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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我眼里的他,就像现在我眼里的你。”昂热从袖口摸出那柄从不离身的折刀,从楼上掷下去。楚子航伸手接住。 “借给你用的。它有杀伤初代种的能力。我朋友梅涅克家传的那柄亚特坎长刀折断后,我们用刀头碎片打造了它,是珍贵的纪念品。”昂热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军礼,“用完记得还给我。” “是,将军。”楚子航模仿他,以军礼回复。 门关上了,有人从侧门里走了出来。副校长去而复返,扶着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现在我们终于能证明路明非的血统是当之无愧的‘S’级了。” “嗯,事实上他可以一直拔到‘懒惰’。对于芬格尔和楚子航而言,拔不出来都是因为被刀剑拒绝,对于路明非而言……”昂热哭笑不得,“是因为他力气不够。” 副校长叹口气:“明明刀剑已经接受了他,在刀匣中晃动,就是因为那股吸力不能出鞘,这种寄宿着‘活灵’的刀剑自己也很郁闷吧?” “至少,他是迄今为止最合适的‘七宗罪’使用者,”昂热说,“我们只是需要给他增加一些体能课。” “但是仅仅能拔出四柄还不够吧?最后三柄才是真正的杀戮武器。”副校长皱眉。 “也许下次让恺撒试试?”昂热笑笑。 “你自己为什么不试试?” 昂热轻轻地抚摸刀匣:“有点害怕。怕知道自己的极限,怕知道有些事自己做不到……我必须坚信自己是能做到一切的人,要给龙族送葬的人,不能是一个有极限的人!” 与此同时,安珀馆的大厅里灯火通明。恺撒租下了这栋校内别墅作为学生会的活动场所和自己的住处,经过装修后,它更像一座行宫。舞池中央的桌子摆满了黑色的箱子。箱盖次第打开,各种装备罗列,正常人单看外形永远不可能猜出这些装备的用法……就算有说明书使用它们也很冒险,因为这些东西都不是正常人开发的…… 卡塞尔学院装备部辉然登场。 研究人员们围着桌子调试装备,恺撒带着他的新组员夏弥巡视,就像是一位皇帝戴着宠妃驾临夏宫度假。 恺撒收到诺玛关于中国任务的通知时,这些提着黑箱的研究人员们已经在安珀馆外等待了。 “这是什么?”恺撒看见一名研究人员在擦拭一台精致的黄铜喷灯。 研究人员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横过喷灯,按动隐藏按钮,足长二十米的炽烈火流一闪而灭,灼热的风扑击人脸,让人很难想象这火焰是从直径两厘米的小管里喷出的。其他研究人员照旧做着自己的事,在人群里玩火这种事情对于号称“疯子欢乐营”的装备部来说,根本算不得出格。没有这份淡定在装备部是混不下去的。 “我们叫它‘龙息’,现在里面只是灌注了化学燃料,还可以灌入硝酸甘油和汞,它的火焰能对三代种产生致命杀伤。如果遇见初代种,”研究人员顿了顿,“也可以充当照明手电。” “令人印象深刻。”恺撒微笑着点头。 “作战头盔,附带金属面罩,除了强大的保护,还能用于加强咀嚼时的咬合力。” “简单改装的Vertu手机,没有太多特殊之处,但是能够被当作炸弹投掷出去。” “你的护照,经过药水处理,海关绝对看不出异样,但是必要的时候加上一个烟蒂大的引信,它也能当作一枚炸弹用。” 恺撒在这件作品前迟疑了良久:“可是烧掉了我的护照,我该怎么出关呢?” “如果你想保留护照,大可以使用手机炸弹,还有其他一些炸弹,”研究人员对于这个问题很不耐烦,“全套装备中大约有四十五枚,我们会给你一份炸弹列表。” “打火机也是一枚炸弹吧?”夏弥找到了一枚银色的打火机。很符合恺撒的品味,“都彭”重型钢音打火机。 “谁都会猜到打火机可以被改装为炸弹,那么做的话我们就不是装备部了。”研究人员得意地冷笑,“我们只是给它增加了MP3功能!