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学弟_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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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幽幽烛火映照他青涩的脸庞，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她。 “我以为开口的时间地点很重要，后来才发现，其实唯一重要的只有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去瑞士，但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们可以在瑞士结婚，此刻，我只想知道……” “夏溪，你愿意嫁给我吗？” 过往的画面，一帧一帧回放在她的眼前。现在，他们如约一同站在了瑞士的土地上。商迟谨走向婚姻，而她，走向死亡。夏溪看着商迟谨，他还是那张脸，却再看不到过去的一点影子。她深吸一口气，泪水疯狂在心里流淌，可脸上却没有一滴泪。她笑着说：“恭喜，祝你们幸福。” 医院回廊的风声呜咽，不知道是在为谁哭泣。从医院出来，夏溪去医疗机构送资料。工作人员接过资料：“施行安乐死时，需要亲属在场……” 他说着看向夏溪无人的身后，目光顿了顿。夏溪“嗯”了一声。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工作人员没再说什么，微微叹了口气。 “还有3天时间，你……就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离开机构后，夏溪接到了商迟谨打来的电话。她愣了几秒，才接起来。电话那边没有说话，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可夏溪还是红了眼眶。她暗骂自己没用，深吸一口气，才颤声喊道：“商迟谨……” 下一刻，那边传来周冉的声音：“不是他，是我啦。” 恍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夏溪猛地惊醒：“抱歉，有事吗？” “明天我和商迟谨去挑婚纱，他眼光不好，我身边也没有女性朋友，我想让你帮我一起挑，可以吗？” 电话中周冉声音甜蜜。夏溪攥紧手机，下意识想拒绝：“我……” 可话没说完，就被商迟谨淡漠的声音打断：“明天上午十点，位置短信给你。” 他说完，不给夏溪任何拒绝的机会，挂了电话。不过片刻，夏溪就收到了商迟谨发来的位置和五千块。还有一句话：“劳务费，我不想让周冉不开心，拜托了。” 夏溪看着这句话，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复：“好。” 第二天，夏溪如约到婚纱店。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冉拿着婚纱的图册，笑着问商迟谨好不好看。商迟谨温柔地看着她，每一件都说好。夏溪怔怔地，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商迟谨也曾拿着婚纱的图片给她看，笑着说一定会让她做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那时，他眼中的温柔仿佛能将人溺亡，她陷在那双眼睛里，就真的以为，他们一定会步入婚姻的殿堂。从未想过，一年后的此刻，她会成为窥探商迟谨幸福的前女友。一阵阵的疼意直往夏溪心口窜，她别开视线不想再看，周冉却拿着选好的照片递到她眼前。 “他眼光太差了，这套明明很好看啊，他就非说不行，死都不要这一套，你来看看行不行？” 夏溪低头，就看见图册上，周冉选的正是她曾经说过喜欢的那套。所以，商迟谨才不想要这套吗？夏溪不由脱口而出：“你还记得……” “记得什么？” 商迟谨挑眉，语气淡淡地打断她：“我只是觉得，款式太旧了。” 夏溪怔怔看着商迟谨冰冷的神情。半响，她点点头：“是，是过时了。” 款式过时。人，也过时了。她想体面地笑笑，把这个插曲带过去，却怎么也弯不起唇角，只能低下头掩饰。却突然感觉鼻尖一热，鲜红的血滴在画册上。她一愣，刚想去擦，却见商迟谨猛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 夏溪心头一跳，迅速别过脸想要掩藏。就见商迟谨走到她面前，将她手里的图册一把抽走。见他看着上面的血迹皱起眉。夏溪才明白他原来是在关心图册。 “抱歉……不小心弄脏了。”夏溪抖着声音道。周冉立即递过纸巾，嗔怪商迟谨：“还管那个干什么？夏小姐，你要不要去医院？” 