医生都聚在一旁小声聊天,只有他站在她的身旁。 “你是谁?” 时小念呆呆地问道,声音很沙哑很低,小声得没人听得到。 但那个人还是听到了,他在她手术台旁慢慢低下头,拿起消过毒的毛巾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声音温和似水一般,“怎么样,现在知道了吗?” 眼睛被擦过以后,她躺在那里眨了眨眼睛再看向那个人,视线变得无比清明,痛楚也变得分明。 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看到他较深的眉,他狭长而温柔的眼,他的睫毛很长很长…… 一股悲恸在她心底里展开。 “你没死。” 时小念痛到说不出话来,只能颤抖地张着嘴唇,眼泪刷地从眼角淌下来。 千初。 慕千初。 他居然没死,她知道的,他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第344章:我这一生都恨宫欧 “我是来救你的。”他低着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救她。 任何人说救她,她都会怀疑,都会去质疑;可千初说救她,时小念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她震惊地看向慕千初,绝望太久的眼睛里全是殷切的希望,她看着他,手有些激动地回握他的手,握得很用力。 他来救她了。 终于这个世界还会有那么一个人真真正正地惦记着她。 绝望中的希望……太珍贵了。 “救我和孩子。” 时小念用唇型缓慢地说道,身体里漫延着无边的痛苦。 “好。”他在她耳边不假思索地答应,随即又道,“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 时小念呆住,手更加颤抖。 他在旁边又拿起纸巾替她擦脸上的汗,边擦边低声说道,“我要你和我承认一句,你此生都不会再爱宫欧。” 时小念怔了怔,没想到他的条件竟然是这个。 她转头怔怔地看着他,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只要你答应我并履行你自已的诺言,我就会救你和宝宝出去。” “……”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蓦地伸手用力地抓住他的手,嘴唇一张一翕。 他低下头来,状似替他在擦汗,实则是在将耳朵附到她的唇前。 时小念躺在那里,手用力地握住他的,嘴唇颤抖得厉害,强行忍着剧烈的疼痛一字一字说道,“我这一生都恨宫欧和宫家,我恨他们,绝不原谅。” 不是他们,她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宫欧玩弄她的感情,抛弃她,宫家要逼母夺子,把她困在这座高塔里半年之久,她的恨随着这一天天的时间早已浓得像骨血一样生长在身体里。 宫家和宫欧在她身上赐的一切她绝不会忘记! 她怎么可能再爱上。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极强的痛恨,每一个字都浸透她的恨意。 他侧眸看向她的脸,她脸上只剩下惨白,一双眼睛透出来的痛恨是那么清晰。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眼中的情绪复杂。 时小念将眼中仇恨隐去,期盼地凝视着他。 对她来说,没什么比能和宝宝们一起离开这里更重要。 半晌,他朝她点了点头。 他同意了。 时小念感激地看向他。 谢谢你,千初。 时小念很想问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但还来不及,一阵剧烈的疼痛朝她倾涌而来,“啊——” 她大声惨叫起来,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好痛啊,啊……我要剖腹产,我不要顺了,我不要顺了。” 她痛苦地喊道,声音沙哑极了。 一头长发几乎被浸了个湿透。 她真的受不了了,太疼太疼。 听到这么痛苦的叫声,那些医生立刻停下聊八卦走了过来,检查她的身体情况,声音瞬间严肃起来,“要生了。时小姐,你的身体状况很好,这个时候还是试试顺产吧。” “痛。我坚持不了了。” 疯狂的疼痛拼命地折磨着她,时小念感觉自已的身体正在被五马分开,有人疯狂地在撕裂她的身体,撕裂她的皮肉。 她受不了了。 太痛苦。 一想到她还要生两个孩子,她就受不了,时小念的身体在打颤,痛得她视线都在恍惚,整个手术室在她眼前天旋地转。 “太痛了,好痛……啊!”