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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的消息,差点当场昏厥。 “他们说,将军那日酒后失言,亵渎了太后殿下……” “亵渎殿下从何说起?”傫 “村里都传遍了,说是将军亲口说的……太后胸前一粒黑痣,豆般大小,痣上长须……还说太后……小而下垂,不堪一握。” “你说什么?”韦铮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捏死他,“你再说一遍!” 侍卫哪里还敢再说。 他低下头,不敢看韦铮盛怒的表情。 韦铮问:“你从何处听说的?” 侍卫脸都憋红了,“不是一人在说,是……到处都传遍了,说太后殿下守不住寡,在宫中养面首,秽乱后宫……” “还说将军得以擢升侍卫官,也是因侍候殿下有功,靠的是胯下二两……”傫 韦铮气得双手捏拳,骨节咯咯作响,“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目无法纪的一群刁民,竟敢嚼太后殿下的舌根,本将这便将人抓起来,看谁敢胡说八道。” 侍卫战战兢兢:“将军,此事怕是都传到了安渡郡,甚至更远,说不得中京都已得了消息……” 韦铮的脸,唰白一片。 流言的传播,堪比瘟疫,人的嘴是捂不住的。 天底下那么多人,抓得过来吗? 韦铮害怕消息传入中京嘉福殿的耳朵,可他知道,嘉福殿到处都有探子和侯人,李丞相和太后殿下早晚会知情。 到时候最先遭殃的人,是他。傫 韦铮双眼血红,“出去。” “喏。”侍卫担忧地看他一眼,默默退下了。 韦铮神色讷讷。 他想到临出京前,太后召他进宫。 那天,太后刚沐浴出来,身上宽衣松缓,长发湿透…… 宫女绞头发没有力气,太后让他过去帮忙。 他急着表现,力用得大了一些,太后那身宽衣便不慎滑下……傫 一身肌肤露出来,那里确实有一颗黑痣,豆般大小,上面长须。 但这样的隐私,哪怕他喝醉了酒,也确信自己不会说出去的。 更何况,“小而下垂,不堪一握”这种话,分明就是在蓄意侮辱,存心让太后百口莫辩,无法自证,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韦铮后悔了。 他后悔去吃那冯氏的酒…… 那天晚上他不去,就不会给冯氏可乘之机。 如果只是酒后睡了两个姬妾的烂事,他还能凭着厚脸皮保全自己。太后会相信他是被人暗算,相信是冯氏女在挑唆。傫 可事情凑在一起,太后不会再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因为那样的隐私,冯氏女不会知晓。 那他韦铮就是那个流言的源头,就是罪魁祸首。 以太后的脾气,如何容得下这等奇耻大辱? 韦铮觉得冤。 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何人传出去的,谁又会知道太后身上有一粒不雅的黑痣? 第67章 将军之疾 花溪村里有一棵大槐树,在河边的石桥外。坳口风大,树冠也大,下方摆放着几块平整的山石,平常村人累了、热了、渴了,常会坐在树下闲谈。鲺 这两天的大槐树,尤其热闹—— 韦将军枪挑二美,李太后小而下垂。 冯娘子善意施恩,两姬妾后宅乱性。 韦将军酒后失言,李太后长须黑痣。 李太后守寡三年,养面首秽乱后宫。 一开始是流言,传着传着,就被人编成了各种荤素不忌的趣谈,在民间广为流传…… 炎炎烈日下,韦将军和李太后也算为战乱中劳苦耕作的农人,增添了一些快乐。鲺 只有骆月和邵雪晴,死的心都有。 高枝没有攀上,如今进退两难。 午食时,冯蕴没用两口就放下了。 流言愈演愈烈,她得在这燃烧的烈火上,再浇一桶油。 “小满,过来。” 小满喜滋滋地走近,看着一身碧荷色宽衣的女郎,清凉凉的,好看得像仙女下凡,很惹眼睛,不由就亲近过去。 “女郎有事吩咐小满?”鲺 冯蕴朝她勾了勾手,“附耳来听。” _ 午食后,知了叫得人心烦意乱。 小满撑着伞,戴着帷帽去大槐树下走一圈。 听到村民议论,她也加入进去,低低说了两句: “那韦将军做面首不讲规矩,睡太后还说太后的不是,要不了几日,朝廷就该派人来杀他的头了。” “别看韦将军在咱们村里横行霸道,到了太后跟前,就跟那老鼠见到猫似的……”鲺 “以色事人的东西,太后还不是说杀就杀。” 村人交换着眼神,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于是—— “李太后要杀韦铮的头,中京的传旨官马上就到”的消息,又一次不胫而走。 小满高高兴兴回来,发现女郎在专心作画。 她一时不解,偏过头去看,当即红了脸。 