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疲惫:“成安,我对人心要求,本是最不苛刻的。可是摇摇……朕虽怜悯她,想要阿暖和朕的血脉在朕走后,风光无限,却也不愿意她成为一个肆意妄为的公主,把持朝务,架空皇帝……如果没有人能够约束她,朕是不放心摇摇的。” 成安低声:“陛下不可能安排好所有事,不能将所有人心算清。” 皇帝喃声:“朕为了这个天下,付出了这么多。若是之后重蹈覆辙,朕的牺牲,意义在哪里?朕负尽人心,独独不负天下,总是希望这天下,也不要负朕。” 成安目中涌上热泪,想到皇帝如今还撑着这样的身体,为大魏操劳。孤家寡人至此,除了大魏江山,陛下又剩下什么呢? 皇帝闭目,又忽然想起来:“刘文吉还未回来么?” 成安说:“他领着北衙和南衙今日去狩猎,应该快回来了。刘文吉……陛下,老奴还是觉得,用内宦制衡朝臣……有些、有些……” 皇帝淡声:“谁让无人扶持寒门呢?寒门如今不成气候,只能内宦上位了。这些世家子弟……必须有人给他们上锁,拴链子。成安,永远也不要小瞧这些世家……我等稍微放松,他们的势力就会卷土重来。那朕就只能一直拴着他们了。” 成安:“可是太子、丹阳公主……都是偏世家的。” 皇帝叹气,没再说话了。 ----- 刘文吉领兵狩猎,也不过是借助狩猎之名,让北衙和南衙拼兵力,希望能够压倒南衙。 而之所以迟迟不归,因为除了这个明面上的任务,他还有个私心。 右卫大将军,即罗修,终于忍不住跟刘文吉私下联系了。 罗修仗着自己之前帮刘文吉处理了两个内宦,绑着刘文吉上位,便来威胁刘文吉,要刘文吉继续提供大魏情报。而刘文吉心中想着这个人果然是隐患,若是陛下知道自己做过的事,自己今日的风光必然不在。 刘文吉对罗修起了杀心,便利用上了这一次狩猎。 狩猎中,刘文吉这一边,特意带上了右卫大将军,对罗修的说法,是找一个私密的地方,好跟罗修谈私事。罗修便也带了一些护卫,跟上了刘文吉这个内宦所领的队伍。 狩猎队在南山林中,越走越偏。 天色越来越暗,黄昏红霞铺满天际。 罗修开始警惕,不肯再跟着刘文吉一队继续走时,发现这些内宦骑着马,开始不怀好意地包围他。罗修一个哆嗦,抬头和刘文吉那冰冷的目光对上。 如同看到一条毒蛇一般,攥着剧毒盯着他。 罗修大骇。 当即调转马头,不管不顾地往林子外逃跑:“拦住他!他要杀我!救命——” 而刘文吉那边,立刻众人追上:“追!不要让他逃走!” ----- 南山的这场杀人狩猎,将罗修身后护着的卫士全都杀尽。这些内宦领着兵、拿着刀,一个个兴奋又残酷,见血让他们骨子里那因去根而扭曲的暴虐得到了释放。 这些人如今完全跟着刘文吉,听令刘文吉。刘文吉带他们做这第一件大事,就是说这个罗修在朝中非常不起眼,杀了也没关系,刘文吉会找理由处理尸体和后果的。 不过是一个南蛮人。 杀了就杀了。 乌蛮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和大魏开战,而刘文吉这边,能编的意外死亡的理由,实在太多了。 只是可惜……罗修的卫士们竟然忠心耿耿,最后一个卫士拼劲力气,当刘文吉提着刀追砍地上打滚的罗修时,那个卫士扑过来抱住刘文吉的腿,又跳起来和这些内宦、兵士们打起。 这个卫士喊着:“郎君快逃!” 罗修惊骇至极,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密林葱郁,众人追了一段路,只追到山坡下的水流湍急处和几个血脚印,却没有找到罗修。 刘文吉满身戾气,吩咐这些人:“必须给我找到他,杀了他!他要是敢乱说,我们所有人都死定了!” 下属们知道此事至关重要,又知道刘文吉要回去向皇帝交差,杀人灭口的事需要他们做。下属们当即应下,连夜去捉拿罗修,发誓要罗修命丧黄泉。 ----- 而刘文吉便带着这么一身血,回来樊川。 他狩猎而归,身上即便有些血迹,也没有人会多问。刘文吉一身阴鸷气,进入了皇家园林,问起陛下在哪里。刘文吉打算去换下身上染了血的衣袍,再去面见陛下,向皇帝回复南衙和北衙之间的争斗。 