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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女孩落在车顶上,从天窗里拎起虎彻,一记肘击打在他的下巴上。 金属下颌骨飞向空中,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女孩看都没看,走向她的最后一个敌人,缓缓拔刀的阿须矢。 “在开始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在学院本科部中你排名第几?”阿须矢喝问。 他太想知道答案了,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女孩,他只听说过楚子航,他想知道是这个女孩更快还是楚子航更快。 “第四。” 阿须矢震惊了。如此凌厉的攻势,对对手攻势的全解析,居然在本部只能排到第四?那么前三位是谁?楚子航又排第几? “第二个问题,楚子航……”阿须矢长刀贴面,刀锋指向女孩的眉心。 白色裙裾一闪,阿须矢闻到了女孩身上的淡香。他的佩刀碎裂,女孩跃起,膝盖重击在阿须矢的侧脸上,把古刀也一起击碎。碎片插入阿须矢的面颊,阿须矢仰面倒地。 他呆呆地看着天空中坠落的雨,不敢相信自己的失败,分明还有三个问题要问,怎么进攻忽然就来了?而且来得那么快。 女孩最后的进攻中完全没有舞蹈之美,只有最直接最简单最暴力的膝击,就是快得看不清。用膝盖击打钢铁,这是女孩该学的技击么? 女孩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长枪,冷冷地看着相隔150米长船的狙击阵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峙,不依靠望远镜甚至连人脸都看不清楚,她手里那支枪也完全比不上长船手里的狙击步枪。 但是对峙了足足十秒钟,长船还是没法开枪。他缺乏战胜那个女孩的信心,他很清楚自己但凡开枪,对方必然反击。对方的枪法有多好,长船不知道,他就是被那股气势压倒了。 有些狙击手就是这样,他们习惯于用一颗子弹的低廉代价换取别人的命,却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 阿须矢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在你……之上的三个人……是谁?楚子航排第几?” “我跟楚子航不是一级。”女孩淡淡地说。 重伤缺血让阿须矢的意识渐渐空白,可他还在努力地试图理解女孩所说的话,她跟楚子航不是一级……她跟楚子航不是一级?她跟楚子航不是一级是什么意思?阿须矢并未问她的年级。 “我以为你问我的考试成绩,我的绩点排名年级第四。楚子航跟我不是一级,我们之间没有可比性。”女孩终于理解了阿须矢关心的问题。 彻底昏厥过去之前,阿须矢仰天苦笑了一声,见鬼……她以为自己再问她绩点?她真的以为卡塞尔学院是所学院么?绩点在那所学院里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唯有实力……实力那么强的人还关心什么绩点? 原来归根到底学院本科还是个神经病的乐园啊,那里生长着朵朵奇葩。 女孩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跟宫本志雄分开的时候她已经启动了倒计时,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了。她答应给宫本志雄争取三十五分钟,还差十分钟。 地层中的两部掘进机都在全速前进,如果宫本志雄先打开藏骸之井,就是宫本志雄赢;如果猛鬼众先贯通隧道,就是猛鬼众赢。 水银已经倾泻完毕,吊索上的铝热剂燃烧弹下降到接近水面的位置,女孩打着伞,站在高高的横梁上。 她那么纤弱,裙裾在疾风中飞扬,看起来就像一位打着阳伞出游的小公主,但她的威仪镇住了整个红井。她的姿态清楚地告诉所有人,是她在镇守红井,有她在就不容任何人进入那个空间。 