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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急,他也来不及多想,“先去总基地,卫东已经在那边给我布后路了。裴景川目前还摸不过来,即使摸过来了我也有办法走,大不了今天就败了,以后我再回来找他算账!” 任清歌听着周强越来越急促的喘气声,冷冷勾唇。 她慢慢坐起来。 身体很虚弱,她又极度脱水,可此刻她半点都不在乎,如鬼魅一般看着前面两个男人。 老卫刚发现她醒了,周强就开始抽搐起来。 他方向盘一转,车子猛然颠簸。 任清歌道,“别跑了,你们跑不掉的。” 老卫见周强开始口吐白沫,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你偷走我的那只药,给周强吃了?” 任清歌绝望的笑了笑,“我装在假肢里,只要一戴上,药物就会注射进他的身体。”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知道老卫不好对付,周强和卫东是他的左右手。 老卫即使跑出来,也会有黑道上的人接应,如果周强死了就群龙无首,是帮裴景川和霍危的大忙。 然而她这个举措,却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周强恼羞成怒,一边咒骂,一边抽搐着身体钻进后座。 一把掐住任清歌的脖子。 可在药物的影响下,他那点力气只是徒劳。 任清歌搂住他的身躯,抓住车门一把推开。 正在行驶的车没有停,任清歌拽着周强的身体一起滚了下去。 老卫一个急刹。 任清歌拿周强的身体当了人肉垫子,在路边滚了两圈后停下来,迅速拿起周强身上的枪。 可她太虚弱了,动作慢。 当捡起枪的时候,就见老卫已经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敢算计我。”老卫恶狠狠道,“下地狱吧!” 砰的一声,任清歌及时躲闪,那颗子弹没有打中她。 老卫重新扣动扳机,还想打第二枪,一辆车突然如残影般撞过来。 砰的一声巨响,遮盖住了枪声。 老卫受了重伤被迫跌回车里。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车上跳下来,急切靠近。 任清歌顿时热泪盈眶。 “霍危……” 第500章 霍危,孩子没有了 男人身躯一把裹住她。 任清歌再次陷入黑暗,可这次却没有半分害怕。 属于霍危的熟悉气息,令她安心的温度,瞬间填满她心里空缺的那一部分。 她用力地埋入他的怀里,泣不成声,“你为什么才来……” 为什么不早一点。 再早一点,他们的孩子就不会出事了。 霍危被她哭得慌了神,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背脊。 短短几天,如同过了几百年漫长,她身上一摸全是骨头,身躯因为抽泣而颤抖不止,折磨着他的心。 “对不起。”他终于真实地抱住了她,没有什么比此刻更重要了,“对不起清歌,都怪我。” 他亲眼看见任清歌是从车上滚下来的。 满腔担忧弥漫而起,霍危半蹲下来,轻抚她的小腹,“感觉怎么样?刚才那么危险,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任清歌软软站着,低头看着他紧皱的眉头。 她不想他难过。 可更不想骗他。 “霍危……”任清歌轻抚他的脸,嗓音嘶哑哽咽,“孩子没有了。” 霍危浑身一僵。 张嘴失声,“什……” 他一动不敢动,眼眶迅速红到底。 几乎要溢出血。 任清歌泪流满脸,“在你们赶来的前一刻,老卫给我打了药……” “她化成了血水……” 霍危瞬间失去全部知觉。 面如死灰。 在赶来前的两个小时之内,他才得知自己当了父亲。 而在此刻,他明明还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里,现实却残忍地剥夺了他当父亲的资格。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任清歌唯有道歉,“对不起……” 霍危身躯轻晃,站起身抱住她。 “没事。”他声音沙哑得很厉害,“没关系,你没有错。” …… 不远处,老卫摁住被打伤的手臂,用力的深呼吸。 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两人相拥。 他一边阴翳地盯着,一边忍着剧痛,手指钻进伤口里,把那颗子弹硬摘出来。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缓了好一阵。 等那股劲儿过去之后,老卫再次睁开眼,正准备给卫东打电话的时候,一支冷冰冰的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霍危站在车外,身体投下来的阴影笼罩了老卫。 让他无处可逃。 更不敢动。 老卫知道这把枪上了膛,只要他扣动扳机,他就一命呜呼。 他更知道,霍危是个冲动的疯子。 老卫镇定地跟他谈判,“你是擅自行动吧,裴景川的目的是想把我连根拔起,但是他还不知道我总基地在哪里!” “你要是敢动我,裴景川这么久的努力全白做了!” “你放过我,我认输,你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们什么。” 