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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眼,想起什么,同时看车中的贺朴廷。 金色的晨光洒在沉睡男人光洁而硬朗的额头上,他有一张标致而俊朗的面庞,虽头受重创,一路颠摔,但也够能忍的,愣是没哼出过一声来。 偶尔他也会睁眼看看,旋即就会支撑不住晕过去。 刚才他还醒着,此刻眼睛又闭上了,也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 他对阿嫂很好的,专门上大陆接她,来港之后也一直是贴身照顾,但那时的阿嫂相貌甜甜,乖巧沉默,他对外称她叫大陆小阿妹,还说她是难得的乖乖女。 现在的她变了,变的凶悍,强悍。 大少醒来,要看到如此凶悍的阿嫂,也会被吓哭吧? 刘波和许天玺再对视,心说还好,大少没看到少奶奶剁男人水龙头,不然只怕也会像他俩一样,只是看着就被被吓到尿裤子。 太丢脸了! 话说,阿荣哥心里也直犯嘀咕。 贺家阿嫂看管的并不严,并没有捆手捆脚,真说逃他是能逃掉的。 但他现在没想逃,因为苏琳琅只是下山了,远没有安全。 他也不必逃跑,因为阿强哥会布下天罗地网,将这车人全数捞回。 …… 此刻他们是藏在一处山湾子里,还没有搜索到对讲机信号,就证明绑匪大部队离他们还比较远,趁着这个喘息之机,苏琳琅也该给老太爷报平安了。 另一头,刘管家在老太爷的示意下,亲自接起电话:“喂?” 苏琳琅:“刘伯,是我。” 刘管家猛攥电话,唇哆嗦:“少奶奶您还好吧,您在什么地方,安,安全吗?” “我们很安全,家里都还好吧?”苏琳琅问。 “我们很好,听说您出车祸了,伤的不严重吧?”刘管家哽噎。 他的激动惊到了贺墨和老太爷,向外张望。 苏琳琅再问:“老太爷醒了吗,能接电话吗?” “当然能。”刘管家连连点头:“他一直在等您的电话。” 苏琳琅说:“把电话给他。” 刘管家提着KTAS手摇式古董电话进门,尽量显的不那么激动:“是少奶奶!” …… 俗话说得好,将门无犬女。 一个大陆PLA的团级干部,家风就不可能教养出个通匪的女儿。 所以虽然刚才贺墨一再说苏琳琅通匪,携款潜逃了。 但贺致寰并不信。 他也知道隔着肚皮不是亲,若是亲儿子被绑,当爸的可以毫不犹豫倾尽家财来救,但要是侄子,那个心理价就要大打折扣,所以贺墨才会一再砍价。 还准备让个全港有名的风月片女皇搞谈判。 老爷子被气的一口气眼看要咽。 而他最疼爱的大孙子,在匪窝里经受着怎样的折磨? 老爷子忧心如焚,肝肠寸断,而此刻,孙媳妇来电话找他,会是什么事? 示意儿子端走粥,见他要拿电话,老太爷嘶声:“给我!” 贺墨终是不放心苏琳琅,小声说:“阿爹,以防万一咱还是录个音吧?” “不必,把电话给我。”贺致寰说着,接过电话,声颤:“琳琅?” 虽说孙媳妇打电话来了,但她目前是什么处境没人知道。 他以为的最大可能是孙媳也被绑了,这是被绑匪胁迫着打电话来要赎金的。 人生之艰难仿如悠悠长河,浩浩不息。 贺致寰一生拼搏,百炼成钢,却不想在八十高龄,竟要面对如此艰难的局面。 他坐拥半城,富可敌国,却也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还,苟延残喘,残烛将熄。 …… “爷爷,是我。”苏琳琅开门见山,说:“昨天您控制了阿姆做的很对,因为她是绑匪的眼线,但我希望您暂时不要声张。” 老太爷仿如残烛随时会灭,但他精明不减。 一听孙媳妇说话的声音那么从容,就知道她是安全的了。 他点头:“唔。” 苏琳琅再说:“您也明白,一个阿姆翻不起风浪,她上面肯定还有人,所以我希望您沉住气,只听我说就好。” 都已经这样了,一个八旬老人有什么沉不住气的,贺致寰:“讲。” 看贺墨在凑头过来,他瞪眼,贺墨于是缩回了脑袋。 “是喜事,所以您更要撑住!”苏琳琅说着,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看贺朴廷,他面如白蜡,惨无人色,但有呼吸。 