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半晌道:“……那便好。” 暮晚摇“嗯”一声,站了起来,不再坐在他腿上了。 她施施然后退两步,果然如她所说,言尚衣衫不整,而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他碰一下。感慨他的忍功的时候,暮晚摇也欢喜自己今晚在他身上做的恶。 但是暮晚摇说:“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代表我对你的态度改变了。” 言尚微怔。 说:“你……还在生我什么气?” 暮晚摇的意思是他对两人未来的详细计划仍然让她害怕,言尚却不知道她到底哪里不喜欢。 她对他来说,如同谜一样。 他总是猜不准她的心思。每一次他对她的计划,都被她中途打乱,让他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现在言尚茫然看着她,已经不知道两人这算是怎么回事了。 暮晚摇才不回答他,她折腾了他一番,转身便出牢狱了,留他继续一人待着。而等到看不见言尚了,暮晚摇才红着脸,捂着自己砰砰的心脏,感觉到分外的快活。 他无知觉时,和他清醒时,果然很不一样啊。 她真的蛮喜欢的。 ----- 此时东宫,深夜灯不眠。 太子仍在处理公务,杨嗣则盘腿坐于一旁,珍惜无比地擦着一把刀。 太子道:“我让你见刘相公,问他对言二郎的看法,刘相公怎么说的?” 杨嗣漫不经心:“他挺欣赏言二的。” 太子颔首:“那明日审判结果出来,言二郎应当就可以出狱了。” 杨嗣依然不在意:“唔。” 太子坐于案后,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忽抬头看一眼那一直在擦刀的杨嗣。他缓缓说:“明日你亲自走一趟,邀请言素臣去你府上大宴,庆祝他出狱。” 杨嗣:“啊?” 他抬头看向太子。 太子微微一笑:“这段时间,你为言二郎的事不断奔走,日日去刑部大牢看言二郎,就是怕刑部有人虐待言二郎。你对言素臣的关心,只要他还想在官场混,他一定会对你感恩的。 “你在你府上设宴,到时候孤前去你府上,与言二见面。你的行为代表了孤,在言二郎眼中,这些都应当是孤在照应他……” 杨嗣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收买言二郎的人心?我这些天的所为,你不阻拦,就是为了能够收买言二郎的心?” 太子反问:“不然呢?你每天咋咋呼呼去刑部大闹,以为我真的看不到?不是我纵容,你去的了么?” 太子道:“这件事上,我算是看出来了。当日曲江宴上,言素臣说什么读书太少,不管他是真的没读过几本书还是读过却敷衍我,总之,我是真的看走眼了。以为他也就是哄哄庐陵长公主改掉探花郎的本事,现在看,他一箭成名……我已经不信他是热血在怀,随意射出的那一箭了。 “这种人,若是不能为我所用,便要毁掉。我自然不想毁他,所以才求才啊。” 杨嗣站了起来,目光冷寒,道:“可是他是摇摇的家臣。他帮摇摇,摇摇帮你,这不是一样的道理么?你何必非要把他从摇摇身边带走?” 太子瞥杨嗣,微笑:“到底是隔着一个六妹。人心隔肚皮,不能不防。 “何况你也说了,刘相公很欣赏他。刘相公是中书省的,中书省我可伸手不进去。我如果不能给言二在我身边安排一个官位,说不定就要被中书省抢走了。中书省当然也很好……但是如果言素臣确实一心向我,那他去中书省才是好的。他如果不是一心为我,我便不喜欢他进中书省。 “中书省左右所有朝务,我只想让真正的自己人进中书省。” 杨嗣看着太子许久。 他道:“明日我不会设宴,不会去请言二郎,不会帮你从摇摇身边抢人的。” 太子目光瞬间冷下,看向他。 半晌,太子语气温和一些,道:“三郎,不要胡闹。” 杨嗣:“摇摇身边没有几个人可用,只要有才的,都要被你抢走。你既然要用摇摇,何必总这般逼迫她?说得好听,招揽人才,整治豪强。你什么时候在意过豪强祸不祸民?你从来就不在意,你眼里只有政治,只有对你有没有好处! “对你有好处了,你就出手。对你没好处了,流民闯入长安,我看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太子:“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 他讽刺地笑一下:“怎么,现在才看我不顺眼了?” 与杨三郎对视,太子一下子暴怒,将书案上的折子灯盏全都挥了下去。 书舍中的巨大动静吓得外面端来夜宵的太子妃等人一抖,听到书舍中太子高扬的怒声:“嫌我手段阴险!