还自带扩音器!” 研究人员用指甲旋转底部的螺丝,把打火机放在桌面上。这银色的小玩意儿开始播放普契尼《蝴蝶夫人》的咏叹调。这种感觉清新又微妙,一只银色的打火机,微微震动着高唱《One Fine Day》,抒发一个日本女人等待丈夫的万种柔情,嘹亮欢悦,音质极佳。 夏弥眼里亮着桃红色的心形,一把抓起打火机:“这个我可以拿走么?” 恺撒耸耸肩:“没问题,你想不想连那台肩扛式狙击炮也拿走?” “免了。”夏弥兴高采烈地把玩打火机,细而锐的火光射出,足长七十厘米,世界上再没有这么熊熊燃烧的打火机,简直是柄光剑! 恺撒看着她兔子一样的身影和起落的长发,心想这女生要么是神经回路太粗大,要么就是那种适合进装备部的疯子。 他走到夏弥后面,因为比夏弥高很多,所以半弯腰才贴近她耳边,好像逗一个小女孩:“我帮过楚子航一次可不意味着我是他的朋友,对手永远是对手,你不担心是在接受敌人的礼物?” “我是来当卧底的啊。”夏弥收好打火机端起盘子,把脸埋进去吃蛋糕,连嘴角都是草莓酱,“我是楚子航的绯闻女友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我知道。”恺撒只有点头。 “这些装备之外,还有一件特别品,是校董会叮嘱要交到你手中的。”穿着黑色制服、和其他研究人员都迥异的人走到了恺撒背后,他也提着一只黑色的箱子,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把它放到桌面上打开。 恺撒瞥了他一眼,冲夏弥笑笑:“来不来看好玩的东西?” 书房的门关上了,最后一只黑箱被打开。里面是一张精致的弩弓,配备唯一的一支弩箭,弩箭有着很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巨大箭头,那是一枚棱柱状的水晶玻璃。 “是普通的水晶玻璃,不是什么魔法宝石,但对着光观察它。”黑衣研究员提示。 人造石英晶体中绵延着一道暗红色的血丝,表面流动着结晶般的微光。 “贤者之石?”恺撒皱眉。 “不是普通的贤者之石,而是提炼自龙王康斯坦丁骨骸的贤者之石,目前仅有的几块之一。”研究员说。 “贤者之石从炼金学来说是纯粹的‘精神’元素,龙王骨骸里提炼出来的,和其他来路的,有什么区别么?无论是埃及法老的黄金还是埃塞俄比亚金矿新挖出来的黄金,制成纯金块以后,都没区别。” “有区别,这块比较不纯。”研究员说。 “不纯?”恺撒一愣。 “有些奇怪的杂质怎么也无法除掉。但正是这些杂质,让它和普通贤者之石有很大区别。譬如……它不能接触氧气,否则它周围的一切物品,都会以爆炸般的高速燃烧。所以我们才会把它封在水晶里。” “那些杂质是……”恺撒直视研究员的眼睛。 “火元素,纯净的火元素。炼金学家们从未致力于提纯火元素,因为精神元素更有用,是‘不死药’,也是‘点金石’。他们并不认为火元素多么有用,它存在于各种火焰里,只是无法捕捉,随时散逸。但这一次,我们捕捉到了火元素,并用贤者之石封印了它。只有用龙王骨骸才能炼制出这样的结晶,它不纯粹,但它混合着超越人类想象的力量。”研究人顿了顿,“它是一个‘概念’。” “概念?” “它的概念是‘燃烧’。它会释放一个类似领域的东西,只要领域内有可以燃烧的物质,它就会‘命令’那物质以最快的速度燃烧,结果就是爆炸。理论上说,这种燃烧并非它自身的燃烧,它并不耗损,因为这种燃烧无穷无尽!这和‘言灵’的本质是一样的,释放言灵的人,在领域内下达命令,这些命令甚至可以改变物理规则。这种物质已经逼近世界的本原或者……神的领域什么的。现有的一切,无论是科学还是炼金术都无法完整地解释它。能解释它的可能是那个火焰的君主自己,但他已经死了。” “听起来是毁灭世界的火种啊。”恺撒轻轻地把弩箭放回箱子里。 “放心,这是特制的石英玻璃,失手落地是绝对不会碎的。”研究员笑笑,“这是家族对于你这次任务最大的支持。