长船距离她只有150米,可连续三四次想要鼓起勇气,却都在上膛前泄了气,生怕上膛的声音被女孩听见,她会如鬼影般追杀过来,150米的距离对于混血种而言不算什么。最终长船从藏身的古松上悄悄地爬了下来,这位功勋狙击手耻辱地潜入密林中,想要逃走。双脚落地的瞬间他就僵住了,他面前就是一台激光监控设备,风魔家的忍者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 三十分钟过去,地面震动忽然减弱了,雕塑般的女孩忽然低头,看向下方的隧道口。 隧道中传来不可思议的巨声,仿佛一条龙在里面吼叫,湿热的狂风从隧道里冲了出来,十几秒钟后,重达几十吨的超级掘进机被一股激流推了出来,撞击在对面的井壁上。 宫本志雄成功了!他提前打开了藏骸之井,震动停止的那一刻,隧道里隐约传出某个人的欢呼声。 真是疯子,看着最后的岩壁破裂,高墙般的红水把自己吞没的那一刻,他竟然欢呼雀跃。 赤鬼川的水泛着白沫,从隧道里冲了出来,化作巨大的瀑布。它的温度接近于人的体温,颜色是血一般的赤红。神改造了赤鬼川的生态环境,把这个原本用来囚禁它的藏骸之井变成了孕育它的子宫,各种龙族亚种充当它的守卫。赤红发黑的水中泛着点点银蓝色的微光,那是数以万记的鬼齿龙蝰,蟒蛇般的影子也在血红色的瀑布中闪现,它们发出各种声音,但任何一种声音都不像是属于人间的。宫本志雄打开的简直不像是一条地下河,而是一间地狱。 这些东西随着血色瀑布触及银色水面的瞬间,更大的吼声爆发出来,不知是愤怒还是惨叫,数以万记、百万计的生灵在混有水银的水中挣扎,但水面距离井口足有八十米,它们跳不上来,只是徒劳地撞击着井壁。对于龙族亚种来说这是一场纯粹的屠杀,如果把它们作为有生命的个体不禁让人悲伤动容,可如果任由它们进入人类的世界,又是一场灾难。 女孩仍旧站在横梁上,默默地看着这场虐杀凶兽的惨剧,瞳孔中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灯光从头顶照了下来,黑色的直升机到达红井上方,源稚生以最快的速度从东京赶来,他没能亲眼目睹藏骸之井洞开的瞬间,却看到了这悲哀的景象。 似蛇似龙的生物在井底翻腾,水银斑在它们的鳞片和白腹上快速蔓延,它们显然极度痛苦,如果它们有智慧的话,一定宁愿立刻死去。这让源稚生想起古书中那些豢养龙的家族,他们把龙豢养在深井中,用某种方法限制龙离开,也许是在井口安装铁栅栏,也许是把龙的尾部钉死在井底,于是这种强大的生物不得不屈从于狭小的空间,听凭远比它们弱小的人类主宰它们的命运。古书中没说人类为什么要豢养龙,也许是因为它们身体的某个部分是难得的美味,也许是觊觎它们巨大的力量。 从龙的角度来说,这种痛苦大约不亚于曾被龙族奴役的人类先民吧?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两种文明的战争,只有一者能够活到最后。[1] 探照灯打在女孩身上,她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源稚生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只隐约看见她的鼻血在缓缓地往下流。在水银蒸气如此密集的环境中坚持到这一刻,她作为混血种也引起了血液的变质。 她一直坚持站在那根横梁上等待着源稚生的到来。 “不要照她,”源稚生对操作探照灯的夜叉下令,“把我放下去。” 吊索带着源稚生落在横梁上,女孩完全没有看他,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机。三十五分钟过去了,她完成了跟宫本志雄的约定,她是绝对遵守约定的人,即使与她订约的宫本志雄已经死在了隧道里。 她转过身,走向阿须矢的阿尔法·罗密欧,和源稚生擦肩而过的时候,谁也没说话。源稚生看清了她胸口的校徽,大致知道了她的身份。在最原则性的事情上,校方和蛇岐八家是一致的,谁也不能允许神的苏醒,所以在最关键的时候,是卡塞尔学院渗透进蛇岐八家来的人守住了红井。 