那画……鲺 很不正经。 居然是一个袒露胸襟的女子,云鬓高耸,媚眼如丝…… 小满捂住眼睛,“女郎为何画这个?” “闲来无事,找个赚钱的门道。”冯蕴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便是远在中京那个李太后的模样,而这副堪比活春宫的画,惟妙惟肖,连那颗独特的黑痣都没有落下,很快就会成为她冯蕴的传世佳作。 到时候李太后看到它,也可以一眼认出自己来呢。 — 夜里村庄寂静,狗吠声都没有,冯蕴心情极好,睡到大天亮才想起今日要做的事情。鲺 她起床吃罢早食,去了灶上。 馅是厨娘早上起来剁好的,冯蕴亲自调料,青菜素包和猪肉馅包,大火上锅,很快就出笼了。 小满在旁边伸长脖子等着,被韩阿婆敲了一下脑袋,这才咽着唾沫去拿食盒。 冯蕴叮嘱厨娘,“明天吃包子,大家都有。” 厨娘喜滋滋的应了。 韩阿婆看她全然不知道节省过日子,又是好一番唠叨。 不过,冯蕴听不着了,她带上仆女,坐上驴车就往界丘山大营赶。鲺 今日她要去探望大兄,所以特地叫上了敖七,顺便也把鳌崽丢给他。兄弟俩关系越来越亲厚,敖七成了冯蕴身边,唯二可以搂住鳌崽玩耍的人。 这个特例,让少年郎眼里盛满了星光,骑在马上腰杆都挺得笔直。 然而,等他们一行人兴高采烈到达界丘山,才知道裴獗不在营里,温行溯也被他带走了。 副将赫连骞眉开眼笑地看着驴车上搬下来的吃食。 “此去淮水湾大营,路途遥远,不如某替女郎派人去送?” 冯蕴谢过他,问道:“我不怕远,只是恳请将军给个路引……” 淮水湾是两军阵前,路上早已封锁,没有路引,普通百姓根本无法通行,她想送也送不了。鲺 赫连骞尴尬的笑。 “这…大将军明令禁止,女郎就不要为难我了。” 北雍军有北雍军的规矩,冯蕴自然不会跟赫连骞过不去。 只是有点难受。 大兄伤着呢,裴獗居然硬生生将人架去阵前。他得有多痛多煎熬? 冯蕴极目望去,界丘山大营里的士兵人数明显减少了,想来是大部队已被裴獗带去了淮水湾。 校场上一群人在操练,从冯蕴入营就不停往这边瞄……鲺 赫连骞拉下脸训斥一声,又认真起来。 冯蕴回头示意小满,将花溪村带来的东西,全留给赫连骞。 “就不麻烦送过去了,这些东西赫连将军留下用吧。淮水湾太远,送过去也失了味道,反而不美。” 赫连骞美滋滋的捋着胡须,正要道谢,便听到濮阳九的声音。 “不麻烦,我现下就要去淮水湾,一并带去就是。” 到嘴的食物就这样飞走了,赫连骞的脸顿时就黑了。 濮阳九仍旧笑眯眯,走近打量冯蕴两眼。鲺 “女郎又艳丽了几分。” 这人说话向来没个正形,冯蕴不想惹他,规规矩矩地做个揖礼,示意小满和邢丙等人,就要走。 “女郎不想问问我,为何这时去淮水湾吗?” 濮阳九的声音听上去戏谑,可仔细品来,话里很有几分严肃。 冯蕴心里一沉,难不成是大兄伤势不妙? 她脸色凝重地问:“还请濮阳医官明示?” 濮阳九看一眼她身侧的敖七,笑了一下。鲺 “女郎借一步说话。” 冯蕴点点头,正要跟着他去,敖七不高兴了。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濮阳九回头看来,发现敖七是真长大了,一身常服没着轻甲,可身形高挺,气势清俊威武,不愧是他舅亲自带出来的外甥。 但濮阳九偏要羞他。 “敖侍卫年岁尚小,不便听大人的话。” 敖七眉峰一抬,当即便要发火。鲺 冯蕴好笑地看他一眼,“濮阳医官与你玩笑,敖侍卫稍等。” 女郎发话了,敖七没有跟上去的理由,可濮阳九在中京可是风流成性,敖七很不喜欢他单独叫走女郎,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冯蕴默默跟濮阳九走到一侧,离他们远了些,但仍然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 她道:“就在这里说吧。” 濮阳九回过头来,看一眼远处怒视的敖七,大抵明白这女郎的意思。 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她在避讳。 濮阳九抱起双臂,懒洋洋看着眼前的美娇娘,好长时间没有出声。鲺 他在想,裴妄之是如何在阳燥症的煎熬下克制自己,与美娇娘夜夜相对,却任由欲念狂奔而不动分毫的? 正常而言,世间没有一个男子可以忍耐。 这个裴妄之,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濮阳医官?”冯蕴轻声唤她。 濮阳九重咳一下,让自己从女郎姣好诱人的眉目间收回视线,认真了几分。 “女郎可知,妄之身怀怪症?” 冯蕴微微吃惊,摇头。鲺 濮阳九看她浑然不觉的样子,再次在心里为裴獗点了一根蜡烛。