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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还得靠权势压人,苦得很。” 冯蕴眼皮微抽。 这个濮阳漪真是什么都敢说。 其实她不过二十出头,哪就老胳膊老腿了?吀 冯蕴不想再在这里当靶子,微微欠身,再提告辞。 濮阳漪想说什么,又摆了摆手。 “你且去吧,我会在安渡待一阵子。得了机会,我再来找你。” 冯蕴应声:“妾敬候县君。” 濮阳漪看她要走,突然又道:“阿稚是我闺中好友,你不许欺负她。” 这才是濮阳漪最想说的一句话吧? 冯蕴觉得她似乎搞错了目标。吀 李桑若恨她尚且有得一说,她和崔稚无冤无仇,欺负她做什么? “县君玩笑了,妾不敢。” - 离开政事堂走出府门,冯蕴只看到叶闯,没有看到敖七。 但她没有多问,坐上驴车便道:“回玉堂春。” 玉堂春门外没有了昨日排成长队的盛况,但生意好了许多。 战争阴影下的安渡城,沉寂太久了。吀 北雍军渡过淮水的消息传来,百姓都松了口气,不少人拖家带口出来吃一顿好的,庆祝劫后余生。 冯蕴在大堂看了片刻,文慧和几个伙计都在忙碌,当即去了后院,准备上楼小睡片刻。 “今夜我就住在这里,有事叫我。” 小满诧异,“女郎不回花溪村了?” 冯蕴嗯一声,疲惫地倚在软榻上。 “在城里可以更快收到南岸的捷报。” 小满嘻嘻笑,“女郎担心将军。”吀 冯蕴白她一眼,想了想,又觉得她说得不算错。 担心裴獗吗? 担心的。 裴獗现在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谁来帮她收拾萧呈? 于是冯蕴点点头,“我十分挂心将军。” 小满莫名有些喜悦。 其实在安渡城破前,陈夫人也对她和大满说过,以后要好好侍候将军,女子只有得了郎君的宠爱,才有出头之日这样的话。吀 但小满觉得大将军好可怕,那眼睛里像有杀人的刀子,人人都说他长得英俊,小满却至今没跟大将军对视过,也只有女郎可以制得住这样的郎君了…… 小满突然想到什么,替冯蕴放帐子时,小声问: “女郎,左侍卫是不是好久没有来送信了?” 冯蕴一时没反应过来。 半晌才点了点头。 是啊,仗打成这样,裴獗也没有只言片语。 够熬人的。吀 第88章 舅母舅母 夜里,街上偶有快马驰过,冯蕴都会突然惊醒,竖着耳朵听上片刻。泛 她和仆从交代过,一旦有消息,无论何时都要来告诉她。 可等到天亮,都没有动静。 她起身去玉堂春前堂用早食,四周走一圈,坐下来问小满。 “看到敖侍卫没有?” 小满摇摇头,“会不会送他弟妹回中京去了?” 不待声音落下,门口突然传来小孩子童稚娇嫩的声音,紧接着眼前一晃,两个小身影便颠颠儿地跑了进来。 “舅母,舅母,救命啊!”泛 满屋的仆从都惊讶的看着两个小娃子,再看冯蕴。 冯蕴:“我不是你们的舅母。” “你就是舅母……嘘……救救命……” 阿左机灵地压着声音,对冯蕴做了个求救的眼神。 “舅母舅母,您是长辈,只有舅母才做得了我们的主,对不对……” 冯蕴眼皮抽搐一下,看向拉着脸跟着进来的敖七,“怎么回事?” 两个娃子飞快地躲到冯蕴的背后,对敖七气鼓鼓地道:“舅母做主留下我们了,阿兄不可以赶我们走。”泛 这是阿左说的。 阿右很是机灵地点头附和。 “对。县君表姐也说了,行途多有流匪,除非阿兄亲自护送我们回中京,不然……谁送都不放心。” 敖七自己都是偷偷跑出来的,送他俩回中京,不是羊入虎口吗? 两个小娃子很懂得拿捏自己的亲哥。 但敖七被他们磨了一宿,显然已在崩溃的边缘。 “不走可以。”泛 说罢,他看着冯蕴。 “你们好好待在女郎的身边,直到阿父派人来接。” 他细想过了,不能让弟妹跟着崔稚,那样太不像话了,而冯蕴身边有侍卫营的人,最是安全。最紧要的是,冯家吃得好,不会亏待他的弟妹。 阿左阿右如获大赦,齐声应是。 “我们会好好听舅母的话!” 这一声接一声的舅母,听得敖七心里膈应。 “说了不许叫舅母!”泛 阿左是个男孩子,最是皮实,吐吐舌头,恨不得气死他。 敖七实在头痛,扭头不再理会。 “女郎……”他唤冯蕴便温和下来。 是那种熬了一宿没睡,带点沙哑疲惫,但又格外磁性好听的声音。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冯蕴有点蒙。 左一个小孩子右一个孩小子,面前还有一个大孩子敖七。泛 全是裴獗的外甥! 她这是做的什么孽? 冯蕴道:“好消息吧。” 敖七站着没动,微微眯起眼观察着冯蕴的表情,一字字说得严肃。 “大将军又打胜仗了。” 冯蕴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落地了。 