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正下方的鲨鱼又开始兴奋了起来。 宁珊月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连忙道:“等等,我觉得可以商量,你别冲动!” 这次行动,谁都没想到河伯一事,竟牵扯出两国问题。 她看了裴昀一眼,心底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了: “素拉蓬,我同意先跟你签字,然后将消息送回帝京城。 我签完字,你就先将人放回来。” 裴昀吼道:“宁珊月,本王方才说的什么,你没听见吗?” 宁珊月抬着头,海风吹酸她的眼: “不过是背负一世骂名罢了,我能承受得起。 我的心,不如你的那样广阔,我只想保下你。” 这个字只要是她亲手签的,不战,而将整片南疆给了出去。 将来史书工笔一定会记下,是她做的这签字割地一事。 但是她无所谓,裴昀一定要活着。 素拉蓬仰天长笑: “你当我傻?你签字后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人一还给你,我可就没有筹码了。” 宁珊月怒道:“老东西,你到底要怎样,赶紧说!” 素拉蓬道:“兵符在你手中吧? 我要你写一道旨意传回南疆,要求南疆所有大军撤回,将八大州的管辖权移交给我在南疆的人。 今日你带过来的人,所有人将兵器,甲胄都扔在船上。 人跳入海中,我们自己的人来接管你们的船只。 当然,你们的兵符也得交给我们的人,现在南疆的将军里有不少是我们的人。 有了兵符,南疆很快就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了。” 可彼时的素拉蓬根本不知道,军队里那几位有问题的高职将领早就被裴昀砍了脑袋。 宁珊月身子在甲板上朝前倾了出去,两眼猩红:“老东西,你是想逼死我们所有人?” 素拉蓬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再放。” 吊着裴昀的绳索又往下了一截,鲨鱼马上就要够到他的脚了。 宁珊月立马做了退让:“好,我答应你,你赶紧将绳索往上些,我马上照做,照你所有的意思做!” 裴昀意识已经缥缈了出去,整个人虚弱无力。 眼前的光一会儿黑一会儿白。 他从高处看下来时,宁珊月暗红色的身影都与了重影,心底万分焦急可已然说不出一句话了。 宁珊月回了船舱找来宁易,跟军中几位将军开始商议。 她面色有些发白,似铺了一层冬月风霜:“现在我们最后的优势只剩下最后一样了。” 宁易问:“是什么?” 第八百七十章 裴昀,我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宁珊月道: “素拉蓬现在还不知道南疆其实已经不完全在他们掌控之中了,若是他知道了,那么我们交换的筹码就不值钱了。 说不定,还会开出更恶劣更歹毒的条件,也极有可能一怒之下杀了王爷。 所以,我们必须得快。” 好在素拉蓬不清楚这些,南疆即便现在给他们,他们也无法全权控制住了。 一旦放人,便是放虎归山,裴昀早晚杀回来将他们所有人斩草除根。 王将军这时说了一句话: “你们有没有发现,有一群人都不见了,就是王爷身边的那群东厂太监跟金吾卫,都不见了。 总不可能是全被杀光了吧?” 宁珊月摇了摇首:“不可能,王爷不会让自己真的山穷水尽。 方才我发现,王爷人虽然吊着,但是他的身子被风吹得转动时,我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指给我暗号了。 辛吴肯定没死,金吾卫肯定也还有人在,要不然素拉蓬不可能这么轻易捉到王爷的。” 肃青浑身被海水湿透,被士兵用绳子吊着上了船,疾步走了进来: “大人,将军,我有消息送来。” 琼灵海上,夕阳如火光如焰,燃透了整片海域的天际。 那不是流光艳色的霞光,那是浓郁的暗火在海上铺就的长袍,将整片海域的深蓝镀了一层怪异的红。 大海波澜不止,两军对阵时的船只都在海上摇晃了起来,海水呼啦啦的响彻耳畔。 宁珊月走上甲板,挺着胸膛道: “好了,开始吧。 我亲自过来一字一句的写,你看了没问题,我就将文书发布出去,再将兵符交给你。” 素拉蓬吩咐身边的人道: “派人过去将她接上船,盯着这个女人,她诡计多端的,莫要又搞些事情出来。” 宁珊月从船上下去,腰间挂着明晃晃的兵符, 被素拉蓬的人接上了小舟上他的大船,身边不允许跟随任何人护卫她的安全,只她一人能上船。 此时此刻的宁珊月其实并不怕死,她最怕的,是裴昀出事。 借着昏暗的海光,整片海域只剩下海浪声传来,视线并不算太好。 宁珊月坐在素拉蓬准备的桌椅前一字一句的写着, 写完了,她将那兵符拿在手里朝他晃了晃。 然后人走到船沿边,将兵符悬于海上: “我知道,你定是想到了如果我反抗,这兵符你就准备硬抢。 