不是我如此手段,你以为就你这般高调的行为,长安有人能护住你?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是我在兜着……你以为谁给你的本事?难道是杨家么?!杨家待你的用心,有我花在你身上的一半多么?! “翅膀硬了,瞧不上我的手段了……你杨三郎倒是光明磊落!你的光明磊落,都是我给你的!” 太子妃在外瑟瑟发抖,她身后跟着的侍女们手中端着的盘子都吓得快端不住。太子很少发这么大的火,太子竟然在和杨三郎吵…… 书舍内传来杨嗣的声音:“我从来没有嫌弃你不好,说你不好!我当然知道你很不容易,当然知道我今天的一切,都有你罩着。所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我就是你手里的刀!我就是会为你的理想去出生入死! “但是你不能这么对摇摇!你之前怎么对摇摇我不都不说么?我只是要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起码给她留一点自保能力,留一点能用的人!起码在有一日你要抛弃她的时候,让她不至于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只是这一次不想听你的!” 太子怒:“你给我滚!” 下一瞬,站在书舍外的太子妃等人,惊惶无比地看到书舍门被拉开。太子妃看到杨三郎怒气冲冲地冲出来,看到她时,杨嗣愣了一下。杨嗣大约想怼太子妃打个招呼,但是唇颤了颤,到底没说话,而是穿上鞋就走了。 太子妃:“三郎、三郎……” 太子妃叫不住杨三郎,再颤颤地进了书舍,去看太子。她看到青年立在屋正中,书册纸张全都散了一地,杯盏灯烛之类的也摔倒一片。帷帐纷飞,太子面色难看十分。 回过头,太子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小声:“就让杨三郎这般走了么?” 太子面无表情。 太子妃说:“宫门禁了,他方才好像提着刀走了,忘了拿腰牌,估计出不了宫……” 太子忍耐闭目。 终是哑声道:“……给那个蠢货把腰牌送去!” ----- 杨嗣出了东宫,向宫外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腰牌。但他又生着气,不想回去看太子的冷眼。 好在他只在宫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就有东宫的人来送腰牌了。 杨嗣看送腰牌的内宦一副欲言又止有话说的样子,但他根本不理,拿上腰牌就出宫了,让身后内宦叹气。 杨嗣出宫门后,本打算直接回府,却没想到路过尚书省,他在牢狱那边门口,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影。 那个女郎被卫士护着上了马车,将自己裹得十分严实。 然而杨嗣何等熟悉她? 他一眼认出了是暮晚摇。 杨嗣微怔,心想她怎么来这里了? 看眼牢狱方向,杨嗣若有所思:难道她是去看言尚的? 唔……她这行为不同寻常啊。 ----- 次日,三堂会审的结果出来,言尚当堂被释放,堂中人都要恭喜他自由。 只是大理寺这边今日派来的人是一个陌生官员,不是言尚熟悉的杨三郎,让言尚不禁思考了下发生了什么事。 言尚出了尚书省,出了皇城,便被等在外面的太学生们、百姓们围住。 他应付这些人时,忽然看到了一个红袍少年郎从角落里路过。 是杨嗣。 他看到杨嗣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 言尚正想去打个招呼,看到杨嗣在马车上敲了敲,车门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人面容。 言尚愣住,虽然只有一眼,但他昨晚才被这人折腾过……是暮晚摇。 他心里忽一阵难受。 想暮晚摇和杨嗣偷偷见面? 为什么? ----- 暮晚摇悄悄坐在马车中,为了怕人认出,她还换上了侍女的衣裳。 她等在这里,是想等言尚路过的时候,看他一眼,或者戏弄他一下。她此时应该在避暑山庄,不方便在这里出现。 但是……言尚出狱了啊。 她还是想第一时间看到他。 并且吓吓他。 她坐在车中托着腮,想得自己闷笑时,车壁被人从外敲了两下。 下一刻车门打开,却不是熟悉的人,而是杨嗣跳入了车中。 暮晚摇:“……” 杨嗣关上车门,与她同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忽而戏谑笑:“看到我怎么这个表情?