时小念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 “别紧张,深呼吸,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身边的男人一直站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给她打气,“呼,吸。呼,吸。” 一切都显得特别混乱,医生们虽然都是极有经验的圣手,但面对的是宫家的孩子诞生,在关键时刻都分外小心翼翼,生怕有个差迟。 于是,也没有人发现眉疤医生的声音和平时不同,更没人发现这个眉疤医生已经换了一个人,那眉角的疤是假的。 “……” 时小念照着他的话做着深呼吸,疼痛稍微缓解了一点。 “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他站她身边,一边鼓励着她,一边拿干净的白毛巾继续给她擦脸。 时小念惨白的脸上全是汗水,她扯了扯嘴角,还来不及笑,又一波剧痛袭来。 “啊……” 这一回,时小念忘了深呼吸,只剩下撕心裂肺的惨叫,痛到绝望的声音不断在手术室里响起。 这种痛没人替她承受。 …… 宫家城堡外面,焰火漫天,照亮漆黑的天空。 一排黑色的轿车停在路上,穿着深灰色礼服西装的宫欧从里边匆匆跑出来,步履带着明显的急切。 他往前跑去,边跑边脱下身上的西装直接扔到地上,不屑一顾。 他的脸庞英俊,轮廓的线条冷冽,眉目间有着疲惫,一双眼中深邃阴沉极了,鼻梁俊挺,薄唇抿出一丝冷意。 宫欧往轿车跑去,站在那里的封德立刻恭敬地打开车门。 宫欧坐进车里,立刻道,“开车!” “是。” 司机应声。 封德跟着坐进车里,往车外的漫天焰火望了一眼,“少爷,里边怎么样?你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乱?” 封德有些紧张。 “本来就是做戏给我母亲看的,她果然放松,让女佣接了那边的电话,把人分散了马上去这几个地址,要快!” 宫欧把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地图递给封德,语气有些急躁。 刚刚宣誓过,现在两家正在大谈将来的局势发展,他出来一段时间宫家还不会发现,就怕一会发现了急速把人转移。 封德看着手中的地图,看上面有几个地方标注了红色圆圈,“少爷,你怎么判断时小姐被抓在这几个地方?” 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女佣在电话里说今天晚上赶不过去,就说如果不是有事,我母亲是能在今晚赶过去的。”宫欧冷声分析,“我母亲一向不太喜欢坐飞机,能避则避,在这段时间能用车程赶到的,又没有信号、没有监控,甚至没有人烟的地方就只有这四个地方,马上找!” “是,少爷睿智。” 封德听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少爷。 他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宫欧。 宫欧坐在那里,用力地扯着衣领,将领结除下来丢在一旁,一张脸上有着焦躁不安,一条腿竟然抖动起来,昭示着他此刻的不安与焦急。 宫老爷和夫人办事滴水不漏,处处防着少爷,棋高一招,少爷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宫家还暗中处处阻挠。 钱和人力耗出去一大把,却听不出一点回响。 找的时间太久太久,眼看时小姐的预产期即将要到了,少爷无奈之下终于妥协答应和莫娜小姐订婚。 莫娜小姐也是深爱宫欧到骨子里,本来被虐得只剩半条命,结果一听要订婚,莫娜小姐立刻答应,没有将在帝国城堡受到精神虐待的事说出来。 只是,莫娜小姐和兰开斯特家族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少爷的权宜之计。 以少爷的性子,救出时小姐后必定是不顾一切在一起,到时候两大家族……还不知道怎么面对。 算了算了,这个时候先救出时小姐要紧。 封德迅速吩咐人前去这四个地方,然后又问道,“少爷,那我们赶去哪个地方找?” “把地图给我!” 宫欧冷冷地道,伸手从封德手中接过地图展开,看了一眼,幽深的视线落在一个地方,最后说道,“去海边!” 他凭直觉。 “是,少爷。” 夜晚的英国还有着雾,越接近海边的方向,雾就越浓起来。 宫欧坐在车上,脸部轮廓绷得紧紧的,路旁的灯光晃过轿车的车窗上,掠过他阴沉的一脸,落进他的眼里,那份急躁任由谁都看得出来。 时小念,别怕,我来救你了。 不要怕。 他一定会守着她,陪她一起等孩子出世,他再也不会丢下她,再也不会。 宫欧坐在那里,修长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自已的袖子,硬生生地将一枚蓝宝石袖扣给抓了下来。 