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徐诠的胳膊肘也会往外拐,主动在家书里面提过――自家堂兄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了他舒坦。 装着家书的盒子颠颠儿踏上前往河尹的路,为了保证信函顺利抵达,送信的信使还是二等上造,寻常歹徒不在话下。谁也不知,这一盒子家书会钓来两条大肥鱼! 饯别宴,众人饮(喝)酒(奶)正酣。 赵奉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自诩大老粗的他,眼眶也忍不住涌出热意来。 说实话,他在沈棠帐下打零工的日子,比在正经主公吴贤帐下的时间还要长点。若非吴贤对他和秦礼有知遇、救命之恩,以他这两年在沈棠这边受到的优待和照拂,他甚至有种赖着不走的冲动…… 奈何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赵奉酒意上涌,豪迈道:“诸君,奉为你们高歌一曲!此去山高水远――” 沈棠举着小手。 “来,我为大义伴奏!” 529:肥鱼上钩票】 退下,让朕来 有些人唱歌是催人泪下,如闻天籁。 有些人唱歌是催人尿下,生不如死。 沈棠眼中的自己,自然属于前者。 旁人眼中的沈棠,妥妥属于后者! 未免沈棠在“饯别宴”上刷负赵奉的好感度,祈善当机立断做决定,挺身而出。 “主公!” 沈棠望向他:“怎得了?” 祈善皮笑肉不笑地道:“善与大义共事两年,数次并肩共战、同年同退,如今他要离开,善心里舍不得……想为他奏曲,聊表情意,主公就不用跟善争这个机会了吧?” 沈棠不大明白。 为何不能合奏或者多奏一曲? 她伴奏结束,祈善就不能伴奏了吗? 但,一想到祈善极少跟自己提要求,难得他开口一次,自己也不好跟元良争什么,便点头答应下来,将机会让出去。祈善等人长舒一口气,唯独荀贞还在状况外。 “主公不善乐理……”出趟短差,临近开宴才赶回的姜胜,微微侧身与荀贞低语。 荀贞却是拧起眉头,不赞同地道了句:“便是再不擅,祈元良也不该这般无礼……” 原本气氛好好的,他突然来这么一下……也幸好是没啥心眼的赵奉,若换做其他有些脾性的武胆武者,即便面上不表露,内心也会生出不满。祈善这是何苦来哉? 严重些,都称得上“恃宠而骄”了。 姜胜面色古怪。 “主公是真不擅长……” 这回,他站祈元良。真让主公下场,饯别宴搞毁事小,丢人丢到吴贤那边事大。 荀贞:“……” 赵奉唱的是一曲家乡小调,本该带着吴侬软语、缠绵悱恻的离别曲儿,在他那粗犷嘹亮的嗓音演绎下,硬生生唱出豪迈战歌的气势。整首曲子没啥技巧全是感情。 祈善的伴奏则恰恰相反。 没啥感情,全是技巧。 赵奉唱完一曲,拍腿大笑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元良还能记得这个调子……” 说完才察觉自己失言,尴尬笑笑。正好这时候,沈棠鼓掌捧场,直言赵奉唱功了得,没想到他还藏了这么一手。赵奉被沈棠夸得脸盘发红,耳根发热,连连摆手。 他以为沈棠就是客气话。 殊不知,沈棠是真心觉得好听。 这场宴席本就是为了赵奉等人开设的,酒水美食管够,大家伙儿只管敞开肚皮喝。 正所谓一醉解千愁,伤感离别气氛在酒水蛊惑下淡不少,很快就全部喝上头了。 几��文士比较克制,都是浅浅小酌,因为明儿还要早起忙碌呢,宿醉影响状态。 在场武胆武者就没那么拘谨。 能敞开喝酒的机会可不多。 随着酒意持续上涌,场面乱得像是早市,几百只鸭子在嘎嘎乱叫,吵得人脑仁疼。沈棠不能喝酒,只能押着顾池陪她一起喝奶,一整晚下来也沾了一身的酒味。 闹腾到后半夜才脱身回房。 抬手嗅嗅袖子上的酒气,嫌弃皱眉。 不洗澡,她睡不着。 但,这个时辰喊人起来烧热水也不地道,沈棠便抱着身干净衣裳,预备去浴房冲个冷水澡。结果刚一靠近,便瞧见浴房亮着,一道人影披着绒被依靠在门柱浅眠。 借着昏暗月光,勉强看清此人面孔,沈棠蹲身,一手轻扶对方肩膀,另一手轻推:“沈娘子?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 沈稚一个孕妇大半夜不在房间好好睡着,怎么跑来这里?也不怕冻出个好歹? 显然,沈稚睡得比较浅。沈棠刚喊了两声,她缓缓睁开朦胧惺忪睡眼,表情还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她以手撑地,调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沈君,宴席结束了?” 沈棠:“嗯,结束了。” 她更想知道对方为何会在这里。 答案让她哑然。 沈稚得知前厅在办饯别宴,料想这群人会喝个酩酊大醉,便让后厨庖子加了个班,将醒酒汤一直煨着。算算时间差不多就送进去。浴房这边的水也一直烧着备用。 