所以我也有招数对付你,我要亲眼看看平南王现在到底如何了。 若是已经被你们折磨得救不回来,那我肯定不会同意你的条件了。 我会当即扔掉兵符,咱们谁也讨不到好。” 素拉蓬咬了咬牙,怒道:“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大周女人!” 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其实两军的淡水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粮食也没多少了。 西暹王的军队也还需要好几日才能抵达,他也没多少时间了。 此次整个寨子被裴昀带来的几千人马重创,若是这些人熟悉海战以后,那他们才是更没有优势。 “行,带这个女人去看那个大周王爷,看一眼就行,赶紧的!” 素拉蓬发了话,宁珊月便得到亲自看一眼裴昀的机会,她一路小跑走到甲板边。 那绳索缓缓朝着甲板上收了回来放下,底下全是鲨鱼,而裴昀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 宁珊月看着彼时格外脆弱,又浑身血痕的裴昀,泪水一瞬就汹涌了起来: “怎么浑身都是箭伤,怎么那么多伤。 裴昀,你怎么样了,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她将裴昀抱在自己身前,轻轻晃了晃他,泪滴滚落了眸眶,满眼的心疼。 裴昀双眸半晌才撑开了一个缝隙,眼珠子转了转,哑声道:“本王莫不是在做梦吧,你居然抱着本王哭。” 宁珊月抱着他更紧了,对着那几个寨子里的人道: “你们回避一下,我要亲他一下,这种事情你们就不要一直盯着看了。” 那几个士兵面面相觑,又面带嫌弃的将身子转了过去,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卿卿我我。 宁珊月一看他们转过去后,就俯身在裴昀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将兵符塞在了他的手里: “裴昀,快走!” 他二人跪坐在甲板边前一刻还卿卿我我眼泪潺潺, 下一刻宁珊月回身就将肃青给自己的暗夜山暗器给掏了出来对着背对他们的侍卫扫射了去。 “不好,她要耍花招!” “来人呐,赶紧捉住他们!” 宁珊月回头便拉着裴昀身上的绳子往船下一扔,绳子的另一头立马就有人给拉住了。 另一头的人跟宁珊月分别用力,以极快的速度想将裴昀从船上给推了下去。 这些人很显然没看明白宁珊月的操作,这人是把大周平南王往鲨鱼嘴里喂吗? 但宁珊月毕竟是女子,要将体重比自己重那么多, 身子又那么长的裴昀甲板上推出去,还要越过栏杆本就是极其费力的事情。 身后之人已经有了反应,纷纷举起了箭弩。 慌乱之中,宁珊月用自己的身体将裴昀给挡住,那些短箭不可避免的就射在了她的背上。 她顾不得自己中箭,闷哼了一声,咬牙道: “裴昀,你倒是往外用点儿力啊,赶紧走!” 船下的绳子一直在猛的用力拉着,裴昀的身子总算翻过了那栏杆咚的一声落入海中。 宁珊月背后鲜血迸射,双腿渐渐跪了下去,此刻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了下来。 大海深黑,如墨铺染。 她喘着气,从腰间摸出信号弹,朝天上弹射了出去。 大周南疆武将一看见这信号,立马下令道:“进攻!” 宁珊月身重箭伤,敌人已经涌了过来,朝着她举起了长刀就要砍下。 她缓缓闭了眼睛,已经放弃了挣扎,此刻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翻越栏杆了。 她笑着看着墨色的海上天际,嘘声说了一句: “裴昀,我的心里,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知道,裴昀一旦获救,便是重掌南疆军队,建立功勋之时。 她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她的偿还也就偿还完了。 那长刀就要落于她身上时,一头猛虎从船不远处飞跃而来,砸在甲板上。 它身后是有人给它准备了跳板,那小舟隐藏的极好,一直藏在一块礁石后。 甲板被砸出一个窟窿,小橘子用头撞坏了那栏杆,拱着宁珊月的身子就推进了海里。 又是咚的一声,瞬息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老虎的速度终究是比人快,加上这些人对老虎格外惧怕, 拿着武器冲过来时心生胆怯,小橘子一阵狂吼,跟人撕咬了起来。 脱了不少人下海,随后自己也转身跳入了海中。 素拉蓬大笑不止:“哈哈哈,海里头全是鲨鱼,你们想去送死,我的确也没办法。” 