可以想见,他将自己皮肉下的兽欲掩藏得多好,才能让小女郎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 “这些天,他是不是每日都来花溪村?” 冯蕴表情淡然,嗯一声。 “是回营才生的病吗?” 濮阳九道:“不,这个病跟随他很多年了。只是这些天发作得尤其厉害。” 冯蕴狐疑地看着他。 她没有察觉到裴獗有什么病,倒是觉得眼前的濮阳九病得不轻。鲺 “濮阳医官不妨直说?” 濮阳九看出冯蕴不耐烦,可这种事,他一个男子也不方便直接对女郎说,只含糊道: “妄之他克制、保守,洁身自好。即便一直饱受疾病的折磨,也从不率性而为……” 濮阳九说的话,冯蕴全都听明白了,可凑在一起,一个字都不明白。 说裴獗克制保守?不如说他温柔善良。 “濮阳医官,我大兄没事吧?” 濮阳九一愣,应道:“温将军伤得不轻,恢复尚需时日,但女郎无须担心,妄之很照顾温将军,调养得宜,不会留下病根。”鲺 冯蕴松口气。 大兄没事就好,裴獗有什么怪病,与她何干? 冯蕴笑了笑,“恕小女子愚钝,濮阳医官叫我过来,到底要说什么?” “这个……”濮阳九是个大夫,本不必避讳,可面对这双澄澈得半分杂质都看不到的眼睛,喉头像堵了塞子。 都怪裴妄之这病生得太贱了! 他道:“大将军精力旺盛远胜常人,得不到慰藉,便不时服用药物来抑制……今日我便是为此事去淮水湾。” 他认为说得很清楚了,问冯蕴。鲺 “女郎可听懂了?” 冯蕴道:“听懂了。” 濮阳九换上笑脸,正想暗示她可以主动侍候将军以缓疾症,就听冯蕴又道: “大将军很需要濮阳医官,即使身在两军阵前,也定要濮阳医官前去慰藉……” 顿了顿,她平静地笑。 “这属实病得不轻。那濮阳医官还是快些去吧,别让大将军久等,小女子先告辞。” 濮阳九:???鲺 看着冯蕴掉头而去,他感觉自己说了个屁。 第68章 欲加之罪 冯蕴回到花溪村,就忙碌起来。纉 太后和韦铮的传言越传越烈,她得在庄子里做些准备,防着韦铮报复。 冯蕴不怎么在意裴獗的病,也没有精力关心。只要裴獗暂时死不了就行,他苦他痛,她不会共情。 久不见大兄,也没有从贺洽那里得到他的消息,冯蕴有点燥。没想到,裴獗次日下午便突然打马来了花溪村。 与往常不同的是,前几次都是入夜才来,每次只带左仲和纪佑两名侍卫,这次却带来了二十几个人。 裴獗人还没到,冯蕴已然得报了。 等裴獗马到庄子门口,她便带人候在那里。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片刻,冯蕴福身请安。纉 裴獗一言不发地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给迎上来的敖七,看了冯蕴一眼,沉默着往里走。 冯蕴掉头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进了主屋。 冯蕴回头吩咐仆女,“关门,在外面候着。” 大满和小满齐齐应声。 裴獗应是急赶过来的,风尘仆仆,一身甲胄都没有来得及换下,铁甲上磨得泛光,很是凛冽。 冯蕴视线落在他身上。纉 “将军可要宽衣?” 虽说入秋了,但秋老虎仍是了得,冯蕴宽衫薄裙都觉得热,何况他? 裴獗嗯一声,朝她举起双臂,“知道我为何而来?” 冯蕴眉头皱了下。 不是因为他问的话,而是他坦然的动作。 裴獗在等着她为他卸甲。 冯蕴有点后悔,热死他关自己什么事?纉 算了,都说是吊在他绳上的蚂蚱了,热死他,暂时对自己没有好处…… 冯蕴慢慢走到他跟前,垂着眼皮去解那一身沉重的甲胄,却故意笨手笨脚,一副没有头绪的为难样子。 “罢了。我一会要走。”裴獗神色没什么变化,眼神比方才锐利很多,好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冯蕴退开,松一口气。 裴獗顺手为自己倒了杯凉茶。 “荒土开垦得如何了?” “速度极快。”纉 冯蕴看一眼他冷然的脸色,反问:“将军是为韦将军和太后殿下的事来的吧?” 裴獗看她一眼,脸上有难掩的寒意,带着一种无端的压迫力,令人无处遁形。 “韦铮的事,是你做的。” “将军抬举我了。”冯蕴规规矩矩地行个礼,说得坦然。 “我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潜入太后殿下的香闺,窥见那等私隐。怎会是我做的?” 又懒懒抬起头,瞄他一眼。 “若将军觉得流言不妥,亵渎了皇权和太后,我可以下令,从此长门庄上下,谁也不许再议论太后半个字。但是村里城里,乡里民间,那就不是我可以约束的范围了。将军想要封口,只怕要派大军去镇压……”纉 她想说得心平气和一些。 但克制不住这种痛快,就要幸灾乐祸,阴阳怪气。 憋了两辈子的难堪,这一刻才算狠狠地扇回到了李桑若的脸上。 