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暮晚摇站队太子,可又被金陵李氏牵扯住。一个闹不好,容易两方都得罪。 她现在推举了韦树,在太子那里就落了根刺。 暮晚摇见他沉默不语,就不耐烦地推他一把:“你可有主意?不要光听我的情报,一点分析都不给我。” 言尚回神。 微微笑了一下。 他慢吞吞道:“其实殿下想要在此事上既不得罪太子、又不得罪李家,有一个法子。” 暮晚摇一愣,诧异仰头看他,没想到他还真能想出法子。 言尚道:“除了推举韦树,你可以再多推举几个人,为太子一方增加势力。” 暮晚摇想了想,摇头:“我不想再推举了。因为世家大族各自有自己的立场,如韦树这样的不多,他们科考必然自己就选好了队站。我即便推举,他们日后也不会在这方面报答我。” 言尚:“不是让人站队。没有人会轻而易举地站队。只是向太子表心,向太子表示你退了一步,作出了让步。” 暮晚摇一下子站住了,若有所悟。但片刻后她还是否认了:“你这个法子不错,但是世家子弟真的太麻烦了,沾上就难甩下。我已经很麻烦了,不想再找麻烦上身。” 言尚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说,他不急不躁,一步一步引着她:“那就推寒门子弟。” 暮晚摇嗤笑:“不是世家大族,有几个人能在科考中出头?我怎么知道我推举了人,那个人就能从几千个文人中上岸?如果他及第不了,我怎么向太子表心?说我推荐了,但那个人自己不争气,我是无辜的么?” 言尚笑而不语。 暮晚摇忽地悟了。 她抬头,与他对视。 暮晚摇眯眸,一把拽住他袖子,恶狠狠道:“你指的那个可推举的寒门子弟……是你自己?” 言尚笑。 暮晚摇瞠大美目,圆圆的眼睛盯着他:“你方才连个诗板都不想好好挂,这会儿就诱导我推举你? “你是真的在为我出主意,还是在公事私用,为你自己谋利?” 言尚向后一退,靠在了树上。暮晚摇逼近他,审视他。 言尚微笑,柔声:“你方才不是还建议我要争一把么?” 暮晚摇呵一声。 她玉白手指戳上他胸口,敲了两下:“找张相公行卷的事,失败了是吧?” 言尚:“唔。” 暮晚摇幸灾乐祸:“我早就告诉你了,张相公和主试官关系不好。” 言尚便扶她站好,离自己稍远一些。他弯身拱手作揖,向她行个大礼,轻声道:“那便请殿下怜惜小生了。” 暮晚摇不语。 言尚抬头,她瞥向他身后,忽脸色一变,拉住他:“我们走!” 言尚奇怪。 暮晚摇急促:“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不想和他见面。” 如此,言尚就不说了,与暮晚摇一道混进了人流多的地方。 杨嗣上前来探寻,看到的便是暮晚摇拉着那个少年郎,钻进人群中不见了。 杨嗣啧一声,知道暮晚摇必然是在躲他了。 呵,她躲他? 他还懒得理她呢。 正好身后表妹在叫唤他,杨三郎转身掉头就走了。 ----- 和言尚混进人群,知道杨嗣武功极高,暮晚摇心脏砰砰跳,连头都不敢回。就怕自己一回头,撞上杨嗣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不想在这时候见到杨嗣。 杨嗣那个心里只有太子的人,见到了她,回头说不定就会和太子说三道四。而暮晚摇一点也不希望自己一举一动都被太子知道。 暮晚摇也不知自己和言尚跟着人流在排什么队。只是见到人多,她拉着言尚就过来了。 她心烦意乱地想着杨嗣有没有追来,忽被言尚推了一下手臂。前方有小沙弥阿弥陀佛一声,道:“请两位施主抽签吧。” 暮晚摇愕然回头,见到这队伍竟然轮到了她和言尚。 面前案上摆了两个竹筒,里面插满了笏。这个小沙弥说的,自然是让她和言尚从里面抽签了。 暮晚摇茫然。 言尚察言观色,解释给她:“就如抽签一般,说是相笏,就如算命一般。不管信不信,随意抽一二,不要耽误了身后人。” 暮晚摇点头。 这不就是和晋王妃求子一个心理么? 