这种力量才能杀死初代种。” 恺撒挑了挑眉:“听起来像是普罗米修斯,盗火者。偷取一丝‘青铜与火之王’的力量,去杀死‘大地与山之王’。你是家族的人?” 研究员冷笑:“加图索确实是校董会里最有影响的姓氏,但是想要把装备部副部长纳为你们的人,自信心大概太膨胀了。” “装备部副部长?你?”恺撒瞳孔猛地收缩,扭头盯着这个瘦削苍白的男人看。一直都隐蔽在地下的装备部,没听说它的负责人是谁,每次都是在学院需要装备支援的时候,这些穿白色研究服戴着厚厚镜片的科技宅拎着箱子从地下实验室走出来,交货之后匆匆解释几句,有时连张说明书都不给,更别提什么使用教程了。而这一次,懒得和外人打交道的装备部居然出动了一位副部长级的高端人物来送货。 副部长懒得回答这个问题,扣上箱盖把箱子推给恺撒:“在代表五大元素的五芒星中,土元素的位置在左下,火元素在右下,当你绘制五芒星的时候,你会发现没有任何线条连通这两个元素。因此它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转化回路,按照中国炼金术的说法,没有任何的生克关系。如果火和地的力量碰撞,会是纯粹的力量碰撞,就像两颗子弹在同一条弹道上对射,结果可能不堪设想。所以,谨慎地使用。”他又一次冷冷地笑了,“但是如果真的对上‘大地与山之王’,我想你最好别犹豫,因为他不会给你留下太多时间犹豫。” 副部长转身离去,甚至懒得道别。 “如果你不是家族的人,为什么会把这种‘S’级的设备送到这里来?”恺撒问。 “作为研究人员,我们并不介意是校董会还是校长管理这所学院,我们的工作是从一切东西里提炼出最强的力量,用最好的技术把它封存起来,看这件武器在最隆重的场合里发挥作用,”副部长头也不回,“其实我很期待你在中国的闹市中心使用那枚弩箭,尤其是对一位尊贵的龙王,纯粹力量的碰撞,应该会很美吧?” “爹疯疯一个,娘疯疯一窝啊。”夏弥悄悄地对恺撒说。 副部长听见了,却不生气,桀桀而笑,像是看见腐肉的乌鸦般,推门出去。他和门外站着的女孩擦肩而过,那女孩伸出手正要敲门。副部长看都没看她一眼,似乎那根本就是团空气。恺撒看到她,脸色却微微变了。 “让我们单独谈谈可以么?”他对夏弥微笑,满是哄孩子的口气,“如果你要吃蛋糕,自己去冰箱里拿。” “唔,真慷慨……没问题!”夏弥从女孩身边闪过,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礼貌地微微点头致意。 女孩坐在沙发上,她手里是一只沉重的信封袋。 “你很守约。”恺撒打量她,带着审视的意味,“喝一杯什么么?” “用不着,把东西交给你就好了。”女孩把信封袋扔向恺撒,“这里面就是我帮楚子航影印的资料,都是狮心会保存的羊皮本,有些已经缺损得很厉害了。” 恺撒往信封袋里看了一眼,都是用古英文、古希伯来文或古拉丁文手写而成,配上粗糙难解的插图,就像是古早的塔罗牌图案,倒吊的男人、燃烧的塔、面容似骷髅的法皇。 “羊皮卷,”恺撒抚摸着那些纸页赞叹,“好东西,在中世纪,一本羊皮卷能换一个庄园,当时一位很有名的私人藏书家拥有七部羊皮卷,他因为那些收藏而自豪,那些书加起来价值连城。书写匠们在珍贵的羊皮上书写,写完之后指骨还会被砍下来装饰在封面上,以此说明这本书不会再有第二本。能够有这么高待遇的文字往往涉及的是巫术、炼金术和黑魔法,因此它们也是亡灵书和恶魔书。据说公元前的亚历山大图书馆里有三万卷羊皮卷,却被阿拉伯的军队一把火烧光了,神秘学中多少和龙族相关的知识从此就化为灰烬了。想起这些就叫人惋惜,”他直视那个女孩,“我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关于‘爆血’的一切都在里面,我看不懂,不过你应该可以,你是自负和他相当的人,他就是从这些缺损的记录中领悟的。” 恺撒点点头:“你果然守约。不过,楚子航让你经手这些东西,是因为他相信你。