信州拿下来了。泛 敖七说道:“北雍军兵分三路,夜渡淮水。由朱呈领兵,率赤甲军从淮水湾大营正面佯攻,牵制住齐军主力。副将赫连骞携橙鹤军邓光、黄荆军马绪、紫电军石隐,从响水滩搭浮桥渡河,绕到信州城西北,大将军从石观县码头以楼船运兵,直抵信州城东南,三路大军同时进发,号令一响,便迎头痛击……可叹,齐兵号称固若金汤的信州城,竟然不堪一击。大将军拿下信州,不过短短两个时辰……” 裴獗有奇兵突袭的本事。 又有恶名在外,信州城守军听到他来,只怕早已吓软了一半。 冯蕴对这场仗的结果期待了许久,终于尘埃落定的这一刻,预料的欣喜反而少了。 她品不出萧呈暴跳如雷会是什么样子,因为她从未见过萧三失态…… 也有些心疼大兄。 看到自己苦守的信州城失陷,自己操练的兵马被裴獗打得溃不成军,大兄该是何等的难受?泛 冯蕴问:“外间传言,说破虏将军打头阵,是怎么回事?” 温行溯不会为裴獗攻打南齐。 这一点,冯蕴比谁都清楚。 敖七眼皮跳了一下,有些支吾。 “这个……” 面对冯蕴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声音小了些。 “温将军身上有伤,尚未康复,如何能战?是大将军让朱呈将温将军抬到了信州城下……”泛 冯蕴轻笑一声,“裴獗真狠。” 敖七看着她的表情,一时不知她是赞是贬。 信州城里多的是温行溯的旧部,多的是他曾经的兄弟,人到阵前,足以动摇军心。 战争就是这般残酷。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慈者掌兵才是士兵的灾难。 敖七不觉得阿舅狠。泛 于是又说了许多攻占信州的战术。 尤其说到裴獗纵马阵前,一箭射断信州城楼的旗杆,吓得守城将领惨叫一声,齐军军心涣散,他双眼都燃烧起来,恨不得策马上阵的人是自己…… 冯蕴看到了一个无比崇拜舅舅的大外甥…… 只不知,两个时辰就丢掉一座城的萧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问敖七:“说坏消息吧?齐国朝廷可有应对?” 敖七眉飞色舞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那眼风怪怪地扫向冯蕴。 “萧呈在台城称帝了,消息今早才传到安渡。”泛 冯蕴轻抚一下左手食指。 “这确实不算什么好消息,但南齐换个皇帝罢了,也算不得坏消息吧?” 敖七眉梢微扬,少年气极重地哼声。 “女郎又不是不知,这萧呈可不比萧珏那个荒淫好色的昏君,他得民心,有手段。拿到萧珏的禅位诏书,便将齐朝宗室、朝臣和家眷三万多人下狱问审。听斥候说,齐国台城血流成河,惨叫声一直到天明未停,但凡说萧呈得位不正的,或是不服他称帝的,无一幸免……” 冯蕴双眼略略垂下。 芝兰玉树第一名士萧三公子。 也是狠的。泛 裴獗狠在皮,萧三狠在骨。 “这次台城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敖七看不到她美眸里晦暗的情绪,犹自为台城的宫变和惨状唏嘘。 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对苍生的悲悯和人性的纯善。 冯蕴道:“王朝更迭,莫不如是。金銮殿上的荣光,都是由白骨堆砌……” 敖七看她表情平静,又有点懊恼。 在阿舅和女郎的面前,他实在太不稳重了,真正的大丈夫,定然不是他这样子的,死人罢了,又不是没有见过,为何要大惊小怪。泛 这样的他,如何能讨得女郎喜欢? 不知是羞愧还是失意,敖七的耳根渐渐泛红,看上去还有几分委屈。 “若是要杀很多无辜的人才能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我宁可不要。女郎会嘲笑我,对不对?” 少年郎赤诚的双眼里,澄澈一片。 冯蕴看得眼热,突然便有些动容:“你是傻子吗?我怎会嘲笑善良,赞美残暴?敖七,此时此刻的你,赤子之心,这才是至高无上的,什么权力都比不了。” 敖七胸口微微一窒。 因她一颦一笑而涌上来的甜蜜,快活得他整个人都充盈起来,将一颗心压得沉甸甸的,酸涩发胀,恨不得把她抱住,狠狠地抱入怀里……泛 可他不能。 在冯蕴微笑的目光里,只能略带紧张的抠了抠手心。 “还想听萧呈吗?” 冯蕴:“听吧。” 其实不用敖七说,她也知道萧呈会做什么。 夺位后整肃朝堂,杀一批废帝的拥趸,换上自己的人。 该杀的杀了,该封赏的封赏,将兵权牢牢攥在手上,再反攻晋国……泛 敖七说:“东泉、涪江等地的军阀,听闻萧呈登基,皆举旗呼应。淳宁、瑞安、曲杭各地的守城将领更是为他摇旗呐喊,誓死效忠。