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打倒的混蛋。 那年樱花飘落在妓女们半裸的身体上,犬山贺在破教室的地上翻滚,满脸都是鼻血,耳边回荡着英语的咒骂……终于想起来了,那才是他和昂热真正的相遇…… “衣阿华”号驶入东京港的那天,犬山贺给两个日本妓女和两个美国水兵牵线成功,然后他坐着美国兵的吉普车来到一座废弃的小学校。穷妓女们在校舍里摆了木板床,做见不得光的交易。 “小子,这就是你给我们介绍的女人么?怎么跟女鬼似的?”水兵不满地嚷嚷。 “另一个就跟还没有发育一样!” 十五岁的小妓女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水兵从腰间抽下皮带挥舞,想把犬山贺逼出门去。 水兵们只是不想付钱,犬山贺忽然明白了,把他逼出去以后水兵们就可以对屋里的两个女人为所欲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就算妓女们大声呼救也不会有人听见。那年犬山贺十六岁,是能救她们的唯一的男人。他脱下外衣,露出骄傲的刺青,挥舞着木棍往里冲。他一次次地被皮带抽翻,皮带上的钢扣把他的脸割得伤痕累累。 他疯狂地叫嚷,都是些没逻辑的话:“我是犬山家的贺!这是我们犬山家的女人!美国佬滚出去!” 其实就在前一天他还不认识这两个妓女。他这么嚷嚷的时候脑海里尽是破碎的画面,那个美军上校压在他姐姐的身上,夕阳的余光照在父亲的尸体上,死在街头的大姐敞着怀赤裸着胸口,上面文着花与鹤……他咬牙切齿,牙缝里都是鲜血。 一名水兵踩着他的头,另一名水兵猛踢他的裤裆。他还在骂骂咧咧,挣扎在落满樱花的泥泞中。这是美好的春天,却是他的受难之日,他痛得蜷缩起来,心里觉得这真是一个莫大的笑话,照这么踢打下去他一定没法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吧?真可笑,执掌风俗业的犬山家,最后一个男人也要完蛋了。 水兵们飞了起来,像小燕子那样飞过天空。犬山贺呆呆地仰望,落樱的天空下忽然出现高挑的身影。 “绅士们,我们在太平洋战场上的胜利源于我们打败了日本的男人,而不是女人和孩子吧?”穿白色军服的美国军官弯腰捡起水兵们掉落的皮带,轻盈地挥舞。皮带在他手里就像是牛仔们的长鞭般好用,每一击都准确地在水兵们身上留下一道血痕。水兵们愤怒地大吼,但每次当他们试图站起来扑上去,军官就准确地抽打在他们的膝盖上,强迫他们重新跪倒在泥泞中。他围绕着水兵们行走,在一圈之中挥出了无数鞭,直到那两个蛮牛般的男人抱头表示屈服。 “绅士不会对弱者使用暴力,”军官把皮带扔在水兵们面前,“那只会让你自己变得弱小。” 细雨落了下来,白衣军官打着一柄英伦风的黑伞,他提着旅行箱,腋下夹着军帽,看起来是刚到这座城市。他并未关注两个袒胸露乳哭泣的妓女,而是踢了踢筋疲力尽的犬山贺:“看起来是个不怕冲入荆棘丛的小鬼,但还得冲出荆棘丛,才算长大了。” 犬山贺不满他冷漠高傲的语气,使劲抹去身上的泥浆给他看自己的文身。 “原来是犬山家的孩子啊,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叫昂热,来自美国的混血种。我是来谈判的,你们可以选择和平或者尊严。”军官淡淡地说,转身掏出手帕扔在妓女们赤裸的胸口上。 那时樱花从小学校舍屋顶上的缺口飘落下来,希尔伯特·让·昂热仰头眺望水洗般的天空,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纸烟。 “老师!”犬山贺用足力气大喊。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确实也利用了你来控制日本分部,大家就算两清了。”昂热停下脚步,“我们之间没有谈判的余地。不错,我是个复仇者,我要把所有的龙王都送上绞刑架,所有跟龙王复苏有关的事我都不会不闻不问。我会挖出你们的秘密,亲手杀死你们的神,这件事上我不跟任何人谈判。