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得自己是牺牲,巩主任,你自己不敢做、做不到,就别在这对别人说三道四。” 罗翠翠眼白上泛起“血丝”,那些血丝也是碧绿的,将他的目光衬托得越发幽暗:“天魔剑灵算个什么?不管是什么种,他不就是颗孵不出来的蛋么?如果不是被天魔祭炼成剑灵,他连睁眼见世面的机会都没有。成为剑灵,丢了先天不良的身体,反而成了不老不死的灵物……混迹人间风生水起,哦对,还接了你巩主任的班。你觉得他是牺牲么?至于我,我本来是个被他们当废品处理的植物系,现在把那没用的□□舍去,升华成灵,我不但能通过共感获得朱雀权柄,世上万千藤本还都是我身——既然身为形役,为什么不能不破不立?什么叫做‘自己的身体都不要’?巩主任,你这种狭隘的想法,跟古代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什么区别?” 天地鼎似乎听到了他遥远的呐喊,风灌进去,那巨大的青铜器物发出“嗡嗡”轻鸣,罗翠翠的尸体已经成了风干的腊肉,他在深深的地下仰面朝天,手脚异化的绿藤深深地扎根到更深的地方,像一棵不见天日的草。 “他挂这有一阵子了。”宣玑隔着外衣,碰了碰罗翠翠的尸体,“至少是我入职善后科以前的事,他们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突然换人。涉及天地鼎,透视眼也看不透……啧,真是年年打雁,今年让雁在手边打了眼。” 他说完,没等到盛灵渊接话,一回头,却发现陛下半跪在绿叶间,方才被石头磨破的手指抚过繁茂枝叶下的骸骨,不知在想什么。 “灵渊,看这,”宣玑冲他打了个指响,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要摸往这摸行吗?又暖和又有弹性,手感可好了——虽然本人……本神鸟也觉得‘死后发育’这件事非常不可思议,还长成了这么大一只……但不管怎么说,它也只是一具扒下来的躯壳……” 盛灵渊回过神来,不由得失笑——以前听养鸟的人说,这些有翅膀的小东西嫉妒心都很强,越聪明的越小心眼,容不得忽视。只要他们觉得别的东西抢了自己的风头,就得使劲扑腾羽毛引吭高歌一番,非把人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回来不可。 “如果只是空躯壳,他们就不会把它收起来了。”盛灵渊说,“死物不会变化,只能腐朽,尸体不可能从一个巴掌大长到现在。” “可也不能算活啊,” 宣玑苦笑,“啃过的鸡架都没这干净。” 盛灵渊:“……” 可真会说话。 “你看得懂这个仪式吗?我觉得绿藤穿过天地鼎,把罗翠翠和我……我那具死后疯长的旧骨头钉在一起的姿势,很像当年天魔祭时他们把我钉在你身上的样子。”宣玑小心地翻开罗翠翠的尸身,“连位置都一样,但是周围好像没有祭文……” 盛灵渊沉吟片刻:“我以前听过一个……不怎么靠谱的说法,说天地鼎中存的是天地初开时的一点混沌。因此在天地鼎中,阴阳、天地、神魔、水火……都是相通的。它可以将世间一切融为一体。” 宣玑:“……啊?” 盛灵渊不适地握了握拳——他手心只有一点皮肉划伤,却一直在流血,巴掌里只剩下微弱的肌肉之力……人族的上肢力量太柔弱了。 “能压制修士修为或者妖力的法阵是有,我也知道几个,但法阵也是人造的,不可能越过‘天道术规’,直接把魔气压制得一丝不剩。”盛灵渊说,“除非是……” “真正的赤渊权柄在这里的某个东西身上。”宣玑的目光落到那近乎于巍峨的鸟骸身上,“等等,也就是说,朱雀一族亡族灭种后,赤渊权柄落到了这个……这个……那什么上!” 难怪它死而不腐,死后还会长个! 朱雀一族是真正的赤渊守火人,所以一落到这里,无论是号称“半个赤渊”的天魔,还是人造的假冒伪劣守火人,在它面前,都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大概九驯也没想到,朱雀全族死光,统统进了他的肚子,他吃得这么努力,还是天道术规嫌弃。赤渊权柄宁可落在一只半死不活的“天灵”身上,也不肯给他。 “这也太……” 离奇了! 