萧呈整顿京畿二十万大军,宣称要御驾亲征,剑指信州……女郎,一旦萧呈发动攻击,信州必是合围的局面……” 冯蕴问:“这就是坏消息?” 敖七道:“这不够坏吗?” 冯蕴道:“这只是必然。” 在萧珏当政时,南齐如一盘散沙,萧珏又不事政务,成天集美寻欢,大行荒淫之道,朝政极是腐败…… 对羸弱腐朽的齐国朝堂来说,萧呈让人看到了希望,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薅了萧珏大位。 不客气地说,看似玄妙,其实是齐国多年疲政引发的恶果。泛 萧呈只是借了东风。 不过,上辈子他在信州城的布防,没有因为台城内乱受到影响,因为裴獗不知道齐宫会发生内乱,所以没有渡河…… 这次萧呈登上大位,回头就发现信州丢了。 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冯蕴微微一笑,“你要相信你舅舅。” 敖七看她说得温柔,心下复杂。 又为舅舅骄傲,又有点酸。泛 于是道:“这个萧呈是不是疯了?龙椅还没有坐热呢,竟要御驾亲征……” 冯蕴也在思考。 前世,任汝德后来找到她,就说到这一点。 他说:“陛下丢下朝政,率大军御驾亲征,皆是为了早日接回女郎。” “否则,那样一个烂摊子等着他,万事待顺,陛下大可不必亲自走一趟……” 所以,冯蕴相信了他的话。 才会傻得那样彻底。泛 “大抵他是不服气吧?”冯蕴猜测似的告诉敖七,又笑了笑。 “世人都说萧三公子湛然若神,要是不亲自领兵一战,岂不是辜负了他的才名?” 敖七看她说得严肃,点点头,脸上露出担忧。 “一旦齐军合围,信州便如孤岛,如何才是上策?” 冯蕴沉默一下,叫小满。 “拿纸笔来。” 第89章 偶尔想念 小满去到柜台上,找文慧要来纸笔,双手奉上。猡 “女郎要做什么?!” 冯蕴不说话,将黄纸铺在木案上,示意敖七过来观看。 然后,她信笔手书,画出了一张包含万宁、安渡、信州,淳宁、瑞安、曲杭等城池并淮水,乃至北晋南齐两国的地理位置来…… 就像一张简洁版的舆图。 这时代舆图是极其珍贵的东西,除了行军将军,一般人家里不会有,也不会看,更别说把两国城镇位置山河走势标得如此准确了。 “不用惊讶,以前冯敬廷书房就有舆图,我常去看。” 冯蕴无法告诉他们,上辈子那些冷宫岁月里,她有多少次在脑子里描摹过裴獗打过淮水打到台城,需要经过哪些城镇,需要多长的时间,来不来得及救走渠儿……猡 小满不像敖七懂那么多。 更不知道可以画出舆图是多么的惊人。 在她心里,女郎的本事,见怪不怪。 她只是好奇,冯蕴画这个是要做什么。 “女郎,大将军在哪里?” 小满努力睁大眼睛看那张草图。 冯蕴用笔尖,轻轻圈住图上的信州。猡 小满感觉很新奇。 “这个圈里便是信州吗?” 她眉飞色舞地指着更远的城池, “大将军两个时辰拿下信州,那再过几天,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不是全都归大将军所有了……?” 冯蕴看了她一眼。 她从小满的嘴里,又听出一个狂热崇拜者的傻论。 冯蕴道:“打仗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北雍军两个时辰拿下信州,是因为抢占先机,打了齐军一个措手不及。但萧呈新帝上位,眼下正在势头上,若左右两翼夹击,北雍军守信州城会非常难受,更别说孤军深入齐境了……”猡 敖七:“未必不能赢。” 少年气盛,更何况是在一路凯歌的前提下。 冯蕴懂得他的骄傲,笑一下。 “不是不能赢,只是晋军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更何况,就要入冬了,这个时候退守淮水才是最好的选择……” 刚打下来就退守? 敖七叫起来,“那不是便宜了齐人?” 又想到冯蕴也是齐人。猡 马上改口,“我是说那些齐狗。” 冯蕴笑了笑,“这事要看大将军怎么想了。” 兵家大事,她纸上谈兵罢了,裴獗或许会有更好的谋利,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 说完,她随手把那张黄纸一揉,丢在一侧。 “敖侍卫,我想给将军去信,方便吗?” 很不方便! 敖七心里犯堵,但嘴上还是应了。猡 于是他的表情落入冯蕴的眼里,就是那个很不愿意自己“勾引”他舅舅的大外甥。 “放心,我只说正事。” 敖七的眼睛亮了亮,温柔许多。 “女郎只管写,我保管送到。” 冯蕴点点头,“多谢。” 敖七看着她挽袖写字,那平常的黄纸在她的笔下,就那样生动起来,一个个方块字,就像会起舞。 女郎做什么都好看。猡 敖七面上看不出情绪,声音却满是少年气。 “女郎,此去信州,我便不回来了。” 冯蕴手一顿,抬头看着他。 “怎么?” 敖七面对她直勾勾看来的目光,很是无措,“好男儿当建功立业,信州大战在即,我怎可龟缩在后方?阿舅眼下正需人手,我要在他身边。” 敖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冯蕴不意外。 这是敖七。猡 是后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可是,敖侍卫可有想过,大将军将你留守田庄的用意?” 敖七当然知道。 保护女郎只是其一。 真正的用意,无非是避免他去冲锋陷阵。 这是做舅舅的私心,也是裴獗在敖七心里的行事风格,无论何时,什么事情他都自己担着的,是个真正的男人。 敖七崇拜裴獗是当神一样的……猡 因为喜欢女郎才有了那么一点小私心,不敢正视阿舅。 但不代表这种崇拜就消失了。 随着战事展开,不仅没有消退,反而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 “我要去的。”敖七很坚持地看着冯蕴。 目光里又有些期待,“女郎,我若是去了信州,就回不来了……你可会偶尔念我?” 冯蕴愕然。 少年郎赤烈的情绪全在眼中。猡 “当然。”她道,眼神好像长辈般温和:“你要去,我阻止不了你,也无意阻止。但战场凶险,一切以安全为要,听你阿舅的话,不可鲁莽行事。” “我知道。” 敖七深吸一口气。 擂动的战鼓召唤着他的热血。 眼前的女郎,唇上的胭脂像是某种灵魂的感召。 一面是金戈铁马,一面是温柔缠绵,他突然有些不理解阿舅了,他为何可以那样轻易的抛下女郎? 大抵那才是铮铮铁骨的男儿吧?猡 敖七掌心摩挲着腰间的刀柄,欲言又止好半晌。 “那我先去准备了,女郎写好了信,我再来取。只是阿左和阿右……” 他望着他那一对任性的弟妹。 很怕打扰了冯蕴,声音里满是无奈。 “眼下只能拜托女郎照拂了,我已给家父去信,让他派人来接,若是女郎管不住他们,交给平原县君亦可。” “去吧。”冯蕴看着敖七。 少年的成长快得惊人,这些日子敖七好似又长高了,脸也瘦了,下颌线更分明,褪去些婴儿肥,整个人气质清朗,手扶腰刀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猡 好看的人,总是养眼。 她莞尔一笑,“这里你放心,有我在。” 那温柔的目光,让敖七的心软成一片。 他此刻整个人是被战争的热血包围着的,头脑里仿佛有会打架的小人,无法像平常那样冷静,他十分想要做点什么来纪念此刻,他害怕此去信州,再也没有表达的机会…… 一定要在离开前告诉冯蕴。 “女郎。”他突然跨前两步,当着小满的面,张开双臂将冯蕴拉起来,搂入怀里,紧紧的,抱住她深深呼吸,胸膛里充盈着热血,眼眶里是赤红的火焰,心跳如雷,身子微微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拥抱一个女郎。猡 那样柔软的女郎。 他渴望有朝一日建功立业,成长为舅舅那样的儿郎,渴望成长为可以给她遮风挡雨的铜墙铁壁,渴望将这些日子的满腹相思悉数道尽。 可出口,只是一句。 “等我回来!等我立功受赏!” 立功受赏,求娶娇娘—— 这是敖七没有说出来的话。 “我走了。”猡 身子被搂紧,再被松开,速度很快很迅速,冯蕴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等她回神,只看到敖七大步冲出玉堂春的一个挺拔背影…… 小满看着敖七,又看看冯蕴,震惊得无法回神。 “女郎……”她指了指敖七,感觉自己可能眼花了。 敖侍卫居然抱了女郎,那样用力的拥抱,那样强烈的情绪,小满觉得很……古怪又很温柔。 “没事。”冯蕴坐回去,神色平静地道:“这孩子太年轻了,上战场有些激动。” 敖七在她心里,像是弟弟般的存在。猡 她甚至常把他和鳌崽相提并论。 从来没有想过敖七对她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但方才那一瞬,要说她全然没有感知,那是骗人的。 少年郎的身子在拥抱她时,控制不住的僵硬和颤抖…… 不过,这有什么所谓呢? 人都有年少时,情窦初开的时候。 碰见的是谁,就是谁了。猡 敖七这样的年轻,等他发现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坏女人,那点喜欢便不值一提了。 未来,他会有自己的良配,等他再长大一点,发现这世间莺燕何止千万? 到那时,英武俊俏的敖小将军,身侧自会有娇娘相伴,早忘了当年那突然间的心动…… - 冯蕴没把敖七的拥抱放在心上,专心写信。 她人不在信州,但可以想见凶险。