小沙弥笑道:“两位施主在心中默念自己想问的,之后从竹筒中抽签。女施主取左边的,男施主取右边的。那签上所写的,自然是二位心中所想的答案。” 暮晚摇都不跟嫂嫂好好拜佛,又怎么会信这个? 她大约明白眼前不过就是求一个心安的骗局罢了。 人来寺中求心安,女的不过是求姻缘求子求夫君平安家人平安,男的不过问姻缘问前程问能娶几房美妾。这签上写的,左右不过是些吉祥话,不管你问什么,放之四海而皆准。 暮晚摇也无意搅别人的局。 她在心里随意想了个姻缘:我倒要看看我这个不想嫁人的公主,能抽到什么。 她从竹筒中抽了一根象牙笏出来,向笏上扫了一眼,握着笏的手猛地紧了一下。那笏上写道: “落花风伤春,怜取眼前人。” 眼前人…… 暮晚摇手持长笏,怔怔抬目,向一步之外的言尚看去。她古怪的眼神盯着他,将他上上下下地看。他侧脸温润,只是默然不语。 见言尚表情似乎……与她一般无二? 言尚手中持笏,也是盯着看了很久,才抬目,与暮晚摇对视。 言尚打破沉默:“你算的……准不准?” 暮晚摇干笑一声:“好像不太准。” 言尚松了口气,微笑:“我的也不准。” 二人和平地“哦”一声,转身将笏放回竹筒。但大约是笏上内容影响到了两人,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暮晚摇持笏的右手碰到了言尚的左手。二人一颤,手中的长笏一起掉了地。 两人一同蹲下去捡。 暮晚摇捡到了言尚的笏,她瞥到笏上的字: “紫袍金玉带,百官我为首。” 暮晚摇握紧这枚长笏。 心中骇然生涛。 她猛一下抬头,看向言尚:紫袍金玉带,百官我为首……这是宰相笏! 是宰相笏! 言尚问的是前程? 他拿到的是宰相笏? 言尚捡到了暮晚摇的长笏,看到了“怜取眼前人”,他静默片刻,望她:“你问的是什么?” 暮晚摇美目与他相望。 她本问的是姻缘,但是看到了言尚这个宰相笏,方才被他们丢弃了一半的话题,被暮晚摇重新捡了起来。 她心中有了主意。 她望着言尚笑:“我问的是要不要推举你。” 怜取眼前人。 晋王妃在这里求子成功,言尚又相到了宰相笏……不禁让暮晚摇对这个永寿寺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信服感。 如果他日后真会那么厉害……那她在最开始助他一把,日后就该他回报她了。 想到此,暮晚摇美目生光,一把扯着言尚,将言尚拉起来。 她匆匆将两人手中的笏丢给那小沙弥,拖着言尚就出了人流。 ----- 回到了寺中后院,熟门熟路,暮晚摇推开了言尚所住的那间寒舍的门。言尚莫名其妙就被她一路拉回了这里,还不等反应过来,他就被公主猛力一推。 言尚跌坐在案后,愕然仰头,看暮晚摇俯身向他探来。 他警惕地向后靠,试探:“殿下这是……” 他才抬手,他伸出的手被暮晚摇一把握住了。 暮晚摇握住他的手,眼睛盯着他,笑盈盈:“你不是想让我推举你么?我答应了!” 言尚这般谨慎之人,此时见她态度前后反常,当即含笑拒绝:“不必了……” 暮晚摇:“我就要推举你,你敢拦我?” 言尚:“……然而我不一定能及第……” 暮晚摇温声:“无妨。只是一试。” 言尚提醒她:“我也不会站队太子。” 暮晚摇笑容更真切,柔声:“我不介意。” 她松开握他的手,手抚上他的面容。她温柔地看着他,然不是看情人的目光,而是看一头即将上她食案的猪的激动眼神。 言尚毛骨悚然间,她手抚着他的面容,喃喃自语道:“你长得这般好看,我怎么早没想到呢?你长成这样,确实很容易及第啊。” 言尚:“……” 他恭敬问:“殿下何意?” 暮晚摇嗔他一眼,流波勾魂,道:“如你这般的美少年,正是中枢最喜欢的了。你不知道,其实做官嘛,脸还是很重要的。” 言尚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只好干干道:“多谢殿下夸奖。” 暮晚摇笑一下,她道:“好了,既然我要帮你,那现在我们就开始,我告诉你怎么讨主试官喜欢吧。” 