农场的苏琳琅,星际的女上将都不懂感情,但当她们合二为一,就懂了。 老太爷对她很好,帮她葬父,给她裁新衣,还信任她,赏识她。 她也要做到以父之名起誓的承诺,想到他会有多激动,她心中也有同感。 不过那种感情澎湃而洋溢,要一点点的,克制着才说才不会吓到他。 所以她要先铺垫一番才好说出来。 刘波和许天玺对视一眼,皆讪讪的。 要是他们打电话,一句话扔出去,是喜讯,但大概也会把老太爷吓到当场去世。 不愧老太爷钦点的阿嫂,她循序渐进,极好的照顾了老人家的情绪。 …… 喜讯? 眼看咽气,却又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什么喜讯能等着他。 贺致寰:“说。” 刘波和许天玺都格外激动,恨不能替阿嫂说,抽空还一人白了阿荣哥一眼。 苏琳琅说:“朴廷活着,四肢俱在,手指脚趾也皆在,完好无损。” 人在匪窝,贺致寰最怕的就是手脚被剁,他心爱的大孙子,损伤一分一毫他都死不能冥目,既他活着,还完好无损,这果真是喜事,大喜事。 老太爷于喉咙中轻轻呼了一声:“喔!” 但还有更叫他惊讶的意外之喜,苏琳琅又说:“他就在我身边,而且我们很安全,我也会信守承诺将他送回您身边,所以您,一定要撑住!” 撑住? 老爷子尚怔着,但也许是爷爷的声音让贺朴廷更熟悉,他突然睁眼,挺身来抓电话,还于喉咙中咯咯哼颤。 贺朴廷,从六岁起,贺致寰就周一例行带去参加董事会的,由他亲自抚养,教育的大孙子,他当然熟悉他的声音。 老爷子瞬间呆住,缓缓向后仰:“医生!” 他能撑得住,但当知道大孙子平安,他最需要的是医生。 刘管家赶紧喊医生进来。 贺墨抢起电话:“琳琅,我听见了,你跟朴廷在一起,对不对。” 他分明听到了苏琳琅的呼吸声,但她就不回答话,急的贺墨顶冒青烟。 医生抽空说:“贺先生,老先生的状况最好是去医院。” 贺致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在点头。 贺墨则在大吼:“琳琅,你是绑匪内应,我要报警,让警署抓你。” “honey,没出什么事吧?”是二太太孙琳达的声音。 虽说她已洗去风月,知性优雅,但老太爷从不允许她踏足自己的房间。 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见医生已将老太爷扶起,要送去医院,贺墨忙将妻子拉到身后。 又抽空对刘管家说:“苏琳琅肯定通匪了,我敢确定她此刻和绑匪在一起。” 但就在这时,电话里的苏琳琅说话了:“是二叔吗?” 贺墨捧起电话:“琳琅,你和朴廷一起吗,在匪窝里吗,你通匪了对不对?” “二叔你竟然说我通匪?”苏琳琅一边安抚贺朴廷,一边故作委屈,娇气说。 孙琳达说:“好好跟琳琅说话呀,你吓到她啦,快问她人在哪里。” 贺墨忙又说:“没有没有,你跟朴廷在哪儿呢,快告诉我。” 俩口子屏息凝神,就听见苏琳琅说:“您刚才太凶了,大吼大叫吓到我了,等你不凶我了再说吧,现在嘛,我怕您,不敢说了,再见!” 她说挂就挂,还真t就把电话挂了。 贺墨听着盲音,面色狰狞,正好看到刘管家要出门,一把逮上他:“我的样子很吓人吗,你觉得苏琳琅会怕我现在样子吗,啊?” 刘管家指身后:“要不您看看镜子?” 贺墨回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毛发倒竖,面色铁青。 “honey,阿爹必须去医院了,家中需要你主事,要沉住气呀。”孙琳达安抚丈夫说。 …… 放下再度陷入昏迷的贺朴廷,苏琳琅示意三人排排站,说:“要回家了,我来分配任务。” 先看阿荣哥,她说:“阿荣哥,我对你只有一个期望,去警署自首,供出阿强哥,争取宽大处理,我也会出面为你说情,让警方免予起诉。” 阿荣哥眼珠乱转,却又连连点头:“我听阿嫂的。” 苏琳琅再看许天玺:“一会儿你开贝勒车载阿荣哥,在海底遂道前的高架路口停车港中等我,我随后就到,对了,记得买点吃的给阿荣哥,他也饿了。” 又看刘波:“你开银刺,咱俩护着大少一路走。” 她穿个油垢满身的黑T,太长,像半裙,长发蓬松,宽衣掩不住娇身,晨光下,港姐都比不了她的美,而且是一种疏枝朗叶,大开大合之美。 