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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确定她是真的没生气,梁烨放心了,转身在儿子腚上拍了拍,让他去里侧睡,自己则在外侧躺下。 江若云看着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想着刚被自己藏起来的鼓鼓囊囊的钱包,只觉得格外知足,这日子,是她上辈子不敢想的。 进了门,就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就算梁烨不给她这么多钱,她也会善待梁子君的。 拿着针线筐和布料去外面屋檐下阴凉处坐好没一会儿,李氏也出来了。 她一点没因为之前在堂屋的事尴尬,亲亲热热地挨着江若云坐下,笑道:“四弟妹做衣裳呢?诶呦,这布料花样真好看,料子也好,做出来的衣裳肯定好穿!” 李氏一边说,一边拽过布料摸了摸,脸上的羡慕怎么都藏不住。 “是我娘给我的嫁妆,所以料子会好一些。” 江若云一点不生气,笑得很是温和。 “你娘真是好,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我老娘可什么都没给我准备,嫁我就跟卖闺女似的!” 李氏叹了一口气,不等江若云回答,就自顾自地抱怨:“我真是命苦啊,从小家里的老娘就偏宠弟弟,什么都没为我准备,不过也是,爹娘也不容易,我家里两个弟弟还没成家呢,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得帮衬着些?可我自己也要过日子呀,帮吧,又没多少能力,不帮吧,又要说我不孝顺……” 李氏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江若云不搭腔,只扯了扯嘴角。 她那个娘倒是不偏宠儿子,只是宠最小的女儿。 她跟江若雨同一日嫁人的,嫁妆却是没有江若雨的丰厚,比如这布料,她只有一匹,妹妹有三匹。 不过这些她是不会跟李氏说的,家丑不可外扬,说出来只是徒增笑话而已,没什么意思。 李氏终于说够了娘家的事,转而又盯着江若云手上的布料,继续抱怨:“要是我家那口子跟孩子他四叔一样有本事就好了,我也不用为这点小事发愁。你看看你这布料,多好看多精致,我却是好久没做新衣裳穿了……四弟妹,二嫂跟你开个口呗,你用剩下的碎布头能给二嫂不?我给自己做个小衣穿……” 从她来这里坐着叭叭半天,江若云就猜到她想说什么了,本以为她会含蓄一点开口,没想到这么直白。 说是要碎布头,但碎布头哪能做小衣? 能做小衣她留着自己做不香吗? 她不说话,直接用态度说明一切。 但李氏明显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开始忽悠道:“四弟妹,你看你,咋还不说话了呢?不就是一些碎布头吗?能值几个钱啊?你给了我,我能让你吃亏吗?这家里的活儿,我能不帮你做吗?放开了说,以后你要是跟孩子他四叔吵架了,二嫂我能不帮你吗?” 江若云:…… 李氏这嘴是真利索,去街上卖东西肯定能赚不少。 “二嫂,这是我媳妇的嫁妆,你开口就要怕是不妥吧?” 梁烨双手环胸斜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氏。 江若云本就坐在靠自己新房这边的屋檐下,两人说话的声音再小也能被里面的梁烨听见,何况梁烨并没有睡着。 李氏脸色一僵,她以为大家伙儿都睡着了才敢跟江若云说这些话的,谁知道老四这么鸡贼? “嘿嘿嘿,我跟四弟妹开玩笑呢,我这个当嫂嫂的哪能真要弟妹的东西?” 说着,起身麻溜跑了。 江若云抬头看他,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我没事,你快去睡觉吧。” 梁烨应了一声,回去继续躺,心里盘算着要找二哥说说这事,家里有钱还是要给媳妇买些东西的,总开口跟人要算怎么回事? 二哥虽然没有别的赚钱的营生,但天天去地里干活,爹娘会给他们一些钱的,不可能一点私房都没有。 四房夫妻给李氏留了面子,没把她讨要布料的事情跟父母说。 很快到了回门这天,邱氏早就把回门礼准备好了,让他们夫妻二人赶着马车过去。 “家里没什么事,你想娘家了可以多待一阵,天黑之前回来就是。” 邱氏拉着江若云的手叮嘱,江若云鼻头酸涩,点了点头:“谢谢娘。” 经过这几天短暂的相处,江若云是真心喜欢这个婆婆,感情真挚了几分。 梁烨先一步把东西搬上马车,早早坐在车上等着她。 李氏又开始泛酸:“进门晚也有晚的好处,瞧瞧这马车多气派,我进门那会儿都没有呢……” 江若云听不得这个,赶紧上车走了。 看着走远的马车,邱氏原本笑眯眯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看着李氏道:“老二媳妇,你要是在这家里过不舒坦,就回娘家住几天!