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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看着这个活生生的血食从面前坠落,好些死侍竟然不由自主地跃出塔顶,在空中张大了嘴要去咬她。一条条黑色的蛇影追逐着长发飞舞的女孩,从330米高的巨塔上坠落,像是群蛇被花的美丽吸引了,不惜追着她去地狱。以东京塔的高度,八九秒钟才能落地,死侍多半也没法幸存。 路明非塞紧耳朵,不去听那八九秒钟后的恐怖声响。 他觉得樱真是棒极了,她那么镇静不是因为还存着逃生的机会,而是她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局。谁说自己的结局不能猜到呢?她是那么漂亮那么温柔又那么善解人意的女孩,要是被那帮丑陋的死侍吃掉,才是最不能忍的事情啊。所以她跳了下去,死了还带着几个死侍一起死。所以路明非觉得她棒极了。 因为她那么棒,因为芬格尔其实也很棒的,可那么棒的人们都死了,就为了那该死的神,所以他忽然就流下泪来。 乌鸦没有捂耳朵,也没有挪开视线,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郁金香一般的女孩坠落。她似乎砸在他心里,把那颗永远塞满恶意和猥琐的心脏砸碎了。 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和夜叉在阳光里并肩走过,他想跟夜叉说说自己很有些中意的一个女孩,因为他们是流氓,当然不能用“我好中意那个女孩她好漂亮”的模式,所以乌鸦就淫贱地说,嗨嗨,我认识个姑娘,长得不错,只要你给她吃的她什么都会帮你做。流氓们谈到女人就该是这个口气。接下来他们就被面无表情的少主撞得退了开去。从那一天起乌鸦颇为中意的女孩就变成了他的同事,那天他和夜叉被传唤到神社就是接受家族的委任,担当源稚生的手下。 乌鸦这辈子就是个流氓、赌棍、阴谋家和斯文禽兽,以前也中意过不少漂亮姑娘,所以樱喜欢的是源稚生乌鸦反倒有些为她高兴,总是试图提醒源稚生,嗨!嗨!樱可是在喜欢你!是男人就该有点表示嘛! 反正樱也不会喜欢他,那么樱喜欢的是个好男人,乌鸦也就觉得不错。他确实觉得老大是个好男人,就是有点婆妈,有时候还有点娘炮。 夜叉说喂喂,这个以冲动成名的家伙现在反倒手足无措起来,樱的事情有一次喝醉了酒乌鸦给他说了,可他装作喝醉了不知道。现在他也装不下去了,雨中的乌鸦真的像一只乌鸦,站在湿漉漉的枯枝上。 乌鸦忽然抓起那件萨姆16单兵导弹,眼睛血红。 电梯门打开,满地都是积水,他们终于到达了地下车库。空气中残留着隐约的腥味,说明不久前还有死侍在这里活动,现在它们已经离开了。 源稚生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他的体力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因为失去了斗志。 他只是强烈地想喝酒。 他还能怎么洗去那种疼痛呢?他是大家长,万众瞩目的黑道领袖,他这种男人是不能流泪的。 橘政宗拖着他往前走,此刻这个筋疲力尽的老人居然是他们中最有力量的。他们涉水而过,留下哗哗的水响和沉重的脚步声,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凝视着他们,可是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会发现只是停在阴影中的车,车灯微微反光。源稚生目光空洞,而橘政宗目光警觉,他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在后面急追。 他们找到了橘政宗的古董奔驰。橘政宗把源稚生塞进驾驶座,为他系上安全带:“还能坚持么?能开车么?” “不知道,我会试试。”源稚生握住镀银的方向盘,但他的手显然在颤抖,“上车。” “不,我去开你的悍马。我们分头离开,以免一起被围住。”橘政宗为源稚生打开车灯,“电梯恢复了供电的话,出入口也都是开放的。