夜色下的海边大雾很重,海水汹涌澎湃地击打在岩石上,仿佛要冲涌上来。 高塔岿然不动,立在大雾中。 “啊……” 时小念的惨叫在安静的夜晚不断地响起,她不知道自已痛了有多久,只知道自已痛得快没有力气喊出来。 一出声就是像哑巴出声一样,声音破碎得可怕。 忽然,她听到有女医生说道,“英国时间晚9点16分32秒,孩子出生,男,一切正常,先送保温箱。” “好的。” 出生了? 时小念躺在那里,人已经完全脱力,好像身体已经不是自已的,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她死死地抓住身边人的手,朝某个医生看去,“看,给我看看宝宝。” 她想说话,却连自已都听不到自已的声音了。 她已经喊哑喉咙。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医生把孩子抱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甚至不让她多看一眼。 时小念来不及伤心,新的一轮痛苦又开始重新折磨她。 “时小姐,辛苦你了,第二个宝宝也要出来了,加油!”医生们站在那里,知道她已经脱力,都纷纷给她打气。 “……” 时小念想使力,但已经毫无力气,她太累,除了痛,她没有任何知觉,更不要说用力去诞下第二个宝宝。 第345章:宫欧来迟一步 “时小姐,你加油啊,这个时候不努力,宝宝很容易出事的。”见她使不上力,医生们索性威胁她。 听到这话,时小念躺在那里呆了几秒,然后咬牙用力起来,纤细白皙的手指始终握住身边人的手,指甲狠狠地陷进去。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那个声音温柔地在她耳边响起,一次次地鼓励着她,要她努力,要她加油。 “……” 时小念拼着意志努力,当第二个宝宝出生的时候,她听到一声细软的哭声。 两个都出生了。 真好。 “英国时间晚上9点33分……” 没等听完医生的话,时小念眼前一黑,人昏倒在手术台上,她已经透支完自已所有的体力,再也没有一点体力去维持自已的状态。 她昏迷在那里。 身边的男人穿着手术服,一手被她握住放不开,一手替时小念继续擦汗,并没有去管那两个宝宝如何。 “龙凤胎,一男一女,夫人这回肯定会赏赐我们很多。” “那当然,一下子孙子孙女都有了,我们可是宫家的大功臣。” “就是可惜了,这两个孩子是非婚生子,将来继承宫家的人选落不到他们身上,哎。” “有什么好叹气的,就是私生子,那不也比我们活得强多了。” “说的也是。” “……” 手术到了收尾状态,旁边的医用盘子里全是一堆堆的血棉,触目惊心。 医生们将时小念推回病房,检查她的身体,给她打上点滴,给她补充体力和营养,生双胞胎的过程的确痛苦。 而她还痛了很久才生下来,体力早已经透支,能撑到这个时候才昏迷已经是非常了不起。 医生们将时小念妥善安排好后,便都跑过去照顾一对龙凤胎。 毕竟龙凤胎才是能让他大奔锦绣前程的人。 年轻的男人站在时小念的床前,眉角的疤痕下,一双眼睛狭长,眼角透着一丝阴柔,他低眸看着她,目光温柔无比。 他在床上坐下,伸出一只手轻抚她惨白的脸,“早和你说不合适,非要撞了南墙才回头,非要吃这么多苦才记得去恨。” 为了宫欧,把自已折磨成这个样子。 结果那人还不是把她抛在脑后,她太傻太痴。 他的手背上一片血印,全是小而密的伤口,是时小念在生产的时候死命抓着他手留下来的,指甲像刀片一样划破了他的手。 他疼得也没比她轻多少。 在她床边呆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担心夜长梦多。 想了想,年轻的男人从床前站起来,慢慢踱步到窗前,拿出身上的一枚小灯对准窗外的大雾,按下开关。 他望着那幽蓝的灯光在大雾中一闪一闪,控制着节奏。 他发射出“行动”的信号。 男人低下眸看向床上昏睡的时小念,慢慢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庞,“别担心,我马上就能带你出去了,安心睡吧。一觉醒来,你就不会再在这座牢里。” 他带她离开这座牢。 …… 这一晚的夜黑得很平静,平静的表面下却藏着暗潮汹涌。 宫家城堡上空的焰火不断,媒体们连夜晚争相报导发新闻,海边的大雾浓烈不散。 大雾中,有灯光划过。 一排黑色的轿车停在高塔后方的路上,宫欧推开车门,修长的双腿迈下车,目光冷冽地望着眼前。 高塔被大雾缭绕包围着,如临云境。 “这是灯塔吗?”封德疑惑地问道,“少爷,这附近一带只有这座高塔,可这也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的确不像是能住人的。 