但源稚生并未向她说谢谢,女孩守住红井不是为了帮助蛇岐八家,只是为了杀死神,双方不再是盟友。 女孩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血从膝盖一直流到脚面,浸透了一只袜子。她的伤并不轻,在击败阿须矢的最后一记猛击中,碎裂的刀片伤到了她的膝盖。阿须矢误判了她当时的状态,否则未必会输。那种轻盈的格斗方式并不省力,女孩也并不追求舞蹈般漂亮的身姿,面对阿须矢的时候,她的体力已经接近耗竭,无法再使用精巧的膝关节击和肘击,只能赌一把,所以她暴力地出击,以重伤换取了胜利。 至于长船,他原本有机会一枪把女孩爆头,但面对女孩冰雪般漠无表情的脸,他根本不会相信她的伤势如此严重,别说奔袭了,连奔跑都做不到。 “喂!”源稚生说。 女孩站住了。源稚生把急救包扔给女孩,女孩接过,想了想,把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扔给源稚生:“你的人死在隧道里了,他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源稚生轻轻地抚摸着刀柄,回想那个名叫宫本志雄的年轻家主,“可以问你的名字么?” “零,卡塞尔学院本科部,学号AI042251,执行部临时专员。”女孩艰难地坐进阿尔法·罗密欧,调转车头开上了升降平台。 源稚生站在红井的边缘看着她的汽车尾灯,她向东京方面开去了,看起来也是个急躁的快车手,在简易公路上飙出了150公里的时速。这让源稚生又想起那个开车一流的女孩,和零有点像,也是那么沉默寡言。 他的身后,用钢铁和复合材料加固的井盖缓缓地合拢,红井深处鱼龙痛苦地狂舞,巨浪起落,发出地狱般的吼叫。 潮水般的灯光充塞了街道,数百台发动机在轰鸣,轿车、卡车、摩托,甚至还有推土机。巨大的工程机械把进出这个街区的路口都封堵了,摩托后座上挂着日本刀和猎枪,轿车后备箱敞开着,里面堆满了雷明顿猎枪和短管霰弹枪。车潮在广告巨幕下停止,屏幕下方,恺撒和楚子航背靠着背,身影如凶猛的野兽。 双方之间的对峙已经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蛇岐八家的人没有继续推进,数百支枪的枪口指向恺撒和楚子航,却没有一支想要发射。 “他们老大是堵车了么?”芬格尔伸着脖子眺望,“我都吃完好半天了,大人物还没有来!” 恺撒也很茫然,双方的杀气都爆表了,可蛇岐八家只是筑起人墙封锁了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是源稚生亲自出场解决,可他到现在还没来。”楚子航低声说。 “也许真是堵车了。”恺撒扭头冲店里喊,“路明非,一瓶威士忌,冰桶还有杯子!” “老大现在是喝酒的时候么?”路明非觉得他在搞笑。 “什么时候都可以是喝酒的时候。”恺撒深呼吸,让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他揣测蛇岐八家不会直接动武,蛇岐八家想要的是源稚女,还有猛鬼众和王将的情报。否则他们大可以扔一颗燃烧弹到高天原的屋顶上,瞬间把它化为火海。蛇岐八家直到此刻还没有发动进攻,唯一的理由就是有资格谈判的人还没到场。这个人很可能是源稚生,恺撒希望源稚生到场的时候看到自己镇定自若的样子,这会让源稚生摸不清己方的心理,给谈判增加筹码。 当然这跟他等得很无聊也有一定的关系,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源稚生不能分身? 蜘蛛徽记的劳斯莱斯停在新宿地铁站的铁道桥下,风魔小太郎抽着烟斗,默默地等待着红井那边的消息。 是他在指挥封锁新宿区的各个帮会,一方面不得松懈,另一方面也不能冲动,最好能支撑到源稚生回来。风魔小太郎曾是外五家的领袖,但他很清楚自己还不够资格出马谈判。 他对源稚生怀着莫大的期待,相信他能迅速解决红井那边的事。其实从前风魔小太郎是不喜欢源稚生的,因为这位少主太过任性和少年义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脸上还透着稚气的源稚生就对风魔小太郎说:“如果黑帮只是隐藏在阴影里用暴力赚黑钱的人,那么我们就该被消灭。”