盯住路标,一路往南出口开!” 他从源稚生的风衣口袋里掏出悍马的钥匙,转过身,拖着脚步离去:“我走北出口。如果都能顺利地离开这里,就在北边的广场上碰头。” 奔驰横冲直撞地离开车位,这是一辆很暴躁的车,源稚生几乎控制不住它。橘政宗驾驶着悍马而来,两车交汇的瞬间,橘政宗把雷切扔进源稚生的车里。 源稚生按照路牌前进,眼前一阵阵发黑,什么都是模糊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所以干脆把油门踩到底。奔驰以每小时80公里的高速在车库中狂飙,剧烈地甩尾,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成排的厢式货车停在卸货区,怎么会有那么多一模一样的厢式货车停在地下车库里?也许就是这些厢式货车运来了死侍。但源稚生掠过的时候,厢式货车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 他没有遇到阻碍,那么通往南出口的路是通畅的,那橘政宗走的北出口呢?他用力踩着油门,他得尽快离开地库,从地面前往北出口和橘政宗汇合。 他拐上了通向地面的坡道,车胎忽然开始打滑,就在源稚生以为是雨水导致了暂时现象时,奔驰失去了动力,速度表迅速归零,倒退着往下滑动。 坡道上流淌着某种发光的液体,那不是雨水,而是油。瀑布一样的油正沿着坡道往下流动,很快整条坡道就会被油浸满。车的动力再强大,遇到没有摩擦力的路面也没用。橘政宗的古董奔驰是后驱车,在赛道上很威风,可在湿滑的路面上最容易失控。这是黑道经常用的花招,只需花费几桶油就能把寻仇的对象困在地下车库里。橘政宗跟他换了车,想要保护他,却没想到反而把他送进了死地。 源稚生的心里忽然有种平静的感觉,他转动方向盘,让车身靠在坡道的侧面,擦着火花缓缓地往下滑。他把雷切插在副驾驶座上,随时准备使用它。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所以颤抖着摸出烟来,给自己点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可惜了樱,她的牺牲只为源稚生多换回了几分钟的生命。 真心希望她现在坐在副驾驶座上,大家能相视着笑笑,如果是樱的话,笑起来应该很美吧? 死并不可怕,只是太孤独。 奔驰滑回了卸货区。厢式货车的货仓纷纷打开,黑暗中亮起一双双金色眼睛,就像是冬眠的蛇成群苏醒。货车中释放出大量的白色冷气,原来这些死侍一直被低温冰冻着,直到现在才投入战场。 真是完美的杀局,每一步都估算得那么精确。 一名死侍从车中扑出,落在车顶上,两支金属刃同时下刺,被震退回去,这辆车是防弹的。雷切自下而上,穿过车顶刺进了死侍的腹部,黑色的血仿佛墨一样涂在银色的车顶上。不愧是名刀,远比死侍们的金属刃锋利。源稚生降下车窗,收回雷切。他来这里不是献祭自己的,他是来杀敌的。他是日本黑道的王,橘正宗说每个王都会死,只是死在不同的地方,战场是王的归所,敌人的血是王的花环。 这就好比樱即使从东京塔上跳下去还要带着几名死侍一起去死,真不愧是他调教出来的听话妞儿! 他操纵着奔驰车前后冲撞,挥舞雷切砍杀死侍,一泼又一泼的黑血溅在车身上,死侍一时间奈何不了他,只能挥舞着金属刃劈砍奔驰,发泄着对厮杀的渴望。 源稚生记不清自己挥了多少次刀,又有多少刀砍中了死侍,他只是把雷切挥舞得密不透风。神智开始模糊,轻巧的短刀在手里重若泰山,他的力量快要用尽了。 这时雪亮的光撕破黑暗,奔驰车身巨震,什么东西从后面撞上了奔驰。是源稚生的黑色悍马,它正反复地撞击奔驰,同时反复碾压死侍。奔驰在油浸的地面上滑动起来,悍马顶着它去往出口。 橘政宗!橘政宗回来了!悍马是正宗的越野车,能够克服油浸地面,橘政宗想把源稚生硬生生地顶到地面上去! 它们一点点地挤出车群,再度进入坡道。悍马的轮胎艰难地咬住地面,一寸寸往上爬。源稚生扭头看向后方,后面的场面又可怖又雄壮,死侍群试图填塞坡道,但它们挡不住悍马。橘政宗隔着车窗向源稚生点头,熟练地运用着档位、油门和刹车,悍马厚重的车身把死侍压在墙壁上,毫不留情地碾碎它们的骨头。 前方有光出现,他们就要冲出车库了,坡道最上方的地面已经被雨水冲洗过。