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仗,但裴獗没有打过淮水,而是萧呈登基后率兵来攻,打了三个月到冬天,以和谈结束,谁也没有讨到便宜。猡 这次不一样。 裴獗在河对岸的信州城…… 三面是敌,险象环生。 可是,于打仗一途,并没有因为她重生就增长更多的能力点,无非比别人多知道一些敌情罢了。 冯蕴不去做外行指挥内行的事情。 在信里,只是将齐军将领和信州附近几个兵镇的情况,一一写出来。 同时,为裴獗提供一些战场上的分析,以尽谋士的义务。猡 信的最后,她道: “待君凯旋,与君尽欢。” 第90章 隐世医手 冯蕴平静地写完,让已经识得几个字的小满大为震惊,盯住她家女郎,一脸羞红。遌 这个时候,阿左和阿右已经吃好了,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没有看到哥哥,不仅不问,还十分开心,就像冲出笼子的鸟儿,都围着冯蕴,好奇地打量。 一个说,“舅母,你真好看。” 一个说:“舅母,你比阿舅好看。” 一个说:“阿兄也没有舅母好看。” 一个说:“我们家的狗也没有舅母好看。” 冯蕴:…… 不能再比较下去了。遌 再比下去,他们家的老鼠可能也没她好看。 冯蕴板着脸,“你们两个是怎么来的?” 阿左:“坐车来的。” 冯蕴问:“我把你们送到平原县君那里去好不好?” 阿右的脑袋摇得像风车似的,“不好不好,平原县君找俏郎君去了,跟着她才不好玩,我们要跟着舅母。” 冯蕴再一次纠正,“不许叫舅母。” 阿左:“那叫什么?舅娘?”遌 阿右拍他一下,“你没听阿兄方才叫的什么吗?” 阿左恍然大悟,“女郎。” 冯蕴让这对龙凤胎搞得哭笑不得,一人小脸上揪了一下。 “叫名字,叫女郎,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叫舅母。” 阿左:“为何不能叫舅母?平原县君都说了,你是阿舅的姬妾,理应照管我们。” 阿右:“你笨!阿舅还没有请我们吃席,没娶舅母过门,不可以说的。” 阿左:“那就叫未过门的舅母吧?”遌 两小只很是默契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左一右挎住冯蕴的胳膊。 “未过门的舅母,你要照管我们,你不管我们,就要流落街头当小乞丐了……” 冯蕴让他们吵得头疼,稍稍用力将孩子拉开。 “可是我现在有事要做。那你们就待在玉堂春里,等着你们阿父派人来接。” “不……” “不要!” 论撒泼打滚,两小只很有办法,冯蕴真怀疑他们和敖七是不是一对父母生出来的孩子,敖七那样懂事那样乖,怎么会有这样调皮的弟妹?遌 最后,冯蕴无奈带上了两只小扫帚,将他们塞在驴车里。 “要跟着我可以,从现在开始,一言一行都必须听我的。否则,我便将你们送去找平原县君,或者丢给你们的阿嫂。” 两小只齐齐点头。 阿右弱弱道:“不是阿嫂。” 冯蕴挑了挑眉,昨日不是叫得还挺欢的吗? 阿左撇一下嘴巴,阿右垂下头。 “阿兄生气了。再叫阿嫂,他就不认我们了。”遌 两小只是在敖七的血脉压制下长大的,从小就是两个孩子翻越不过去的高山。 但…… 他们话是真的很多。 就像两个小话痨…… 不管冯蕴愿不愿意,就把昨夜将军府的事情说了个遍…… 敖七怒了,崔稚哭了。 平原县君看戏看饱了。遌 两小只就被敖七带到了冯蕴的面前。 到最后,阿右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阿兄喜欢舅母,就愿意我们跟着舅母。” 小孩子嘴里的喜欢和成年人的喜欢是不同的,尽管冯蕴很清楚这一点,但听起来仍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她想到少年那个火热的拥抱。 从前只当敖七年纪小,这时再想,敖七小她不到一岁罢了…… 驴车刚到花溪村,就被村民看见。遌 “里正娘子回来了!” “快去打听打听,南岸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村里消息闭塞,可毕竟在两军交战前沿,多少知道一点眼下的形势。 冯蕴驴车驶入长门庄,就被团团围住。 一群人笑吟吟的,没上没下,嘴里叫着里正娘子。 阿左和阿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在他们的家里,仆从都是要守规矩的。遌 “舅母……”阿右是女孩子,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缩在冯蕴的身侧,手扯着她的衣袖不肯下车。 冯蕴拍拍她的小手,捞住腋下抱下来。 “别怕。” 敖七长得好看,弟弟妹妹也是粉妆玉琢的娃娃,小脸白白嫩嫩的,眼睛乌黑明亮的,在村子里十分罕见。 围观的村民睁大了眼睛。 “好俊的小公子。” “好美的小女郎!”遌 “哟,这是谁家的娃?” 阿右死死拖住冯蕴,不好意思抬头。 阿左胆子大些,迎上那一双双眼睛,认真地道: “我们是大将军的外甥。” 村民们怔愣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里正娘子可太能干了。 这么快就让她收服了裴大将军的外甥,“舅母”都喊上了,这手段,可不是一般人。遌 冯蕴看着那些人的眼睛,哭笑不得。 她快被黏死了。 “小满。”冯蕴将两个娃子交给她,“带到我房里去,看好了,出不得岔子。” 两个娃子先是不肯,看冯蕴沉下脸,这才乖乖跟小满走。 冯蕴这一趟回来,是有正事要做。 她随便应付了几句村民的询问,便叫住人群里的汪氏。 “汪嫂子,我找你们家姚大夫有事,人在家吗?”遌 汪氏笑弯了眼睛。 “在,在的。老姚也想知道南岸的战事,只是不好跑出来问。里正娘子去找他,可要把他乐坏了。” 冯蕴笑着,跟着人群出来,去了姚家。 姚大夫正在屋子里用铡刀和药碾捣药。 没有药堂,他便把卧室隔出一半。 里面是一张木头架子搭成的床,外面全摆的药材,也亏得汪氏肯跟着他吃苦。 看到冯蕴,他连忙起身来作揖。遌 “里正娘子来了,这边来坐。” 冯蕴还个礼,笑道:“我是来找姚大夫讨药的。” 上次姚大夫给阿楼的伤药,很是好用,阿楼被韦铮伤得那样严重,这两日都已经可以拄着拐棍自己在房间里走动了。 阿楼恢复得很快,孙家小郎的外伤,姚大夫也处理得很好,孙家人还拎了一只猎到的小花鸡来感谢姚大夫。 冯蕴这才惊异地发现,这位新来的邻居,原来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隐世医手,于是厚着脸皮找到姚大夫。 “战场上瞬息万变,最有用的就是外伤药。烦请姚大夫多给我准备一点。” “好说好说。里正娘子要得可急?”遌 冯蕴想了一下,“急。” 姚大夫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当即将家里的存货都找出来,一并交给冯蕴,然后不藏私地给出方子。 冯蕴感激不尽,“姚大夫,往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汪氏看她这么客气,笑吟吟飞过来一眼。 “里正娘子说的是什么话?挨邻侧壁的人家,那就是亲人,互帮互助,本是应当,我们也盼着大将军打胜仗,这般安渡才能安度呢。” 姚大夫抚须而笑,面容亲和。 “内人说得对,行医者本该如此,若是我姚家的伤药,可以多救一个人,那也是我老姚的福报。”遌 冯蕴再三谢过,告辞回家便吩咐邢丙给姚家送去了一石粮食,还有一匹花色素雅的布匹给汪氏,以表谢意。 - 敖七是太阳快下山时,才赶到花溪村的。 冯蕴为他准备了一餐饯行的饭菜,并把裴獗留下的那二十多个侍卫都一并叫上。 “我在花溪村很是安稳,用不着这么多人,敖侍卫把他们都带走。” 敖七摇头拒绝。 “阿舅走前交代过,这些人是留给你的。”遌 其实冯蕴在花溪村种个田罢了,用二十多个侍卫,实在有点劳师动众,她也没有办法像对待手底下的部曲一样吩咐他们做事。 但是,他们不肯走。 敖七叫来叶闯,将人都交代给了他。 “我走后,你们唯女郎马首是瞻。” 众侍卫齐声应,“喏。” 冯蕴不再多说什么,将准备好的伤药和信一并塞到他的马头。 “万事小心。”遌 敖七跨坐上马,看着冯蕴被微风吹得扬起的发丝,目光炽热,声音很小,“我会,你好好的。” 他好像刚沐浴过了,头发没有完全干透,脸颊在夕阳的余晖里,带着少年郎独有的青涩,汗毛都清晰可见,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情感。 冯蕴微微一笑,“保重。” “保重。” 敖七喉头哽动,但送行的人近在眼前,他不好多说什么,只扭头告诉叶闯。 “女郎要有半分闪失,你小子不必活了。” 叶闯与他交好,最明白敖七的心思。遌 要是平常,他肯定打趣几句,再酸死他。 可上战场不是儿戏,刀剑无眼,今日说笑的兄弟,也许转瞬就是永别。 所以,北雍军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上战场前,从不说丧气话。 叶闯拍了拍敖七的马头,用脸贴了贴。 “放心。” 又仰头,用气韵极小的声音,用只有敖七听得见的力度:“帮你守着心上人。” 敖七的脸微微臊红,瞪他一眼,没敢再看冯蕴,双腿一夹马腹,“驾”地一声,策马扬尘而去。遌 冯蕴搂住两小只,“和你们兄长道别。” 