怎么,来等言二却等到我,不开心了?” 他说:“你是不是喜欢言二?想嫁给他?” 暮晚摇脸色淡下去,移开目光:“你是来教训我不该喜欢他,该和他保持距离么?” 杨嗣盯着她。 许久,他自嘲道:“你这般看我么?我巴不得你有喜欢的郎君,有想嫁的人。我巴不得你能得到幸福呢,摇摇。” 第60章 杨嗣跳上马车, 坐在暮晚摇对面,暮晚摇只是皱着眉,却也没有赶他下去。 因她和杨三郎的交情,本就如此。 只是他和她提起言尚,又说起什么希望她幸福之类的话,让她一下子发怔,偏过脸,奇怪看他。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了, 这不像是他能说出的话。 暮晚摇:“……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她反问:“我喜欢他如何,不喜欢他又如何?” 杨嗣笑了笑。 他的笑容干净明朗,像冬阳一般, 有少年郎的那种无畏又洒然的风格,与长安其他贵族郎君的矜傲自持都不同。 杨嗣非常认真地看着暮晚摇:“不喜欢就当我没说。但是你如果喜欢言二的话, 那就告诉我,我帮你仔细观察他,看他适不适合你。什么地位、身份,你都不用多想。你只看你的心, 然后告诉我。摇摇,我们认识这么多年, 纵使我是帮太子的, 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害你,对不对?” 暮晚摇静静看着他,一时眼睛如有清光照在湖面上, 流光溢彩。 她垂下眼,攒紧自己的手。 她喃声:“不合适的。” 杨嗣:“你何必管合适不合适?就问你自己喜欢不喜欢啊。你不能每段感情都为了利益而付出,不是么?你好歹是一个公主,难道想嫁一个郎君,就必须听别人的?” 暮晚摇微有些茫然。 这是言尚之后,第二次有男子鼓励她去喜欢她想喜欢的人。 暮晚摇失笑:“你在说什么啊?那怎么可能不管?” 杨嗣淡声:“那你现在追求权势做什么?你想要权势,不就是为了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么?你有了权势,还不能喜欢自己想喜欢的,那你何必现在这么操劳?人立于世,不必总是循规蹈矩,不必总是说服自己,总是应该任性一把,为自己而活。” 暮晚摇怔怔看着他。 他俯眼向她看来,冷淡的眼神中,光突然柔了下来。他俯身,伸出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搓了一下。 暮晚摇愕然,后仰身,没想到他突然会掐她的脸。她恼道:“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脚!” 杨嗣揶揄:“怎么,现在连碰你一下都不行了?还说你没有喜欢言二?” 暮晚摇嘴硬:“就是没有!关你什么事!” 杨嗣:“啧。” 他似笑非笑:“你这个学人精。学我说话,学我做事……怎么就不学我的脾性呢?我要是你,才不会像你这样不敢承认。” 暮晚摇瞪大眼,眼睛猫儿一样,又妩媚又警惕。她涨红脸,想反驳“谁学你了”,但是一对上杨嗣那看透一切的眼睛,她又将话憋了回去。 低头自嘲一笑,手心攥得更紧了。 是啊,杨嗣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就是在学他。恐怕她回到长安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她为什么要学他? 因为他是她身边,她认识的人中,最肆意、最潇洒的人了。从小就上房掀瓦,从小就想做什么做什么。杨嗣他阿父,太子殿下,从小就是被这个祖宗吊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的。 暮晚摇很羡慕杨嗣啊。 她在乌蛮时过得那么委屈。当她想改变自己那柔和的性情时,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杨嗣。她想变得像杨三郎一样,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看谁不顺眼就不理谁…… 所以她学杨嗣行事,学他说话。不知不觉中,暮晚摇真的把自己变得和以前很不同了。 然而性格大变又如何呢?很多事依然是要冷静的。 暮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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