小内宦跑着跟上刘文吉的步伐:“陛下正要准备开夜宴,召晋王过去。陛下心情极好……” 刘文吉皱着眉:“晋王来了?他又跑来干什么?” 他需要弄清楚所有细节,才能在皇帝面前不出错。 然而刘文吉忽地停住脚步,忽地闭口不语。他忽然什么都不用问了,忽然就一下子明白晋王来干什么了…… 夕阳落入沉沉湖水中,暮霭阴郁,满园幽静,华灯将将亮起。 一个女郎蹲在湖水边,抱着一个幼儿,正轻声细语地哄着那个婴儿玩耍。夜风吹动她的衣袂,拂过她的面颊。 她如清水。 她如露珠。 她在湖水边含笑婉约,刘文吉的心随之怔忡,世界因她空白,寂静。 而她听到这边动静,以为自己冒犯了贵人,慌得抱紧她襁褓中的婴儿,起身向这边望来。她第一反应是行礼请罪,然而她看到了来人,怔时呆住了。 ----- 春华呆呆地看着刘文吉。 蓦然出现的刘文吉,猝不及防的刘文吉。 隔着内宦们,隔着宫人们,隔着楼阁池藻,她抱着自己的孩子,脸上的母爱光辉如血色褪尽一般。 她看着那个穿着内宦服的刘文吉,连怀里婴儿突然哭泣也忘掉。 ----- “公公?”小内宦疑惑地询问刘文吉。 惊醒了所有人。 湖泊上停驻的夜鸟拍翅惊飞,春华慌乱地低头去哄她那个哭起来的孩子,而刘文吉蓦地背过身,快步走向另一个方向。 刘文吉走得极快,黑夜变得格外冷,他越走越快。 乌云密密地压着顶,天边响雷轰轰。刘文吉在窒息般的静谧下快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内宦服,看着自己衣袍上的血迹。 又想到方才看到的春华,抱着她的孩子在湖边玩笑。快乐,无忧。 她依然那般美丽完美,而他已堕入深渊,越陷越深。 走在黑暗中,刘文吉的眼泪从眼眶中掉落。 无声无息,泪水越来越多,让他视线模糊。 ----- 天边闷雷滚滚。 言尚被皇帝留宿樊川,他没有去参加皇帝的夜宴,而是在屋中洗浴,准备早早歇下。 他背着屏风穿衣的时候,没有听到门从外的“吱呀”推开声。他心事重重,轻轻叹口气。 然后一双手臂从后搂住他的腰身,暮晚摇从后贴来,与他只着中衣的身体贴得严丝合缝。 言尚微僵。 暮晚摇哼声,贴着他的颈:“你又一个人闷闷叹气……你哪来那么多气叹?” 他被她的气息拂得面红耳赤。他分明心中纠结,可是她每次主动找他,都让他心生欢喜。 心里悄悄喜欢了一会儿,言尚憋出一句:“殿下……不可这样。” 暮晚摇委屈:“我明明在樊川,你却不来见我,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和我好了?” 第112章 又是倒打一耙。 言尚想,这应该是他喜欢暮晚摇后,让他最不愉快的一次体验了。 哪怕温香软玉,哪怕女郎娇美,他依然心中煎熬,左右摇摆。 暮晚摇从后抱着言尚,看他低着头,连她这样诬陷他要抛弃她,他也一言不发。 言尚确实是很少发火的那类郎君。旁的郎君火冒三丈是家常便饭,言尚的温和却才是常态。之前二人因为孩子、婚姻吵的时候,就是言尚难得一次真正动了气。 而这一次,虽然半个月没回长安城去,然而暮晚摇又怎会没有得到公主府的报告?她怎会不知言尚十天前就回来了长安,还去公主府找过她,并且大约他已经知道了她装病骗他回来的事。 再加上他在蜀中的遭遇。 他应该非常生气,比上一次更加生气。他冲她发火才是正常的。所以他现在一言不发,才更加让暮晚摇觉得事情严重。 而他这样,暮晚摇就好惊恐,怕他认清现实,怕他思考后认为两人不合适,怕他不要她,要和她分开。 暮晚摇心中恐惧,可是作为一个从来不用去讨好别人的公主,她又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道歉才是真正的诚意。暮晚摇便从后抱着他的腰,想他虽然不说话,可是也没推开她。 她笑盈盈:“去蜀中半年,你的肩宽了许多,腰却还是这般细哎。” 言尚低声:“殿下让我先穿好衣服吧。” 暮晚摇自然不肯让他好好说话。她紧抱住他蹭了蹭,又从后亲他的后耳,她声音温软偏柔:“父皇赏赐晚宴,你怎么不去?