当然,我也清楚你们不会轻易把秘密告诉我。” “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犬山贺喘息着。 “看看你,阿贺,好久不见……下次见面的话也许就是敌人了。”昂热轻声说。 “老师!家族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绝不是想跟你为敌!”犬山贺挣扎着站了起来,扶着椅背的手微微发抖。 “你们也得敢啊。”昂热耸耸肩。 “也许真如老师说的……从今以后大家就是敌人了。”犬山贺深鞠躬。 昂热拎起行李箱转身离去,这时头顶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微声,杀机如暴雨般从天而降!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抬头,但都没有想清楚这股杀机的源头是什么。 昂热的双肩猛震,随着那一震,他变成了猛虎,一只原本在树林里漫步的虎,忽然全身肌肉暴起,雄浑的力量在身躯表面流动。古刀轰鸣,犬山贺扑向昂热的背心,鬼丸国纲在他掌中跳闪着寒光。“刹那”直接从九阶开启,无与伦比的512倍神速!昂热转身,犬山贺笔直地撞入了他怀中! 枪声震耳欲聋,弹幕斜切而下,割裂整个舞池。枪固定在玉藻前屋顶的红牙飞檐上,大口径高射机枪,子弹出膛的速度能达到两倍音速,用自动设备触发。两架机枪,每架二联装,四个枪口在咆哮,弹幕覆盖的面积足有几十平方米。无路可逃,昂热也没准备逃,折刀在空气中划出暗金色的花纹。弹幕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把抱在一起的昂热和犬山贺压在地面上,舞池的水晶玻璃爆出数不清的晶莹碎片,把两个人的身形都吞没。 宫本志雄和龙马弦一郎都惊呆了,但他们为了表示诚意没有携带武器,仓促间没有办法对付高处的重武器。女孩们什么也做不了,她们背贴墙壁手指塞紧耳朵,否则耳膜都会被枪声震破。 足足半分钟的压制射击,数以千计的子弹如钢铁瀑布般从天而降。 最后是一道火光冲上屋顶,引发了巨大的爆炸,把红牙飞檐震塌了。那是绫音发射的火箭弹,她开始完全被吓傻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扑向自己的火箭筒。如果不是她的火箭筒,压制射击还会再持续半分钟。红牙飞檐的碎片纷纷坠落,玉藻前的屋顶也轰然洞开,微雨飘落,打在斑驳的红绸上。灰尘中昂热盘膝而坐,把犬山贺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四面八方都是弹痕,那是被昂热弹飞的子弹造成的。如果当时有一架高清摄影机对着昂热拍摄,会发现折刀跳闪着把一枚接一枚的机枪子弹切分为二,一条弹道到了昂热面前就骤然分成两条。 “这才是极速啊。”犬山贺轻声说,“我什么都没看见,只觉得看见了星辰。” 除了被一块弹片擦伤眉宇,昂热没有受伤,伤都在犬山贺身上。鬼丸国纲挡在了犬山贺的左胸前,帮他弹开了几枚子弹,确保他的心脏没有被毁,可身体其余部位则满是弹孔。混血种的骨骼坚硬到连机枪子弹也不能射穿,犬山贺硬是用浑身的骨骼接下了大部分子弹。他拔刀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心脏,他不能立刻就死,他要活着,活着才能扑上去挡下子弹。 他和昂热都准确地判断出那金属碰撞的声音是撞针敲在子弹的底火上。 “バカ。”昂热低声说。 “都说了好多遍了,我确实是个笨蛋啊。”犬山贺仍然完好的半边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那些枪的事我不知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无论是谁做的我都会为你报仇,你的干女儿们我也会帮你照顾。”昂热没有任何表情。 “我可以拥抱你么?”犬山贺问。 “当然没问题了。”昂热俯身把他的头抱在怀里。 “老师……战争就要开始了,他们都不相信你。”犬山贺凑在昂热耳边,用了极低极低的声音,“在日本没有人值得你信任,去找……那个男人,他还活着,他知道一切。” “嗯。”