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烈得让人心惊胆战。 “喀嚓”一声,白玉宫地动山摇地晃了起来。 肖征他们坐在一条藤蔓临时编的小船上,肖征猛地站了起来,从兜里摸出个望远镜:“怎么回事?” 王泽仰起头,只见高耸入云的白玉宫顶端快要被风刮断似的,剧烈地摇动起来,不祥的“嘎吱”声响起,紧接着,周围海面飞起浓烟,围着白玉宫一圈起了海市蜃楼。海市里,巨大的鲛尾沾满了鲜血,而那些或俊或美的古高山人举起屠刀,像是被魔神附身,脸上狰狞的贪婪呼之欲出…… 王泽喃喃道:“大事不好,房子要倒。” 张昭:“燕总!燕……” “别燕了,燕总比你个小崽子强多了,先顾自己吧!”王泽拎住他的领子,“跳海!” 张昭“嗷”一嗓子没嚎到底,就被自家老大薅着后脖颈子扔进了水里。另外一边,肖征和单霖也同时跳进海里,王泽的气泡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单霖在手腕上的能量监测表上按了一下,表盘弹开,射出一根带着箭头的银线,箭头找不着北似的水里乱窜了一会儿,突然将身后的银线绷紧了,猛地把她拽了出去。 单霖冲同事一摆手:跟上! 几个外勤没命地跟着小箭头往前游,随后一声巨响,天上白玉宫从中间开始断成两截,巴别塔似的折断。 白玉宫周围的海市蜃楼里,一个高大俊美的鲛人突然从水中一跃而出,长长的鲛尾分裂成两半,变成两条“腿”,他踩着这样两条腿,不怎么稳地走上雪白的石阶,一手指天。 天上的浓云翻搅如漩涡,海市蜃楼中,几千年前的高山人们终于面露惊慌,无数鲛人的尸体漂到海面上,像磁场吸附的铁屑,紧紧地环绕在白玉宫周围,随着那漩涡似的云一同旋转。大海凄厉地咆哮着,白玉宫发出一声哀鸣,连天的雷将浓云打散,然而万里长空之上,日月一起不见了踪影,所有星星像被大风扬起的沙子一样乱滚,一束光从天而降,落在那生出双腿的鲛人手里。 日月逆行,鲛人上岸。 大凶。 高山人们夺路而奔,跳上巧夺天工的大船,朝着大海深处疯狂逃窜。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刺眼的光从那上岸鲛人手里飞出来,将海市蜃楼里的一切笼罩进去,天上白玉宫自绝于世,从此,滞留水中的鲛人和高山人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白玉宫里的器灵们疯狂地以身引火,终于,那个诡异的、刻满了鲛人的穹顶也开始坍塌,一整块鲛人“石像”砸在宣玑脚边,胳膊扫过他的小腿,宣玑定睛一看,差点口吐芬芳——原来所谓“石像”只是落满了尘土,时间长了,结了一层石头般质地的壳,此时石头壳掉地上摔了个稀碎,露出了里面新鲜的鲛人尸体。 整个穹顶随着白玉宫解体砸了下来,两条腿的鲛人大族长掌上明珠像一颗跌落凡间的星星。 几个人脚下的地面、周遭的海水、白玉宫、熊熊燃烧的离火……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因果、历史、事实,一切不可更改的东西都短暂地乱了套。 只有那颗房顶上掉下来的“星星”以极缓慢的速度滑过,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它,改变它的轨迹。 假如数千年前,高山人没有向贪欲跪地称臣,他们应该依旧太平地与鲛人比邻而居。偶尔与人间来往,做些节制且无伤大雅的买卖维持生计,直到千万年后,陆地上无数先天灵物杳然无踪,各族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改朝换代、生生不息,大洋深处还有鲛人飘渺的歌声。 燕秋山从那颗星星里看见了蜃岛,假如他们先一步抓到了罪魁祸首银翳和那个木偶,肯定能及时销毁活珠,打散蜃岛,然后平安地请来环保部门,把海上残留的污染物清理干净,联系善后科找专家做个海洋垃圾的教育讲座,风神功成身退。 那样,知春还是他的知春,跟他一起带着风神,偶尔回刀身休养,大部分时间都像个普通人,因为争论鸡蛋的正确煮法和护着手下不争气的小崽子跟他拌嘴。 局里也没有那个荒谬冷酷的“全责协议”。 那颗“星星”从他眼前划过,燕秋山死死地抱紧了知春的通心草人偶,糊伤口用的金属都从他掌心浸出来,化作一副手铐,牢牢地铐住他自己,骨折的小臂没了支撑,立刻变了形,已经愈合伤口再次撕开,钻心的疼。 