风魔小太郎不由得从心里蔑视这个从未见过世界阴暗面的所谓“正义少年”。但差不多十年过去了,源稚生从少年长成了年轻人,却仍旧正义,这就不由得风魔小太郎不肃然起敬了。 所谓觉悟,就是经历时间和考验也不会坍塌的意志。源稚生拥有这种意志,那么这意志再幼稚都不要紧,风魔小太郎相信源稚生是能把幼稚的梦想变成现实的人。 头顶忽然传来引擎轰鸣声,风魔小太郎下意识地抬头,看见一辆红色的阿尔法·罗密欧从铁道桥上坠落。它准确地砸在劳斯莱斯上,碎玻璃飞溅,两辆车的气囊全部弹出,风魔小太郎被挤在气囊中,一柄黑色的军刺从天窗透下,直指风魔小太郎的后颈。 “他们还不上是在等什么?开枪之前酝酿情绪么?枪在雨里这么淋着不会哑火么?”芬格尔竖起耳朵仔细听。 “你真是我二师兄!”路明非感慨。 “我哪里是你二师兄我是你大师兄啊!” “我是说《西游记》那只猪!那只猪被妖怪架在蒸笼上开蒸了还跟兄弟们说呢,说这些妖怪不行,我一看他们就是新手把式,他们不知道加盖儿。这蒸东西都得加个盖儿,加盖才能圆了气,不用多添柴,只要小火煨着,一晚上保准烂。” “妈的这猪真是贱得叫人不能直视!” “我忽然有点不想理你拜托你能不能闭嘴先?” 半杯威士忌下肚,恺撒听见一辆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他挑了挑眉峰,笑了。 负责谈判的大人物终于出场了,恺撒听得出那种引擎声来自罗尔斯·罗伊斯轿车的大功率引擎,排气管的声浪浑厚而优雅。 黑帮帮众让开了一个缺口,一辆劳斯莱斯驶到高天原门前停下,司机拉开后座的门,樱井家主坦然地出现在恺撒的枪口前方。 是那位妩媚少妇樱井七海,她一反平时的制服装扮,穿着华贵的“黑留袖”和服,挎着精巧的爱马仕包。 恺撒在三个玻璃杯中斟满了酒,递给楚子航一杯,也递给樱井七海一杯,自己拿了一杯。三个人站在风雨中,雨滴打在琥珀色的酒里。 “那么您就是今夜蛇岐八家的谈判人咯?”恺撒举杯。 樱井七海端着那杯酒,无声地笑笑。她早已步入中年了,可盈盈一笑的时候还是跟十几岁的少女一样,眉梢眼角说不出的动人,可以想见她年轻时万里挑一的相貌。 恺撒看得出她很紧张,分明占据上风的是蛇岐八家,樱井七海竟然会紧张。 “不,我还没有资格来做这样的谈判,能跟你们谈判的人只有大家长一人而已。可惜大家长忙于另外一件事,只好请风魔君代他和诸位见面。”樱井七海微微鞠躬,“我只是替风魔君先来说一声,对于卡塞尔学院的诸君我们是没有恶意的,我们需要的东西,想必学院的诸君也明白。” 人墙再度裂开,风魔小太郎大步走来,步伐庄严,坚定不移。他的神情凝重,两道雪白的长眉,给他穿上一身铠甲,就是堂堂武士的模样。 “谈判是件辛苦的工作,老年人的身体可未必吃得消啊。”恺撒冷眼看着这个威严的老人。 风魔小太郎沉默不语,随行的女孩站在他背后,把伞遮在他头顶。 “有话快说!我们组长问你话呢听见没有?”芬格尔从门背后摸了出来,一脚踩在台阶上,满脸的狗仗人势。他嗅出了风向,虽然几百支枪指着他们,可好像他们反而占了上风。 “芬格尔,介意去帮我们搬两把椅子么?我们坐下来慢慢聊。”恺撒说。 片刻之后,瓢泼大雨中多了两把椅子,恺撒对风魔小太郎,除了谈判的人,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坐下。 风魔小太郎身后站着白衣打伞的女孩,恺撒背后站着楚子航,大家的表情都很值得玩味,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恺撒的鳄鱼皮鞋在雨中慢悠悠地打着拍子。 “老大这范儿很黑道啊!”路明非压低了声音对芬格尔说。 “你难道不知道加图索家的黑历史?这其实是他们家的家学,加图索家又称西西里的加图索家。”芬格尔说。 “西西里的加图索家?” “那是一个意大利南部的小岛,盛产橄榄、橘子、葡萄酒和黑社会啊。” “我去!老大不是名门世家么?” “确实是名门世家,可黑社会里也有名门世家。一个世纪以前,在西西里黑手党里,加图索这个姓可是赫赫生辉。