寒风呼啸,吹得老卫的声音破碎不堪。 可霍危身上的气息更让老卫害怕。 他问,“我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老卫立即看向他,“任清歌的孩子……” 砰的一声巨响! 老卫的话还没有说完,霍危已经扣动了扳机。 子弹穿破脑袋,炸开皮肉,鲜血四涌。 老卫瞪大眼睛,直挺挺朝后倒去。 血迹洒了霍危半边脸,他毫无温度地擦去。 他知道裴景川的计划,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裴景川损失很多。 但他只后悔,没有早点杀死老卫。 在跟着盛骁去谈判的时候,他就该杀了他。 哪怕是自己死在那也没关系,至少清歌和孩子安然无恙。 没多久,裴景川他们就带着人过来了。 裴景川下车看见他,本想训斥他胡作非为,敢一个人冲上来救人,但是看见他那死样子,又闭了嘴。 霍危抱着任清歌上车。 而后跟他交代,“老卫死了。” 裴景川没当回事,“我听到枪响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死的人是你!” 霍危无力垂下视线,“剩下的交给你,我要先去一趟医院。” 裴景川看了眼发呆的任清歌。 他吩咐盛骁,“你开车送他们去。” 盛骁蹙眉,“总基地那边怎么办?” “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秦渊会在那边接应我。” 盛骁就带了两个保镖,护送霍危他们回去。 任清歌靠在霍危怀里,很困很累,很想睡觉。 但是她一闭眼,就是痛苦的噩梦。 她紧紧抓住霍危的衣服。 霍危低声安慰,“清歌,还会再有的。” 任清歌无声流泪。 …… 送到最好的医院内,任清歌送进去做检查。 这里家属不允许陪同,霍危只能站在外面等。 姜音后脚就到。 “怎么来医院了。”她问,“清歌出事了?” 霍危站在那,如同一颗死去的老树。 什么都没说。 姜音预感是出大事了,自己去换了无菌服,跟医院沟通之后,进去查看任清歌的情况。 任清歌正在做检查。 发现她好好的,姜音松了口气,“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 任清歌失神地看着她,“阿音,我的孩子没有了。” 姜音震惊。 她怀孕了? 心情一上一下,抛到云端又狠狠坠落,姜音按住她的手,“别怕,别怕,我看看。” 任清歌发着抖,张开双腿。 她绝望复述着当时的场景,“他用仪器搅烂了我的孩子……” 姜音看向她的小腹,看向她的创口。 微微皱起眉。 …… 手术室外,盛骁正在跟霍危说起裴景川的计划。 “裴总前几个月一直都在摸索老卫在S国的实验基地,太庞大,太散乱,他需要花钱花时间买通这边的富豪和官员,才能精准的定位到他的实验室,并且把里面的人员全都换成自己人。” “一直到上个月,他的计划才刚刚成型。” “因为总基地一直找不到,所以裴总才一直拖,总基地里有很重要的实验人员,他们不死,就始终是隐患。” “任医生出事是突变,打乱了裴总的步骤,所以这两天才会委屈任医生,直到现在才动手。” 盛骁帮理不帮亲,劝霍危,“我知道任医生吃了苦,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你多担待。” 霍危无声听着,没有表态。 盛骁见他安静得诡异,拍了拍他的肩膀,“霍危?” 霍危往后退了一步。 吐出一口浓郁可怕的黑血。 眼前的手术室刚好打开,姜音带着任清歌出来,正好看见霍危猛地跪下,吐血不止。 第501章 能治的,对不对 这一幕如梦似幻,任清歌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躯体也无法动弹。 霍危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 姜音跟盛骁的动作极快,将霍危立即送到抢救室。 任清歌呆滞地跟上,视线不受控制地看着地上那一滩血。 当一个人开始吐血,就说明他的胸腔里已经堆满了血液,最大可能是内脏受损血管爆破。 更何况这个颜色,显然跟中毒有关。 任清歌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可她心太痛了,痛到她无法欺骗自己这是幻觉,这是梦。 …… 任清歌满脑子乱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外面等。 重症抢救室外无比安静,任清歌呆滞地站在门口,就这么直挺挺等着。 寒风无孔不入,吹得她一张脸发紫,可她毫无知觉,甚至眼皮都不愿意眨一下。 想马上得知诊断结果。 又很怕得知。 但不管什么结果,该来的总会来,门打开后姜音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诊断报告。 看见任清歌在外面,她下意识将手背在身后。 这个举动,让任清歌一直悬吊起来的心彻底坠入冰窖。 她动了一下唇,才发现自己身体的温度都快没有了,声音更是轻弱,“他没事吧?” 姜音知道是瞒不住的。 她问,“你自己看看,还是我描述给你听?” 任清歌僵硬地伸出手,“我看看。” 一张薄薄的纸张,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各项检查数据都被标了异常,任清歌白着脸一一往下看,最后视线定格在末尾那一段。 因变异药物引起的血液溃败,可见器官衰竭,疑似罕见血液癌,建议转上级医院进一步检查。 