沈棠闻言反而生了些怒气:“这些事情交给谁不行?用得着你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来干?也不看看自己身子沉不沉?” 沈棠不由得推测,沈稚是担心被抛弃才会极力表现?但沈稚在十乌一战献图有功,沈棠将她富养供着都不过分,完全没必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安心待产不行? 说着,挑了件厚实的新衣裹在沈稚身上,道:“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房歇着!” 担心天黑路滑,便又改口。 “算了,我送你回去。” 沈稚张了张口,眼神闪烁,似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低垂着头应了一声“嗯。” 沈棠:“……” 原先指望白素撬开沈稚的嘴,但照目前这个情形,还是自己来吧――再拖延一阵,沈稚腹中胎儿更大,拖着这么沉的身子再干这些琐碎的事情,真担心会出意外。 她单刀直入问。 “沈娘子近来在担心什么?” 沈稚闻言抬首看着沈棠,眸光微亮,但始终不曾吐出只言片语,嘴巴紧得很。 脾气稍微急一些的,还不被她急死? 沈棠正色:“你若不说,便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境地。外人若知道,只会说沈幼梨恩将图报,对个有功之人也这般刻薄寡恩!” 她故意将语气往重了说。 沈稚一惊,忙道:“断无此意。” 沈棠目光死死锁定沈稚,不容她闪躲。终于,沈稚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近来的担忧,也是让她这阵子惶恐难安的罪魁祸首―― 她好像,不,她就是个异端。 “异端?” 沈稚目光悲戚:“也许是祸害……” 她现在也算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过活,沈棠会如何看待、如何处置“异端”? 本想偷偷逃跑,却无奈发现自己根本跑不了……外头兵荒马乱的,她一个上了月份的孕妇能跑哪里去?跑了就是个死。 一番权衡利弊―― 她想着要不要跟沈棠寻求帮助,这阵子也努力在沈棠面前刷存在感,奈何机会不多,她笨拙的讨好与试探都没用武之地。求助的念头在脑中盘桓,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因为,她赌不起。 沈棠听了半晌,还懵着。 “你说你是祸害?怎么个说法?” 沈稚白着唇瓣,惶恐哆嗦地道:“奴家确信自己是女儿身,如今能纳天地之气在体内久留而不逝……如何不是异端祸害?” 沈棠:“……”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永固关方向。 内心隐约闪过一个猜测。 530:肥鱼上钩票】 退下,让朕来 “沈、沈君?” 她忐忑地看着沈棠。 后者的侧脸大半隐没在黑暗之中,沈稚看不到沈棠的神情,也看不到对方此刻眼神。正因为这份未知,让她心跳如鼓,恐慌虚软,负面猜测在脑海不断闪现盘旋。 她惝恍迷离,懊悔方才的冲动――也许将秘密告知沈棠就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奈何,覆水难收。 话已经说出口,再想收回也不可能了。沈稚感觉自己就是等待刽子手落下屠刀的死囚。等待的间隙,每一息都漫长得仿佛是一辈子。待回神,衣襟下已汗出如浆。 “何时发现的?” 沈棠的口吻平静,听不出喜怒。 “……约、约莫是回来之前几天吧……”在昏暗夜色营造的压抑气氛下,沈稚头一次体会到脑袋化成“榆木疙瘩”的滋味,好似陷入泥淖,彻底转不动,脑袋一片空荡。 只剩下回答的本能。 “具体是几天?” “具、具体是几天?这个……” 沈稚本能地低喃重复沈棠的问题。贝齿咬着惨白下唇,强迫自己陷入回忆。 但这会儿,她脑子实在转不动。 越回忆越紧张,越紧张双手越抑制不住地紧张细颤,额头冒出细密汗珠,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应、应该是沈君奇袭十乌王都不久……对,应该就是那时!” 刚说完,沈稚又迟疑地补充道:“如果不是……也、也不会差太多……沈君……” 沈棠见沈稚情绪紧张到抑制不住身体的本能,担心会对她腹中胎儿造成不利影响,便抬手轻抚她的后背,灌注文气安抚,同时也为了确认沈稚口中这话的真假…… 果不其然―― 尽管沈稚体那缕内气息微弱,但温和乖顺,确确实实是经过提炼收服的天地之气。 “你太紧张了,放轻松些。” 或许是文气安抚起了作用,或许是沈棠带着温和声音让沈稚略微安心,原先克制不住紧张颤抖的身体慢慢恢复平静。沈稚感觉紧攥自己心脏的无形之手松开束缚。 她又能顺畅呼吸了。 “沈君预备如何处置奴家?” 是死是活,她只要一��准确答案。 沈棠并未正面回答:“此事我已知晓,你只需知道――你既不是祸端,更不是异类,只是芸芸众生最正常的一员。妇人生产,等同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你现下身子沉,孕期容易精力不足,所以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胎,待足月顺利生产才最要紧。” 这个回答超出沈稚预想。 一直到沈稚被沈棠送回临时落脚的房间,躺在暖烘烘的土炕之上,周身寒意被驱散殆尽,她才感觉冰冻僵硬的脑袋开始运转。但,她依旧没想通,脑子还更乱了。 她在坦白前,设想过沈棠可能有的数种反应,唯独没有眼前这般温和平静的。 仿佛―― 就仿佛跟呼吸一样正常。 反而是为此殚精竭虑的自己不正常。 脑中还回荡着沈棠临走前的叮嘱――她妊娠年岁太小,足月生产可能会艰难,而天地之气有滋养骨骼血肉的奇效,还能增强体力。她闲着没事儿可以多吸纳一些。 一时间,沈稚不知从何吐槽。 这位沈君年纪比她还小许多呢…… 被念叨的这位沈君,这会儿正泡着冷水澡,双手环胸靠着浴桶桶壁,仰头向上,双目放空。半晌,便听浴房传来哗啦水声,沈棠爬出浴桶套上新衣,口中咕哝叹气。 “这事儿啊,来得不是时候……” 事,自然是好事。 正常古代的女性都过得压抑,更别说有着超凡设定的古代世界――被超凡能力拒绝的女性只会更辛苦、更压抑、更绝望。 但直觉告诉沈棠,不该如此。 天地分阴阳,万物有秩序――男人对应女人,二者应是平衡天平两端的砝码;而强者对应弱者,才是上对下的凌驾与支配。弱者可以是女性,但女性不能只是弱者。 二者本该各司其职,各有分工。 但―― 再好的事情,来得不合时宜、打人一个措手不及,也会让沈棠感觉到些许的苦恼。推测时间,沈稚能储存天地之气,应该是在“康国”国境屏障重铸之后。所以―― 沈稚是唯一,还是之一? 是因为为沈棠立功、被她认可为帐下一员?还是因为被默认为“康国”子民的女子就能被天地之气认可?林风、白素和虞紫明显属于前者,这位沈稚属于哪一种? 一夜无眠熬到了天亮。 天还未亮,便起身去治所城外送行。 她抵达的时候,赵奉等人率领帐下部曲收拾好家当行囊,又被强塞了十多车灵酒佳酿、一堆肉类干粮,满满当当,整装待发。他拉着褚曜几个人的手,依依不舍。 “多谢沈君这两年的照拂。” 一拖再拖,还是到了分别之日。赵奉这人又感性,声音添了些许的颤抖。 抱拳:“奉,铭感五内,不忘于怀。” 沈棠一脸伤感,也抱拳回礼。 “此去山高水远,祝君武运昌隆。” “好,谢君吉言!” 赵奉眼眶微红,翻身上了战马。 回首看了眼不算熟悉的汝爻城墙,深吸一口气,环顾一圈众人,冲着跟随自己而来的部曲兄弟,提气沉声,坚定道:“出发!” 祈善等人也纷纷出声祝贺,赵奉听着身后声音,压着情绪不敢回头,只是背对着抬手回应道:“诸君,有缘来日再会!” “驾!” 一马鞭下去,胯下战马疾行。 赵奉从队尾跑去了队首。 沈棠率众人目送他们离去,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范围,再也看不到为止。离别多惆怅,奈何沈棠是个莫得感情的资本家。她神色平静地转身看向自家的文武僚属。 淡声道:“咱们回去开个会。” 郡府本来就有例行晨会。 但人员这么整齐还是头一次。 而且,沈棠反常的反应让几个人精嗅到异样的气息。熟练的如祈善之流,早早给顾池打去眼色,试图从他那张嘴巴抠出点儿什么情报,他们也好提前做个应对。 顾・众人焦点・池:“……” 这伙人跟着主公学坏了。 他的文士之道是怎么玩的吗? 在主公眼皮底下,顾池也不敢泄露太多,藏在袖中的手打了几个比划示警。 事情,不是坏事。 但,很严重。 估摸着这阵子别想歇息了。 姜胜不以为意。 能有多忙? 能比他隔三差五被丢出去,带着工具和小吏重新丈量规划那一亩亩农田还忙? 要知道,这原先是顾池的活儿! 只是十乌王都一战,这厮透支有些狠,日日抱着药罐子不撒手,汤水都要用名贵药材搭配着煮,主公生怕顾池这病秧子一个错眼就嘎了,便将这活儿推给他。 他真是会谢。 531:肥鱼上钩票】 退下,让朕来 说是集体晨会,全员到场,实则都是沈棠原有的班底,至多再加上褚杰那边调拨来的两员武将,陇舞郡原有的官吏班底都没让参加。在彻底肃清隐患之前,这些人她能用却不能放心用。这种涉及秘密的会议,更不可能让他们参加了。谁知道他们被谁收买? 最近树敌太多。 沈棠这几日命人暴力彻查不在户籍的佃户。这一举动无疑触动了豪绅地头蛇的切身利益,二者矛盾尖锐到无法调和,武力冲突不可避免。作为狠人,沈棠占了先手,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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