随之而来的,是万箭对着宁珊月离开的海面齐发,尽数射入海中。 第八百七十一章 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那海中的鲨鱼,被辛吴带着人拿着血气之物给悄悄引开了。 宁珊月一直负责吸引素拉蓬的注意力,为辛吴等人争取时间。 只要宁珊月一接到裴昀,行动就会立马开启。 夜色弥漫琼灵海上,霜白的雾气缠绕海面之上,风一吹,曲折得似妖魔鬼魅。 那船只下方一直有一条绳子跟前方的礁石相连。 绳子的另一头,迅速的在拉动裴昀跟宁珊月的身子,身边跟着的金吾卫一路护送,抵挡追杀。 寨子里的人纷纷跳海,吼道:“他们就在前边,赶紧追!” 这些常年生活在海上的人,水性极好,金吾卫在水里跟他们对阵一点优势都没有。 金吾卫纷纷连城一排铺开,将裴昀跟宁珊月被追杀的路线给彻底斩断,以自身之躯抵挡前方地方火力。 “你们四人别管我们了,赶紧带着王爷跟大人走!” “走啊,走啊!我们撑不了多久!” 四人分成的两小队,两人一组的护送着裴昀跟宁珊月离开。 撕裂绝望又急促的吼声,有人在用手臂拍打水面,让另一小队人马带着裴昀二人赶紧走。 剩下的金吾卫在冰冷的海水里拼死反抗,有人从桐油袋子里取出了炸药点燃,轰然一声,海面爆出金红色的火花。 另一位金吾卫则是将炸药扔上了船,重创了素拉蓬所在的这艘大船。 这群追杀之人,连着金吾卫都死在了琼灵海里, 也让那寨子里前仆后继的人,向后撤了去,给裴昀他们留有一些时间。 肃青连忙派人接应,将裴昀跟宁珊月捞回了船上,挂帆船启,速速离开。 五日后,问天河。 裴昀伤势较为轻缓,箭伤不算太过严重,就是失了一些血,人有些虚弱。 喝了几日药,在船上躺了几日后,人元气恢复了不少,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找西暹王算账的事情了。 但宁珊月的背上重了好几箭,她由于没有裴昀那样的盔甲,长箭扎得极深。 军医给她拔出箭矢时遭遇了大出血,失血过多,人一直没有醒来。 军医熬了几日,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神色凝重而担忧: “王爷,大人能不能醒,一切看天意了。 背后中了八箭,血流成河,又是在海上这样的环境,的确有些难说啊。” 裴昀披着一件单衣,手有些无力的扶在床栏边上,下颚再次锐利起来,寒声逼人: “命船只加快速度,赶紧上岸救人。” 南疆随军来海上的军队皆数折返,寨子船只并不敢直愣愣穿过边界线去往大周。 裴昀一声令下,将整片海域通关口全体封锁,素拉蓬的人暂时无法联系南疆里的细作,一时有些着急。 抵达南陵城后,裴昀召集各部商议要事,他沉声道: “南疆境内散落的河伯势力会有一定程度的反扑,如今局势如何了?” 官员答:“知府大人离去前早已有所部署,南疆并无动乱产生。” 裴昀又问: “河伯一事彻底撕开,这些人若是在城中散布朝廷动了他们的神, 这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定是无法接受,要来府衙门前闹事,尔等可有提前做好应对?” 另一官员拱了拱手道: “王爷不必担心,知府大人在离去后已经交代下来。 那些从海上被拯救归来的少女都答应了大人,会将寨子里发生的事情,会将她们所遭遇的伤害一一公布于众。 知府大人死活救下这群少女,就是为了让这些少女,这些亲身经历者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这些不明真相的百姓。 不止如此,大人还给这些少女安排了后路,会在不久之后集体前往北境,此事已经安排下去了。 还有一件事便是,大人命人严刑拷打撬出了他们是如何一步一步蚕食南疆,愚弄百姓的手段, 这些东西也已经被几位师爷写成文章,发往南疆各部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都会知道,也会慢慢接受,只是需要些时间。” 宁易在这时走了过来: “王爷请放心,大人离开南陵城前都做了完整部署,如今南疆各部安稳。 大人也已经上书朝廷,估计那八百里加急也快要抵达南疆了,一切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裴昀只给了宁珊月在南疆十日的时间,她不仅解决了那些有权有势的细作, 而且还让这些少女的口述摧毁了河伯在这些百姓们心中塑造的形象。 裴昀清楚,只要将那素拉蓬党羽捉住,带回南陵城,当众斩杀,这河伯便能在南疆彻底消失了。 商议完后,裴昀起身回了平南王府后院,宁珊月一直昏迷,不曾醒来。 蓉蓉立在床头,暗自抽泣: “二姑娘,您这是为了什么呢? 从前老是担心辜负皇后娘娘,不愿算计太子殿下,所以去跟秦郁楼那种人成婚; 好不容易和离了,又有了心病,身子也出现问题,心心念念的来到南疆, 想要将王爷从黑暗的深渊里拉出来,忙活了一年后,却将自己的半条命给搭了进去。 