源稚生试着踩下油门,奔驰车重获动力,以一飞冲天的姿势驶上了地面。 源稚生减慢车速,等待橘政宗一起离开这座地狱般的高塔。 但悍马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沿着坡道缓缓滑向地下车库深处。死侍们跳上车顶,就像成群的狼终于扑倒了强壮的野马。源稚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太了解那辆车的性能了,燃油也是充足的。隔着车窗,橘政宗对他缓缓地挥手,源稚生这才看清楚了,橘政宗身上满是鲜血,四支断裂的金属刃贯穿了他的身体,全部命中要害。失去力量的不是悍马,而是橘政宗。 悍马看起来很结实,但跟这辆奔驰不同,它不是防弹车,死侍能够轻易地刺穿车身。 橘政宗果然实践了自己的诺言,他接过了樱的责任,要保护源稚生杀出重围。他为什么要回来呢?不是说好还有几年的生命么?还能看到源稚生的婚礼。 那么短的时间里,也许会成为新娘的人死了,本应当扮演父亲的人也死了。 橘政宗打开车窗,对准坡道上的油开枪。火光腾起,火流窜向地库的深处。悍马最后一次发动了引擎,打横过来把整个出口封上,橘政宗降下车窗。悍马带着死侍们滑向通道深处,它们尖厉地叫着,像是地狱中的烈火烧灼着鬼魂,连番的爆炸声从地库中传来,大约是地库里的车被点燃了,接二连三地爆炸。 源稚生跌跌撞撞地扑出车外,站在风雨中。 火从东京塔的底部烧了起来,烧得这座塔一片通明。曾有一位高僧教源稚生禅学,说“三界不安,犹如火宅”。此刻源稚生忽然回忆起这句话来,觉得说得真对,这世界是这么的残酷和痛苦,每个人都活在烧着的房子里,饱受折磨。 十几名死侍从火场中逃离出来,发现了源稚生,立刻围了过来。但接近源稚生的时候它们迟疑了,源稚生手无寸铁,但它们察觉到某种巨大的危机。 它们围绕源稚生游动,一方面被新鲜的血肉诱惑,一方面被恐惧压迫。 狂暴的重压从天而降,把它们压入地面。王权史无前例地二度爆发,这一次简直是暴君之怒,死侍们的骨骼在一瞬间变形然后碎裂,它们被扭曲的重力揉捏和撕扯,陷入沥青路面。地面也在沉降,周围的一切都在震动,巨大的裂缝贯穿广场,地下水管爆裂,水柱冲天而起。源稚生仍只是默默地站着,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释放了言灵,眼中一片空白。 巨大的爆炸声在天空中响起,火光吞噬了东京塔顶部的死侍群,那是萨姆16爆炸的动静。乌鸦站在不远处,肩上扛着冒烟的发射架。火光照亮了两个男人的侧脸,谁都没说话,大雨沙沙地下。 空无一人的商场里,风间琉璃在试衣服。 滑翔翼把他带到了这座楼的楼顶,楼下是个百货商场。风间琉璃敲开商场的门,把沾染鲜血的长刀和两百万日圆放在看门老人面前,对他微笑。 老人立刻就明白了风间琉璃的意思,并没有动用那根装样子的警棍,而是打开了商场的灯请他自行挑选。风间琉璃走进商场的时候,老人在背后幽幽地说:“穿着这么隆重的衣服去杀人,你那么恨那个人么?” 风间琉璃惊讶于一个看门老人竟然有这样的胆量,敢跟他这个浑身血污的人搭话。他转头微笑:“是啊,好看么?” 看门老人挽起袖口露出鲤鱼文身:“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个帮会成员呐。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告诉你。”风间琉璃笑。 他的心情很好,所以不介意跟老人开几个小小的玩笑。他为这场谋杀筹备了很多年,长刀斩断王将身体的瞬间,风间琉璃像是要狂笑,又像是要痛哭,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种情绪。 他在供员工们使用的淋浴间里清洗自己。那件华美的戏服上沾了王将的血,在他眼里就像是爬满了蛆虫那么恶心,以他那么喜欢戏服的人,却把这件名师手制的衣服扔进马桶烧掉了。 温暖的水流冲过他的头脸,在沾染了水雾的镜子里,他看着自己的妆容一点点被洗去,最终只剩下素白的、略有些消瘦的脸。不上妆的时候,他并不惊艳,甚至有些平庸。