燕秋山不在乎疼,疼能让他清醒,记起盛灵渊方才说过的话。 盛灵渊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时间乱流带着他瞬间重生了一次。 他仿佛回到年幼时,这一次,他再不会对所谓“母后”产生任何幻想,也再不会对“老师”有一点盲目的孺慕之情。 巫人族长没有死,东川没有覆灭,阿洛津只是单纯地跟着他,冲着自己少年时的英雄梦狂奔而去,没有深不见底的仇恨,也没有剑走偏锋……巫人老族长也想借着少年人的冲劲给族人多留一条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他去。逢年过节,叛逆的少族长还能骑马回东川,嬉皮笑脸地挨几鞭子,就可以回家吃饭。 他会提前很多年推倒南归塔,组建清平司,微煜等跳梁小丑再没人可勾结,献上印玺,拜伏称臣。丹离黯然退场,他的剑灵毫发无伤,又不求上进地浪荡了好多年,修炼出一个人身。 小玑从来没有孤独过,从来没有吃过苦,从来没有背负过任何责任。他是个天生双翼、无处不可去,眼角有一颗小痣的……漂亮的草包。 他可以耐心地等剑灵长大、懂事——实在不懂也能凑合,反正他给得起地久天长的陪伴,应该算有资格拥有这只朱雀族的小小遗孤。 这时,识海中有人突兀地出了声,打断了盛灵渊在错乱时空中的白日梦:“喜欢废物和巨婴?陛下,您这审美也太雷人了。” 盛灵渊倏地回过神来,时间乱流里,他看不见宣玑在哪,反倒是之前那口血连上的共感,机缘巧合地没断开。 宣玑在心里问他:“抓住它,真能让时间倒流,过去重现吗?” “别乱动,”盛灵渊警告道,“不是玩的,我想办法把你们带出去……宣玑!” 相连的识海让他瞬间明白了宣玑想干什么,与此同时,一只熟悉的手从虚空中伸出来,一把捞起了那颗“星星”,盛灵渊头皮都炸开了,想也不想地攥住了那只手。 两人连着共感,盛灵渊能清楚地感觉到宣玑浑身变得僵硬,正在被时间规则吞噬同化:“松手!你有没有轻重!” 宣玑却不理,透过识海,他用一种轻柔地、近乎撒娇的声音说,“灵渊,你心里有我,是不是?” “我再说一遍,松、手。”盛灵渊声音里渗出了冰碴。 他现在非常后悔刚才的想法,不懂事不能凑合,这他娘的混了三千年,一天到晚看着长袖善舞人五人六的,还是个毫无长进的闯祸精。 盛灵渊心里的焦躁终于不再遮遮掩掩,宣玑成功撬开了那层蚌壳,浅尝辄止、意犹未尽,滋味太好,他居然舍不得一次多尝。 忽然间,留守赤渊的孤独,一次又一次粉身碎骨之痛,都成了轻飘飘的烟,他一点也不在乎了,未来怎么样,他也懒得想。他漫长的一生都浓缩成了眼下这么片刻光景,好像他从乱世中被人强行破壳扒出、来到这世间,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活。 他是天上飞的,鲛人是海里游的。 鲛人心如钻石,永恒不变,而他是个听风就是雨、永远冲在赶时髦第一线的有翼族。 一刻和永恒孰轻孰重呢? 那大约是时间法则下的哲学问题,凡愚不知其解。 反正那一瞬间,宣玑挣脱了时间法则带给他的石化感,同时也挣开了盛灵渊的手,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盛灵渊心里炸开的恐慌,两人之间的共感断了。 那颗蕴藏了时间法则的“星星”引着他逆流而上,一路往回走,直到大混战以前,直到他还没出生的时候,直到古高山族与鲛人族决裂,鲛人大族长掐断族运,决定同归于尽的一刻。 高山人四散奔逃,到处都是鲛人的尸体,尾生双腿的大族长眼角流出血泪,天上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巨大的翅膀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宣玑捧着那颗“星星”从天而降。 鲛人大族长睁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他,那副穷尽造化之功的眉目像精美的艺术品,高山人的巧手也雕不出来……哪怕他此时一脸血。 “我就不下去了,你们这快打出海啸了,我翅膀上毛太厚,弄湿了不好干。”