二姑娘,您到底是怎么了,老天爷不该这样对您的。” 军医说,宁珊月若是再这样昏迷下去,估计这辈子就醒不来了。 裴昀在门外听见这一席话,心似被刀子搅了一下似的,他抬脚走了进去: “你说她心病,如何来的心病?” 蓉蓉神色惊了惊,随即将头低了下去: “二姑娘那前夫君死后,秦家闹得极大。 当年二姑娘怕连累王爷您,一直在说欠王爷太多太多,自己从来都没有为王爷付出任何事情。 所以便逼着自己的父亲,必须要在朝堂上为您开脱, 她怕自己的父亲不竭尽全力,所以自己吞了毒,想要用自己的名节保全王爷。 再后来,二姑娘得知王爷被褫夺太子之位后,精神就垮了, 一直生病,后又独自去了山上的寺庙里住了一段时间。 不知怎的,就有了心病,身子就闭经了,再也没来过葵水。 二姑娘做梦都在给王爷您道歉,一直说梦话,一直问如何偿还,她心底从来就没有原谅过自己。” 执拗之人,必为心魔所伤,宁珊月从未宽恕过自己一日。 裴昀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痕迹的宁珊月,深邃矜贵的容颜之上浮了一层淡淡隐痛: “本王从未想过要她偿还,本王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蓉蓉语声凝噎,横过衣袖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 “二姑娘总说,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心思极为玲珑之人,甚至还有些粗糙,有些后知后觉。 所以知道了自己的心以后,便不顾一切的想要来找王爷。 之所以隐瞒身份,就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用宁家女的身份待在王爷身边了。 但尽管如此,二姑娘还是想做些什么。 她说,她不能让那个本就光耀九重的太子,一直窝在南疆,郁郁度日。” 裴昀伸手掠了掠宁珊月额前的碎发,漆色的眸只剩下冰凉:“本王送给她的那株红珊瑚,可有带来南疆?” 蓉蓉点头:“带来的,一直放在二姑娘床头的柜子上,一直很宝贝。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裴昀牵起宁珊月极为冰凉的手,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搓了搓:“你将它拿来,本王有用。” 第八百七十二章 重册为大周太子 数日后,朝廷的八百里加急送到。 天启帝下诏,南疆全境拔除河伯势力,皆由平南王全权做主,朝廷调拨军资军队,择日出发。 三月后,南疆入冬。 西暹王率领船只越过大周海域边界。大周平南王颁布宣战诏书,大周与暹罗正式开战。 临行前,裴昀身着飞龙金甲,手里拿着一串红色的佛珠走来。 裴昀将手里的九十九颗用红珊瑚磨成的珠子去佛寺下拜了七日。 临行出发前,他特意回了一趟平南王府将东西放在了宁珊月的床边。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苍白的面颊,眼神温柔落于她面庞: “本王本不是一个信佛的人,可本王已经束手无策了。 也学这南疆百姓一回,信信神佛,唯愿你能早日醒来。 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将红珊瑚做成了佛珠,你也要记得生气,记得醒来第一件事找本王算账。 那时,本王再送你一株更漂亮的珊瑚,好吗?” 宁珊月安静的躺在大床上,毫无生机,没有一丝一毫要醒来的样子,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流逝着。 裴昀深邃的黑眸盯着她看了又看,看不见半分要醒来的模样,甚至连眼珠子都没转动过。 蓉蓉满是哀怨的望着这一幕,只能连连叹气。 近来平南王忙得昏天黑地, 但只要抽出空隙时间都会去南陵城那座凌云的佛寺,沐浴净身,将红珊瑚做的佛珠拿去诵经祈祷。 这九十九颗珠子,全是他一颗一颗亲手磨出来的。 平南王的确不信佛,只是军中的军医,南陵城里最好的大夫已经束手无策,就连皇宫里的太医都来了,还是没用。 这些人说只能看天意时,平南王就去求了天。 裴昀起身,眼神有些不舍亦有些不安: “你自好生照料你家二姑娘。若是她醒来,你就告诉她,本王打完仗就会回来娶她。” 蓉蓉眼眶红着,随后点了点头。 裴昀这三月一日都没闲着。 他一直在军中用海战战术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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