宫欧站在那里,目光幽暗,高塔中没有一点光亮透出来,静得只是一座孤孤单单的高塔而已。 “少爷,看来这个地方不错。” 封德说道,“那我们赶去另外三个地方吧,虽然派了人同时过去,但万一被老爷夫人发现,过去转移打起来我们也好支援。” 其实这个地方封德也不陌生,他记得之前少爷让人排查没信号的地方就有过这里,应该不是在这里。 必须得赶紧找到时小姐,虽然少爷宣誓了,但以老爷夫人的谨慎,肯定要等到真正订婚那天才把下落告诉给少爷。 少爷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半年的时间,让少爷整个人都已经消瘦两圈,再等下去,少爷就该疯了。 “嗯。” 宫欧同意他的说话,沉声应道,转身拉开门要坐上去,忽然身形僵住。 一股淡淡的气味随着大雾飘过来。 是血腥味。 宫欧的目光一凛,转身就往高塔跑去,从腰间拔出枪,声音凌厉地低吼道,“都把枪拿出来!” “是!” 封德和保镖们都纷纷拿出手枪,上膛,到这时,他们也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有情况。 宫欧冲到最前面,打开手表上的手电筒光照了一下,只见高塔的大门紧闭,外面摆着两张白色长椅。 他的灯光往下,只有鲜红的血从下面淌出来,流淌在岩石上,像一条小小的溪流。 宫欧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抬起腿就往门上踹过去,歇斯底里地吼出来,“时小念!” 门被踹了一下没有开。 宫欧死命地往上踹,几个保镖上前来一起踹门,门终于被踹开,只见一具尸首横在门后,所以好不容易踹开门。 宫欧就要冲进去,封德连忙拦住他,朝保镖们使了个眼色。 保镖们立刻一手拿枪,一手拿手电往里里走去,小心翼翼的,只见里边是一片练狱惨况,从门口到里边的房间都是一具具尸体。 全是被枪杀的。 血流满地。 有些死状更是恐怖万分,双眼瞠大死不瞑目。 封德见惯大场面也不由得为这样的场景倒吸一口冷气,低下身试探他们的体温,然后抬头看向走进来的宫欧,“少爷,好像都死了,体温正在变冷,起码死了有两三个小时。” “……” 宫欧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基本上都是宫家的人。”封德站起来说道,这些人大部分他都认识,剩下几个医生不认识。 应该是夫人为了照顾时小念而特意请的妇产科医生精英团队。 毕竟宫家平时不会有妇产科医生驻守。 “……” 都是宫家的人。 宫家的人全死了。 宫欧低眸瞪着这些尸体,脸色越来越难看,蓦地他往里冲去,用力地推开一扇扇门,朝里检查。 “时小念!时小念!” 宫欧大声吼道,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急切。 她不能有事。 她绝对不可以有事! 宫欧死命地踹开一扇门,往里检查,封德有些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少爷,让他们搜索吧,可能凶手还没有离开这里。” 万一伤到少爷可怎么办。 “……” 他等不了了! 宫欧对封德的话置若罔闻,用力地踹开一间门,手表上的电筒光照了一下,是个手术室。 他将灯光照到墙上,打开电灯。 里边立刻一片明亮。 宫欧转头看去,只见手术室里也充斥着一股血腥味,一旁的垃圾桶里全是一堆一堆的血棉,还有工具没有收好。 像是才刚进行完毕一场手术没多久。 能在这里进行的手术没有其它,只有生产手术。 “……” 她生下宝宝了? 看着那堆血棉,宫欧高大的身形晃了晃,脸色苍白,手及时按住手术台才没有倒下。 生了。 为什么会生的当天死这么多宫家的人,那她呢?时小念又在哪里。 封德追进来,“少爷。” 紧接着,他也看到了那堆血棉。 “这、这是……”封德惊呆住。 时小姐是已经生下宝宝了么? “找时小念!给我找!把整个高塔翻起来也要找!” 宫欧冲他歇斯底里地吼道,人往外面跑去,修长的腿迈出的步子却是跌跌撞撞,透着说不出的慌张、慌乱。 像个陷入极端恐惧的孩子。 他要去找她,他要去找时小念。 他要去找。 宫欧冲出手术室往另一边的房间跑去,越过尸体用力地踹开门,这里是一个房间,看情况应该是保镖或医生的房间。 但他不敢大意,宫欧拉开衣柜门,伸手将里边的衣服全部拉扯下来寻找。 没人。 是谁把保镖和医生都杀了? 时小念又在哪里,是在这里还是被带走了。 宫欧走出房间,只见几个保镖蹲在地上在检查尸体,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你们在做什么?” “封管家让我们一定要找到时小姐。” 所以他们翻尸体。 “浑蛋!”宫欧上前就踹他一脚,死死地瞪着他,眼中的戾气表露无遗,“她不可能在这堆里,她是活的!