言尚被她调戏的几分不自在的面容,此时一肃,道:“殿下请讲。” ----- 当夜暮晚摇在言尚的寒舍留了很久。 晋王妃直接撑不住走了,侍女们在外等得有些困顿,有些累到极致的,干脆趴在马车上枕着膝盖打盹。 而寒舍中灯火如豆。 俊美的少年郎君坐在灯火下,信笔写字。 一身男装的暮晚摇在他面前漫走,悠悠然:“你说你诗作写的不好,这其实也无妨。主试官选取诗赋,其实不是看你诗写的多好,而是看你诗中有没有玉堂金马之气。 “看你的诗作是不是高华堂皇,辞藻富丽。说实话,你们这些能够及第的进士,能做些什么呢?一开始,不过是拍拍朝廷的马屁而已,写些让我父皇高兴、多夸我父皇的诗作而已。 “你越是会夸,主试官便越会嘉许。你将你的寒俭之气收一收,如何富丽堂皇,就便如何来。你多练练怎么夸人,怎么不动声色又辞藻华丽地夸人吧。 “哦还有,到时候去尚书省考试的时候,你将自己收拾得好看些。” 暮晚摇做梦道:“说不定主试官看在你的脸上,会点你一个‘探花郎’当一当呢?” 言尚咳嗽不住,给自己倒茶。 被暮晚摇剜一眼,恨他这个薄脸皮太不争气。 如是一番,到了很晚,暮晚摇才从寺中离开。她的行迹,自然也让一些探寻她行迹的人心中觉得诡异。 ----- 二月中科考那日,天下了雨。 言尚、刘文吉、冯献遇等人相携入尚书省。几人收伞时,才看到有马车停在院门外,韦树撑伞而出。 少年韦树浮雪一般干净,吸引了诸人。 言尚与众人一道看去,见马车帘子轻轻掀起一角,隔着雨帘,暮晚摇向这个方向看来。 他猛地别过了脸。 旁人以为她是在看韦树,言尚却知她在看他。她难得在他身上花了那些精力,她一定要看到成果。 “下一个。” 到了言尚。 言尚收伞,由人搜身。旁边有一位文臣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考试的文人们。 众考生不知,这是新任的吏部考功员外郎,正是他们此次考试的主试官。 主试官便站在院门口看他们进试场,他们无人认识,自然也无人会主动攀附。 主试官听到下属报名少年郎名叫“言尚”。 蓦地耳朵一动,想到了前两日丹阳公主送来的行卷。 他不觉向言尚看去一眼,看少年郎君长身俊容,玉骨清寒。雨水沾袍,不多狼狈,反让他的气质更为清透。 主试官怔了一下,若有所思:……这位应该是今年考生中最俊的了吧? 若是诗赋差不多,那便点一个探花郎吧。 自科考立下第一日开始,探花之意,本就是看脸。 第28章 雨水连天, 考生们一一排队进入尚书省院门参与科考。 冯献遇排在言尚身后。 他见一个文官立在院门前不言不语, 又一直盯着言尚看, 不觉心中一动。 他已经参加三年科考而未及第, 他与刘文吉这样对官场充满希冀、不信有人伪作的人不同, 也与言尚这样第一次参加科考、对考试内幕一无所知的“新妇”不同。 他见那位文官盯着言尚看,心中就一顿, 想莫非这位文官是什么大人物?而言素臣并非如他自己说的那般朴素,言素臣在长安是有什么人当靠山的? 冯献遇不禁目色暗暗。 想到前段时间几人一起行卷,韦树有自己的关系自然从来不与他们相随, 刘文吉向来不屑此事也不与他相随。只有言尚和冯献遇二人不停周转于各位达官贵族的筵席上, 抓紧每一次机会向那些人推举自己…… 然而若是言尚有其他机缘, 那与他一路扶持、互相鼓励的自己算什么呢? 冯献遇这般想时, 再听到考生中的窃窃哗然。他回过神, 随着哗然声向后看去, 见是韦树撑伞而来, 众考生皆在观望。 这些考生大多在二十左右,而毫无疑问, 韦树是所有人中最为年少的。他少年风流,玉致清泠,丝毫不为其他考生的各异凝视而多关注一眼。哪怕同是世家子弟, 如此风华矜傲者,也是少数。 而众人都能看到,他是从丹阳公主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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