天道好轮回,怎能不畅快? 要不是李桑若上辈子火急火燎的召她前去,要炫耀那一身欢好的痕迹给她看,那她也没有机会得知这样的秘密,再借此反戈一击,将就她的矛,刺她的盾…… 不过裴獗嘛…… 心爱的女子豢养面首,身体隐私成为天下人的笑谈,这样的滋味定不好受就是了。纉 噗!一想到裴某人正忍受烈火烹油和剜心之痛,冯蕴就忍不住想笑…… 裴獗厉目扫过来。 冯蕴恢复平静,表情比翻书还快。 “将军今日来找我,不会是替太后问罪的吧?” 裴獗走近她,“为何要宴请韦铮?” 冯蕴温柔地笑着看他,“不是和将军商量过的吗?化干戈为玉帛。得罪韦将军对我没有好处,我诚心设宴赔罪,哪料韦将军会酒后失态,占了将军的姬妾?” 裴獗:“那不是我的姬妾。”纉 冯蕴:“但将军不喜。” 裴獗眼神微沉,脸上有冷漠的戾气。 他伸手揽住冯蕴的腰,将人拉过来,压在胸前,“看来是我太惯着你了,纵得你这般放肆。” 冯蕴没有挣扎,也不觉得他的话说得刺耳,麻木的心脏早没有半点疼痛。她忽悠悠笑一下,伸出一只胳膊抵抗着他胸膛带来的压力,脸上难掩嘲弄。 “所以,将军认定这一切是我做的?要为你的姬妾,为太后申冤?” 裴獗不说话,盯着她的眼睛,幽幽的黑眸里是一种说不出的寒意,好像下一瞬就会扒开她的皮,看她藏在里头的心是什么颜色,有没有写上“罪魁祸首”四个字。 冯蕴嘴角微微向上一挑。纉 带点不屑的冷笑,那倔强的小脾气被掩饰得很好。 流露的是轻佻、妩媚,还有不顾一切的疯狂。 “那将军说说,要怎么惩罚我?” 徐徐笑开,她踮着脚尖,将湿热的唇覆在裴獗隆起的喉结上,辗转轻咬,眼里是冰冷的寒意,好似随时会撕破他的喉管,饮血当前。 “干脆些,做个了断吧。” 裴獗深吸一口气。 黑沉沉的眸子里克制的火焰,忽一下被窜起。纉 他胳膊一紧,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冯蕴很轻,落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浑身上下骨肉酥软,好似稍一用力,就可以将她拦腰折断。 裴獗眼梢赤红,眼里有欲色弥漫…… 他绕过帘子走向软榻,一条小小的身影冷不丁从角落里猛扑过来。 “嗷!” 低吼声带着兽类的狂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他的面部。 裴獗敏捷地侧过,抬腿就朝它踹了过去。纉 “别伤它!”冯蕴一把拽住他,眼神脆弱而恐惧。 她怕裴獗伤害鳌崽。 就像害怕他伤害温行溯一样。 裴獗收回手,将她轻轻放在榻上。 鳌崽一击不中,低吼一声,迅速窜到窗台,虎视眈眈看着眼前这个比它更为凶猛的野兽,身子趴伏一动不动,嘴里发出威胁的吼声,双眼满是戒备。 冯蕴眼眶有些湿润,“鳌崽不怕,不要怕。” 每次他来,鳌崽都会躲的。纉 她知道鳌崽害怕裴獗。 可鳌崽为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扑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踢它,凭什么踢它?”冯蕴突然怒火中烧。 欺负她的鳌崽,比欺负她更让她生气。 她用力推裴獗的胳膊,带着一种无法宣泄的怒意,刺猬般盯住他。 裴獗没有诚心踢鳌崽,那反应只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在受到攻击时的下意识动作,而且他也及时收住了…… 但裴獗没有辩解。纉 “冯氏阿蕴。”裴獗眼尾微红,沉默片刻,又弯下腰来,掌心扣住她的后背将人拉近。 “不想死,就不要再耍小聪明。” 冯蕴一声冷笑,直视他的眼神。 “妾愚钝,不明白将军的意思呢?” 裴獗没有说话,一双冷眼满是寒意。 冯蕴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事情发生在花溪村,将军便认定是我冯蕴蓄意谋害吗?要问罪,是不是也该讲个证据?” 说罢又扬眉一笑,乌黑的瞳孔里满是嘲弄:“我原本以为那些谣言是村人随意编排,当不得真,看将军紧张成这般,难不成太后真的养面首?真的小而下垂,不盈一握,真有长须黑痣呀?将军看过了,摸过了,确认过了,这才来找我兴师问罪的?”纉 “冯蕴!”裴獗低头看着她,“你可知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太后养面首,还是将军看过了摸过了……喔……” 冯蕴夹枪带棒的话还没有说完,后脑勺突然被他扣紧,来不及反抗,一个用力到近乎狰狞的吻便狠狠地落了下来。 他眼角赤红,下手极重。 冯蕴有些生气,以前也是这样,每次说不过她,就只会用这招堵她的嘴…… 讨厌!