而你这么做算是背叛他么?” “这跟你没关系,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是这样,你在听证会上支持楚子航,我就把这些影印件给你。”女孩毫不回避恺撒冷冷的目光,“我们之间的交易完成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还有一篇论文没完成。”她起身向外走去。 “他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止他一个人理解了‘爆血’,会不会恨你?”恺撒欣赏着她修长的背影,“这是他的财富啊,你没有征得他的允许就动用了。” “他只是个死小孩,不懂管理自己的生活。”女孩的口气里透着不耐烦。 “死小孩?”恺撒一愣,“我一直看作对手的人,只是个死小孩?” 女孩回头,漆黑的眼睛里透着认真:“是的,死小孩。不同的死小孩是不一样的,无助的时候,有的死小孩会哇哇大哭,有的死小孩就会犟着脖子低着头走自己的路。他就是那种犟着脖子的死小孩。但是不管哪种死小孩都要人帮忙。” “为他付出的是不是太多了点?”恺撒靠在窗边,眺望灯火通明的“奠基之井”废墟工地,装备部连夜工作,恨不得把每立方厘米土壤都送进实验室分析,“我很抱歉,如果我知道你这个时候来,我就会让夏弥在别的房间里等一下。” “没关系,我喜欢他……跟他喜欢我,是没有关系的两件事。”女孩垂下眼帘。 “我会把他平安地从中国带回来,因为有我在他根本不会和龙王对面。但是那之后他会选择夏弥或者你,就不是我的事了,有些事……如果我是你我会争取。”恺撒举杯,“晚安,苏茜。” “照顾好诺诺,她收到你求婚短信的那天晚上很开心。不过真要求婚,还是应该带着戒指来的。”苏茜在自己身后扣上了门。 意大利,罗马。 弗罗斯特把看完的报告扔在桌上,叹了口气:“本来也没有指望这次就能够解除昂热的校长职务,可是如果能够在楚子航身上找出问题,至少能够动摇昂热的地位。可是恺撒……这孩子好像永远都不明白家族对他的爱。” “是我的失误。”帕西毕恭毕敬地站在桌前。 “跟你无关,你已经尽了全力,做得很好。”弗罗斯特温和地勉励,“谁在猎人市场悬赏屠龙的任务?有任何线索么?” “没有,那个ID属于一个资深猎人,但是根据准确的情报,他几个月前在大溪地度假时遭遇了鲨鱼,被鲨群分食了。因为没有搜获遗体,所以警方迄今还把他列在失踪人员名单上,也是因此猎人市场没有立刻取消他的ID。” “那么别致的死法?然后他又幽灵般地复活在猎人市场里?向着全世界发布屠龙的任务?”弗罗斯特笑笑,“对手很嚣张啊。” “是的,”帕西说,“这是在挑战所有混血种都遵循的惯例,绝不对人类泄露龙族的秘密。但先生,这条消息可信么?” “如果只是谣言就好了,”弗罗斯特沉默了片刻,“可惜不是。” “我们已经检测到了‘大地与山之王’的苏醒?”帕西吃了一惊。 “是的,通过对地震频率的检测。”弗罗斯特拿出一张地图摊开于桌面,一张中国地图,整个地图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标记。 “四大君主的苏醒其实比普通龙类的苏醒更容易观察到,因为他们的力量太强大,都会带来类似灾难的事件。‘青铜与火之王’的苏醒没有被觉察是个特例,因为青铜城沉入了三峡水库,龙王苏醒时的高热被巨量的水吸收了。当终身教授们推断这一次苏醒的是‘大地与山之王’,我们就开始收集全世界的地动数据。地面每时每刻都在震动,小型的地震每天都在发生,但是如果某个地区的频率和烈度骤然上升,那么一定有特殊的事情在地壳里发生。你看到的这些标记都是地动记录,通过计算,我们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这座城市。”弗罗斯特点了点地图中央的红色五星,“北京,那是中国人说‘龙气所钟’的地方,中国的最后一个王朝清王朝入关之后从敌人的手里继承了那座都城。