昂热摸了摸他的头。 “老师说的道理,我现在懂了。”这是犬山贺这一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人要多少年才能明白老师跟你讲的道理?也许是课堂上的一瞬间,也许是一生。 昂热忽然明白了。就像他来这里不是跟犬山贺谈判,犬山贺也不是要跟他谈判。虽然对暴君般的老师怀着怨念,但自始至终,犬山贺还是把他看作老师。犬山贺是想警告他,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危险正在逼近,即使以犬山贺的地位仍旧无法洞悉一切。而且他的身边密布耳目,蛇岐八家中再无可信任的人。 卡塞尔学院前日本分部长犬山贺,死前做完了他能做的一切。 “对家族尽忠,对老师守义,这就是你们日本人所谓的尽忠守义?”昂热用力按着犬山贺的眉心,像是要把那至死也没有松开的川字纹按平,“真愚蠢啊。” 劳斯莱斯轿车飞驰而来,甩尾停在玉藻前门口,雪亮的车灯照着熟铜大门。后面跟随的奔驰车队在周围停下,黑衣人蜂拥而出,他们围绕劳斯莱斯组成人墙,手伸入衣襟。 附近的人都听见了玉藻前中暴作的枪声,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 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有人提着沉重的皮箱走了出来,车灯把他照成耀眼的白色。那个人一步步走向劳斯莱斯,保镖们都握紧了腰间的武器,做出一触即发的进攻姿态。 走近了才看清楚那人并不像什么危险人物,他穿着三件套的格子西装,戴着玳瑁框的眼镜,看起来是位上了年纪的绅士。但这位绅士有些疲惫也有些狼狈,头发散乱,衣服上落满灰尘。绅士挥手示意保镖们闪开,保镖们正要动手,车里传出低沉的声音:“让开,你们有什么资格挡昂热校长的路?” 保镖们立刻让开了道路。昂热靠在劳斯莱斯上,缓缓地出了口气,眺望着东京的夜色:“橘政宗?” 车窗玻璃缓缓降下,穿着黑色和服的橘政宗微微躬身:“初次见面,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根据学院的情报,你从十年前开始担任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居然还没死?”昂热甚至懒得看他。 “我是橘政宗,曾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我还没有死。”橘政宗丝毫不动怒,还是用敬语回答,旁边有人为他译成英语。 “你让我的学生犬山贺来接待我,让他来劝说我,给我施压,自己却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藏在车里等结果?”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跟您没有任何交情,而您又是世上最令人敬畏的屠龙者,我还知道您其实并非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所以我想如果是我亲自出面,大概不会谈出什么好结果,”橘政宗说,“却没有料到最后演变成这种局面。其实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你知道最后是什么局面?”昂热冷冷地看着他,“有人用了四台重机枪要杀我,你怎么会提前知道的?或者,是你安排的?” “宫本家主和龙马家主都有电话给我。”橘政宗说。 昂热叼上一支雪茄,伸手在身上摸索,橘政宗比了个手势,立刻有下属点燃打火机递到昂热面前。 昂热对空悠悠地吐出一口青烟:“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校长的意思是怀疑我过去的经历?”橘政宗不急不缓地说。 “你很奇怪。二十年前没有人听说过橘政宗,你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人知道你生于哪里以前做过什么,你老得快死了,可是只有最近二十年的履历是清楚的。