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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今细品却是不对,气血下涌,血液逆窜,五脏六腑都有虫蚁在啃…… 尤其,眼前美人眉目清冷,似含春情,几乎刹那便让他有了反应。 糟了! 韦铮大惧。 他在缇骑司专门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对宫里深宅的阴损手段了如指掌,他当即便明白了冯蕴的话。頥 李桑若在他的酒里动了手脚。 还有那不慎湿衣的茶汤,不是偶然。 “夫人……”韦铮眼圈都红了,整个身子紧绷着,声音仿若从齿缝里挣扎出来,阴冷又愤怒。 “韦某如何敢唐突夫人?今日事,实非韦某本意。” 冯蕴冷笑,“那是李太后胁迫你的?” 韦铮摇摇头,喉头发躁,竟有些气苦起来。 “若是胁迫还好。至少,我可以当面听她说个情由……”頥 李桑若什么都没有跟他说,只是为了祸害冯蕴,顺便把他搭进去而已,一石二鸟的好计,以报他那天中途离去的怨恨。 韦铮突然觉得心口绞痛。 他是喜欢过李桑若的…… 即使那天中途离去,他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了。而是对她的情感变得复杂。有惧怕,有顾虑,有骆月的影响,还有基于孩子的考量,以及对宋寿安下场的深深恐惧…… 又或者说,他回避的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而不是李桑若这个人。 他曾喜欢她到失去自我,明知她养面首在宫中,跟宋寿安颠倒阴阳,还是初心不改,成天像个深宅妇人似的,为了她跟宋寿安争风吃醋,跟方福才明争暗斗。 她都看在眼里,他的情愫和痴心,可她从来只是把他当成狗……頥 用得着的时候就召过来。 偶尔给他一块骨头,让他一亲芳泽。 用不着了,连抛弃都不肯…… 直接便把他献祭,要他的狗命。 可以想见,要是他真的冒犯了冯蕴,裴獗会不会让他血溅当场? 韦铮不用想,也知道李桑若放弃他了。 此刻他的性命,就系于眼前的妇人身上……頥 韦铮脊背都是冷汗,拱手揖下。 “请夫人指教,眼前困局韦某当如何是好?” - 宴席上,觥筹交错。 众臣其乐融融地谈论着和议,谈论着两国优劣,有人主张拖延到开春,趁着晋军士气高涨,继续攻城夺地。有人主张停战,恢复民生。 “将军。”李桑若端起杯,目光散漫地落在裴獗身上。 “哀家尚不知将军心意?”頥 她目光切切,不提这“心意”是指什么。 裴獗抬眼:“拖耗粮草,军心浮动,不利我朝。” 李桑若笑了一下,“这么说,将军主和?” 裴獗:“国虽大,好战必亡。” 李桑若浅浅一笑。 “怪不得将军能得将士归心。” 在她和众多大臣眼里,裴獗勇猛血性,爱的便是屠戮征伐,这种人天生就好战,以战养兵。一旦议和,将军何来将军的价值?頥 李桑若瞥他一眼,尾声轻慢,“将军为国,一身清朗啊。” 裴獗仿佛没有听到这声夸赞,手指捏住杯盏,仰头饮下不再言语。 这时,一个仆女匆匆跑入花厅,大惊失色。 “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夫人在园子里不见了。” 李桑若沉声,“没有规矩。好好说清楚,将军夫人怎会不见?” 仆女道:“将军夫人似是有些醉了,一身酒气地去园子里更衣,仆女看着她进去的,可就在方才,夫人的贴身仆女红着眼睛出来,到处找人,说夫人不见了……” 说罢又有些犹豫的样子,眼皮乱颤。頥 “不过仆女,仆女看到韦司主也往那边去了,不知是不是碰到了将军夫人……” 她什么都没有说,却又指向准确。 一旦让人发现冯蕴和韦铮在一起,就算她有一千张嘴巴都说不清楚。 李桑若在裴獗身上掠过一眼,生怕别人没有听见,拔高了声音。 “胡说八道!韦司主怎会和冯夫人在一起?” 仆女紧张地缩着脖子,“或,或许是仆女眼花看错了,也不定……” 花厅里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頥 是不是看错了不打紧,谣言的传播也从不需要真相。 李桑若扭头吩咐方福才:“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加派人手去找将军夫人,这园子可不小,要是失足摔倒,有个三长两短,可怎生是好?” 方福才弯腰行礼,“小人明白!” 仆女带着方福才下去了,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李桑若看着裴獗一言不发地离席而去,秀眉微扬。 “三秋桂酒果然醉人,哀家也有些酒气,出去走走,顺便帮着找一找冯夫人。” 她这一走,跟着便有人借口更衣或是出去透气,离开花厅。 这园子就这么大,好端端的夫人怎么会说丢就丢?頥 那仆女暗示韦司主,又是为了哪般? 众人想到裴大将军的脸色,个个都十分兴奋,争先恐后地借故出去,一探究竟。 这时季有些冷,园子里寒风瑟瑟,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李桑若带着几个宫人浩浩荡荡地出来,象征性的在园子里找了找,径直往厢房而去。 里面隐隐有声音。 细细软软的,带着克制的颤音,低低呜咽般穿过层叠的屏障传出来,听得人面红耳赤…… 是冯蕴。頥 醉态的嗓音,娇媚婉转,如同溢出的呻吟。 园子里静悄悄的,好片刻没有人说话。 李桑若眼里流露出一丝狠意,不动声色地示意方福才。 “开门。” 门从里面反闩着,方福才推了两下没有推开,指使两个小黄门过去撞门。 小黄门领命,重重冲上去。 门应声而开。頥 冷风灌入,画面奇怪地慢了下来。 屋子里纠缠的两个人紧紧搂抱在一起,木门撞开的瞬间,身形高大的男子用力将女子护入怀里,女子没长骨头似的,仿佛要融化在他怀里,软得站不住。 李桑若大步迈入门槛,就看到这一幕。 冷笑僵在脸上,她如遭雷劈。 不是韦铮? 那男子转过脸,冷冷盯住她,掌心扣住怀里女子的后脑勺,让她伏在自己的胸膛上,起伏间气息略微不稳。 “殿下这是何意?”頥 第244章 何堪点破 “将军为何在此?”钎 李桑若心口突突直跳,下意识反问。 裴獗只比她早一步离席而已。 率先找到冯蕴不奇怪,奇怪的是韦铮去了哪里? 裴獗一身青灰氅子,立在夜灯氤氲的光影里,神色肃冷,幽暗的目光微微看来,仿佛藏着浓重的杀气。 “内人不胜酒力,走错了房间,臣方才找到。” 他将冯蕴整个裹在氅子里。 “殿下又因何在此?因何撞门而入?”钎 李桑若嘴唇嗫嚅,迟疑道:“得闻将军夫人失踪,哀家心急,出来帮着找找看……” 她心如刀绞,不知声音是怎么从嘴里逸出来的。 “夫人没事吧?” 裴獗没有说话,一张脸冷得如同腊月的寒冰,而他怀里的冯蕴,仿佛醉得很了,浑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人在何方,整个人贴在裴獗的怀里,敏感地弓身,呼吸都急促起来。 “夫主……” 她倒是知道自己搂着的人是谁。 裴獗安抚般轻捏她的后颈,像在安抚小动物。钎 冯蕴眼睫毛扑簌簌几下,从他的氅子里钻出头来,醉眼惺忪地打量李桑若,满是被人打扰的委屈。 “为什么有外人在……夫主……让她走……” 她说得小声,双手却霸占般搂住裴獗的腰,又娇又媚,活脱脱就是李桑若最厌恶的狐狸精模样,可裴獗似乎不这么认为,他手臂一收,将不肯安分的妻子禁锢在怀里,明明是斥责,却听不出半点生气。 “不可胡闹,这不是在家里。” “那我们……回家。夫主,我们回家吧。” “嗯。” 裴獗应声,几乎是托着她的臀,才能让怀里站立不稳的冯蕴不至于摔倒下去。冯蕴却不肯老实,吸盘般紧密贴着他,身体不耐地微微扭动,滑得像条泥鳅,失控而忘我,根本不管周遭有什么人。钎 “夫主,抱着,你抱着我呀……” 裴獗紧绷着身子,高度紧张中连呼吸都有些沉重,额头和背心,让她折腾出一身的汗。 李桑若快疯魔了。 他们竟然当着她的面亲热…… 将她这个临朝太后,置于何地? 沸腾的怒火凝成了眼里的冰,如同淬了毒似的,她盯着冯蕴…… 恨不得……钎 恨不得将他从裴獗怀里拉出来。 恨不得将他二人生生分开……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眼睁睁看冯十二娘在裴獗怀里耍酒疯,哼哼唧唧像个妖精,眼睁睁看着裴獗更紧更深地搂住她,惯着她,哄着她,不仅没有半点不耐,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 这些全然不是李桑若能接受的。 她想到她的死鬼丈夫是如何对待酒后的自己…… 那样厌烦,多看一眼都没有耐心,转身就去了别的嫔妃屋里。钎 她心如刀绞。 十几岁便恋上的男人,在她面前冷漠自负,孤傲得不近人情…… 怎么能这样对别的女子?为何那双黑眸里可以盛放出那样浓稠的情意? 不是为她。 不是为了她! “殿下见谅……” 裴獗让冯蕴折腾得有些气喘。钎 “臣要带内人回家,先行一步。” 李桑若的恼怒浮在脸上,双眼散发着幽光。 “宴席未散,不如让夫人在翠屿小憩片刻,醒醒酒再走?” 裴獗视线与她的撞上,飞快地挪开,低头看向怀里的冯蕴。 “不了。内人娇气,认床。” 李桑若很没出息的红了眼睛,眼泪都快下来了。 便是十几岁入宫,让皇帝欺负,便是孤儿寡母面对朝臣刁难,便是被亲爹指着鼻子数落,她都从来没有掉过眼泪。