因为它坐落在燕山旁,那座山被认为是一条古龙的遗骨,向东延伸出山海关,关外就是满洲人的故乡。满洲人循龙而入关,终于在北京城顶看见了密集的‘龙气’。这些说法被认为是荒诞的‘堪舆’学说,但历史总是演变为传说,现在一切的线索都往那座城市汇聚,那里也许确实隐藏着与龙族相关的东西,甚至……一条真正的古龙。” “我们在北京展开行动了么?”帕西问。 “还没有来得及,最后让我们确信那里有什么东西存在是因为几天前的意外事件。我们和在北京的两名专员失去了联络。家族一直在执行部中培养可以信赖的人,他们的臼齿里装着卫星定位装置。即使他们死了,定位装置也应该继续工作。” “信号消失了?” “并未消失,每隔大约两分半钟,这两个信号会重新出现一次,原因不明。我们还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但是无疑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了,失去联络前他们曾经打电话预警,电话被强行中断,随后再也拨不通了。” 帕西沉思了片刻:“如果信号每两分半钟出现一次,一直循环,说明他们可能在某个循环运动的东西上。虽然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这些交给恺撒去查明好了。我们派出恺撒一组,昂热派出楚子航一组,这是在‘尼伯龙根计划’的人选上进行直接竞争。但是最终的荣誉必须属于恺撒,大地与山之王Fenrisulfr,那将是死在恺撒手中的第二条龙。而且,我们必须掌握他的骨骸!” “明白,但是现在的情报非常有限,不像三峡行动时那么明朗,我担心恺撒无从找起。”帕西说。 “所以我们才给他配备了龙王骨骸中提炼出的贤者之石。”弗罗斯特微笑,“那是件武器,也是件诱饵。那就是龙王之血,所有龙类都会嗅到那血的浓烈气息,他们会找上恺撒,大地与山之王也不例外。” 帕西脸色一变:“但恺撒还不知道……” “不用为他担心,恺撒是家族等待了几百年的人啊,”弗罗斯特轻声说,“他只是需要锻炼,但我们绝不会允许他夭折,他是我们选来开启新时代的人!” 在家族中,血统上远比恺撒更纯净的后代也出现过,他们展现的各种高危言灵都被记录在册,却没有被看作继承人加以培养,而是被从族谱中悄悄地除名,像异类似的被秘密送往海外。等了几十年,始终只是失望失望再失望,直到家族长辈们从护士沾血的手中接过了那个沉默的婴儿,婴儿没有发出任何哭声,却从离开子宫那一刻就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睛观察世界。 “他的名将是恺撒,意大利历史上伟大君王的名字,”长辈爱若珍宝地抚摸着这个婴儿,“他是我们等待上千年的人。” 恺撒·加图索,那是千中选一、万中选一、十万中选一的血统。以恺撒的骄傲,都难以想象自己的未来,因为那未来太浩瀚太恢宏,已经完全超越了时代。 可惜的是他不听话! 不听话的小孩最烦人,有时候看着他那张死犟的脸,还真想一巴掌抽上去。可是抽上去又有什么用,即使你抽得他脸颊开裂血丝溅到眼睛里,那双冰蓝色的瞳子还是眨都不会眨一下,不屑地看着你。这才是真正的死犟,到死都要犟。 “都有叛逆期啊。”弗罗斯特叹了口气。 午夜,芝加哥国际机场,一架波音747-400大型客机正等待着它的越洋飞行。这个时候只有红眼航班还在飞,停机坪上静悄悄的,一辆摆渡车把乘客们送到了机翼下方。 “没搞错吧?为什么让我们坐摆渡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登机?”芬格尔大声地抱怨,“不是出公差么?怎么是经济舱?就算不能坐头等至少也得是商务啊!我们这可是去为人类捐躯的!” “据说其他航班的票已经卖完了,所以这是一架夜航包机,能抢到这架飞机的票也不容易了,最后三张经济舱。”楚子航淡淡地说。 “居然没有优先安排给恺撒那一组?”芬格尔有些欣喜,“看来这次我们很受重视啊!” “听说恺撒征用了他家里的一架‘湾流’公务机,一个小时前已经起飞了。” “啊嘞?这话不应该是咬着牙花子说出来的么?亏你看起来也是个富二代,你不为自己是个穷富二代而恺撒是个富富二代觉得羞耻么?你甚至没有一点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意识!”芬格尔严肃地评论,“我看缺乏这种斗志我们这一组要输。” “我爸爸只是个帮人开车的。”楚子航面无表情地递上登机卡。 乘务员浅笑如花,接过登机卡撕开,把一半递还给楚子航:“欢迎,新面孔啊。” 楚子航隔着墨镜和她对视一眼,沉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明白了,你好。” 波音747-400巨大的机舱里座无虚席,这好像是个旅行团的包机,乘客们彼此间都很熟悉,有的聊着天,有的逗弄邻座的孩子,有的则翻阅报刊。 “座位真窄。”芬格尔一边嘟囔,一边窥视不远处发髻高耸的美女。 路明非有些惊讶。他从没觉得芬格尔很壮实,这家伙总是穿着件宽松的大衬衫,躬缩着走路,让人觉得他有点病弱,不过塞进经济舱的座位里就能看出,他委实是很大一堆,把座位挤得满满的。 “这次是直飞,我们会走白令海峡的路线,贴着北极圈,大约十四个小时的航程。”楚子航递过两个小包,各是一套眼罩和耳塞,“最好睡一觉,落地就要开始工作。” “哦哦,真是像奶妈一样的关怀!”芬格尔很开心。 路明非漫不经心地接过来,麻利地戴上眼罩和耳塞。他这些天都提不起精神,可脑子里又总是闪动着乱七八糟的、不该想的事,睡着了就少想点。眼罩和耳塞好像把他隔绝在一片独立的黑暗里,隐约听见芬格尔高声喊:“喂喂,空姐什么时候供餐啊?你们这里有啤酒么?我可以要双份饭么?” 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夏末他也是这么蒙着眼罩躺在黑暗里,雨打在飞机的外壳上,他摸着兜里的手机,想着是否还有半个小时,有人会给他发一条生日短信。 其实订婚什么的,那时候就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吧?只是还不知道,所以觉得还有点希望,于是在飞机上还做了一个贱兮兮的梦。 “见鬼!这座位真把我脊椎都折断了。”芬格尔嘟嘟囔囔地摘下眼罩,站起来活动双肩。 飞机已经升到了云层之上,外面是黑沉沉的夜,机舱里灯光调得很暗,楚子航和路明非并排睡得像死尸似的。 喝了双份啤酒之后难免有些尿意,芬格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哼着走调的Rap,扭动着走向洗手间。他心满意足地走进洗手间,一抬头,瞪大的眼睛几乎突破眼眶! 刚才走向洗手间的时候,他背对那些乘客,现在改为面对,于是他清楚地看见在昏暗的灯光下,隐约的金色瞳孔就像是一双双并飞的萤火虫,甚至那昏睡的熊孩子的眼缝里都流动着淡淡的金色。一个正在看报的老人觉察了芬格尔的注视,冷冷地抬头瞥了他一眼,一瞥之间瞳孔中金色盛烈如刀剑! “我一定是发烧了……”芬格尔摸自己的额头。 “先生找不到座位了么?赶快回到座位上坐好,我们在高速气流中。”空姐柔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还不知道你在带着一群什么样的乘客飞往中国吧?无辜的小白兔?”芬格尔哼哼着扭头,看见那个被他看了好几眼的漂亮空姐眼里……金色浓烈得就像汽灯照射的香槟! 空姐拍了拍芬格尔的脸,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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