那马是老四骑回来的,是老四的财产,人家媳妇坐车回娘家怎么你了?平时也没少给你坐,你整天在这里阴阳怪气给谁看?” 第9章 回门 李氏有些委屈的撇撇嘴:“我就是随口一说,没什么心思的。” 邱氏翻了个白眼,一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 当初老二媳妇就是老二自己看上的,非娶不可,她虽有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只想着儿女的婚姻还是要找一个心仪的人才行,谁知道这李氏在娘家就没学好,小肚鸡肠还碎嘴子,一整个搅家精。 轮到给老四说亲的时候,老四一口咬定要娶江家的姑娘,她担心又整来一个搅家精,多方打听才请媒人上门的,虽然其中多有波折,但好在结果是满意的。 相处了这几天,邱氏知道老四媳妇也是个好相处的,不争不抢,性格也比较好,最重要的是人聪明,一进门就给大家伙儿都送了礼物,让人不喜欢她都不行。 邱氏去忙自己的了,李氏小声蛐蛐了几句,刚要去干活,看见旁边墙角处的梁子君,眼珠子一转就走了过去。 江若云两口子是坐马车回的娘家,都是一个镇子的,比较近,到的比较早,江若雨两口子还没影儿。 江母赵氏和大嫂闵氏迎出来,看见他们手上提着满满的礼物,脸上都露出真诚的笑容。 “都进来吧,家里都准备好了,等你妹妹和妹夫到了就能吃饭。” 赵氏一边说,一边往外看了看,她最担心的小女儿还没来,说话都有些漫不经心。 江若云只当没看见,挽着大嫂的胳膊往里面走。 今日出嫁的两个闺女回门,江家所有人都没去地里干活,全在家里等着。 江若云跟大嫂一起去灶房忙活,说些体己话,梁烨则被大舅哥拉到旁边与岳父坐着,几人一起探讨上山打猎的技巧。 大舅哥江平对梁烨很是崇拜,成亲那天顾不上多说几句话,今日回门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在男人眼中,梁烨这种当过兵的,回来打猎又时常能打到大货赚到钱的,简直是他们的榜样。 梁烨也有心与媳妇娘家交好,不管岳父和大舅哥问自己什么,他都一一解答,并且答应过几日上山的时候带上大舅哥一起去试试。 “大妹,妹夫对你怎么样?” 灶房里,闵氏一脸关切地看着江若云。 她嫁进来比较早,没生孩子之前都跟江若云一块儿玩,生了孩子之后江若云也经常带她带娃,两人的关系比亲姐妹还亲。 “挺好的,有什么事也愿意跟我商量,听我的意见。” 说起那个男人,江若云脸上就露出笑容来,凭良心说,梁烨确实是难得的夫婿了,她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嘿嘿,我看你红光满面的,就知道你过得好。那婆家那边的人好相处不?他家儿子多,妯娌也多,就怕彼此不和睦。” 她点点头道:“婆婆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偏帮了谁,其他人都挺好,就是二嫂有些碎嘴子,但只要我装没听见就行。” 闵氏终于放心了,但还是交代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很多事情能处理好。对了,妹夫那个养子,你可不能苛待,既养在你们名下了,便也当是自己的孩子对待,莫要行差踏错,惹了妹夫不喜。” 江若云知道她是为自己好,笑道:“我知道的大嫂,就是那孩子刚被带回来,跟谁都不亲,平时我跟他说话也不搭理我,还得慢慢来。” “小孩子是这样,时间长了就亲近了。对了……” 说到这里,她小心往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仔细看看,那孩子长得跟妹夫像不像?” “噗嗤!” 江若云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原来大姐也听了那些流言。 “哎呀,你别笑,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闵氏用胳膊肘拐她,脸上有些愠怒。 江若云自然是清楚,正色道:“长得不像,且性子孤僻,孩子岁数大了,估计是知道亲生父母没了,整日不开心,也不愿意跟人说话。” 闵氏松了一口气,要真是梁烨的私生子,那事情就麻烦了,谁知道那孩子的亲娘到底还活没活着? 死了也就罢了,要是活着,岂不要上门闹事? “也是个可怜孩子,你且好生养着,莫要亏待了人去,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 江若云点头应着,她往外看了一眼,母亲还在门口巴巴等着妹妹,还不如大嫂这般关心她。 “哎哟,来了来了!” 门口的赵氏喊了一声,然后亲自跑出去迎接。 闵氏见状,凑过来低声道:“这两日娘一直念着小妹的事,一会儿说不准要说说小妹夫,你跟大妹夫别多事。” 她知道小妹从小就喜欢跟大妹争,连这亲事都要争着换,如今大妹过得这么好,一会儿小妹定有说辞,还是别惹为妙。 “我知道的,大嫂。” 