我看你的样子,是这么早就打算睡了?这么早,你怎么睡得着?” 言尚:“你怎么不去?” 看他肯和她说话,暮晚摇目中便噙了笑,她仍是轻轻地、点水一般地亲他,同时道:“你不去,我去干什么?本来就是想见你的。 “半年不见,你一点也不挂念我,然而我时时刻刻都想念你,言二哥哥。” 言尚心中一软。 他轻声:“我也想你。” 暮晚摇登时欢喜。她拉着他转过身来面对她,言尚没有太反抗,就被她拉着手转了方向。 而暮晚摇换了身衣裳,不像他下午见她时那般裙帔层叠,此时她穿粉白间色裙,高束腰,长裙摆。裙摆一枝遒劲梅树,灵巧又活泼。 暮晚摇身后是一个原本摆放书册的桌架,她轻轻踮脚一跳,就坐在了桌上,并拉着言尚,让言尚过来几步。 她让他挨着她站,她脚不踩地,晃了两晃,又张臂勾住他脖颈,就能让他低下头,好让她亲一亲了。 她手指绕入他腰间。 窸窸窣窣间,她仰着头小声和他说话:“我知道你生气我装病骗你,可我是为了让你早点回来呀。我听说你在蜀中遇到了刺杀,如果不是距离太远,我赶不过去,我一定要去救你的。你在那里那样不安全,我怎能看着你涉险不归呢?” 言尚俯眼,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似审度判断。 暮晚摇唇挨着他脖颈,对他又亲了亲,说道:“我让人给你做了大氅,做了兔毛裘衣……你是岭南人,到了长安,冬天就比我们更怕冷,我早早为你备下,你今年就能好过一些了。” 她偏头想了下,心疼道:“不过方才我抱你时,觉得你好像瘦了些。必然是蜀中不好,让你不适应。你看你是要多吃点,我将你喂胖一点儿呢,还是重新量一下尺寸,将我给你做好的衣裳改一下尺寸?” 言尚怔然。 他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皎白面颊,看她乖巧地坐在桌上,仰脸任他观察。他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受:“你竟然……给我做衣裳?你以前……从不管我的。” 暮晚摇微羞:“我以前不懂事嘛。我现在在学怎么照顾自己的郎君呀。我跟我四姐学了不少……言二哥哥,半年不见,我真的比以前好了很多。我没有那般骄纵只管自己了。我在学着体谅你呀。” 言尚俯下身,抱住她。 见他肯抱她,暮晚摇格外欢喜。她又侧过脸来亲他,碰他的唇。而他被她的气息所扰,却是第一次在和暮晚摇这样时,走了神。 他用一种复杂的态度看着她。 一个人的性情,必然受她的经历影响。 她既害怕直面问题,又会干脆斩掉问题。 她既像抓着一根稻草般紧紧抓着他不放,却又会非常决然地一刀两断。 她胆大,又胆小。她肆意,又脆弱。她不蠢,非但不蠢,其实她很敏锐。她笨拙地、如此小意地讨好他,她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就是在跟他说“抱歉”“我错了,但是你不要生气”。 暮晚摇眉目间染上动人的春意,在她的胡闹下,言尚那本就单薄的中衣已被她弄得不成样子。她知道他也动了情,这么久不见,他不可能忍得住。她便有点儿得意地笑,仰高脖颈,拉着他的手来抚自己。 言尚突然道:“你在这次事情中,到底涉入了多深?” 暮晚摇一怔,抬目看他。她顿了下,乖乖回答:“我其实没有插手,只是将你叫了回来。” 言尚绷着的下巴微微一松。他就怕她涉入太多,她若是罪大恶极,他便是保她……都是错。 言尚又道:“户部真的和益州官员联系很深么?是不是都收了下面的孝敬钱……” 暮晚摇不耐了:“你是查案子么!是审问我么!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言尚住口。 暮晚摇便立即发现自己态度不对,她是来讨好言尚的,不是来和言尚矛盾加深的。暮晚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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