钎 可这一刻,她很想哭。 很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抱住裴妄之,痛哭一场。 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裴獗没有注意李桑若什么表情,他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冯蕴的衣裳,将她拦腰托抱起来。 李桑若就堵在门口,见他过来也不让路,通红的眼睛微眯着,就那样直勾勾盯住裴獗。 “将军,可否听我说两句……” 裴獗停下脚步,“殿下请讲。”钎 两人就那样面对面。 李桑若双眼滚烫,而裴獗怀里抱着冯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需要分神去照顾冯蕴的情绪,还得僵硬着身体,管束冯蕴不听话的手。 不然他很怕她会当众去抓他。 甚至当众弄给李桑若看。 她干得出来,这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裴獗有点头痛,对李桑若就更不耐烦。 “殿下有何要事,烦请直言。臣急着处理家事。”钎 “没有要事,琐事而已。” 李桑若看着这样的裴獗,喉头发腥,紧攥的指尖不停地颤。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很多很多很多…… 全堵在心里,不得机会,也没有立场。即使压抑的情感已如狂浪般涌出,可她仍然需要极大的勇气,反复地自我撕裂和挣扎,才能喊出那声。 “裴郎……” “你真的都忘记了吗?”钎 裴獗怀里的女子安静下来。 她在认真的听,裴獗耳朵有点烧。 “殿下慎言。” 李桑若忍不住欺身一步,双眼如同垂涎般盯着那张男人味十足的俊颜。 “那年冬至要是我不随阿父去皇家猎场,没有遇见先帝,我们是不是已经做成夫妻?有了我们的儿女?” 越是在乎,越是自轻自贱。 她恨不得卑微到尘埃里,裴獗却无比平静。钎 “请殿下自重。” 李桑若眼睛红得兔子似的,有种豁出去的意味,“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一天不后悔……” “殿下。”裴獗打断她,眼风下意识望冯蕴,肉眼可见的不想提及旧事。 “臣告退了。” “夫主……”冯蕴抬头盯住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你还没有回答?” 裴獗皱眉。 那只掐在腰上的小手,快要把他肉都捻下来了。钎 这些乌七八糟的旧事,他早忘干净了。 李桑若不提,他根本想不起什么冬至狩猎。 “不会。”裴獗与其说是在回答李桑若,不如说是在应对冯蕴的折腾。 “我那时年少,并不想娶妻。” “裴郎……” 李桑若震惊地看着他。 他居然当面否认,曾经想过要娶她?钎 是因为怀里那个贱人在,害怕她听了吃味吗? 李桑若本不想闹得太难看,可嫉妒和不甘心占据了上风。 “裴郎喜欢我的不是吗?” “没有。”裴獗冷漠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你我殊途,我已娶妻。殿下的话不合时宜。” “你喜欢过的。为何不肯承认?”李桑若突然拔高了声音。 她太渴望裴獗,渴望到极致,就成疯魔。钎 当世上所有的物质和权力欲望都无法再满足她,那她所有的快乐,都只会来自于眼前这个男人。 得到,占有,逾越规矩,忘掉彼此的身份…… 她一步步逼近裴獗,踩着禁忌,挑战伦理,刺激感让她浑身发颤,她紧紧逼视着抱着女人的男人,情愫在内心疯狂滋生…… “这个楠木手串,难道不是出自你手?” 李桑若白皙的手腕上是一个楠木手串,看上去并不怎么精巧,楠木珠子只说得上匀称,打磨看着也粗糙,配不上临朝太后的身份,但她从不离身。 “当年,你我两家说亲,中人便是拿这条楠木手串来,说是裴郎亲手做的,给李家女郎的心意。” 李桑若珍之重之,带在身边很多年。钎 裴獗却道:“不是。” 看她神色激动,裴獗不想有什么误会,又补充道: “臣一介武夫,不爱附庸风雅,怎会亲刻手串?” “手串……什么手串?”冯蕴微微睁眼,好不容易被安抚的情绪再次复苏,挣扎扭动着转过头来,盯着李桑若的手。 手串珠子都快摸得包浆了,色泽还怪好看的。 就是李太后的脸色,白惨惨的,恰似秋月落无崖,凄色哀惋,有些吓人。 “我也要……”钎 冯蕴借酒装疯很有一套,生怕李桑若听不见似的,揽住裴獗的脖子,明眸顾盼。 “夫主,你也给妾做一个……” 裴獗:“我不会……” 冯蕴:“你试试嘛,不试怎么知道不会?” 