任清歌的视线模糊了好几次,她崩溃擦去眼泪,又仔细去看。 每看一次,她就绝望一次。 姜音抱住她,低声道,“清歌,小心身体。” 任清歌红着眼问,“阿音,能治的,对不对?” 姜音不想骗她。 抿唇沉默。 任清歌身躯下滑,跪在她面前,“阿音……” 姜音大惊,连忙抓住她,“清歌你不能这样,起来!” 任清歌知道很难,她也不想道德绑架姜音,但她没有办法了。 她抱着姜音的腿,埋首哭泣。 “救救他,求求你……” …… 任清歌的身体也撑到了极致。 她不愿意休息,想看一眼霍危,但是重症室不让家属进,这是规矩。 姜音提醒她,“清歌,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宝宝。” 任清歌一怔,手放在小腹上。 “霍危这边我会想办法,你不能比他先垮了。”姜音安抚她,“等他醒来,你要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任清歌闭上眼,温顺了下来。 姜音哄着她睡着之后,疲惫地来到外面,拿出手机。 有两个裴景川的未接来电。 估计那边进展很顺利。 姜音回拨了一个,裴景川接起,“卫东自杀了,我现在在回来的路上,后面大大小小的麻烦事,慢慢处理。” 姜音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千言万语,只凝聚成一句话,“快点回来,好吗?” 裴景川语气严肃,“你怎么了?” “我想见你,就现在。” 原本大半个小时的路程,裴景川油门踩到底,硬生生把时间缩短到了二十分钟。 疾步赶到姜音身边,裴景川气息还不稳,就被姜音抱了个满怀。 他手臂一收,“老公回来了,别急。” 姜音喉咙一酸,“霍危出事了。” 她告诉他,霍危的病因在S国的时候就埋下了。 因为跟着董燕青的时间长,他流连于各个药物实验室,吸入了不少有害物质。 药物附着于内脏,慢慢变质。 简单的体检查不出来,病变过程又缓慢,所以霍危一直没有当回事。 直到去年发生太多事,他受情绪影响,导致了加速病变,低烧是身体告警,但是他还是没往癌症方面想,导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 姜音难过地说,“出事之前霍危就一直在低烧,烧了至少半个月,这么明显的癌变前兆,我竟然都没有发现。” 裴景川只问,“能治吗?” 姜音摇头。 真话她只敢对裴景川说,“世界上没有任何药能根治癌症,不然我父亲当年也不会……” 昂贵的化疗也只是帮助癌症患者延长寿命而已。 但所谓的延长,也不过是让霍危饱受折磨地活着。 最多不过一年,就必死无疑。 “以霍危的性子。”姜音哑声,“他不会接受化疗的。” 她流泪,“但是清歌怀孕了。” 裴景川神色微怔。 姜音靠在他怀里,低声说,“清歌告诉我孩子没有了,我给她做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人流的痕迹,我得知她被打了一针致幻剂,流产是她因为过度惊恐而产生的幻觉。” 裴景川道,“当时盛骁去找老卫谈判,我料到老卫会有动作,所以马上叫他们过去了,那么短的时间,只够老卫逃命。” 根本就来不及手术。 “可这是好事吗?”姜音很难过,“霍危根本撑不到孩子出生,清歌以后怎么办?” 裴景川轻抚她的脸,“别哭,会有办法的。” 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姜音一哭他就没辙。 姜音吸吸鼻子,打起精神来,“先转到上级医院稳定霍危的病情,治疗方案我跟妈妈想办法。” 用尽全力试一试。 几天后,裴景川的计划也完整得差不多,霍危从上级医院转出来,准备回国。 他一直没有醒。 回国的路上,任清歌始终待在霍危的身边。 姜音给她拿了营养餐,“孕吐严重吗?” 任清歌说还好,可她的脸越来越小。 血色很淡。 即使是吃饭,任清歌也会偶尔看一眼昏迷的霍危。 深怕错过什么,没发现他醒了或者不舒服。 姜音道,“上级医院告诉我目前还没有确诊是癌,这是个好的开端。” 任清歌点头。 她低头无言,泪水就饭,越吃越苦。 到松市时已经是凌晨。 过年前夕,放眼望去一片张灯结彩,但是因为天气太冷,路上没有几个行人。 任清歌拢了拢衣服,抵御寒风。 她握紧霍危的手,轻轻道,“霍危,我们回家了。” 暖色灯光微微恍惚,霍危紧闭的眼睛动了一下。 手指轻轻收拢。 第502章 宝宝很好 霍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醒来时,入目只看到一片刺眼的白,浓郁的消毒水味充满鼻腔。 熟悉,又令他厌恶。 耳边杂乱的声音逐渐清晰,刺耳。 他侧头看去。 终于看清了任清歌的模样。 一瞬间,心与魂魄都归了位。 “清歌。”他声音虚弱,伸出手想摸摸她。 好沉。 仿佛没有骨头似的,霍危用了好几次力气,才将手抬起来。 任清歌抓住他,俯下身子用脸蹭他的手。 “你终于醒了。”她微笑,轻描淡写,“我们现在在松市,S国的一切都结束了。” 霍危轻抚她的眉眼。 眼眸半垂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任清歌以为,自己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他醒来,肯定会大哭一场,或者有很多话跟他说。 可此刻空气安静,她只想静静看着他。 眼神交汇,就是千言万语。 “霍危,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任清歌注视着他,握着他的手放在小腹,“宝宝安然无恙。” 霍危的瞳仁紧缩。 即使是好消息,他的心也无比钝痛,仿佛又回到了昏迷前,突然得知她流产的绝望。 “再说一遍。”霍危艰难出声,“清歌,你再说一遍。” 任清歌忍着心酸,一字一句道,“宝宝很好,霍危,快点好起来,你当爸爸了。” 霍危垂眼,泪珠从眼角滑下。 上天到底还是眷顾他。 是他命好。 任清歌低声呢喃,“霍危。” 你快点好起来。 霍危仍旧在重症病房,探视时间有限。 十五分钟之后,任清歌不得不离开。 护士推着满是瓶瓶罐罐的车子过来。 霍危要开始新一轮的治疗。 他经常受伤,进重症已经是家常便饭。 但是这一次,不管是扎针还是上机器,对霍危来说都是要命的煎熬。 他好痛。 是从未承受过的,令他瞬间浑身冷汗如雨的痛。 他习惯隐忍,即使痛到极致了也不出声,但比起痛,还有另一种情绪让他更绝望。 治疗结束之后,霍危等了许久,才等来姜音。 她早就不做医生了,为人妻子为人母,回归家庭,可现在却做了他的主治医生。 “阿音。”霍危直白地问,“我得了什么病?” 姜音的态度很严肃,“血液病,癌变早期。” 她说完,观察了一下霍危的反应。 他目前最忌讳的就是大喜大悲,情绪波动。 见霍危有心理准备,姜音就索性一鼓作气尽数告诉他。 “药物变异衰竭了你的内脏,病根埋得深一直没有信号,清歌出事后你情绪过激吐了血,是病情诱发的主要原因。” 她深呼吸一口气,“如果不是她出事,再拖到过年发现,你早就死了。” 霍危面色苍白,定定看着她,“我还能活多久。” 姜音坚定道,“长命百岁。” “我要听实话。” 姜音沉默了一秒,“我能治好你,霍危。” “病魔最大的天敌是你的意志力和心态,只要你想活着,阎王爷就带不走你。”姜音告诉他,“霍危,你只管配合治疗,剩下的交给我。” 霍危眼底灰蒙蒙一片。 他机械地问,“能活一年吗?” 姜音的心一颤。 霍危低声说,“十个月也可以,让我看着她出生。” 他力气很弱,声音轻得像是在哀求,“可以吗?” 姜音彻底破防,背过身去。 随后她又听到霍危说,“不要把真实情况告诉清歌,她怀着孩子,我怕她撑不住。” 姜音嘶声,“她也是医生。” “我相信你瞒得住。”霍危好话说尽,“阿音,拜托了。” 姜音眼眶肿胀,只回了一句,“好好休息吧。” 霍危安静下来,目光落在一个地方,再也没有动过。 阿音。 在S国的时候你说你想学医,是我带着你开的路。 我比你更清楚,人类的抵抗在癌症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 姜音跟温向慈在过年之前赶出了第一剂试用药物。 本来打算做一下临床试验,霍危却说不用,直接吃了。 “早点起效果,早点出院。”霍危望着窗外的大雪,“再过三天就是除夕,清歌过生日了。” 他不想病恹恹的。 好在效果不错,霍危出院那天,除了脸色白点,其他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生病的人身体虚弱,任清歌为他在里面穿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外加一件羽绒服。 她站在他面前,稍稍踮起脚,为他整理衣领。 霍危扶着她的腰,“小心肚子。” 任清歌失笑,“我哪有那么娇气。” 她很久没笑了,还是最近姜音说他的病能治,她才敢松口气。 霍危依依不舍看着。 美得叫他惊心动魄,不由自主地勾起唇。 收回手,任清歌望着他,“其实到现在我还觉得跟做梦一样,那天你在国外的医院吐血,我幻想过很多种结果。” 霍危缱绻地看着她,如日常那样聊天,“阿音是不是吓唬你,说我情况很严重?” 任清歌摇头,“她没有吓唬我,只是我什么都看得懂。” 然后她又说,“阿音和温伯母真厉害,我一直为我的骨科技术感到小小骄傲,没想到山外有山,比我厉害的人高出我十万八千里。” 霍危但笑不语。 看样子她真信了他的病能治。 信了就好。 任清歌抬起小脸,笑盈盈望着他,“霍危,你也很厉害。” 霍危捧着她的脸,吻下去。 他最近吃药多,怕苦着她,浅尝一下就收回了,但手指依旧温柔地摩擦着她的唇,“清歌,走吧。” 他们没有回霍宅。 而是之前住的别墅。 在霍危住院期间,任清歌添置了不少家具,布置得很有家的味道。 霍危细细看着。 任清歌牵着他的手,指着沙发上方的那块空出的墙壁。 “那个地方挂我们的婚纱照好吗?”任清歌问,“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拍。” 霍危的眼前,浮现出他们亲密相拥的样子。 他心口苦涩,却是笑着的,“好。” 任清歌不敢让他站得太久,拉着去沙发上坐下。 屋子里有空调,她为他脱下大衣。 霍危摁住她的手。 “清歌,不必这样。”他自己脱下衣服,“我只是病了,不用这么照顾我。” 任清歌抱着他的大衣,“我只是怕你动作大了,身上疼。” “不疼。” 他白天没有晚上疼得厉害。 晚上时神经敏感,他躺了很久实在疼得受不了,小心起床,来到客厅面朝窗外,就这么干站着。 他慢慢熬,熬到精疲力尽,自然就睡得着了。 背后的卧室门口,任清歌站在黑暗里,无声看着他。 第503章 非你不嫁 霍危站了多久,任清歌就看了他多久。 等他转身回来的时候,任清歌先一步上床,佯装睡着。 霍危将她揽入怀里,干燥的唇在脸颊上印了个吻。 任清歌动了下,搂住他的腰肢。 霍危轻拍她的背脊。 …… 除夕那天喜气洋洋。 一众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给任清歌过生日。 