冯蕴本能的挣扎。 嘴巴打架……纉 裴獗抓住她扭动的身子紧扣在身前,激烈的亲吻带着偾张的怒火,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顷刻便吞噬掉她的呼吸…… 冯蕴发不出声音,无力地瘫在他怀里。 两人无声,却有一种契合的气场。 裴獗好似肖想了许久,那樱唇带着致命的引诱,蛊惑着他的神智,一张禁欲的脸,双眼灼烧,仿佛要将她捏碎…… “腰腰……”呻吟般低唤,如灵魂在共颤。 冯蕴跟着他呼吸,身子在他滚烫的掌心里快速沉沦。 裴獗叫她腰腰和温行溯叫她,很不一样。纉 温行溯是温情,是童年和亲人。裴獗的轻唤夹杂着欲和纠缠,每一声都好似会喊到骨头里…… 冯蕴猛地睁眼,情绪从激烈中消退。 身体的吸引是有的,心是没有的。 她嘲弄一般看着裴獗,不挣扎,只是冷笑。 裴獗喘息着,对上那双冷眼,慢慢松开,再捉住她的手腕,往两侧分开,迫使她整个人往前扑上来,靠在他的身上。 “为何不肯安分一点?嗯?” 冯蕴别开头去,不想看他那双被欲色填满从而令她心神不宁的眼睛。纉 “将军这是欲加之罪。” “看着我。”裴獗冷冷盯住她,见她不睬,擒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过来。 “回答我。” 天光从窗口透过,照着冯蕴的脸,绝艳而冰冷。 “将军既然认定是我,那杀了我吧?” 她将雪白的脖子伸给他,一副嘲弄的姿态。 但脸上看不出有半点惧怕。纉 有恃无恐。 裴獗看到的只有这个。 裴獗指尖收紧,冯蕴的头便转动不得,只能与他四目相对,被迫接受来自他黑瞳深处冷漠的压迫,“不想认夫主了?” 一丝温热的呼吸落在脸上,冯蕴僵硬的身子被他压在身前,因为坐得矮,脸几乎贴在他的小腹。 “将军好不讲理。”冯蕴嗤笑,“自认是我夫主,便可以随便为我安排罪名吗?亵渎太后是要杀头的!” “原来你知道。”裴獗沉声,双手捏住她的肩膀,将人稍稍推开一些,不让她呼吸落在下腹,“你以为,长门院二十多个部曲,可抵挡多少禁军?” 冯蕴挣扎,“说了与我无关。那韦铮要找对手,也该去找看过太后身子的人,比如说将军你……”纉 “闭嘴!” 裴獗拢紧手指,将她肩膀往下一推,便拂倒在榻上。 这动作他没有很粗鲁,愠怒下的推搡,还小心收着力气,可冯蕴正在火头上,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后背刚接触到榻面,冯蕴便气得豹子似的弹起来,拽住他往下一拉。 裴獗前倾的身子收势不住,整个人压向她。 冯蕴不肯罢休,翻个身起来,朝他身上狠狠跪下去,用膝盖顶他要害,那愤怒狂躁的样子,像一只维护领地的小母狮,一旁的鳌崽也跃跃欲试,吼叫着,要朝他扑过来。 裴獗身上轻甲没褪,稍显笨重,他微沉眼睑,没有反抗,由着冯蕴狠狠揍了几下。纉 哪知冯蕴并没有因此而满意,打着打着,用力将他推在榻上,然后自暴自弃般压上去,啃他微抿的嘴,坚毅的下巴,性感的喉结,捉住他便为所欲为…… 裴獗仰起头,粗重的呼吸,胸膛在剧烈起伏,不知是难耐还是愉悦,从喉头又挤出一声,“腰腰,松手……” 冯蕴冷笑一声。 整个人横跨过腰,骑在他的身上。 第69章 欺负将军 “不是要做夫主吗?将军有多少威风,使出来……”卌 她冰冷冷的。 咬他耳朵,说得气势汹汹。 裴獗从来便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棺材脸,旁人也怕他,不敢在面前放肆。他从未见过如此蛮横的人,莫说还是个女郎…… 而他不知道,想抢在他发火以前,自己先发个火,再好好治他一下,是冯蕴很早就想干的事情。 武力不济,那她就换个思路,以弱胜强,美人计也是好计。 上辈子没机会做的事,这辈子来做。 “将军的威风呢?这个吗?”冯蕴腰身轻摆几下,一脸姝色浅带薄怒,若有似无地轻蹭,裴獗便丢盔弃甲,急促地喘着气,看着她那双好似饱受委屈的眼睛,本就受阳燥症煎熬的身子,受不住地狂乱叫嚣。卌 威风是威风了,就是威风的地方不对。 “腰腰……”裴獗哑声警告,“起身。” “不要这样唤我。”冯蕴坐在他身上,伸手拽住他的衣襟,面不改色地扯开,翘起的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不是将军该唤的乳名。” 裴獗便闭着嘴,不说话了。 冯蕴盯着他看了许久。 这是裴獗,罪魁祸首啊!卌 冯蕴暗自冷笑,带着玩世不恭的表情,慢慢从他的腰间滑坐到他的腿上,又坐回去,动作缓慢而漫长,强压下来的平静,在这份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是对裴獗最无情的折磨。 “冯蕴……”他果然不再叫腰腰了,眼角赤红得仿佛要滴血,“起来。” 