一个只有二十年人生的老人,却在日本掀起了那么大的风浪,你是个很大的‘东西’。”昂热挠了挠头,“一个世纪以来,只有两个人能强行把日本黑道的各方势力凝聚起来,一个是我,我建立了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一个是你,你毁掉了我建立的机构,重新打出蛇岐八家的旗帜。也许你配做我的敌人。” 这是嚣张至极的挑衅,保镖们怒气勃发,不约而同地持刀逼上。人墙越聚越密,昂热仍在一口口地抽烟。 “退后。”橘政宗说。 保镖们不得不退后,同时强忍着表现得谦恭有礼。 “校长您用这种语气说话,有违教育家的身份啊,被您的学生知道了,会很惊讶吧?”橘政宗又说。 “在学生面前我是不会流露出这么难看的嘴脸的,但我现在在跟你说话,你是个黑道的老混混,而我也曾是个黑道的老混混,我们之间可以坦白说话。” “今天的事我们会查清楚向校长您汇报,但家族谈判的底线想来犬山家主也说清楚了,不容更改。” 昂热点了点头:“你们今晚要不要开个派对什么的?你们讨厌的那家伙死了。” “犬山君?” “是啊,你们不一直说他是我的狗么?是出卖蛇岐八家的叛徒,是八姓家主中跟卡塞尔学院走得最近的人,他死了岂不是值得庆祝的事?” “至少我从未怀疑过他,我们会为他复仇,他是蛇岐八家的犬山家家主,是我们的同胞。” 哭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玉藻前中走出了长长的队伍。长谷川义隆走在最前面,犬山家的女孩们抬着犬山贺的尸骨尾随,扶灵的是弥美、琴乃、和纱……全日本三分之一的少女偶像。明天电视机前的观众会发现很多少女偶像同时宣布停工,很多夜总会也会关门歇业,男人们无欢可寻。从今夜起,整个日本的风俗业将停止运转,作为对家主的哀悼。 “对校长的招待不周,请原谅。”经过的时候,义隆向昂热深鞠躬。 “想哭就哭吧,你这样憋着,就像一只公鸭。”昂热皱眉。 “不想哭,只觉得难过,家主和校长的重逢,太晚了啊。”义隆长叹。 昂热愣住了,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教育家,学生们都死了,自己还活着……这是让人多不爽的事啊!”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球棒,狠狠地一棒砸在劳斯莱斯的水箱盖上,接着棍如雨下。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家伙何以忽然间暴戾如此。 劳斯莱斯以手工定制著称,车身是工人用锤子一寸寸敲打出来的,即便是擦伤也得花上几十万日元修理。而昂热抡着球棒,把这辆车砸得后视镜脱落、前窗玻璃开裂、车门凹陷、行李舱盖弹开……他还一边砸一边踹,把鞋印留在镜面般的烤漆上。 “都别动,让校长放松一下。”橘政宗说。 昂热每抡一棒就在修车的账单上增加了巨大的数字,司机开始还试图算个账,之后他就放弃了,去跟车厂定一辆新车是更省钱的办法。橘政宗端坐在这辆四面透风的车里,礼佛般安静,任凭车身震动,碎玻璃直往下掉。保镖中也有曾在街面收保护费的,为了威胁不交保护费的店主,就在深夜里砸烂他们的车,看昂热这么砸法,显然是行内人,足见他六十多年前在东京街头号称“十番打”不是浪得虚名。 最后一击昂热把前保险杠砸脱落了,他扔掉球棒,拎起皮箱调头离去。 “要送您一程么?”橘政宗问。 “就你这破车还是算了吧。”昂热冷冷地说。 “再见,昂热校长。”望着昂热远去的背影,橘政宗在车中微微躬身,此时此刻他还不忘使用敬语。 [1] twitter,中文译名推特,是全球最大的社交网络之一,用户可以发布不超过140个字符的短信息到网上,信息会被推送给每个关注他的人。中国所谓的“微博”就是twitter的翻版,在欧美twiiter的使用者很多,美国总统奥巴马甚至用twitter第一时间发布了他竞选成功的消息。 [2]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不用担心,我会听话”。 [3] 三岛由纪夫,日本著名作家,和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齐名。他同时也是日本右翼激进分子,思想有军国主义特色,且是武士道的拥趸。他在二战后组织私人武装“盾会”,闯入日本陆上自卫队办公室挟持师团长,在阳台上对自卫队士官们发表演讲,要求推翻不准日本拥有军队的宪法,让日本组织起真正的军队,保护天皇和传统,但并未被响应。接着他退入室内,以传统方式切腹自杀,头上系着“七生报国”字样的头巾。昂热在这里是嘲笑犬山贺以爱国者自命,说话像三岛由纪夫那么冲动。 [4] 在居合道中水月指胸口要害。 [5] バカ,在日语中通常写作“马鹿”,发音是“八嘎”,也就是中国人最熟悉的“八格牙路”的缩写。但是程度比“八格牙路”轻,骂人是傻瓜的意思。 第六章 男人的花道 路明非觉得自己正躺在海浪之上,阳光如一双柔软的手抚摸他的身体。 这是哪里?加勒比海?大堡礁?或者……天堂?他疑心自己已经死了,否则没有理由说在日本的雨夜中被击毙,醒来就已经到了阳光灿烂海水温暖的度假胜地。 满鼻子都是薰衣草和海藻的芬芳,海水在身下起伏,每个毛孔都放松地张开……他贼兮兮地把眼睛睁开一线四下观察。 这个习惯由来已久。小时候看革命教育电影,每每见到日本鬼子一桶凉水泼到地下党的脸上,地下党便幽幽地醒转过来,鬼子厉声喝问密电码在哪里,地下党要么是吐口唾沫过去要么就是撂句革命狠话,鬼子气急败坏了就喊再给我狠狠地打,路明非就会腹诽这地下党太缺乏革命智慧,管他多少桶凉水浇头就继续装晕,没准鬼子还以为你扛不住快死了跑出去给你找大夫呢。 阳光下雾气缭绕,紫裙金发的女孩坐在一旁,胸前穿成串的小铃铛在叮咚作响。 哇噻这不光有阳光海水浴还有美女陪浴的待遇,路明非不禁有些欢喜。 女孩似乎感觉到路明非醒过来了,俯下身来看他,那双眼睛就如阳光下的海水般澄澈。她俯得越来越低,少女的甜香笼罩着路明非,视野全被丰满的胸部占据……胸怀之伟大,直欲撑裂衣襟。路明非又羞涩又紧张,心说尼玛这剧情转变也太快了吧!刚才还在恐怖片里演被黑帮枪战波及的无辜路人甲,忽然就跑到纯爱偶像剧里出演男主角,这都不给人点准备的时间! 不过这金发、蓝眼、大胸的造型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感觉是个熟人……他何曾结识过这种外国尤物? “你醒啦!”尤物把他从海水里扶起来,“好极了!先喝点酒压压惊!” 立刻就有加冰的伏特加灌进喉咙里来,路明非咳嗽着蹦了起来:“你……你是谁?我……我在哪里?” “镇静!镇静!你昏迷时间太长了,刚醒来可能会有些不安,所以我才给你灌一杯酒。不过看起来你倒是很有活力啊。”尤物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 这浑厚有力的嗓音也很熟悉啊!果真是什么熟人吧?路明非惊疑不定地打量对方。 他重新在水中躺下,闭上眼睛:“刚才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现在我躺下重新醒一次。” “你醒来一千次看到的也还是我啊,你是觉得醒来发现楚子航在陪你洗澡你会更爽是么?”尤物叼着雪茄。 “不不不,老大你搞错了问题的关键,不是谁陪我洗澡的问题,而是我一定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这个世界里的你是个娘炮,还是个品位蛮差的娘炮。”路明非爬起来靠在水边。 根本不是什么风景宜人的热带海滨,而是一间日式的浴室,四壁都贴着松木板。路明非被泡在一个一米多深的大木桶里,美好的薰衣草味道是水里加的精油,坐在旁边负责添柴的尤物是恺撒,确实是金发蓝眼和大胸的熟人,只不过他的大胸可以卧推300磅的杠铃……真正吓到路明非的是恺撒的样子,恺撒穿着一件亮紫色的紧身西装,豹纹衬衣解开了三粒扣子,胸肌沟全露在外面,搭配银项链、银骷髅坠子、水钻耳钉和水钻戒指,活脱脱一个午夜色情秀的主持人。 他居然还化了妆,烫过的金发垂下来挡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描了蓝紫色的眼线。 “抽一口定定神?”恺撒把雪茄递到路明非嘴边。 路明非低头看了一眼:“这间接的湿吻我有点受不了,老大你知道我还年轻比较单纯……” 雪茄上有一圈红痕,恺撒玫瑰色的嘴唇莹润欲滴,还点缀着闪亮的金箔……连口红都抹上了。 “我昏迷了多久?”路明非问。 “60多个小时。你很幸运,那枚子弹只是擦伤了你的颈部动脉。那家伙是个杀手,用的是7.62毫米铅芯弹,那玩意儿要是真打在你身上会翻转变形,在你身上钻出碗口那么大的洞来。但动脉被擦断,失血很严重,所以你一直昏睡不醒,体温又很低,我和楚子航只好每天两次把你泡在热水里。你没法进食,我们就买葡萄糖给你打针,我们一度很担心你醒来会变成个傻子,没想到你醒过来就这么活蹦乱跳。” “我不是活蹦乱跳是给你吓的。”路明非强调。 “我们本该带你去医院,但我们现在是通缉犯,只要打开电视就能在滚动字幕上看到我们的照片,罪名是走私核燃料、恐怖袭击和强暴幼女。” “我们什么时候搞过这些大事?”路明非目瞪口呆,“前面听着还像个有志气的罪犯,最后一条忽然就下贱起来,想起来就是俄罗斯黑帮、本·拉登、中年暴露狂怪叔叔的合体。” “当然是有人在陷害我们,我们被通缉的罪名严重,警察就会投入更多的警力来搜捕我们,我们就无法公开行动。”恺撒说,“有人不愿意我们和本部联系上。” “一定是蛇岐八家那帮龟孙子!”路明非说,“他们怕我们搬救兵来!” “确实是辉夜姬设置了网络防火墙,我们只要接触网络或者打电话就会暴露身份,辉夜姬在跟踪监控方面的能力似乎不亚于诺玛。” 路明非想了想:“我有办法!我有个谁也不知道的QQ小号,我可以上那个小号然后再加我们那个星际群,找个一起打星际的兄弟帮我们给施耐德教授打电话!” 他说的是他用来调戏表弟的人妖号,想不到那个早就废弃的号还能废物利用,心里不禁有些自鸣得意。 “夕阳的刻痕?”恺撒耸耸肩,“连诺诺都查到的小号,蛇岐八家怎么会查不到?以诺玛和辉夜姬的计算能力,要想查透一个人的生活太容易了,在超级计算机面前每个人的生活都很简单,就那么几个重要的人,几件隐私,无论你是美国总统还是google上搜索不到的普通人。” 路明非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仰望屋顶,在心里盘算。平时想起来觉得自己过去的二十年人生也蛮长的,认识过蛮多的人,肚子里蛮多坏水……可认真地想想就像恺撒说的那样,就那么几个重要的人,几件藏在心底的事……原来用计算机把一个人的一辈子做成表格居然是那么短的,翻几篇就看完了。 “再泡会儿吧,喝了酒泡热水发发汗,对你的身体有帮助。”恺撒从地下拾起柴刀,捡了块木柴开始劈,“给你加把火。” 日式泡澡木桶下面是个铁底,直接坐在火焰上烧水,跟妖怪煮唐僧的铁锅一样,只要不断添柴永远都是热的。 路明非默默地看着恺撒的背影,穿着紫色性感小西装的贵公子正挥舞柴刀上下开阖,胸肌在领口中若隐若现……他又想起路鸣泽在极渊中说的话,路鸣泽说,只要你说句话我就让世界上从此没有恺撒,没有了恺撒就不会有那场世纪婚礼,你也不会伤心难过。诺诺还是那个找不到人陪她去芝加哥的小疯子,她会开着车在你的楼下转圈,大喊说谁陪我去芝加哥谁陪我去芝加哥,这一次你抢先跳下去你就能得到她的心啦……只要你说“世界上没有恺撒就好了”。 其实这种心思路明非有过,可那一刻他就是说不出来,就算路鸣泽拿枪抵着他的太阳穴他都说不出来。想想这个名叫恺撒的傻逼也是自己生活里为数不多的重要的人啊,虽然多数时候他都扮演那个骑在你头上颐指气使的高帅富,你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他,但他同时也是那个会帮你在Aspasia订座的人啊,还夸张地包了场,还帮你准备好了一套合乎他自己品位的正装;他还是那个一起吃饭总牛逼哄哄买单的人啊,满脸写着“对我们高帅富这都不叫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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