他们家的男人以芭蕾舞和双管猎枪成名,他们要跟谁结仇了,就在午夜穿着盛装跳着芭蕾、挥舞着双管猎枪穿越小镇的街道,然后踹开仇家的门,端着枪一顿乱放,总之用硝烟和铁砂填满敌人的卧室,又跳着芭蕾悠然离去。当然,后来他们把自己洗白了。” “当黑社会也那么骚?果真是家学啊!” 恺撒的心里有点悲凉,借助镰鼬,这些悄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很怀疑风魔小太郎也能听见,所以脸上的表情才那么奇怪。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他这边绷得像是弓弦,想在气势上占据优势,队友却在后面挖他家的黑历史。 “想不想接着听蛇岐八家的黑历史呀?”恺撒不想听,可芬格尔那贱兮兮的声音还没完没了。 “我去!你不是专业洗煤球的么?什么时候变成挖掘人家黑历史的了?” “废话!不挖到煤球,你怎么洗煤球?我跟你说,那位漂亮的樱井家主,她和龙马家主之间可是情人关系哟。樱井家的前任家主,也就是樱井七海女士的丈夫过世前,他们已经是婚外情人咧,靠着龙马家主的努力,樱井女士才继承了樱井家。” 樱井七海的脸色阴晴变化,显然她也听见芬格尔和路明非在后面嘀嘀咕咕,身为家主她的血统绝不普通,听力远超常人。 “我去!还能更劲爆一点么?” “当然可以咯,我可是有第一手情报的人!风魔家主跟樱井女士的关系也很复杂哦。” “年纪太不相称了吧大哥!” “就是要年纪不相称才有新闻点嘛。在嫁入樱井家之前,樱井女士的名字是冬月爱子,是著名的演艺明星,也是受风魔家主保护的干女儿哦。但冬月爱子小姐对于比自己年长很多的老爷爷动了感情,这件事最后惊动了风魔家主的夫人,风魔夫人骑着摩托冲进冬月小姐的经纪公司,端着霰弹枪跟她谈判。最后双方达成了和解,冬月小姐退出了竞争,同时退出演艺圈,去英国留学。” “风魔夫人是女流氓么?骑着摩托车冲进人家的经纪公司?请问还能更劲爆么?” “当然可以!冬月小姐后来改名换姓,从英国回来后嫁进了樱井家,在老公死后当上了樱井家主。她还跟龙马家主有一腿,所以风魔家主不得不忍受当年爱慕自己的干女儿如今和自己平起平坐,还跟另一个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男人乱来哦。你猜猜樱井女士为什么要搞出这种奇怪的事情来呢?是因为人到中年不出轨就老了么?” “可笑!我这种纯情少年当然是从纯情的方面来想,想必是她要报复风魔老先生对吧?” “嗦嘎!你终于理解了人生的真谛!你说如果我们把这些新闻泄露给东京的各大媒体,会不会掀起日本黑道的风暴呢?” “那是当然的好么?话说这种要命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八卦?” “当然是说我们手里也握着他们的小辫子让他们不能为所欲为咯!”芬格尔恶狠狠地说,“他们敢对我们动手,这些情报就会自动寄给东京各大报纸,让日本民众领会一下世间的伟大爱情!” 恺撒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风魔小太郎的神色,想探究一下谈判对手的心理活动。芬格尔这个神经病倒也打了一张好牌,谈判没开始就先捅了对方一刀。 风魔小太郎竟然笑了,不是那种无声的、黯然的笑,而是哈哈大笑。 “还有人挖掘我当年的那些荒唐事啊。”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樱井七海,“不错,当年她的名字是冬月爱子,是我的干女儿,还真在家里闹出过不小的纠纷。我也猜过了这么多年她心里还恨我,不过我这把老骨头怎么能耽误那么年轻的少女呢?不过爱子啊,如今你也不是什么少女了。” 他这番话说得中气十足,周围的帮众都听得很清楚,等于向所有人公布说两位家主曾有过暧昧的关系。 “如果这是你们的威胁,那你们可能误会了。”风魔小太郎直视恺撒的眼睛,幽幽地说,“这些荒唐事只说明我们是一群普通人,普通人会犯的错误我们也会犯,普通人的贪欲我们也有,我这种活到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偶尔也会被小女孩吸引。