给我找活的!” “是。” 保镖倒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宫欧继续往房间走去,伸手推开一扇门,打开墙上的灯,屋子里明亮起来。 这是一间和其它房间格局不同的卧室,清雅大气,装饰偏柔,只一眼就能确定是女人住的地方。 一旁的五斗柜上摆着一些画笔和纸张。 宫欧的胸口狠狠地震动了下,时小念是住在这里。 他站在那里,伸出手慢慢摸向那些笔,一摸,手指狠狠一颤,这半年来,她就是生活在这里么。 第346章:我宫欧这条命不要了 没有电视。 没有电脑。 甚至连电话都没有。 宫欧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床很柔软,那么大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他几乎可以想象时小念大着肚子在上面辗转反侧。 被软禁的痛苦在她身体里游移。 宫欧不敢再想下去,手指划过床的边缘,那边是木头,他的手指摸到一些刻痕。 宫欧立刻低下头去看,那些刻痕很凌乱,看不清是刻着什么。 思索几秒后,宫欧在床上躺下来,把自已放到时小念平时的位置,他躺在那里,再看向床边,木上的刻痕便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 是刻了很多很多的字在上面—— 我恨你。 是无数的“我恨你”拼在一起,全是这样的痕迹,痕迹有些凌乱,不是用刀刻的,因为痕迹有浅有深。 是用指甲划上去的。 在这里每一个她难过的夜晚,她都是在这里刻上这样的痕迹么。 她恨他。 应该的,不是他,她弄不到这样的地步。 他保护不了她,他找不到她,甚至是从未相信过她…… 宫欧修长的手指在床的边缘慢慢摩挲着,那些刻痕印在他的指尖,就像有无数把小刀在凌迟着他。 骨血都在被剥离一样的痛。 他看向一旁,旁边还有输液架,输液袋中的液体没有输完,针尖正在往下滴,地上已经聚了很大的一滩透明药水。 带走了。 人已经被带走。 宫欧从床上下来,整个人无力地坐在床边的地上,身体靠着床。 他一双黑眸紧紧盯着那些刻痕,有些痕迹是歪歪扭扭,有些痕迹是那么用力,像是要把自已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出来。 “对不起。” 宫欧靠着床低声道歉,头低下来靠着床沿,薄唇微掀,低声地道着歉,夹杂着懊悔与痛苦。 对不起。 他又来迟一步。 明明之前检查过这一带,却没有救出她。 “少爷。” 封德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安静的卧室里,宫欧靠着床边坐在地上,一张英俊的脸庞上有着苍白,一双眼睛幽暗。 见有人进来,宫欧稳住心神,冷冷地问道,“怎么样了?” “高塔上上下下都找过了,没有找到时小姐的人。”封德站在那里报告道,“会不会是转移走了?” “转移走会需要杀掉自已请的保镖和医生么?” 宫欧冷冷地问道。 闻言,封德有些震惊地问道,“那是谁杀了人?时小姐呢,又被绑架了?” 落到宫夫人的手里还不够,又落到谁的手里? 有那么多人想对付时小姐么。 “你问我?”宫欧抓起一个枕头就狠狠地砸在地上,双眼狠戾地瞪向他,整个人歇斯底里,“找啊!给我找!是人是鬼都给我挖出来!” 谁夺走他的人,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是,少爷。”封德低头,不敢冒宫欧的盛怒再说什么,低头退出去。 封德一出去,宫欧脸上的怒意顿时消散于无形,眉眼间只剩下惶恐,修长的五指埋入自已的短发间。 为什么又不见了。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以后再也不会了。”宫欧靠向床缘,手摸着那些刻痕,薄唇战栗,“对不起,对不起,时小念,对不起。我会找到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宫欧低声喃喃地说道,漆黑的眼睛慢慢蒙上一层水光。 半年。 他半年没见到她了,为什么不让他见一面,哪怕要抓,先让他看一眼再抓。 一眼也好,就一眼,连这都成了奢望。 宫欧的手指慢慢蜷紧。 她恨他。 他却想她想得快疯了,是他没用,是他花了半年才找到这里,他应该早点到的,早一点就好了。 为什么他就是差一步! 为什么他总是差那么一步,只差一点时间,他就能看到她了!只差一点! 宫欧坐在地上,心如刀绞,脸部轮廓越发显得削瘦憔悴。 宫欧在地上一坐就坐了两个小时。 坐到整个人除了麻木已经没有其它知觉。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罗琪的尖叫声传来,“啊!怎么会这样?