宣玑一句叹息没感慨完,突然想起了什么:“这具骨架上有赤渊权柄,天地鼎能将一切融合——那他妈不就是说,罗翠翠现在间接获得了赤渊的控制权!当年九驯都没办成的事,让他办成了,新一代妖王岂不是要变成绿萝精?” 这可太长脸了! “你……傻子才把自己的血躯往天地鼎上钉。”盛灵渊呆了呆,被他这纯良的想法逗乐了,“天生地长之躯,若非不得已,岂能随便更换?当然是骗个冤大头来舍身,等赤渊封印一解,再一口把那绿萝吞了——当年妖王不就是吞噬了朱雀神鸟才得到赤渊之力的吗?” 宣玑:“……陛下,能不在‘冤大头’的尸体面前骂人缺心眼吗?” 这些阴谋家怎么都这么坏! “眼下朱雀骨封还没破,”盛灵渊正色道,“那小妖血统庞杂,法力低微,就算舍身将自己和朱雀骨钉在一起,能共享的赤渊权柄也不会太多,所以他们必要先想方设法打破骨封——以前都是你主动碎骨吗,有没有骨封被外力打破的情况?” “有,但不多,需要大天灾和战乱混在一起,人口死一半的那种,”宣玑说,“赤渊不是魔气之源么,人间如果动荡到一定程度,赤渊会隔着封印跟着一起共振,撞破朱雀骨也发生过。” 虽然现在三十六根朱雀骨只剩下摇摇欲坠的一根,封印变得异常脆弱,群魔蠢蠢欲动,但除非是大彗星撞了地球,否则短时间内,人间似乎不大可能会有什么杀死一半人口的大难。 那个自称“九驯”的糟杆子精费尽心机吞噬了三个人魔,好不容易把自己“吃”成了一点样,当然也不舍得拿自己当劈柴点赤渊。 那……如果能把人心里的怨怒直接倒进赤渊里呢? 罗翠翠用回响音挑拨特能人和普通人,而一旦冲突升级,未知的恐惧就会变成仇恨,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他回响音里传播的屁话,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意识加入,共振会越来越大,直到——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此时, 异控局全体外勤除了应付到处煽风点火的通心草, 就是争分夺秒,想办法把屏蔽回响音屏蔽器发到每个人手里。 电视、网络上各大主流媒体紧急停止了娱乐节目, 滚动播出佩戴屏蔽器的重要性。 可别说是普通人,就连精神比较迟钝的特能都无法察觉回响音的存在,因此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单位或者社区急吼吼地发“屏蔽器”的行为奇怪极了,尤其是在很多人跳出来, 七嘴八舌地说自己记忆被动过的时候。 一开始,出来说话的人们都是真正被改过记忆的,然而等话题发酵到一定程度,里面浑水摸鱼的、编故事好玩的、不怀好意的、被群体效应影响的……全都七嘴八舌了起来,一个个说得煞有介事。明明只有极少数人曾被卷入过异能事件,比卷入连环车祸、中千万大奖的概率还低,但一片沸反盈天中,倒好像人人都在疑神疑鬼自己丢失过记忆, 人人都能从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咂摸出那么几件细思恐极的事。 “不管别人戴不戴,我肯定不戴,反正我就把话放在这,这玩意,谁戴谁脑瘫。” 燕秋山拉着一车紧急调来的屏蔽器赶到发放点的时候,车还没停稳,就听见了这么而一句。他不擅长调节矛盾,也没有找打的兴趣, 推车门的手一顿。 方向盘旁边的知春忽然说:“你看那里。” 知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居民小区,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路灯早就亮了,那小区里却漆黑一片,显然是停了电。 燕秋山一边发信息给王泽,一边悄悄地把车窗拉下来一点,就听有人愤怒地喊:“以为现在老百姓都跟过去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吗?谁还不会上个网?你们拿那些东西偷偷摸摸修改我们记忆,这回好,东窗事发了,大家伙都想起来了,你们就强制要给我们上洗脑器!