真的很蠢,那时候每天都想着她,花钱收购经纪公司来捧她,给她买花,还收她当干女儿。因为觉得自己老了,渐渐地干枯了,想要一种叫爱情的东西让自己重新活过来。”这时他竟然换用了流利的中文。 恺撒换了表情,面对这个枯木般的老人的率直,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可来到这里跟诸位谈判的却不是作为普通人的我,”风魔小太郎缓缓地说,“想要杀死神的也不是普通人的我。我们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就已经有了‘背水’的觉悟。” “背水?”恺撒没能理解这个词。 “背后就是水,退无可退的意思。”风魔小太郎耐心地解释,“作为普通人的我,喜欢年轻女孩的笑声和光滑的皮肤,闻上去也是香香的,一点都不像我那个已经去世的老太婆,她活着的时候闻起来就是木柴味。作为普通人的我还喜欢喝醉,喝醉了跟人大谈自己年轻时的壮举,里面加了很多吹牛的成分。作为普通人的我有一笔不错的私房钱,投资在三菱银行做理财,每年的利润用来请老朋友光顾脱衣舞俱乐部,我们跟年轻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可猥琐了。” 他说得那么不堪,可恺撒没有流露出丝毫讪笑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听着。 “但作为风魔家主的我要关心我的家人,要在意这个国家的未来,还要守住风魔家的荣誉。这种事情其实非但不令我享受,反而让我非常痛苦。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一旦卷进来,就得跟那些普通人的享乐说再见了,再没有女孩子香喷喷的味道和光滑的皮肤,也没有好酒和老朋友的猥琐聚会。前几天我去拜了那个老太婆的墓地,跟她道了别,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很拉风的女人哦,喜欢骑摩托车,所以她的墓碑是个石雕的摩托车。” 恺撒还是点了点头。 “我现在已经卷进来了,我的背后是万丈深渊,退后就会摔下去,但我已经有了觉悟。”风魔小太郎说,“我可以牺牲那么多的东西,还在意什么名誉呢?你们说的那些荒唐事只是我作为普通人的荒唐事罢了,但现在的我不是普通人,我是风魔家的家主风魔小太郎。” 他解开和服,腰带中插着一柄黑色短刀,刀柄用一根精巧的红绳和刀鞘捆在一起,打着繁复的花结,他也随身携带着用于切腹的怀剑。 “这种年代了,还是用手枪自杀比较简便吧?”恺撒说。 “当然不是真的切腹了,只是一种觉悟的体现。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以身殉我们的家国。”风魔小太郎捧着怀剑,恭恭敬敬地递到恺撒面前。 漫天风雨中,黑帮帮众一起躬身行礼,同时握紧枪械。看起来如果被拒绝,他们会不惜动用武力,即使樱井七海和风魔小太郎也在他们的火力覆盖范围内。 “说得好,你确实是风魔家主。”恺撒鼓掌,“不是那个作为普通人的风魔小太郎。” 这是贵族之间的彼此尊重,风魔小太郎所说的“作为普通人的自己”和“作为家主的自己”,便如弗洛伊德学派中所谓的本我和超我,此刻他已经超越了自我,也就超越了庸俗和恶名,坦然地把自己暴露在恺撒面前。 “那么风魔家主要跟我们谈些什么呢?”恺撒接着问。 “原本我并不想跟你们谈什么,混在你们中间的那个男人,源稚女,能够处置他的只有大家长本人。但他因为特殊的原因暂时无法到场,我的职责只是封锁这里,并且不让事态进一步恶化。”风魔小太郎说,“但你们的某位朋友似乎认为只要挟持了我就能确保你们的安全。” “我们的朋友?”恺撒愣了一下,他们在日本还有什么朋友?如今他们的朋友都是牛郎、服务生和收银员,都在他背后的那间店里。 一直为风魔小太郎打伞的女孩把伞举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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