两小只踮着脚看远去的一人一马,大声喊阿兄。 “阿兄,你要平安归来。” “阿兄归来娶嫂嫂呀!” 敖七没有回头。 夕阳下,人和马浑然一体,渐渐浓缩成一个小黑点。 渐渐消失。遌 第91章 江山美人 齐国。貄 建和五年八月,齐帝萧珏发禅位诏书,自去尊号。 竟陵王萧呈称帝,改元正初。 齐国上下欢庆新帝登基。 台城的大牢里,火把燃烧出一片哭声。 一朝天子一朝臣,多少王公勋贵顷刻间变成了阶下囚。而那位幽居在长定宫里的废帝,如同住进了最尊贵的牢笼。 崇明殿里,鲜血染红的青砖石,已洒扫干净,空气里飘散着清幽的淡香,好像那一场厮杀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入秋了,夜里风大,在宫殿的屋檐刮出一阵呜咽。貄 平安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窗,将一件披风搭在新帝的肩膀上。 “陛下,夜深了……” 萧呈嗯一声。 又好似,没有回应过。 年轻的帝王坐在木案前,一身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但平安看得出来,公子瘦了许多,那双眼睛都陷下去了。 洞房花烛夜,登基即帝位,哪一件都足可让一个男子意气风发。 可萧呈成婚后,明显沉郁了下来。貄 接着便是信州失守,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新帝的脸上。 平安心疼公子。 父母双亡,两个兄长不争气,空有一腔抱负,才名满京,却被当皇帝的堂兄多番打压,不得不闭门不出,韬光养晦…… 冯家的联姻原本是极好的,那是个望族。 可冯十二娘不争气,闹出许多荒唐事。 平安知道公子不是很满意。 但公子从来没有反对过婚事。貄 有好几次,冯十二娘被本家姐妹嘲笑侮辱,平安还曾奉公子的命令,偷偷给过她们警告…… 那毕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室,打冯十二娘的脸,那就是打公子的脸,所以,每次碰上这种事,公子脸色便难看得很…… 平安对那个冯十二娘更是怒其不争。 但凡她稍稍有点本事,也不会让公子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平安私下里甚至恶毒的想过,冯十二娘当真被人欺负死了才好,那样公子就不会迫于无奈娶一个对他毫无助益的女郎为妻了。 可冯十二娘的命,真的很大。 她怎么都不死。貄 眼看着,冯十二娘就及笄了。 婚事不得不摆上台面。过礼,许期后,就要准备大婚了,那些日子,平安明显看到公子烦躁不安,深夜仍在看书写字,或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那个时候,废帝十分忌惮公子和冯家联姻。 就在平安为公子愤愤不平的时候,公子突然入宫,自请为祖宗守陵…… 平安觉得公子真是聪明。 有这个借口,再不用娶那个让他丢人的冯十二娘了。 谁知,晋齐战争爆发,在北雍军攻打安渡时,冯敬廷竟然把冯十二娘献给了敌将……貄 这让公子的脸面往哪里搁? 没有人愿意受这样的侮辱,平安能感觉到公子心里憋着一股气,但公子没有说什么,他平静地接受了冯家以嫡次女相嫁…… 那时候平安倒是替公子松了一口气。 冯家的嫡次女冯莹,很早便心悦公子。 那女郎常常来府里,借口找含章郡主,其实就为了多看公子两眼,每次得见公子,她满眼都是藏不住的爱慕,性子也招人喜欢,他们都很乐见其成。 只要不是那个会给人带来灾难的冯十二娘,他们都为公子开心…… 不料,说好的婚事,公子突然反悔。貄 那天醒来,公子十分激动地写信告知尚书令,说过世的亲娘定下的嫡妻,不该反悔再娶别妇。 冯氏嫁仪都准备好了,请柬也发出去了,收到信,尚书令当场发火,闯到竟陵王府,好一番争执。 大事当前,公子要是违背承诺,多年来的汲汲营营,许会毁于一旦,冯家家主冯敬尧在朝堂上举重若轻,有的是算计和心机…… 其实两个都是冯家女,平安不明白尚书令为何气成那般。 怪就怪那个冯十二娘不讨喜吧? 不然她的嫡亲大伯,为什么会厌弃她? 后来双方各自退让一步,想了个两全之策,公子以平妻身份迎娶了冯莹。貄 谁都知道冯十二娘回不来了。 随侍过敌将的女子,怎么可以再为公子之妻? 大家都认为公子只是为了全一个体面,维护父母之命。 可后来平安惊讶的发现,公子没有死心…… 他派了金戈铁马去了安渡。 并且以两国交战,婚事不必大肆操办为由,草草将冯十三娘接入竟陵王府,就算给了名分。 而且,公子没有多等一天。