江若云拍拍她的手,端着已经做好的菜去了堂屋。 江家灶房小,这么多人坐不下,就把桌子抬到堂屋去吃饭。 这会儿赵氏已经亲自拉着江若雨进门,后面的李文光满脸不高兴,走的很慢。 江若雨早在看到门口马车的时候,心里就开始泛起酸水,进来后看见姐姐红光满面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才刚成亲没几天就憔悴了一大截,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新婚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李家比她设想的最坏的结果还要坏! 虚伪做作的婆母,懒惰虚荣的丈夫,还有尖酸刁蛮的小姑子,这些情况,上辈子姐姐回娘家怎么从来不提! 她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李文光明年考上秀才,给她争一口气,不然真不知道换亲的意义何在? “小妹,妹夫,你们可算来了,娘可盼了你们好久。” 江若云笑了笑,端着菜先进去了。 李文光刚好进门,一抬头就看见一张面若桃花的脸蛋,唇红齿白,眼睛弯成月牙,瞬间撞进他的心里。 这才该是他心中的娘子人选,早知当初说什么也不换! 想到这里,李文光不经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跟岳母走在前面的妻子,不过是出钱倒贴的货罢了,还整天对他颐指气使的。 看着就烦! 第10章 吃得苦中苦 今日回娘家,江若雨好面子,想让娘家人知道自己也活得好,就算跟母亲走在前面,也要停下转身等一等落在后面的李文光。 谁知刚转过身来就看见李文光盯着姐姐的背影看呆了,顿时一阵火就烧到了胸口。 成婚这几日,李文光都不给她好脸色看,觉得成亲那日她误了吉时,以后说不定会耽误他科考,所以看她不顺眼。 她虽也生气李家没派牛车来接,但还是觉得丈夫的科考重要,心里也有些怪自己那日走慢了些,所以不管婆婆和小姑子如何为难她,她都受着。 可谁知李文光一来就看着姐姐的背影发呆,明显是有意的,她顿时就觉得自己这几日受的委屈都白费了。 她扔下母亲折回去,一把抱着李文光的胳膊,嗲声催促:“大家都等急了,夫君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道题罢了。” 李文光不想跟她多说,随意找了个借口把人打发。 江若雨自然是不信的,但见他面上还算和煦,也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心里也好受了些。 赵氏看见女儿就这么把自己扔下,心里有些难受,但想到闺女已经成婚,确实该事事以夫君为先,便很快恢复,等着他们走过来,再一起进去吃饭。 “阿烨,你过来跟大哥坐,让妹夫和小妹跟娘坐在那边。” 江若云喊了梁烨一声,声音温温柔柔,很是动听,李文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朝她看过去。 离近了看,更加赏心悦目了。 江若雨也往江若云这边看过来,几日不见,姐姐又好看了不少,想到梁家新妇进门三日是不用干活的,她心里不免一阵羡慕。 新婚那夜李文光喝多了一直在吐,她忍着恶心伺候了一晚上,天还没亮,又被婆母叫去站规矩,说这是大户人家里才有的规矩,以后李文光要走仕途,让她提前练起来,省得到时候给李文光丢脸。 她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在婆婆门口跪了一早上。 谁知等小姑子醒来,开口就问她怎么还没做饭,她这才想起这不是梁家,没有新妇不用干活的规矩,揉了揉发疼的膝盖,手忙脚乱地去做饭。 到了灶房又发现昨日成亲待客的碗筷都没洗,她心里委屈,却也只能捏着鼻子收拾。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想到将来能做诰命夫人,她顿时就不羡慕姐姐现在过得好了,甚至看向姐姐的眼神还多了些怜悯。 梁家那一大家子,个个都是心思歹毒的老妖精,姐姐的日子肯定没有表面这么好过。 对,肯定是这样。 “姐,你多吃点。” 这么想着,她心情好,还主动给江若云夹菜。 “好,你也多吃点,怎么刚出嫁没几日,你就瘦了这么多?” 江若云笑眯眯地接过,顺手也给妹妹夹了一筷子腊肉。 一句话,轻飘飘化作刀子,扎在江若雨的心口上。 她可不就是瘦了吗?吃得少还做得多,就是换做那老黄牛也得瘦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看向江若雨,发现她确实比出嫁前消瘦了些,想问几句,却又碍于李文光也在,便什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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