楠木手串,乐正子笔,平复帖,她就爱些东西。 “好。”裴獗看着她灯火下暧昧不清的眼神,“我学。” 冯蕴这才满意了,全然不管李桑若就在近旁,贴上去在他下巴蹭了蹭,软唇轻吻。钎 “夫主待妾真好。” 她身上的劣根越长越疯,不停试探他的底线。 裴獗看在眼里,也不点破。 搂着怀里的娇软诱人,神色平静。 “内人酒品不好,让殿下看笑话了。烦请殿下容臣出去。” 李桑若还堵在门口。 可没有看到他们的笑话。钎 只看到了自己的笑话。 “将军三思。” 有那么一个瞬间,李桑若有点心灰意冷。 “真要为一女子,与哀家决裂吗?” 第245章 一查到底 李桑若的话,带着鱼死网破的愤怒。苆 好像突然就捅破了这一层若有似无的窗户纸。 冯蕴隐隐兴奋,察觉到裴獗身体紧绷,觉得自己简直丧心病狂。 逼他在老情人面前表态,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臣无此意。” 裴獗表情冷漠,高大的身躯凛然而立。 “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没有二心,更不曾辜负先帝托孤遗愿,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你……”苆 这是装不懂吗? 李桑若道:“既然忠心,为何忤逆哀家?” 裴獗道:“臣不是韦铮,更不是宋寿安。先帝托孤于臣,臣奉诏辅国,当忠于国事,而不是房事。” 李桑若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 裴獗冷眼,“臣已娶妻,夫妻和睦。殿下若肯祝福,臣亦当谨记先帝遗愿,为大晋镇守边疆,为陛下匡扶社稷,为朝廷鞠躬尽瘁。若殿下不肯……” 李桑若突然泪如雨下,“我不肯你要如何?”苆 裴獗:“做不成良臣,那便做罪臣。” 李桑若身体晃了晃,不可置信。 她死死盯住裴獗漆黑的眼睛,怎么也看不穿。 “将军想好了?不要福泽子孙,彪炳青史,宁为一妇人沦为反贼,行大逆不道之事?” 裴獗盯住她,一字一顿。 “不是造反,是勤王。” 几乎不带感情的话,粗蛮无礼。苆 宛若撕开了李桑若最后一层遮羞布,敞开在面前。 她嘴唇微颤,“裴郎好狠的心。” 裴獗:“臣言尽于此,何去何从,殿下定夺。” 李桑若喉咙发苦,撕裂一般干涩到疼痛,仿佛要透过四肢百骸,想吐,却吐不出来。 此刻,她才算明白,父亲是对的。 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有卓绝的军事才能,悍勇善战,那就是一头会吃人的雄狮。 不能寄希望于对方的忠义。苆 忠义是会变的。 一旦他不能做她李桑若的裙下之臣,不能为他们李家所用,就一定要想方设法除去。 不然,终成大患。 “去吧。” 李桑若随手将楠木手串丢在篓子里,语气乖戾冷漠,面上却浮出一丝笑容。 “看到将军和夫人恩爱无间,哀家也为将军高兴。无论如何,将军也算是成家了,免了京里那些流言蜚语,说哀家误了将军终身……” 这话让人不舒服,又挑不出什么错。苆 同时也表明了她的态度,做出了选择—— 祝福裴獗,让他做良臣,而非罪臣。 冯蕴觉得还是冷静下来的李桑若像个对手。 方才那几乎要哭出来跪在裴獗面前求恩宠的样子,像什么话? “臣谢殿下。” 裴獗说话向来简洁。 不愿再跟李桑若纠缠不清,更不愿意让冯蕴偷偷看热闹,径直抱着冯蕴从李桑若身边走过去,迈出门槛。苆 不远处,是三三两两的使臣和随从。 普遍的人心都爱瞧热闹,不管这些人脸上表现得多么正经,嘴上说得有多么好听,其实都想看别人的笑话,想看看将军夫人到底是不是跟韦铮有苟且…… 谁能料到,看到的是这一幕呢? 太后失控发疯,在房里说了什么,外面的人听不真切。 但那样哀怨的声音,早燃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一本正经地候着,等裴獗抱着冯蕴从房里出来,纷纷上前关心慰问: “夫人无恙吧?”苆 “有劳挂心,无事。” 裴獗将冯蕴的脸藏在氅子下,从中间走过去。 不料冯蕴根本不想消停,探出一张薄醉的小脸,当着众臣的面,突然便指向那个厢房。 “夫主……那个更衣的屋子……门里有门,门里有门……就跟那秘道迷宫似的……” 她说得娇憨。 旁人只当她醉了识不清路,说得酒话。 有人在低低地笑。苆 冯蕴又道:“妾没有乱跑,是园里的仆女带妾进去的。屋里连着另外一间屋子,妾想原路出来,可房门紧锁,出不去……妾只能往前走,屋子里熏着香,熏得人脑袋昏沉,渐渐记不住事了,直到被夫主找到……” 她乱七八糟的说着,看似醉话,提供的信息却很多。 园里的仆女带她去更衣间。 她想离开,门被人反锁。