但他那么喜欢镜中那个平庸的男孩,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水和火把一切肮脏的、华丽的、浓墨重彩的东西都洗掉,这样他才会回到当年。 他漫步在诺大的百货商场里给自己选择衣物,那些华丽的丝绸和天鹅绒制品他不屑一顾,他给自己选了纯棉的白色衬衣和直筒的棉质长裤,一双舒服的灰色球鞋,外加一顶棒球帽。 他在试衣镜中看着自己,觉得自己被净化了,穿这种衣服的人一看就是生活很简单的人,简单得像是阳光一样。 “我看起来怎么样?”风间琉璃问,看门老人坐在他背后很远的地方,两个人借着试衣镜对视。 “蛮帅气,你这是要退出帮会么?”看门老人问。 “对,我要开始新的生活。”风间琉璃真喜欢这个老人的敏锐,就像个大隐隐于市的智者,竟然能看穿他心里想的事。 老人却叹了口气:“我说,杀死了仇人或者帮会里知道自己底细的兄弟,就想干干净净地退出帮会,可是很难成功的。” “为什么?”风间琉璃眉峰一挑。 “在血池里打滚的人,想从血池里爬出去,用的却是杀人的办法,那就跟用血来洗自己身上的血一样。” “我杀的是魔鬼。”风间琉璃冷冷地说。 “魔鬼是杀不掉的,魔鬼在我们每个人心里。”老人喃喃地说。 “那就把自己也杀掉。”风间琉璃拎起长刀,转身离开,“最好别跟人说你见过我,真想说的话也无所谓。” “我哪里见过你,只是晚上有贼摸进商场里来偷了几件衣服。”老人把两叠大钞揣进口袋。 风间琉璃走向前门,脚步轻快。已经过午夜了,外面的大雨想必还没有停,他顺手拿了一把长柄的黑伞,这样他就能打着伞穿越那些曲折的小巷回高天原去。 这么好的心情,很适合打着伞独自在雨中漫步。 他推开玻璃大门,忽然站住。在这个寂静的深夜,路上连出租车都难以看到,却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轿车停在门前。司机穿着笔挺的制服,戴着雪白的手套,按在车门把手上。看情形他正在等待进店购物的主人,这种为权贵服务的司机都有很好的涵养,无论等多久都不会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来往往的行人会啧啧赞美司机的素质和车辆的豪华,猜想主人是怎样的豪门。主人从店里走出来,司机立刻会流露出和煦的笑容,脸上似乎写着欢迎您回家,然后拉开车门。以这辆迈巴赫的奢华程度,说是一间会移动的会客室毫不过分,坐进车里就等于到家了。 司机脸上真的流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就在风间琉璃推开门的刹那。他缓缓地拉开车门,缓缓地躬腰。 风间琉璃明白了,这辆车真的是来接他的。他根本没有摆脱过去的阴影,无论他在哪里,猛鬼众还是如影随形,他依然享受着“龙王”的待遇。 这辆车哪里是来接他的?这辆车是要把他送回过去,送回那个血池里! 风间琉璃下意识地想要拔刀,却看见迈巴赫的后排座位上,穿着黑色和服的老人往里面挪动了一下,留出车门边的座位给他,还亲切地拍了拍座椅,示意他过去和他同坐。 老人带着能剧面具,面具上画着微微含笑的公卿。 王将! 炽白色的闪电割裂天空,风间琉璃只觉得那道电光把他的脑袋也劈开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恐惧如冰冷的蛇,从他的心底钻了出来,游向他的四肢百骸。他分明可以随手拔出刀来,可他的身体已经冻结了似的,他连动一动手指都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就在大约一个小时前他亲手把王将的身躯斩成三段,长刀破体的感觉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再怎么强大的自愈能力总有上限,细胞活性再强也不能把人变成蚯蚓,就算是蚯蚓被斩成三段也没法重新长在一起。那一刻王将绝对是死了,不会有错。可这一刻王将活生生坐在迈巴赫的后座上,也没有错。 车中的绝对是王将,风间琉璃太了解王将了,他想杀王将想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里他始终在意王将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凭鼻子他都能闻出王将的味道来。