冯蕴有点想笑。 裴大将军的力气,是她可以左右的吗?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她掀翻,但他没有。 “口是心非的裴郎。”冯蕴低下头去,揽住他的脖子,小脸不急不躁地贴着他上下移动,就像是吃人的小狐狸正在细嗅即将入口的珍馔。眼前骨山高耸,韧性十足,她好像很馋,又不急着下口,只是垂涎般回味那肉汁爆开的美味,双眼妩媚带钩。 裴獗果然受不住,额头细汗密布,双手掐住她的腰,眼神很热很热。卌 “不要逼我!” “是将军在逼我……” 冯蕴就像发现了某种宝藏,看着裴獗渐渐扭曲的脸,听着他急促的呼吸,慢慢地磨他,好似开启了一个新的折辱方向。 “我一心一意为将军筹谋,为着将军好,将军不管不顾,一来便指责我……” 她说得委屈,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裴獗微微后仰,不知内心是如何的纠结和犹豫,那双掐在冯蕴腰上的手,竟微微在颤抖。 “你起身……我们再说。”卌 “那将军还治不治我的罪?”冯蕴低头盯着裴獗泛红的眼睛,一头乌黑的长发低垂下来,扫在他的脸上,声音绵软带着怨气,天生一副媚骨,磨得裴獗狼狈不堪,气息都乱了。 许久才喘出一声。 “再不起身,是要治罪的……” 他咬牙切齿,黑眸里的狂躁几乎压抑不住,“重重地治,重重地罚。” 那低沉的男声,好似随时要炸裂。 冯蕴却不肯饶他,牢牢压上去,盯住他幽暗的瞳孔,慢问浅笑:“如何罚?我都骑到将军身上了,怎么着也是要杀头的罪名吧?” 裴獗:……卌 他掐住她的腰想把人提起来。 “这般无视大将军,合该大刑伺候。” 冯蕴轻笑,用力握住他比自己大了不止一圈的手,慢慢穿插再十指相扣,拉到他的眼前,好像在看两人大小悬殊的身体,“多大?” 裴獗恨不得咬死她,“你试试……” 冯蕴哦一声,“反正将军惯会欺负人,那便来罚我吧,让我试试将军的大刑。” 看着她撒野,这疯狂的小模样,裴獗铁青着一张脸,气不是,恨不是,气息急促而粗重。 “说不得,骂不得。何人欺负得了你?”卌 冯蕴觉得他极其可笑,大老远从营里回来问罪,还怪她发狠。 “敢问将军,我何错之有?弱小是错?还是卑微是错?我何德何能,让你们所有人都厌弃我,我是上辈子扒过你们的祖坟吗……” 又垂下头,扶住他的脸,对着他的眼睛。 “横竖都是个死字,那我不如早些把将军吃掉好了。到了黄泉路上,好歹是个饱死鬼……” 呼吸近在咫尺。 一张玉容在长发半掩里格外精致,无辜的眼晶亮似妖,纯而欲的脸,完完整整将她的征服欲和怯意矛盾地揉和在一起,便是想吃又怂的模样…… 然后便去咬他。卌 “嘶……”裴獗低喘一声。 是痛,也是难耐的呻吟,轻到几不可闻。 他忍受着冯蕴近乎粗暴的“摧残”和阴阳怪气,手背上的经络都气得突突鼓起。一种仿佛真要被这小女妖吃掉的错觉,让热血从尾椎疯狂地窜上头颅,他再也按捺不住…… 一个颠身便搂住冯蕴翻转过来,将她反压在榻上。 男女力量的悬殊可谓天差地别,冯蕴再要挣扎已无能为力,挥起拳头便在他身上胡乱地捶打。 她用足力气,恨不得打死他。 裴獗不闪不避,由着她出气。卌 她却忽然红了眼圈,“疼。” 裴獗那一身轻甲很是厚实硌人,冯蕴的手打痛了,又气又恨又委屈,明明是她打人,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裴獗捉了那只白皙的小手过来,看拳头红痕一片,可见是真没良心,往死里揍的。 性子这么坏。 身子又这么娇。 裴獗叹息一声,掌心微微一收,将人拉入怀,哄慰般拍了拍,“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旁人拿不走。” 冯蕴呼呼喘着气,累够了。卌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十分坚定,像是抵抗又像宣告。 “我的命,将军可以拿走,但控制权在我。” 裴獗盯住她发红的双眼,慢慢松开,无奈喟叹一声,沉着脸起身整理衣裳。 “行,都是你的。” 冯蕴抬眼,“将军也是我的吗?” 裴獗沉默片刻,一张锐气逼人的脸,被强大的气场衬得野性而冷漠,“你要吗?”卌 冯蕴抚开贴在额头的湿发,“不要,养不起。” 裴獗眉头微拧,盯着她又沉默一下,“我带来的二十五个侍卫,交给敖七。粮食不够,去大营找覃大金。” 冯蕴下意识皱眉看他。 那双黑眸里是隐忍和克制的欲望,被一层望不穿的乌云所覆盖,转眼变得疏离,就好像方才在塌上纠缠的人不是他一样。 冯蕴轻笑,“将军要走?” 裴獗道:“阵前离不得人。” 两军对峙,中间只隔着一条河,局势随时会发生变化,主帅离营是大忌。卌 可他还不是来了吗? 