站在她面前,人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她的小兵仔仔。 许天玺想了想,举起一只手说:“阿嫂,咱们有一份飞虎队员和私家侦探的联络方式,都是跟我们贺家私交很深的,我有几个绝对可信任的人员,已经标出来了,就由您来联络吧。” 他还是不相信他们能不借助力通过,列举的也是最可信的人。 苏琳琅接过名单,未置可否,却看阿荣哥:“荣哥最了解,我热爱和平,伤您的人也只伤了手和脚,也希望您给个面子,乖乖上警署自首。” 阿荣哥笑:“当然。”又拍胸:“我生平最敬PLA,也敬阿嫂。” 苏琳琅伸手:“荣哥请先上车。” 阿荣哥总算弄明白了,这贺家阿嫂搞的是PLA针对即将回归的,港府那套。 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既往不咎,还妄想他会自首? 笑话,他已经悄悄拿到对讲机了,一会儿干翻许天玺就联络阿强哥,争取把这帮人一锅端了。 这次,他们要挟一大帮人质,掏空贺氏的金池! 他盘算着转身,还没抬脚,苏琳琅拔枪。 阿荣哥中了枪,身顿,跌跌滑滑,不可置信的挣扎着回看。 不是说PLA吗,不是缴枪不杀吗,这个女人怎么不讲信用。 她竟然比流氓还流氓? 啪叽一声,他倒了。 BBQ型麻.醉枪是阿姆给的。 因为只有两枚麻醉剂,所以苏琳琅一直留到现在才用. “阿嫂,他都答应要自首,你干嘛还射他。”刘波懵圈了。 许天玺要聪明得多,扶起阿荣哥往车上搬:“笑话,狼说从此改吃素,你会信?” 阿嫂不在,他还要开车,控制不住一个悍匪的,麻醉是最佳选择。 “在路上买截绳子,把他捆起来。”苏琳琅说完,示意许天玺先开车走,等他走远后,才开着那辆显眼包似的银刺车,缓缓从林子里出来。 第十三刀 银刺车一路经过工地,施工的工人们皆扭着脖子在看。 如此豪车,一看就是某个大富豪出巡了。 刘波开着车一路前行,时不时回头,有些疑惑:“少奶奶,您不联络援兵吗?” 苏琳琅反问:“家里就连你都有问题,还有别的可信之人?” 刘波噎了一下,又开始了:“我对不起贺家,对不起老太爷的信任。” “闭嘴,不然我一枪轰了你脑袋!”苏琳琅按下了暂停键。 …… 虽然许天玺一路嚷嚷要找救援,但苏琳琅从来没想过找援兵。 她和贺家通话用的是车载电话,它搭载的是贺家的内线电话,而车是会随时移动的,所以即使在港城电信机楼,也很难追踪到她的准确位置,而且阿姆可是许婉心的娘家女佣,都能被策反,可见那个内奸非同小可。 那么,他(她)定然熟识贺家所有的关系网。 她冒然联络人,别援兵叫不到,暴露了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只会死的更快。 刘管家给的那份名单当然有用,但是并非现在。 现在的她虽然只有两个蠢兵,但是,因为无人可用,还是得独自去闯阎王道,通过阎王道,赶紧送贺朴廷尽早就医。 车一路奔驰,她留心观察着两边,突然,她大喊:“刘波,停车。” 刘波一脚刹停。 这是郊区,有一大片的民房,还有零零星星几家便利店。 苏琳琅已经足足24小时没吃没喝了,饶是她天生精力充沛,还有农场自幼劳作练就的一副好体格,也饿的肚子咕咕叫,头晕眼花。 刘波就更不用说了,一路肚子咕咕叫。 苏琳琅先潜到民房后面偷了几件衣服悄悄扔回车中,这才选了一家也是个小女孩在守柜台的便利店走了进去:“阿妹,有什么吃的?” 这个小女孩显然比可怜的小阿霞幸福得多,白白嫩嫩,乖乖巧巧,也活泼可爱的:“阿姐,有新冲的奶茶喔,丝袜奶茶,要不要来一杯?” 丝袜奶茶,会不会有脚臭气? 小女孩一脸希冀的望着她,而苏琳琅生平最爱女孩子的,不忍她失望:“要两杯,外加四只菠萝包,那是油漆吧,给我来管黑色的,再给支毛笔。” 看到有磁带,是小冰雁最爱的,歌星荣仔的新歌,她又说:“再来盘这个。” “磁带阿姐自己选吧,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小女孩麻利的冲着奶茶。 苏琳琅并没有用到女士丝袜,明白了,丝袜只是种形容。 