在特别瞭望台上,橘政宗显然也认定了那个人就是王将。虽然橘政宗和王将当年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以他们两人堪称“默契”的熟悉程度,别人是伪装不来的。 什么都没错,错的就只能是风间琉璃,他误判了王将,认为王将还是个能杀死的生物,但王将真的就是个杀不死的恶鬼! 恶鬼从地狱里回来找他了,风间琉璃的一生里都被这个恶鬼邀请同行,他清洗了身体换了衣服都没用,恶鬼总能认出他总能找到他。 可他再也不要过那样的生活!风间琉璃怒吼,拔刀!刀出鞘的同时就变成了闪电,风间琉璃冲破雨幕。 王将看都没看那正在逼近的、危险的刀锋,只是敲了敲手中的梆子。那两根小木棍在他手心里变成了某种乐器,奏出“扑扑”的古怪音乐。 风间琉璃从台阶上跃起,长刀因为高速的运动仿佛背在他身后的一道暗红色的虹。他凌空跳斩,仿佛飞鹰,气势像是要把王将和那辆迈巴赫一起斩断。但随着梆子响起,这只鹰瞬间折翼,力量仿佛退潮般从身体里抽离。风间琉璃倒在积水中,痛苦地翻滚,脸上一时狰狞一时迷惘,偶尔又有看见地狱般的恐惧。他强撑着爬行,想要离开那辆迈巴赫,可事实上他半步也未能前进,他无力地划着积水,像一只被困在泥潭中的乌龟。 王将保持着优雅的姿势,用梆子演奏那种古怪的音乐,司机跟随在风间琉璃身边,把伞打在他的头顶。 在外人看来王将根本没有流露出任何恶意,只是演奏了某种并不好听的土著音乐,而风间琉璃则像个神经病人般失去了控制。 音乐结束,风间琉璃无力地趴在积水中,连挥动手臂的力量也不剩下了。看门老人怔怔地站在台阶上,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风间琉璃抬起眼睛看他,瞳孔中淡金色和血红色混合,似乎是两种染料互相浸染。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救我”或者“求你”,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看门老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也许是吓傻了,也许是他明白这种“帮会事务”不是他这个外人能插手的。 王将根本没有下令,司机却掏出了带消音器的手枪对准看门老人的心脏开枪,三枪呈品字形打在老人的心口,瞬间摧毁心脏,连送医院都免了。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救风间琉璃了,这个绝世的歌舞伎大师、高高在上的戏子、自信能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男人,此刻只是一只趴在水里的死龟。 强光刺破黑暗,一辆丰田轿车以极高的速度逼近,距离很近了也不减速。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在雨中旋转,溅出巨大的圆形水花,带着这朵水花,丰田车以近乎120公里的高速撞在了迈巴赫的尾部。 迈巴赫被撞得向前蹿出,带着车里的王将,丰田车的后备箱则在撞击中完全消失了,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块铁皮。在脆弱的丰田车面前,迈巴赫简直是辆坦克,也正是为了这个原因恺撒才玩了那个车技,要是用车前部碰撞的话,丰田车的发动机都会被挤碎,相比没了发动机舱,当然是没了后备箱好点儿。这辆租来的丰田车在正确灌装冷却剂的时候还是蛮好用的。 两侧车门同时弹开,楚子航翻过车顶,长刀带着扭曲的刀弧,暴击那名司机的颈部。他一点都没有留手的意思,在远处他已经目睹了复活的王将和这名司机的残暴,楚子航不介意比他更残暴。 如此间不容发的瞬间,司机却做出了正确的应对,他伸手抓住了楚子航的刀背。在卡塞尔学院本科部,大概只有恺撒能抓住楚子航的刀,但恺撒从不这么做。 