宣玑悬在半空,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他说话,“喂,大族长,物归原主,我把‘时间’从四千年后带回来了,接好了。” 说着他一松手,任凭那颗“星星”落在了鲛人大族长手里。 陛下虽然不是东西,但有一句话说得对,“时间”是不能落到凡夫俗子手里的,只有爱恨能亘古不变的鲛人才配得上。 鲛人族长朝宣玑伸出爪,掌心飞出一个小东西,落到了他怀里,宣玑没来得及看,紊乱的时间流就轰然归位,四千年前和四千年后形成了一个闭环,不属于这个闭环的人都被驱逐了出去。 异控局临时指挥部里,守在外面的李宸和谷月汐冲进来时,就只见何翠玉的尸体软塌塌地倒了下来,眉心的鳞片飞出去好远,蛇身迅速腐败,方才凭空“消失”的几个人横七竖八地飞了出来。 那片本真教拼了老命要拿到的“天上白玉宫钥匙”光泽全无,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化成了灰。 ☆、第一百零八章 秒针“咔哒”往前滚了一格, 现世的时间继续不舍昼夜地无情流走, 单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他们在里面惊心动魄一通, 外面的时间居然是凝滞的,天上白玉宫宛如一场异想天开的幻觉。 “我们……怎么就出来了?”张昭做梦似的茫然四顾,一眼看见燕秋山,“燕总!吓死我了,你们没事吧?那个大宫殿怎么就突然塌了!” 李宸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大宫殿?我说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湿淋淋的……还一股海腥味?要不要换件衣服?” 盛灵渊的目光搜到了完好无损的宣玑, 又看了一眼化成灰的鲛人鳞,手指掐了个障眼法,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掠了出去。 他其实早该走,要不是“守火人”快灭绝了,他本来不会跟一帮格格不入的后辈凡人瞎搅合——浪费口舌不说,还得被他们一天到晚大惊小怪。他一个应劫而生的魔物,“生前”就跟人族的族运强行捆绑, 跟人打了一辈子交道,实在是腻得不能再腻,看见人就烦。 既然知道了所谓“守火人”是谁,涅槃石也破了,宣玑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他留在这也就没意义了。宣玑虽然偶尔掉链子,但三千多年毕竟也没活到狗肚子里,大体还是靠得住的, 早用不着他保护了。 说到底,他没有及时离开,其实就是私心作祟,不舍得掉头就走而已。 丹离从小教他杀伐决断,万事不可优柔犹疑。 他大体上做到了,一生只有两次“不及格”——第一次是因为情义,他屡次对阿洛津心软,纵得他越走越偏激,最后酿成大祸;第二次是因为师恩,巫人族灭后,他与丹离的裂痕越来越大,及至难以弥合的地步,他却始终没能狠下心来先下手,乃至于最后不得不剜了那颗没有用的人心。 不料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都没了,竟还能为情“旧病复发”,弄得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盛灵渊回头看了一眼,见宣玑立刻追了出来,正焦急地四下张望,于是不再犹豫,纵身融入西风,穿过西山,滑过成排的路灯和电线杆,朝市中心的车水马龙地而去。 宣玑神识全开,瞬间扫过了整个西山,刹那间,在上古先灵朱雀后裔的注视下,西山自然保护区所有飞禽全体落地,低低地将头埋进翅膀,特能人……甚至一部分第六感敏锐的普通人集体一哆嗦。 然而一无所获。 陛下要不是怕雷劈,最高级的障眼法能让南冠猴的“心眼”也变成瞎子,即使在这里被天道严苛地限制了,他不想露面,也有无数办法不让别人找到他。 宣玑用力捏了捏眉心,想起盛灵渊从江州回来路上说的那几句话。 不伦、不义、不识趣,太难看。 人刀殊途……荒唐。 当时宣玑以为他是“说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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