礼物堆满屋子,任清歌接得手软。 大家都对霍危的病闭口不谈,仿佛他从未病过,依旧是从前那个霍危。 姜音关心任清歌的身孕,“还孕吐吗?” 任清歌如实说,“还有点,不过要是做得重口味点就不会,比以前更爱吃湘菜,但是太辣了,霍危怕我吃坏肚子,每天盯着我呢。” 姜音笑道,“酸儿辣女,还真是个女宝宝。” 裴景川一回头,“什么?” 姜音,“清歌可能怀的女宝宝。” 一旁的霍危笑。 “备孕的时候没少下功夫。” 裴景川嫉妒得要死,轻哼道,“女孩有什么稀罕的,都什么年代了,男女都一样。” 而后他又装作不经意似的问霍危,“你备孕的时候下的什么功夫?” 霍危凉凉地说,“霍家机密,不外传。” 裴景川,“……” 姜音插嘴,“我说过要生二胎吗?” 裴景川,“……” 闹归闹,大家都忙着聊天的时候,任清歌把姜音拉到一边,问她,“老卫给我打的致幻剂对宝宝有影响吗?” 姜音道,“没有,你放心。” 任清歌咬了咬唇,趁机问,“那霍危的病……” 姜音眼眸微闪,“裴景川邀请了国内外多名抗癌博士来松市,专门给霍危的病情开了个研究通道,慢慢来,迟早会好的。” 这话半真半假。 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是安慰的任清歌。 霍危的病不是不能治。 只是她目前没有胜算。 她不该给任清歌希望的,但是霍危那样拜托她…… 姜音看着任清歌平坦的小腹,感慨道,“等她出来就好了,有了新生命,一切就都过去了。” …… 饭后,霍危单独送了一趟裴景川。 “阿音怀孕期间不是你在照顾么。”他说,“你整理一份孕妇专用的食谱给我。” 裴景川念在他生病,没计较他的态度。 “等会发给你。”他好奇,“你自己学?” “嗯。” “你都三十多了,学东西脑子转得过来么。” 霍危,“比你学得快就行了。” 裴景川轻嗤了一声,又正儿八经道,“女孩带得娇气,小时候难带,以后她长大了你更要操心。” 霍危心里一紧,笑了笑,“知道了。” 裴景川转身上车。 他们走后,霍危接了个外省的电话。 婚纱公司说,“霍先生,你之前预定的婚纱已经做好了,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给您送上门。” 霍危站在寒风里,目光深沉,“不用送了,帮我收藏起来。” 那边不解,但还是礼貌回应,“好的。” 挂断电话,霍危掩唇咳嗽。 他回到客厅里,任清歌刚拆了蛋糕,见他进来搓搓他有些冷的手。 搓暖和了才拉着他走到落地窗前。 点蜡烛,许愿。 她双手合十,在烛光下认真地许愿,睁眼吹灭蜡烛的时候,霍危看到她眼里有泪光一闪而过。 砰砰砰—— 窗外烟花四起,点亮夜空。 霍危抱着任清歌,在一片浪漫下拥吻。 “清歌,新年快乐。” 任清歌沉溺在他深邃的目光里,“霍危,已经是新的一年了,你之前说年后娶我,还算数吗?” 霍危心里发痛,嘴唇轻轻抖了抖,重新吻她。 “慢慢来,清歌。” 任清歌闭上眼,苦涩一笑。 “好,多久我都等。”她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等你好了,我们再结婚。” “我非你不嫁,霍危。” …… 年后霍危带着任清歌去拜完年,跟霍海岩单独说了集团的事。 “你急什么,先跟清歌结了婚再上任。”霍海岩不知道他生病,认真道,“而且清歌怀孕了,显怀之前你赶紧把婚礼办了,免得到时候累着她。” 霍危下定了决心,还是那句话,“结婚的事不着急,生下孩子再办婚礼。” 霍海岩惊讶,“你去了一趟S国怎么人都变了,你为了结婚费那么多心思,现在因为一个孩子你拖到十月后,像什么话?” “爸,我有分寸。”霍危言简意赅,“过了元宵我就上任,我还需要一段时间过度,到时候你多费心。” 霍海岩还想说什么,被霍危抬手打断。 “就这样。” 他的身体他清楚,自己最多就熬到女儿出生。 他不抓紧时间多赚点钱,她们母女以后怎么办。 霍危还要回去治疗,没空再跟霍海岩叙旧,他走的时候,霍海岩还是提了一嘴,“你妈病了,在地下室关了几天精神出了问题,在之前你送去的那家医院养着。” 霍危头也没回。 生日之后,任清歌就再也没有跟霍危提过结婚的事。 他现在生病,情绪不好,她不逼他。 生下孩子再办婚礼也没关系。 她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 元宵之后,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 裴景川北城松市两边跑。 姜音跟温向慈成天泡在药厂里。 研制出来的药总是临床失败,她熬夜过度,再加上过于急切,也病倒了。 霍危去看她,第一次说出那句话,“放弃吧,做不出来的。” 姜音烦躁,“闭嘴!” 她用手臂挡住眼睛,满脑子都是研究方案。 霍危靠在椅子上,气息微重,“阿音,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我走了之后,清歌如果想嫁人,你帮我给她把把关。” 姜音一怔,“她那么爱你,不会嫁人。” “那你帮我劝劝她。”霍危说得很艰难,“她性子轴,又那么马虎,单亲妈妈太辛苦了,身边不能没有人。” 姜音又生气又难过,“你不跟她结婚了吗?” “想。”他很想很想,想得浑身发痛,“但是我不能耽误她。” 霍危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但是他很会劝自己,“时间会原谅一切的,清歌很快就会忘记我。” 