宫欧呢,宫欧在哪里?” 有人向罗琪指引路。 罗琪匆匆走到房间门口,就见宫欧坐在床边的地上,一身颓废。 看到他没事,罗琪松了口气,戴着丝绣手套的手拍了拍心口,转动宽宽的帽檐。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罗琪嗔怨地说道,“你为什么跑过来把人都杀了,我说过,只要你和莫娜订婚,我就会让时小念和宝宝回到你身边,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罗琪以为人都是宫欧一怒之下杀的。 “人不是少爷杀的,我们到这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封德从外面走进来,站在罗琪身后,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什么?”罗琪顿时呆在那里,一张美丽的脸上露出紧张,“那宝宝呢,不是说宝宝生下来了么,你们还不快找?” 时小念的肚子里可是怀着他们宫家的孩子。 闻言,一直坐在地上的宫欧脸上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松动,薄唇抿得很紧,抬起眸望向罗琪,眼中一片幽暗,如同见不到底的黑色深渊一般。 “宝宝?”宫欧冷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罗琪,站到她面前,双眸布满戾气地瞪着她,“你就只担心孩子?” “当然,那是我的孙子。” 罗琪理所当然地说道,雍容的脸上有着紧张,她等这么久、盼这么久就是等宫家的子嗣出生。 可现在,她连宝宝的影子都没见到。 “哥哥活着的时候,你们要他承担所有的责任,逼他做一切他不喜欢的事,他做了,然后他到死都没做过一件自已感兴趣的事。”宫欧站在她面前,冷冷地道,“现在,你们逼着我订婚,我订了,时小念就不见了。” 他缓慢地说出口,漆黑的瞳仁中布满一抹痛恨。 “……” 罗琪被他眼中的恨意慑到。 难道儿子还要恨上她不成? “你们是我父母,我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宫欧低眸瞪着她,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但罗琪我告诉你,时小念找回来要是具没呼吸的,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人继承宫家!” “宫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罗琪震惊。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和他们断绝关系?这种市井小民才做得出来的事他居然说得出口?真为时小念疯了不成。 宫欧瞪着她,带着恨,他从她身边擦过,步伐僵硬地往前走去。 “宫欧。” 罗琪转了转眼眸,回过身拉住他的手,尽量镇定地道,“我会安排人去找时小念的,你先和我回去,莫娜和她父母还在城堡里。” “……” 宫欧狠狠地甩开她的手。 罗琪看着自已被宫欧甩开的手,呆了几秒,然后开口说道,“你已经宣誓,不能食言,这是你要为宫家、为你哥哥担起的责任。” 对宫欧,抬出宫彧一向很有用。 宫欧不理她,继续往外走去。 “你这样把莫娜晾在城堡,万一你父亲生气起来找时小念的麻烦怎么办?”罗琪加重语气。 听到这话,宫欧的步子定在地上。 像听到一个什么可笑的笑话,宫欧笑了起来,转过头看向罗琪,“我现在还怕父亲?” 他满脸笑容,笑得讽刺。 忽然,宫欧倏地收敛起笑容,瞪着她吼出来,“我现在连时小念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还怕什么父亲!半年,罗琪,你们都他妈困住自已儿子半年了!还用这一套绑架我!” 父亲的狠、宫家的名望、哥哥留下的责任,每一次都用这一套! 要是时小念死了,他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 罗琪站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 宫欧又发火了,每一次他发火,罗琪都选择不刺激他,于是她默默地站在那里。 “回去替我转告父亲,你们最好都祈求时小念平平安安,她死,宫家我不要了!她要是死在你们手上,我宫欧这条命不要了!” 说到最后一句,宫欧声嘶力竭地吼出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罗琪,眼睛充斥着因情绪过于激动后的红色,像血一样。 令人不寒而栗。 “你疯了?” 罗琪听着他的话,不由得动了怒,扬起手就想打他。 宫欧死死地瞪着她,丝毫不避让。 罗琪站在那里,手僵在半空僵了许久,最终还是默默地收了回来,一双美丽的眼睛也变红了,却是因为蒙着一层泪光,“宫欧,我第一次讨厌你患上偏执型人格障碍这种病。” 莫娜和她说,宫欧对事对人太过执着,自已认定的就是最好,死都不放手。 以前,她赞同偏执症成就宫欧的天资。 现在,她痛恨这病在毁她的儿子,她最爱的儿子。 “……” 宫欧睨着她泫然欲泣的脸,没有一点动容,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离开。 连步子都不像平时那么利落。 宫欧的身影就像个打了败仗的落魄军人,在灯光下显得如此落寞。 …… 痛。 疼痛疯狂地钻进她的骨子里,疼得她整个人快要散架一般。 时小念迷迷糊糊地醒来,见到无边的夜色,听到婴儿的啼哭。 第347章:再见慕千初 是她的孩子吗? 时小念感觉自已正躺在车上,车子正在往前行驶,她艰难地转过脸,只见一旁的婴儿床被人用手扶着。 宝宝在哭。 时小念困难地想坐起来,仰起头,朝婴儿床看去。 “……” 时小念还没看到自已的宝宝,脑袋重得厉害,眼前又是一黑,人再度昏了过去,重重地倒下来。 一个身影立刻从一旁站起来,弯着腰走到她身旁,伸手替她揉了揉脑袋,动作温柔。 日夜交替。 斗转星移。 有清新的香气飘进鼻间,偌大的床上,阳光柔柔地落在一张沉睡的脸庞上,有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从外面响起,令人听了身心舒畅。 听惯海浪声和海鸟的鸣声,时小念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她躺在那里沉睡着,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容,很久,时小念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像是蒙了一层光影,她视线中的房间顶很高很高,面积很大,风格别具一格,视线中的家具都和她平时所见是完全不一样。 像到了一个不熟悉的国度一样。 这里是什么地方? 时小念脑袋里有迷糊,伸手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一坐起来,身下就传来一阵剧痛。 “呃……” 时小念痛得直咬牙,手用力地抓住被子。 好痛。 痛楚让她顿时清楚过来,她忽然想起来,她生下一对双胞胎,她连宝宝的样子都没有见到,她似乎还见到了慕千初。 痛苦中生下宝宝的记忆她是清晰的,可慕千初的印象她却有些模糊。 当时,她痛得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觉。 她好像还和慕千初说了很多话,却又好像没有,她记不太清。 时小念咬了咬唇,回忆这些还是有些吃力。 不管,先找到宝宝再说。 时小念掀开被子下床,身体一动又传来剧烈的疼,她的脸色苍白,硬是忍着下床。 双脚一踩到地上,她感觉自已疼得腿都在发软。 时小念推开门往外走去,走了一段路,她走进一个大厅,被眼前的壮观景象震慑到。 眼前的大厅简直像一座艺术殿堂,穹顶极高,没有什么太多的摆设,墙壁上有着精致的浮雕,一笔一划都勾勒出令人神往的气息。 是洛可可风格的建筑,在国内很难看到。 时小念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的大厅被震了好久,这建筑不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而是艺术,每一个角落都是完美的。 “时小姐,你终于醒了。” 一个声音传来。 时小念转过身,只见一件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朝她走来,平平无奇的一张脸,露出善意的笑容,眉角有缝过针的伤疤痕迹。 眉疤医生。 时小念忽然想到生产时也看到的那个医生,也是有一模一样的疤痕,但眼睛和眼前的人不一样,是狭长阴柔的,是她的幻觉吗? 其实从始至终,眉疤医生都只是眼前的这个人? 慕千初没出现过? “你是那个医生,你真的把我救了出来?”时小念刚苏醒过来,记忆有些混乱,真实与假相分不太清楚。 “是的。”眉疤医生点了点头,“时小姐大概是生产时太累所致,已经昏睡整整三天了。” “我昏睡三天?” 时小念震惊。 居然已经过去三天。 “是,不如时小姐还是回床上继续休息吧,才刚生产三天,还是不宜下床走动太多。”眉疤医生说道,对她语气带着一丝恭敬。 “我想看看宝宝们,他们在哪里?我们这又是在哪,我感觉这里不像是英国和中国的建筑。”时小念站在那里说道。 “这里是意大利边缘的一个城市。”眉疤医生说道。 “意大利?” 时小念错愕,她居然被带到意大利来了。 她活二十多年,一年之间被迫出了两次国。 意大利。 难怪这里的建筑都充满了艺术风格,很多艺术家都是诞生在这个国家,她以前还曾想过要攒钱过来旅游一次。 没想到就这样到了,真像做梦一样。 “是的。”眉疤医生点头,“这里的气候很适宜养病,也很适合婴儿。” “是吗?”说到婴儿的事,时小念的脸色柔和了下,她低眸,忽然发现自已身上穿着横纹的宽松睡衣,不禁皱了皱眉。 眉疤医生见状知道她在想什么便笑了笑,“时小姐,衣服是请女佣替你换的,你总不能一直穿着生产时的衣服。” “谢谢。”时小念向他低了低头。 “时小姐应该饿了吧,想要吃些什么吗?”眉疤医生问道。 时小念摇头,认真地说道,“我先去见见我的宝宝,他们在哪里?” 闻言,眉疤医生的眼里掠过一抹异样,很快被他不露痕迹地掩饰好,侧过身子说道,“时小姐,不如我先带你去见我的上司吧?” “上司?” 时小念愣住。 “是的,请跟我过来吧。”眉疤医生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时小念跟着上去,踩上楼梯的一刹那,她的身体又开始犯疼起来,她强忍着痛楚往前走去。 忽然,她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幅素描画作,画中的人是她,却又不是她。 少女的脸庞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多愁善感,既青春又哀伤,这绘画的功底有点稚嫩,但不可否认是部好作品。 眉疤医生见她不上来,转眸看了一眼,发现她的视线落在画上,便解释道,“这是你弟弟的自画像。” 自画像。 她也猜到了。 “这里是你弟弟的一处房子。”眉疤医生又说道。 “我弟弟是你上司?”时小念很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这是她那个孪生弟弟的房子,又有他的自画像,那救她的人肯定是弟弟。 “上来吧。” 眉疤医生没说什么,只让她上来。 时小念又坚持着往上走了几步,走到最上面时,迎面她又看到墙上挂着的画,这一幅是大作。 是意大利文艺复兴三杰之一拉斐尔的画。 她站在画前顿了顿步子,一是她双腿疼得有些发软,需要休息一下;二是她被眼前的画吸引住。 她的脸色有些白,不太好看。 眉疤医生知道她现在走路有些吃力,也不催促她,只道,“时小姐真的很喜欢画。” “这幅赝品也是佳作。” 时小念说道,她极少看到赝品能画得如此富有精髓。 “赝品?”眉疤医生低笑一声,“席家不可能出现赝品。” “可这幅不是被收藏在什么博物馆吗?”她看过新闻。 眉疤医生站在那里,双手负在身后,笑了一声,“赝品到底在哪边,那可不一定。” “……” 他这意思分明是指博物馆的画才是赝品,真迹在这里。 时小念站在那里,听着他这话,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席家……是不是很有钱?” 她这个弟弟随随便便就能收藏拉斐尔的画。 眉疤医生朝她神秘地一笑,然后往前走去,时小念只好忍着身体上的痛楚跟随他。 医生将她带到一面紧闭的房门前,然后向她低了低头,说道,“我上司就在里边,时小姐,您请进吧。” 说完,眉疤医生转身离去。 “诶……” 时小念想叫住他,那人已经大步离去,她一个人站在门前有些局促。 弟弟。 一个她从未见过,却和她有着一样画画爱好的弟弟,这种感觉很奇妙。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紧张。 她咬了咬唇,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用房,远远望去,她又望见两幅名作。 很适合书房风格的画,艺术气息在每一个角落散发着,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她往里走去,不规则的一张书桌上摆着不少的书籍,一台笔记本电脑搁在上面,灯光还亮着,一张灰色的椅子背对着她。 椅背很高。 她只望见一个后脑,是黑色的短发。 显然是个男人坐在那里。 时小念站在那里,嘴唇抿紧,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书房里只剩下窗帘轻轻在风中飘动。 时小念望着那灰色的椅背,看他没有转过来的意思,她深呼吸一口气,出声说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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