貄 大婚当夜,宾客没有散尽,喜帕未揭,洞房未入,径直带兵逼宫,围困了废帝七天七夜,直到萧珏水尽粮绝,无奈同意禅位,写下退位诏书…… 整个过程惊险又热血,平安全程跟着公子,直到看到公子身穿甲胄走入崇明殿,看到废帝用颤抖的手指着公子破口大骂。 骂公子弑君篡位,如同贼狗。 骂公子残害手足,令祖宗蒙羞。 公子什么都没有说。 王朝更迭,多的是同宗同族,手足相残。 他看了废帝许久,看着他大张着嘴巴喘气,狼狈得像一条狗似的,蜷缩在那张尊贵的龙椅上,这才吩咐了一句。貄 “带陛下去长定殿。” 公子换上龙袍,登上那个九五至尊的帝位。 从此,平安不能再叫他公子了。 要叫陛下。 那一袭龙袍穿在新帝的身上好生俊朗,平安兴奋地看着主子封赏功臣,遣散萧珏的后宫,推行八大新政。 那叫一个威风…… 多年来的夙愿达成,平安可以想见新帝的快活。貄 然而…… 大殿上,平安看着新帝近乎悲愤的告诉群臣。 “朕之嫡妻为敌军所俘,奇耻大辱,必将以血还血,以暴还暴,一雪前耻!” 南边和北边打来打去已有上百年之久,却互有姻亲,恩怨情仇各有各的说法,便是说上三天三夜也撕扯不清。 但新帝的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一刻,平安认为新帝不是为了“哀兵必胜”,而是真的感到耻辱。 对啊!貄 那个冯十二娘总给公子带来耻辱。 哪怕公子当了皇帝,仍然摆脱不了她…… 其实,平安已经快忘记冯十二娘长什么样子了,但公子的房里有一幅画像,是公子那天熬了两个大夜亲手画出来的…… 平安有些惊讶,那样久不见,公子居然能把冯十二娘画得那样惟妙惟肖? 新帝宣旨,整肃六军,御驾亲征。 平安觉得新帝大概是疯了。 他从萧珏手里接下来的,其实是一副烂摊子。貄 萧珏多年骄奢淫逸,放纵享乐。眼下的大齐,国库空虚,库无余粮,可谓内忧外患。便是新帝再有手腕,短时间内要改变积弱的局面,也极是艰难。 这个时候他正该坐镇台城,致力民生才是。 打仗的事,当皇帝的何必亲自上阵? 许是出于好胜心吧。 贵为皇帝,怎可让原配流落敌营,陪侍敌将? 平安想一想,又理解了公子。 于是看他不动,忍不住劝慰两句。貄 “陛下,大齐上下都指着您呢,龙体为重,歇了吧。” 萧呈没有说话。 平安看着他脸色,又道: “若不是温将军投诚敌国,信州城也不会败得这样快。温将军得陛下信任,真是有负陛下所托……” 萧呈这才抬头,目光冷涔涔地看着他。 平安十二岁就侍候萧呈,两人有一起长大的情分。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平安被他看得心惊。貄 “是小人多嘴。小人实在担心陛下……” “我没事。”萧呈脸上淡淡的,看不见怒意。 他对仆从素来温和,不是要紧的错处,从来不罚。 “退下吧。” “喏。”平安步出去。 可很快他又想到什么,扭头回来。 “陛下,小人还有一事……”貄 萧呈抬头,脸上已有不耐,可声音仍是含蓄浅慢,“说吧。” 平安没见公子生气,这才欠身道:“夫人心里念着陛下,特地差人送来鸭卤,说是陛下爱吃,要不要端上来给陛下尝尝?” 萧呈逼宫登基,整肃朝纲,接着便是调兵遣将,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根本没有来得及册封六宫。 冯莹是萧呈明媒正娶的平妻,也是眼下宫中唯一的女主人。但竟陵王妃的称呼只用了不到半个月,仆从就不知道怎样称呼她了。 萧呈是皇帝,冯莹自然不再是王妃。 但没有册封的圣旨,即便是正妻也没有位分,于是他们便只能唤一个不会出错的“夫人”。 萧呈默认。貄 但显然没有吃东西的欲望。 “你和公孙炯,胥持,几个人分了吧。” 平安又道:“尚书令夫人今日入宫,问起陛下何时册封冯夫人为后……夫人只是哭,尚书令夫人离开时,模样甚怒。” 萧呈淡淡看他一眼。 “这些事,无须你操心。” 平安低头:“是。可以陛下初登大宝,冯家人要是闹起来……” 萧呈沉默地坐在木案前,没有半分反应。貄 半晌,才发出一声极低的苦笑。 “谅他们不敢。” 第92章 不识卿面 平安愣了一下,看着新帝漠然的神情,想说点什么,可萧呈没有给他机会。蟤 一个冷峻的目光递过来。 “还不出去?” 平安的声音卡在喉头,“喏。”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 崇明殿里安静了下来。 萧呈沉默片刻,一言不发地拿起案上的札子。 厚厚一摞,雪片似的,每天都会从齐国各地飞抵台城。蟤 皇帝不好做,他一直知道,谋算多年如愿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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