他越说胸腔越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慢慢转头看向门口。 就见任清歌手捧一束花站在那,眼眶红红的望着他。 霍危呼吸一滞。 “清歌。” 第504章 是我对不起你 霍危下意识站起身,结果因为动作过猛,又疼的被迫坐回。 任清歌立即走进来,放下花抓住他,“你那么急干什么!” 她上下打量,满脸担忧,“还痛吗?” 霍危不想她担心,嘴里说没事,一边急切握住了她的手。 任清歌心酸,抽了抽。 霍危抓得越发紧。 她抖了抖,最终还是没有跟他争执,看向姜音。 “阿音,你怎么样。”任清歌很是愧疚,“对不起,最近这段时间让你和伯母操心了。” 姜音安慰她,“小问题,就是饿着了。” 她知道两个人还有话要说,闭上眼道,“我想睡一会,你们回去吧。” 离开病房后,霍危唤她,“清歌。” 任清歌没有回应。 但她也没松手,始终搀着他。 上车时也是像之前那样小心,怕他磕着碰着,更怕冷着。 可越是这样,霍危就越难受。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任清歌依旧处处为他考虑,“车内空调起得慢,你冷不得。” 霍危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自从霍危生病后,家里的恒温空调就没有关过,他只要一回家,就能感觉到温暖。 站在玄关,霍危拿了拖鞋蹲下,为她换上。 他瘦了一些,但是手掌依旧宽大,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动作温柔。 “清歌,我日常做这些都没有问题,你不用那么照顾我。”这种话他之前就说过很多次,但是任清歌都会笑盈盈说,“没事啊,我又不累。” 但是今天她沉默了。 任由他为自己换上鞋。 任由他蹲着。 霍危微微抬头,与她对视。 他的目光很深,视线如同有形状的手,想探入她的身体深处,看看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问我。”霍危问,“我跟阿音的对话,你都听到了,是吗?” 任清歌心酸道,“我问你什么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很爱我,你比我更难过不是吗。” 霍危心口密密麻麻地疼,朝她靠近了几分。 双臂将她圈入自己怀里,他脑袋靠在她手臂上。 脸颊埋入阴暗里。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乖。”霍危道,“就连我要放弃你,你都不怪我。” 任清歌轻轻抚摸他的发丝。 “我不怪你,我怪这个世界,更怪我,为什么治不好你的病。”她将他的脸抬起,注视他的眼睛,“阿音没有放弃,你不要这么着急好不好。” 霍危吻了吻她的掌心,“我的器官已经衰竭了,清歌。” 他各方面指标都在不断下降。 没有做化疗,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 “即使治好了,也只是一副残破的身躯。”霍危垂眸,“你才二十七岁,不值得。” 任清歌抽泣,“可是阿音说有办法……” 她好几天没哭了,蓄满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下来,仿佛生剥了霍危的皮。 他心疼难忍,轻轻为她擦去。 “放弃我吧清歌。”霍危苦涩道歉,“是我对不起你。” 任清歌摇头,紧紧抓住他,“不要,能治好的霍危,我们的孩子才两个多月,你不能不要我。” 想到孩子,霍危情绪过激,喉间又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从醒来那一天起,霍危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 在他心里生了根,谁都动摇不了。 现在跟她分开确实会让他痛不欲生,但是在大局面前,他短暂的疼一会没有关系。 霍危沉默许久,慢慢收回自己的手。 他脸色又白了几分,嗓音更轻,“明天开始我会搬到公司,一边工作一边化疗,你别再来看我了。” 任清歌的心仿佛被劈成两半。 她满眼是泪望着他,“一定要这样吗?” 霍危站起身,撑着墙。 他别开视线,“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任清歌无力扯住他的衣角,“不要……” 她拨开衣领,给他看那条项链,“这是你之前送给我的许愿卡,你说过我拿着它找你许愿,不管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我的。” 一边说,任清歌绕到他跟前,泪眼朦胧,“霍危,能治好的,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霍危看着她颤抖的手指,细细的粉钻在灯光下闪烁。 记忆被拉回当时的场景。 他满怀爱意定制下这条定情信物,亲手为她戴上。 曾经热切的吻,满腔的爱,变换成一把刀,捅入他的心脏。 搅得他鲜血淋漓。 霍危真想抱抱她,像以前那样把这个发抖的女人揽入怀里,发誓说要保护好她。 可他此刻用尽力气,也就将那根项链藏在衣领之下。 绝望地告诉她,“清歌,不作数了。” …… 过去许久。 任清歌仍旧坐在玄关的椅子上,安安静静。 说不上是累了,还是妥协了。 霍危早就已经撑到头了,打电话叫了司机过来接自己。 