既然这么急着走,又为何要来? 也是,李太后被传言成那样淫贱不堪的女子,裴大将军恐怕心都要碎掉了,不来找她这个罪魁祸首发火,如何消得了气? 冯蕴内心暗嘲一声,并不多言,走过去替他整理衣裳,特地在下袍上抚了抚,却怎么也抚不平,于是看着裴獗抽搐般的眼风,挑衅般扬眉。 “要是开战,劳烦将军派人捎个话。” 裴獗看她一眼,没有吭声。 冯蕴道:“万一将军战死,我也好早做准备,寻找别的出路。”卌 裴獗手指一僵…… 他冷冷转头看着冯蕴。 “不怕我现在就掐死你?” 冯蕴一笑。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前阵子她对裴獗还有畏惧,今日大抵是气糊涂了。看他为了一个李桑若,从营里回来找她的麻烦,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当她翻身骑到他身上那一刻,就更是没了半个怕字。 裴大将军再是凶狠,也是一个可以被人掌控欲望的男子,是人,有七情六欲,就有软肋。卌 但她不说这个,只谈委屈。 “这叫破罐子破摔,反正将军也不信我了,怕也无用,反而落了下乘,招人笑话……” 裴獗默不作声,听她阴阳怪气。 临走,瞄一眼从头到尾盯着他的鳌崽。 “小猞猁野性未退,仔细点,别伤了你。” 冯蕴眼瞳一震,半晌没有言语。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鳌崽不是野猫,哪怕庄子里经常看到它的人,无非觉得鳌崽长得怪异了些,而裴獗一共没看过鳌崽几次,却如此笃定……卌 怪不得鳌崽怕他,躲着他。 裴獗没有多说,面无表情地开门出去。 看一眼檐下,不见那两串风铃。 只有敖七站在那里,一张脸阴晴不定,双目通红。 裴獗脚步微停,叫敖七,“过来。” 敖七自打舅舅进屋,就守在外面。 里头的动静不小,那股怪异而沸腾的气息几乎就要隔窗冲出来,隐隐约约传入耳朵,敖七的心都快碎掉了,好不容易才压下冲进去的冲动……卌 听到裴獗招呼,敖七走过去。 一眼就看到裴獗喉结上的红痕,仔细看似乎还有牙印。 敖七的头垂下来,拳头微攥。 “阿舅……”他的声音带一丝颤意,“我有话,要和你说……” “这两日便要开战,有事战后再说。” 裴獗打断了他,落在他头顶的目光很是冷冽,如两束寒芒,盯得敖七脊背汗涔涔的,失落又不安。 他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卌 等了片刻,却只听到他不带感情的声音。 “盯紧韦铮。” 敖七低低嗯声,没有抬头。 裴獗沉默一下,“过完年就十七了,多动脑子。” 敖七点头,颈子凉飕飕的,许是做贼心虚,他总觉得舅舅话里有话,心里很是难受,可裴獗只说了韦铮的事情,让他护好长门庄,便径直离去。 敖七看着那背影,好想快点长大。 —卌 冯蕴趴在榻上瘫了许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裴獗已经离开了,她身上汗涔涔的很是不适,叫一声小满备水,便有些乏力。 每次那厮过来,好像她出汗就比平常多。 小满喜滋滋备水去了,大满进来,为她准备换洗的衣物,头垂得低低的,有些不敢看冯蕴红扑扑的脸。 冯蕴坐在榻上,半阖着眼睛看她。 大满比小满只大两岁,身段却丰满许多,小满仍是个清丽的小姑娘,大满已是个姿色过人的成熟女郎,那与她有那么几分相似的脸,让冯蕴沉默了许久。 她突然问:“你都听见了?”卌 两个仆女方才就在外间。 大满自然听见了。 那个她心里冷淡寡情的大将军,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将军,在十二娘面前竟是没有招架之力。 那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差点要她的小命,她须得紧紧揪住帕子方才保持着平静,便是这样,也听出一身的冷汗。 看小满时,小满也是红了脸的。 大满低下头去,不堪回想的样子,略带一点羞涩,轻轻嗯声。 “仆女替女郎担心。”卌 冯蕴问:“担心什么?” 大满眼尾微抬,“怕惹恼将军。” “唔。”冯蕴半倚在榻上。 鬓发湿透,薄衫不整,额头、颈子上全是细密的汗,一副虚软无力的样子,好似被郎君狠狠怜惜过一番,看得大满脸红心跳。 她却平静:“等仗打完了,若有机会放你回南齐,你愿意回去吗?” 大满忐忑地看着冯蕴。 “是不是仆女做错了什么?”卌 冯蕴摇头,“你和小满跟着我,生生与家人分离,我原想着将军要是收了你们,那便也好。但现在……” 她瞄大满一眼。 “这男人我碰过了,你们便不要再往他身前凑。” 大满微微呆住。 初入敌营时,冯蕴不是这么说的。 她甚至动过让大满去侍候裴獗的念头。 