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很好奇。 这离奇的“失踪案”到底是怎样发生的?苆 韦司主又去了何处? “蕴娘。”裴獗不想冯蕴在大庭广众下被人围观指点。无论是基于何种理由,他都不想让她丢了脸面。 “我们回去再说。” “夫主……”冯蕴本就是借着三分酒闹七分事,岂会在这时避让? 何况她根本不在乎脸面。 不要脸,才能抓烂李桑若的脸。 “你不信我?”她咬着下唇,在周遭的喧闹声和寒凉的夜风中,轻揽住男人的脖子,说得委屈至极。苆 “夫主,有人要害妾……是真的……” “妾好难受的……要不是夫主及时找到我,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裴獗喉结滚动。 他不愿坏她名节。 可冯蕴眼里有微烁的光。 她要。 裴獗手臂收紧,冷冷淡淡地扫一眼人群。苆 “你等着,为夫给你做主。” 裴獗让小满打开隔壁的厢房,将冯蕴抱到里间躺下,让她和大满照料着,这才出去,冷脸看向寒风里的人群,又朝李桑若揖了一礼。 “在臣的眼皮子底下,竟有人试图祸害臣妻。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能为爱妻伸张正义,裴獗枉自为人,请殿下恩准,让臣彻查翠屿!” 声音未落,他不等李桑若回答,又朝众臣拱了拱手。 “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以前,还请诸公小坐,不得离开。” 众臣面面相觑,当即变了脸色。 裴獗这是要无差别查他们每一个人?苆 岂有此理! 也太狂妄了吧?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尚书仆射阮溥最受不得气。 他拱了拱手,厉色问:“大将军这是何意?夫人有恙,怀疑我等都有歹心不成?” 裴獗不跟他说话。 看着一言不发的李桑若。苆 “殿下行宫出现这等污秽之事,决不可姑息。请殿下准臣彻查翠屿,还臣妻清白。” 李桑若看着他,指甲挤压着掌心,几乎要掐到肉里去。 他在逼她。 为一个妇人两三句话,便要将她临朝太后的脸面踩在脚下,让使臣都在这里看她的笑话…… “将军何苦大动干戈?”李桑若勉强一笑,“事情闹大了,对夫人名声有碍。旁人可不管真相,谣言一传,难堪的还是将军……” 裴獗道:“臣无惧。” 僵持不下。苆 这时,庞贵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地像在扯风箱。 “报……报……” “韦司主掉到池塘里去了,仆等刚打捞上来,不省人事。小人恳请殿下,找个太医问诊,救一救司主性命……” 掉池塘了? 将军夫人在园子里“失踪”。 韦司主落入池塘,差点淹死。苆 园子里一阵嗡嗡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李桑若尝到了嘴里的涩味,喉头一股腥甜直冲颅内。 “请太医。” 濮阳九和父亲濮阳礼一起过来的。 园子里的紧张气氛,因为太医的到来再次被推入高潮。 濮阳礼看过韦铮的情况后,告诉众人。 “韦司主身中淫毒,老臣施针后已然苏醒……”苆 李桑若心惊肉跳,“荒唐!哀家的园子里怎会有这等肮脏之物?” 濮阳礼垂着头,一言不发。 濮阳家世代行医,素以医道闻名。 这个太医令人品贵重,就贵在他的品行。 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 众臣看濮阳礼的表情,就相信韦铮是真的中了淫毒。 更令李桑若难堪的是,濮阳九从更衣房出来,手上拿着半包残香,交到他爹的手上。苆 濮阳礼以手扇风,轻嗅片刻,面色大变。 “殿下,这香也被人动了手脚,只怕将军夫人不是醉酒,而是中毒啊……” 濮阳九又道:“劳烦将军差人把夫人和韦司主所饮用的酒壶,拿来我父查验,说不定酒中也有毒。” 裴獗面无表情,“左仲。” 很快,酒和杯盏都被带过来了。 濮阳礼验酒的方式,简单粗暴。 他直接将残酒倒出半杯,观色泽,辨气味,再用舌尖品尝。苆 “你尝尝?” 他对濮阳九说。 濮阳九依言照做,然后面色微变,看着他父亲,点头。 濮阳礼叹气,在李桑若面前拜下。 “殿下,将军夫人和韦司主的酒里,确有淫毒。” 园子里一阵哗然。 方才只是看热闹的诸臣,一个个脊背发麻。苆 可以逼得将军夫人不要脸面地哼哼唧唧,逼得韦铮跳入池塘以保清白,这是何等奇淫之物? 要是有人想害他们呢? 他们未必有韦铮的定力。 没有人不害怕躲在暗处的黑手。 尚书仆射阮溥又是第一个站了出来,长揖一礼道: “殿下,大将军为国征战,出生入死。