不来领,就断电断水,逼着我们来,一会是不是要把明白人都关起来,跟中世纪似的,一人脑壳上钻个窟窿钻傻了,防着我们胡说八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那么大权力,这世界到底谁当家?” “我反正不戴。” “我也不戴,今天晚上天挺好,空气也新鲜,我没觉得有什么需要‘屏蔽’的。” “可能是要屏蔽咱们的脑子吧?” 王泽接了他的信,偷地/雷似的,鬼鬼祟祟地从人群里绕出来,跑过来接燕秋山:“燕总,咱从后面绕过去吧,这边堵上了。” “怎么回事?”燕秋山皱眉说,“你们吃饱了撑的给人断水断电,还嫌没打起来是吧?” “我没有!天爷啊,冤死我了,”王泽用力抓了一把只有一层小发茬的头皮,焦躁地说,“水根本没断,电倒确实停了——今天因为那些乱爬的植物,好多地方都停电了,抢修都抢不过来。受回响音影响,他们现在情绪巨激动,根本不听我们解释,也不接受屏蔽器!燕总,求你了,找个人换我吧,派我上前线打怪兽去行不行啊……” 他话没说完,身后“砰”一声巨响,有人直接动手,掀翻了屏蔽器发放点的桌子。 王泽骂了一声,来不及跟燕秋山说话,转身冲了上去。 文明社会里的绝大多数人,愤怒到极致,一般也只是提高音量、口不择言而已。直接动手——特别还是跟“公家”动手,那必须得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打破某种心理壁垒才行。 之所以冲突这么剧烈,就是因为扰人神智的回响音。领头闹事的人眼神已经散了,身体甚至出现不自然的僵硬,俨然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他身后的人无知无觉,还在一浪高过一浪地喊。 王泽冲过去抢过一个话筒,指着自己的耳朵说:“诸位,诸位!我们自己也戴了,如果屏蔽器有害,我们吃饱撑的先自己试毒吗?” “谁知道是不是一样的?” “你戴的就是个模型吧?” 王泽一把拽下自己双耳上的屏蔽器,硬塞进一个抗议者手里,从发放点拿了一副新的:“不信咱们换,行吗?” 王总别的不敢说,在嗓门大这方面,绝对是人中龙凤。他此时手里还拎了麦克风,更了不得,一嗓子足足叫出了二十里地,差点把周围人给喊聋了。可能是动静太大,清心醒神,也可能是聋了就听不见回响音了,总之,抗议的人群居然莫名其妙地冷静了一点。 王泽直接盘腿坐在了发放点桌子上,深吸一口长气:“是,我们是不一样,我是有点特能,我会喷水,逢年过节还老让人当锦鲤转——可我家姑姨娘舅亲妈后爹都是普通人啊!还有我单位领导,家里倒到祖宗十八辈,就出了他一个特能——刚才谁说我们迫害普通人的?我们迫害普通人,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要不要连家里父老亲友一起迫害?你们现在嫌我们,歧视我们,没准明天你们自己生个崽就是特能,信不信?信不信!8102了,怎么还搞歧视呢?” 因为难以在音量上与他争锋,人群中的吵吵嚷嚷变成了窃窃私语。 燕秋山不动声色地混进人群里。 他受伤的骨肉最近长得差不多了,为了加速伤口愈合,燕秋山把里面撑的金属片取了,脚步反而有点不灵活。有人见他腿脚不方便,很好心地扶他坐下,燕秋山就趁机对旁边人说:“要不咱们可以试试,哪那么容易被洗脑呢?我教你们一个办法,现在手机上不都有备忘录吗,戴上以后咱们把想法都实时记录下来,要有什么不对劲,跟笔记一对比就能看出来了,到时候再摘不也来得及么?” 扶他的好心人一愣:“这……” 好像也可以。 就听旁边又有一个人搭腔:“要不然,万一空气里真有他们说的那个有害物质怎么办?” 燕秋山抬眼朝说话的人看去,认出那是个风神便衣,风神混在人群里,跟周围的人挺熟悉的样子,似乎就住在这一片,与燕秋山目光一对,两人又默契地同时错开,装作谁也不认识谁的样子。 燕秋山会意,看来局里也不是完全被动挨打,异控局很多特能正好是普通人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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