怕任清歌情绪不好,他还安排了妇产科医生和保姆,随时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在他出门那一刻,任清歌缓慢地开口。 “霍危。” 霍危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任清歌轻轻说,“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爱我,今天可以说一次吗?” 霍危身体震颤。 他回忆过往,点点滴滴铭记于心,在心里说了那么多次的我爱你,竟一次都没有出过口吗? 原来他这么对不起她。 听到良久的沉默,任清歌嘲讽地笑了笑。 她仍旧不怪他,“没关系,你走吧。” 霍危开口,“我爱你,清歌。” 任清歌笑,“傻子,求婚的时候你说过的,你忘记了。” 她呢喃,“可惜,都不作数了。” 霍危的手掌撑不住墙了,软软下滑。 一旁的下属连忙搀住他,霍危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他喘着粗气,“走吧。” 他早就该做化疗了。 为了不让任清歌担心,为了制造他很好的假象,一直撑到现在。 身体各项指数早就开始告警。 任清歌站在窗边,看着那辆熟悉的车亮起灯,慢慢启动,直到消失。 他竟然真的走了。 真的不要她了。 任清歌双腿发软,朝前走了一步,扶住窗户。 保姆立即上前,“任小姐,没事吧?” 任清歌眼前发黑,猛地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医生见状大步赶来,检查了一下之后马上道,“快叫车,先兆性流产!” 第505章 见霍危最后一面 霍危此刻的情况很糟糕,下属在车上的时候就联系了姜音。 姜音急匆匆赶到急诊。 接到他的时候,霍危已经站不稳了,一上推床就陷入休克状态。 “怎么闹成这样?”姜音一边急救,一边询问下属。 下属大喘气,“跟任小姐吵架了好像,当时出门就直接不行了,在车上我给他吃了药,但是没作用。” 进入抢救室之后插上机器,姜音看着上面跳动的数据,顿时一张脸惨白。 她给霍危打了一针吊着命,然后马上联系温向慈过来。 “快不行了。”温向慈刚到门口,姜音就马上跟她说,“打了针都没用,心率已经降到三十了。” 再这样降下去,不出五分钟就会断气。 温向慈看了眼霍危的情况。 神色肃然,“没得救了,要么让他等死,要么就用之前我们讨论过的那个方法。” 姜音几乎站不稳,“妈,不行……” 霍危身体里的病变是国内首例,她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研制出特效药。 前几天国外专家提出了个以毒攻毒的方法。 往霍危的身体里注入另一种病毒A,攻克掉他目前身体里的病变细胞。 温向慈道,“至少我们有病毒A的治疗方法,赌一把,阿音。” 姜音,“霍危的身体根本就扛不住。” “可现在他的情况也不好。”温向慈知道她年轻,更因为在乎霍危而犹豫不决,于是耐心安抚,“霍危再这样等下去必死无疑,但是我们的方法,至少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姜音犹豫两秒,点了头。 温向慈去准备了。 姜音来到霍危面前,唤醒他的意识。 她特意挑一些他在乎的事,在乎的人说。 “霍危,你再撑一撑,我们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清歌和你们的宝宝还在等你,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的生活里只有彼此,她离开你可怎么活。” “霍危,我去叫清歌过来,你睁开眼看看,霍危……” 她使劲拍打霍危的脸。 霍危的眼睫动了动。 睁开一条缝。 在药物的作用下,机器上的数据升了一点。 姜音继续刺激他,“再撑一会霍危,清歌马上就来了,别睡,霍危你别睡。” 这时候,门外突然一阵骚动。 姜音回头看了眼,见是温向慈赶回来了。 她带着专家团队,一群人有条不紊地准备东西,开始手术。 温向慈走到霍危身边,跟他说,“霍危,你老婆流产了。” 姜音整个人呆住。 “什么?” 温向慈紧盯着屏幕上的数字,果然,心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回升。 姜音转身朝外走,“我去看看。” 温向慈拉住她,“没用了,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碰上救护车,任清歌被抬下来的时候身上全是血。” “孩子根本就保不住。” 然后她又转头跟霍危说,“紧急流产,再加上孕妇身体虚弱,到时候只能摘掉子宫保命。” 霍危眼睛全睁开了。 他张嘴用力喘了口气,硬生生撑着床坐了起来。 姜音呆滞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马上扶住他。 霍危跌落下床,一把扯掉身上乱七八糟的数据线。 “清歌……” 他旁若无人,一边呢喃着一边朝门口走。 走得太急,刚出门就滑倒在地。 旁人想去拉一把,温向慈全都拦着,“他起得来。” 她紧盯着霍危的身影,心里算计着时间。 霍危一步一跪,跌倒之后爬起来又继续走,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温向慈才叫人把他带回来。 霍危挣得额头青筋暴起,“放开!我要见她!” 