倘若真有此等奸佞小人祸害将军夫人而不受法办,只恐寒了全体将士的心啊。” 众臣纷纷点头。苆 “请太后下旨,彻查翠屿!” 事到如今,李桑若不想查,也不行了。 她看一眼裴獗,冷笑。 “查,给哀家一查到底。” 第246章 夜色四合 淳于焰这时才姗姗来迟,不知从哪里拎来个鸟笼,示意仆从献给太后,轻言软语。槙 “为了等这小东西,来迟了。没误什么事吧?” 人都坐回了花厅里,酒菜凉透,无人用膳,气氛凝滞低压,便是他那个太后表姐,脸色也不好看,哪里像是宴饮,根本就像是奔丧。 “这是在做什么?三司会审?” 李桑若这时无心跟淳于焰计较什么,眼帘敛了敛。 “赐座。” 淳于焰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看那小鸟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在笼子里扑腾,甩动着漂亮的鸟羽,浑然不知人间险恶的样子,懒洋洋挽唇浅笑,优雅地坐下来。 一室的人,噤若寒蝉。槙 淳于焰没有看到冯十二。 得知方才发生的事情,他轻凉凉便笑了。 又是毒。 淳于焰问旁侧的大鸿胪邵澄,“太后殿下怀疑是谁?” 邵澄有点尴尬,“回世子,下官不知。” 淳于焰嘴角一扯,轻抚脸颊的面具,“早知有这热闹,该早些来。” 邵澄没抬眼,世子身上满是刚沐浴过的清香,一身锦袍奢侈华贵,说什么为了等着给太后拿鸟,谁知是做什么去了?槙 - 园子里的人,川流不息。宫女、士兵,寺人,侍卫,不时有消息传进来,偶尔引发一阵讨论,大多数时候,人们都很沉默。 濮阳漪去厢房看冯蕴的时候,她正躺卧在那张锦被上,半阖着眼睛,慵懒而眠,好像浑然不知外面的人,已经为她忙乱疯了。 “小祖宗,你倒是睡得着的。” 冯蕴抬了抬眼,不经意的动作,却尽显妖娆。 “不睡我又能如何?” “惊弓之鸟,不该怕得要死吗?”槙 冯蕴拉了拉衣襟,坐过来想向濮阳漪行礼。 她衣裙松散,头发也有些乱了,脸颊绯红,雪颈和锁骨上的痕迹显露出来,濮阳漪看得眼睛都烫了。 “别别别,你躺着别起来。”她自顾自坐下,“幸亏我是女子,我要是男子,看到你也定是斯文扫地,禽兽不如…” 冯蕴捋了捋那头黑发,顺着从肩膀上垂散下来,模样更显柔顺。 “让县君看笑话了。” “唉。”濮阳漪看着她也有些欲言又止,“小时候在宫里,常听人说起这些肮脏事。我阿母说,这天底下,唯女子最是容不得女子。尤其是宫里的,她们很是学了些谄媚男子的本事,一门心思讨好男子,从同类嘴里夺食……” 冯蕴温柔地笑。槙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濮阳漪。 二人对望片刻,濮阳漪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我多话了。” “县君性情中人。” “那回头把你大兄交代给我?” “……” 夜色四合。槙 黑暗掩映下的耳房里,有仆女低低的呜咽。 就似卡在喉咙里,听上去沙嘎至极。 “方总管,不是说没有人会来追究吗……” 方福才眼睛颇冷,“学会闭嘴,才能保命。” 仆女眼泪挂在睫毛上,随着声音颤抖。 “盘问起来,婢子当如何说起?” 方福才道:“就按杂家交代的说。”槙 两个仆女头垂得低低的,紧张得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方福才看在眼里,目光无比阴冷。 “不要害怕。即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的家人,杂家也会好好看顾着……” 仆女方才只是害怕,这个时候,已是惊恐。 说什么会照拂她们的家人。 其实是拿她们家人的性命来威胁…… 警告她们不可胡说八道。槙 两个仆女面若死灰,“婢子明白了。” 园子里的仆女小厮和随从侍卫都要接受盘查。 看着她们被带去花厅,一副手脚不知如何摆放的样子,方福才默默垂眸跟上,心里也在打鼓。 恍惚中,他想起今日去春酲馆接人的时候,冯蕴对他说的那些话。 她说:“方公公是个通透的妙人,办起事来干净利索。怪不得能得太后殿下赏识,只怕家中亲眷和后世子孙都要跟着公公享福了。” 他一个阉货,哪里来的后世子孙? 那时他以为冯夫人只是随口说的恭维话。槙 原来不是。 她说的是反话。 算计好了他们的算计,甘愿入局,以计攻计。 要是此事把他牵扯出来,方家人都要跟着遭殃了…… 他和太后都太小看冯十二娘了。 以为她靠的是脸,不知原有心计。 她就像是一根笋。槙 剥去一层还有一层,不剥到底,谁也不知肚子里装的是什么货。 可惜,他醒悟晚了。 - 两个仆女被押到花厅,跪下便开始哭,照方福才教的话,说无辜,一问三不知。 “仆女见冯夫人面善和气,这才热络了几分,将夫人带到更衣房,浑不知香里有毒……” “仆女也是,倒茶时不小心洒在韦司主身上,哪会知晓酒里有毒……” “殿下明鉴,仆女绝无害将军夫人的心啊……”槙 两个仆女不住磕头。 满堂无声。 李桑若不动声色地扫向裴獗。 “绣音和梅音在我跟前侍候有些日子了,品行端正,哀家量她们也干不出这等脏事来……” 裴獗一言不发,独坐不动,孤傲而冷漠。 方福才迟疑一下,上前揖拜。 “殿下,小人有个想法。”槙 李桑若哦声,平了平浮躁的气息,“说来听听。” 方福才道:“小人端给冯夫人的是殿下珍藏的好酒,更衣室里点的是殿下喜爱的甘露香,原是存的好心。只怕……是有人要给殿下下药,阴差阳错,让冯夫人和韦司主代为受过了……” 李桑若眼皮微跳。 还是得方福才。 她压着情绪,看向众臣脸上的惊疑,故作不解地问: “你是说,有人想害哀家?” 方福才垂下眼,“正是如此。”槙 “岂有此理。”李桑若沉下脸,“在哀家跟前,何人会如此大胆?” 周遭寂静。 方福才迟疑一下才道:“会不会是……宋寿安?” 要不是这个时候非得找那么一个人出来,方福才是绝非不会提及宋寿安名字的。 但此刻,再没有比宋寿安更好用的替罪羊了。 方福才看着太后变脸,叹道:“诸公有所不知,宋寿安贪墨滥杀,徇私渎职,借大内缇骑司之名,在信州横行霸道,甚至试图轻薄冯夫人。太后殿下一怒之下,褫了他乌纱,正在查办。” 又拱了拱手,义正词严地对李桑若道:槙 “这厮以前在大内行走,积了些淫威,在太后身边安插有自己的眼线,这才能在园子里浑水摸鱼,借机报复太后,报复大将军和冯夫人,以及韦司主……” 果然天衣无缝。 只要坏人是宋寿安,便合情合理了。 “宋寿安人在大牢,便可指挥如此缜密的投毒案,方公公总管内宫却如此无能,第一个就该杖毙。” 方福才尬笑,“是小人无能。小人也只是推测……合理推测。” 裴獗眼皮微抬,“不如,把宋寿安提到堂上,当面对质?” 李桑若心头陡然一紧,“无须问他。一个罪奴,量他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槙 裴獗没有看她,也没有往死里逼她。 高大的身躯微微一转,面向两个仆女,目光隐含杀气。 “说实话,尚有一丝生机。” 阎王将军名声在外,不冷不热,也足以让仆女胆战心惊。 “仆女说的全是实话,望,望将军明察。” “庞贵。”裴獗嘴角抿起,声音异常冷冽。 “听说大内缇骑司,审讯录供,最是得心应手?”槙 庞贵贼精,一听便拱手应道:“回大将军话,普通奸犯小人,一个时辰。嘴严一点的,两个时辰,五大三粗的壮汉厚实嘴紧,但也熬不过三日,连他爹娘的房事,也能一一交代了。” 这话说得粗俗,却不好笑。 缇骑司干的那些事,在座都有耳闻。 这便是李宗训组缇骑司掣肘众臣的目的,可远在中京的李宗训,大概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干出这等蠢事。 庞贵声音未落,两个仆女已变了脸色。 她们在嘉福殿行走,了解缇骑司是什么地方。 当即便吓瘫了。槙 “将军,将军饶命,仆女说的都是真话,仆女冤枉啊……” 殿里哀嚎阵阵。 庞贵很清楚这时该怎么做。 “是不是真话,到缇骑司走一遭就明白了。”他走过去拿人,末了又咬牙切齿,用极小的声音道:“祸害我们司主,我看皮子是有多痒……” 仆女吓得瑟瑟发抖,求助的目光最终看向方福才。 “方总管,救命,方总管救救我们啊……” 第247章 真会吃人 声嘶力竭地喊声。刵 似一道无形的魔咒,在花厅里扩散。 嘉福殿的侍女,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方福才走到李桑若跟前,哽咽下跪:“殿下,此事小人也有责任,可无论如何,绣音和梅音也是嘉福殿的人,要是下了缇骑司,传出去……这像什么话?” 他指责地看一眼庞贵。 “缇骑司是为朝廷除奸惩恶的,不是滥用私刑的地方……” 庞贵不敢开口。 “大将军。”李桑若看着裴獗,眼里满是冷色,“连哀家房里的人,都要动用缇骑司审讯吗?”刵 裴獗不动声色。 她又看向在座的使臣。 “诸位爱卿,都来说说。” 事情发展到这里,众臣心下已然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裴獗揪住此事不放,无非是要给冯蕴一个公道。 这时,矛盾的焦点只在于…… 要不要给太后脸面?刵 裴獗:“殿下方才说了,要一查到底。” 众臣本想给个台阶,裴獗此言一出,想说话的,就都闭了嘴,静待旁观。 李桑若眼眶发热,差点落下泪来。 太狠了。 这个男人太狠了。 她冷笑,端起面前凉透的茶,慢慢地喝着。 “那你们连哀家一起查吧,把哀家一并丢到缇骑司去,严刑拷问,看哀家是不是那个幕后黑手。”刵 这话说得有些赌气。 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 无非是将裴獗一军,逼他让步罢了。 裴獗:“臣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神情却冷淡。 他寸步不让。 李太后怒而相视。刵 花厅里鸦雀无声,一时凝滞。 “为了太后殿下的安危和将军夫人的名声,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才好。”一个颀长的影子突然出现在门口。 是韦铮。 两个随从扶着他,面色苍白地走进来,两股战战,一看便知是受了一番折腾才从鬼门关活着回来的。 “殿下……” 韦铮走到厅中,推开侍卫,跪在地上。 抬头看着李桑若,莫名便红了眼睛。刵 “臣差点就见不着殿下了。” 李桑若眉头微蹙,“到底发生何事?” 韦铮道:“臣被仆女的茶汤湿了衣裳,离席更衣。在更衣间里,察觉身体有异,却被人将门反锁。” 他双眼灼灼地看着李桑若。 “臣时刻念着殿下的教诲,纵是毒性攻心,也不敢恣意妄为……发现里间有女子后,情急之下越窗而逃,跳入池塘,原想缓解一下,不料池塘水深,毒发后体力渐渐不支,差点淹死……” 他说得动容。 念着殿下的“教诲”,看到冯夫人那样的美色都没有动心,而是翻窗跃入池塘……刵 这韦铮不就是太后忠犬吗? 众臣眼色复杂。 李桑若看着他那张通红的俊脸,一时也有些说不清的涩味。 宋寿安为冯十二娘美色所惑,自毁前程。 裴獗更是被她迷得乱了方寸,当心肝肉一样护着,不惜为她跟自己分庭抗礼。 唯有韦铮, 他在花溪村就看不上冯蕴,甚至为此得罪裴獗种了许久的地,回来她也没能给他好脸。如今,哪怕身中淫毒,他也没有为冯十二娘动心,不惜冒着性命之险在隆冬季节跃入水里……刵 李桑若叹息:“韦爱卿起来说话。” 韦铮长跪不起,“太后夜宴,宵小竟敢对臣和冯夫人下手,这分明就是不把殿下放在眼里,想借臣之手,将祸水东引,陷殿下于不义……” 李桑若心下一动。 “此言何意?” 韦铮慢慢直起身来。 “冯夫人在殿下的园子里出事,臣要是罪魁祸首,那殿下能独善其身吗?” “不能。人人都会怀疑殿下的用心。”刵 他自问自答。 咬牙切齿地环顾四周。 最后,目光落在方福才的脸上。 “奸佞不除,殿下岂能安枕?” 方福才让他看得额头冒汗。 众臣也各有各的小算盘。 李桑若却像是在油锅上煎熬的蚂蚁……刵 左右不是。 韦铮为她递来一个梯子。 但她上了台阶,必定要将方福才踢下油锅…… 弃车保帅,她别无选择。 李桑若迟疑片刻,拢了拢衣裙,云淡风轻地道: “拉下去吧。务必审个水落石出。” 仆女惊慌失措地往前扑。刵 “方公公,方公公……” 方福才闭了闭眼,长叹一声,别开头。 仆女让侍卫拖出花厅,哭得差点昏死过去。 “仆女交代,仆女这就交代……” 人的求生欲到底还是占了上风。 一个仆女突然大力挣扎着,回过头来看向裴獗,露出求助的目光。 “大将军饶命!”刵 “是方总管指使我们做的……” “我们的家人,全在方总管手里。如果我们不按方总管说的做,方总管就会拿我们的家人开刀。” 一个开口。 另一个也豁出去了。 “将军救命……” “婢子和夫人无冤无仇,本不存加害之心,全是被方总管逼的呀。” “婢子家里还有父母弟妹,婢子不想死,更不想眼睁睁看着家人丧命……”刵 这一喊,捅马蜂窝了。 方福才面色大变。 众臣哗然。 李桑若表情沉凝,目光稳稳落在方福才的脸上。 “狗奴才,你怎么说?” 方福才与她对视一眼,白胖胖的脸,颤歪歪地抖了两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一派胡言,殿下,全是一派胡言。这两个贱婢在信口开河,栽污小人清誉……”刵 “是吗?”李桑若看着他。 方福才接触到那冷厉的目光,额头汗珠滚下,“殿下明鉴。小人对韦司主和冯夫人敬重有加,毫无加害之意啊!” 李桑若沉着脸。 “不是你加害,难道是哀家不成?” 方福才呆呆看她,哑口无言。 李桑若是临朝太后,是皇帝的亲娘,她的父亲手握大权,就算所有人都指责她又如何? 只要她不承认,谁都是放屁。刵 她才是这里权柄最高的人。 只有保住太后,他才有命活下来。 李桑若看方福才冷静下来,眼神深了许多。 “累及哀家名声,你们就该打。哼!一个个都在哀家面前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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