楚子航松开刀柄,凶猛的刺拳正中司机的面部,司机被打得凌空飞起,砸在台阶上。楚子航拾起落地的长刀,闪回车中。恺撒从不抓楚子航的刀就是因为他的拳击也很凶猛。 作为一个少年宫毕业的刀客,楚子航并无日本武士保护武器的自觉,他的一切技能只是为了打倒敌人而存在。 短暂的格斗只持续了不到五秒钟,五秒钟的空隙就足够路明非把风间琉璃拖回车里了,恺撒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丰田车逃离现场。自始至终恺撒和楚子航都没有考虑要跟迈巴赫里的王将打个招呼,或者顺便送两颗子弹到王将的心脏里去,他们根本没有信心杀死这个恶鬼般的男人。这还是第一次,自负的贵公子和无所顾忌的杀胚都失去了信心。 后视镜里王将缓步走出迈巴赫,恺撒用握着沙漠之鹰的手开车,随时准备跟这个恶鬼拼命。所幸王将没有追上来,车开得很远了,还能看见那对金色的双瞳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他怎么样?还活着么?”恺撒这才得空问路明非。 “还有呼吸。”路明非说。 他只能这么回答,他没有把握说风间琉璃是活着还是死了,从生物学的角度他确实还活着,有呼吸有心跳,但作为人他又像是已经死了,他躺在后座上枕着路明非的腿,整个人抽搐着蜷成一团,微弱地颤抖,眼睛里一片苍白。从恺撒和楚子航认识他以来,他一直都是那种神秘妖冶冷艳逼人的男人,可现在他像是个被惊吓到的女孩。路明非甚至怀疑自己只是捡了风间琉璃的身体回来,他的灵魂已经被王将拿走了。 [1]石像鬼,在古代法语中称作Gargouille,是中世纪建筑的屋顶装饰,跟中国古代建筑的滴水兽一样用来引走雨水。它长着蝙蝠般的羽翼面目狰狞,身躯强壮而且坚硬,传说巫师能够把生命引入它们的身体,把它们化作自己的奴仆。 第十五章 鬼之路 夜深人静,高天原的霓虹灯招牌一如既往地亮着,恺撒撞开大门冲进店里,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居然让他有种回家的感觉。 暴雨的缘故,今夜客人们提前散场了,舞台和舞池的灯光都熄灭了,吧台上方投下一盏孤灯,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唏嘘对饮。 “有时候还是觉得苍凉,绅士和淑女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那些樱花树下的许愿,小桥上的相会只是小说里的情节了,男人和女人的相遇和别离都太匆匆。” “移动设备,他们用移动设备恋爱,可电话和聊天工具里的情话总是没有温度的啊。” “也许有一天他们可以跟移动设备恋爱,无论移动设备那边还有没有心爱的人。” “这么想着真是悲哀啊,悲哀的时候应该喝一杯。” “凄风苦雨的晚上能跟您对谈真是幸事。” “对我何尝不是如此呢?我敬鲸先生。” “我也敬Heracles。”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这两个相见恨晚的神人,听着他们用诗一样的语言讲述跟他们这种糙汉根本不搭的主题,想要流下泪来都不能。 吧台左边坐着东京牛郎界著名活动家、神一般的男人座头鲸,右边坐着闪闪发光的芬格尔,之所以闪闪发光是因为他穿着银色的紧身小西装,窄脚裤在大腿上绷得紧紧的,头发烫成猫王的发型。 他们还没来得及为这个傻逼哀悼啊!这个傻逼已经施施然地返回店里,换了衣服做了头发,跟座头鲸对坐谈玄,看起来还谈得挺投机。 两杯相撞,座头鲸和芬格尔都是一饮而尽,这才注意到路明非他们正呆呆地站在舞池边。 “哎呦,你们也回来啦,正好我和店长喝到高兴处,来来来,服务生多摆两个杯子。”芬格尔好似这间店的主人,热情地邀请他们坐下。 “贱人你……你不是死了么?”路明非目瞪口呆,确实是芬格尔没错,绝不可能是什么孪生兄弟,这贱格的语气和贼兮兮的眼神,是芬格尔没错! “灵魂也许已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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