仅仅亲热一次便改了主意吗?卌 大满听懂了冯蕴的警告,垂下头去。 “仆女不敢的。” 冯蕴嗯一声,“你容貌不俗,身段又好,什么样的郎君都配得上的。回不回南齐,由你们来选。若要留下,我便为你和小满挑个好的姻缘,不亏你们。” 大满心里涩涩的。 脑子里有个镜花水月般的梦破灭了。 那伟岸英挺的男人,她得不到了。 “仆女多谢女郎,但家父早有交代,让仆女姐妹两个尽心侍候,一生皆由女郎差谴,那时便已断了回家的路。”卌 冯蕴随意瞄她一眼,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去,由着大满扶去净房,没有再说话。 - 花溪村的夜晚,一片漆黑。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荒田野地,行走速度极快,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长门庄附近的田埂小道,杂草都除得极是干净,几乎藏不了人,韦铮在离庄子百余步的溪边停下。 他一抬手,随从全都跟着他蹲下来,隔着一道高高的田埂观察长门庄。 黑暗笼罩下的长门,寂静一片。卌 随从问:“将军,怎么搞?你下令吧。” 韦铮面无表情地观察,好片刻,摇了摇头,“有暗哨。我们还没有靠近庄子,就被他们的人发现了。” 另一个随从说:“白日里属下来看过,裴獗留了二十多个精兵,想来是从他的侍卫营里挑出来的,不好搞。” 韦铮双眼怨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没有裴獗的人,那么他便是拼着小命不要,也得闯到庄子里去给冯氏一个好看,不说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那也要弄过来羞辱一番才能解恨的…… 可眼下,庄子里的武力不仅有冯氏那些部曲,还有裴獗的侍卫营精锐二十多人。 韦铮以前就听人说过,侍卫营里那些人,是裴獗一手训练出来的,一个个敢拼敢死,手段毒辣。而他手上那一百多号人,并不全然是亲兵,更不是每个人都会豁出命去不要,跟着他去搞长门庄……卌 “走!” 韦铮放弃了。 一双怨毒的眼盯着长门庄的方向,手臂一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仇,来日再报!” 韦铮说完,带着人便往原路返回。 前方是一条丈余宽的溪流,上面搭着圆木,如同一个铺成的木桥面,简陋,倒也结实。 韦铮来时桥上没有人,不料回头一看。 夜下的木板桥上,立着个衣裙飘风的纤细身影。卌 “韦将军,深夜来长门庄,为何过门不入?” 韦铮瞪大眼睛,好久不敢相信。 此刻天边银月如钩,天地寂静,淡淡的光线落在冯蕴那张清丽过人的脸上,潋滟入骨,却高贵莫名。 冯氏女? 一个人深夜堵他,真不怕死? 不得不说有胆有谋,韦铮有些佩服这女郎了。 韦铮冷笑一声,“看来冯娘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乱世当前,流匪横行,竟敢半夜出门……”卌 冯蕴道:“有韦将军在,哪一路流匪这么不怕死,敢到长门庄来生事?” 韦铮看她平静如闲谈一样,按住腰刀往前走了两步。 “无须打哑谜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冯蕴突然一叹,幽幽的,带点无奈和凄凉。 “这也正是我想问将军的?我要如何做,将军才肯放过我?” 第70章 料事如神 韦铮蹙紧眉头,警惕心变成了疑惑。傟 “冯姬此言何意?” 冯蕴行了个礼,说得一本正经,“冯氏女远在安渡,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便是韦将军携恨而来,想要将我带去中京问罪,我也是一心想与将军冰释前嫌……” 她说得真切,听不出半点怨恨。 “那日在长门庄,大将军要治罪,是小女子一力保下韦将军。种田虽苦,总不至于要了性命。” 又是一声叹息。 “我心知将军是贵人,没有吃过田间苦头,恐会对我生出怨恨,这才有心设宴,怎料会发生那样的误会?我要知道那夜在邵姬屋里的人是韦将军,怎么也不会带人前来的……” “将军也知,乱世下,女子身如浮萍,只求有个依仗,得一个安稳日子,冯氏女哪敢与韦将军这样的大人物主动结仇?”傟 说罢,一声苦笑。 “实在不知,将军为何要如此恨我,非要将我置之于死地不可?” 韦铮狐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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