看到柜台上有可可爱爱的小口红,她又挑了支最红艳的:“我还要这个。” 小女孩全替她装起,迅速盖好奶茶杯,包好菠萝包:“总共四十块。” 但一低头,看到她的裤子,女孩惊到面色煞白,嘴巴成了个O。 从下到上,由深及浅,这阿姐的白裤子上全是放射状的红。 其实她的黑T也是,仔细看上面全是红色的印迹,胳膊,脸,头发上全是。 她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臭味加腥味,令人作呕。 “吓到你了吧,我是前面工地上做工的,刷红油漆刷的好脏。”苏琳琅说着,给了女孩一张五十块:“阿妹天天开心啊,再见!” 女孩还是头一回闻那么臭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油漆,而且心里莫名的怕,但还是挤了个笑,说:“阿姐常来。” 提着东西回到车上,车一路开,苏琳琅和刘波俩人闷声大吃,间或吸一口奶茶,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这奶茶果然好喝,茶味浓浓,奶味丝滑,苏琳琅一口干掉半杯。 一只菠萝包她两口咬掉,甜蜜绵润,噎的她眼球只往外突。 突然,刘波回头:“少奶奶,大少肯定也饿了,要不喂他口奶茶,用饮桶。” 饮桶其实就是吸管,港人这种叫法有点奇怪。 苏琳琅说:“他应该不会喝吧?” 其实她初到港,第一杯奶茶就是贺朴廷端给她的,也是他教她认识菠萝包。 苏琳琅把吸管递了过去。 她只是想试试,但眸色血红的贺朴廷望着她,竟然缓缓张开了嘴巴。 他在重度昏迷中,但竟然知道回应她? 当然,他没力气喝的,只濡了濡唇就停下了。 据苏琳琅观察,他中弹的位置特别凶险,眼睛红成那样,肯定也看不见。 据原书讲,他后来就是又残又瞎。 就不知道她救出来的早,早做手术,能不能恢复视力了。 车再行半小时就是她跟许天玺约好的停车港了。 一个码头停车港,车少,而且全是大卡车,只有些卡车司机们活动。 一路上都没遇到绑匪,对讲机也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信号,苏琳琅当然没有天真到以为阿强哥就那么算了,她更愿意相信他在隧道中埋伏人马,守株待兔。 而现在,她又要给贺墨再打个电话了。 下车,专门找一个比较容易被定位的公话亭打。 这个电话很重要,因为它直接关系着,贺朴廷能否平安通过海底隧道。 …… 贺家大宅,贺墨双眼赤红,快急哭了,时不时搓把脸,看妻子:“honey,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吓人吗,会不会吓到琳琅?” 孙琳达拍丈夫大腿,柔声说:“再温柔点啦。” “好好,我再温柔一点。”贺墨狠狠搓脸。 电话无征兆响起,仿如警铃,直接把他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孙琳达轻拍丈夫大大腿:“好好说话,问琳琅此刻在哪里。” 贺墨问:“琳琅,你在哪?” 苏琳琅说:“二叔,绑匪没那么可怕嘛,拿了一百万就把朴廷放了。” 孙琳达一脸沉着,贺墨却惊的提声:“只要了一百万。” 几十个绑匪几十架AK的大生意,只拿一百万,够车马费吗。 她在开玩笑吧! 苏琳琅说:“绑匪还给了我们一辆车,贝勒车t,正好载朴廷回家。” 绑匪还会送车? 贺墨觉得她简直放屁,但还是问:“你们在哪,我派人去接。” 苏琳琅突然就哭了:“朴廷脑部中弹,很严重,二叔我好怕,该怎么办?” 贺墨叹息:“他是贺氏长孙,琳琅,他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二叔……”苏琳琅欲言又止:“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讲。” 贺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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