濒死之前的抵抗没有任何作用。 他被强制丢回手术室。 温向慈戴上口罩,命令道,“绑起来。” 趁着心率回升到最高时,温向慈开始了手术。 一针扎下去。 温向慈都替他捏一把汗。 她知道接下来霍危会生不如死,不忍心看,转身拉上帘子。 姜音正在筹备病毒A的治疗药,越是着急,她的手越稳。 但明显心不在焉。 温向慈知道她身体不好,不敢过于刺激她,走过来道,“任清歌没事,你别担心。” 姜音的手一顿。 “我刚才确实看到了任清歌,她有流产预兆,送去保胎了。”温向慈说,“我刚才故意刺激霍危,就是想看看他的身体极限在哪里。” 她松口气,“霍危那身板,比我想象中要强得多。” 半边身子都踏进鬼门关了,还能吊着最后一口气走那么久。 温向慈,“还不能跟他说实话,现在就全靠他对任清歌那点念想,跟身体里的病毒做斗争了。” 姜音听着霍危痛苦的声音,闭了闭眼。 他这样熬,极有可能会被活活痛死。 但是没有办法。 要么死,要么痛。 必须选一条路。 …… 任清歌半靠在床上,平静地望着头顶的药水。 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顺着管子流入她的身体。 正在保护她的孩子,保护她。 任清歌用力地甩掉脑子里的记忆,不去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要好好活着。 她一直坚信霍危不会离开她,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任清歌刚闭上眼,霍危的下属就在外敲门。 他拿着营养餐进来,一身风霜,“任小姐,肯定没吃东西吧。” 任清歌强打起精神,“谢谢。” 她认得他,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是霍危吩咐的吗? 他怎么样了? 下属站得规规矩矩,“霍先生现在正在接受治疗,情况还可以,各项数据都很好。” 他悄悄透露,“我听姜小姐说了,今晚上霍先生要是能熬过来,什么都好了。” 任清歌被天大的惊喜震得说不出话。 “真的吗?” 她被骗了好几次,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坚信不疑。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任清歌说,“我身体很好,我打完药就去看看他可以吗?” 下属有点为难,这时候,姜音推开了门,缓缓走进来。 “阿音。”任清歌如同看见救世主,着急地问,“治疗结束了吗?霍危怎么样?” 姜音站在那,目光有些涣散。 “清歌……” 她吐字艰难,仿佛用尽了力气。 “霍危不行了,你再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第506章 下辈子早点来娶我 任清歌跌跌撞撞来到手术室门口。 一路上,她都生生憋着那口气不敢吐出来,此刻憋到极致了,她停下来用力呼吸,却没了勇气往里走。 身旁人都没有劝她。 任清歌扶着门把手,手指抖了又抖,滑落了又握住。 才终于推开。 难闻的消毒水味,几乎让她窒息。 任清歌目光紧紧锁着床上那个男人,慢慢靠近。 他安静地躺着。 仿佛睡着了。 医护人员和医生,双手放在身前站在一旁。 温向慈低声道,“对不起。” 任清歌摇摇头,呆滞地坐在床边,握住霍危的手。 他身上好冷。 她下意识地搓了搓,像过生日那天一样,把自己的温度给他。 但是今天好冷啊,她怎么都搓不暖和。 霍危也不再像那天一样,反握住她。 温向慈道,“清歌,他现在很痛苦,还有执念放不下,你跟他说会话吧。” 一行人离开,手术室内只剩下他们俩。 任清歌望着他,难得没有掉眼泪。 为他哭过太多次了,在最悲伤绝望的时候,反而很平静。 任清歌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跟我求婚的那天,你跪在我面前跟我描述你是如何爱上我的。” “然后你问我,我又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我故意说不记得了,但怎么会不记得,从小到大你一直保护我,守着我,不舍得我受一点委屈,我生命里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我除了对你动心,就没有其他人了。” “可我对爱的反应总是很迟钝,我不知道十五岁情窦初开梦见你就是喜欢,不知道十八岁看你时的紧张就是喜欢,不知道见不到你就想念是喜欢。” “但还好……”她靠在他的胸口,与他十指相扣,“我们没有错过,我见过了你爱我的样子。” “你怕我怪你生病,怕我怪你没有办法照顾我们母女,但是没关系,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 “我爱你霍危,我好爱你。” 任清歌感觉到手里的温度在逐渐消失,她知道人在死亡时,最后丧失的是听觉。 于是她一遍又一遍地说,“霍危,我爱你。” 直到泪水模糊双眼。 直到机器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温向慈和医护人员走进来,处理霍危的情况。 任清歌在被带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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