夏溪摇摇头，接过纸巾堵住鼻子：“感冒上火，等一下就好了。” 绝症之类的话，说给马上就要结婚的前男友，岂不是徒惹人烦。商迟谨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夏溪苍白的脸色。夏溪去卫生间止住了血。出来时，周冉已经换上一套婚纱。她没有选之前说喜欢的那套，而是换上了另一套婚纱，笑着在商迟谨面前转了一圈。 “我好不好看？” 商迟谨温柔注视着她：“好看。” 他眼中倒映着周冉的影子，仿佛周冉一出现，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夏溪忽觉有些窒息，她低声道：“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等等！”周冉叫住她：“我和那迟谨在瑞士都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碰见以前的朋友，我可以请你做我的伴娘吗？” 夏溪指尖一颤：“抱歉，我的签证到时候就到期了。” 给前男友做伴娘这种事，她做不到。周冉“哦”了一声，十分失望：“这样啊，那太可惜了，以后有时间再聚吧。” 夏溪苍白笑笑：“好。” 她拿起包，往外走去，到门口时，却又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商迟谨一眼。商迟谨坐在沙发上，一眼也没看她，和当初分手时一样绝情。自动门“咔——”的一声关上。彻底将她与商迟谨隔开了两个世界。夏溪忍住眼泪，往酒店走去。瑞士的街头，人很少，但来往的人脸上笑容都是轻松的。夏溪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了一家酒馆。她脚步微顿，不由就走了进去。她曾经很喜欢喝酒，但自从得病之后她就没喝过了，本以为能酣畅淋漓喝个大醉，可一瓶下去竟就有些反胃了。她晃晃悠悠去结账，突然看到老板身后的照片墙上，都是情侣照。老板留着大胡子，笑容可掬：“我们酒馆内，情侣拍照可免单哦。” 夏溪摇摇头，刚想说自己是一个人，目光却忽然顿住。她看见照片墙最上面的一张照片，竟然是商迟谨和周冉的合照。而日期是：2024.3.11. 那时候，她和商迟谨还没有分手！夏溪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整个人完全僵在原地，心底有股凉气开始缓缓在血液中流淌。老板还在说着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怔怔走出去，突然一个人追了上来：“小姐，我注意你很久了，要不要去我家里认识一下？” 夏溪摇头拒绝，那人却抓着她的手臂：“小姐，给个面子吧。” 他说着，就要把夏溪往里面拉去。 “放开我！” 夏溪剧烈挣扎，眼看着要被拉上车。一个人突然出现拉开了那个人，随后一拳将那人打倒在地，语气冰冷。 “滚！” 看着那个人悻悻离开，商迟谨才皱眉看向夏溪。 “瑞士的酒馆不安全，如果连这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劝你还是早点回国，省得浪费力气与时间来救你。” 夏溪怔怔看着他，良久，才回过神来：“谢谢。” 她说完，又哑了声音：“不过也幸好来的是这家酒吧，才能被你救了吧。” 商迟谨皱眉：“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夏溪唇边勾起一抹讽笑：“2024年3月11日，我都不知道你那时候就和周冉在一起了。” 她通红的眼看向商迟谨：“商迟谨，原来像你这种人，也会出轨啊。” 商迟谨黑眸幽深，沉默了下来。夏溪含泪，再也笑不下去，她猛地伸手推他：“说话啊！” 她激动到指尖都在颤抖，可商迟谨却只是后退了一步，平静地看着她：“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冷冷一句，就把她的所有话堵在了喉间。夏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商迟谨抬起眼皮与她对视，淡淡道。 “我出轨了，和你没分手时，我就爱上周冉了，这就是你要的答案，满意了吗？” 夏溪心脏一阵尖锐的痛楚，痛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喉咙里被涌堵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所有的过去，她以为商迟谨不会再有任何事能伤害到她…… 原来，他还能更加绝情。夏溪紧咬着唇，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伸手用力抹去：“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眼前却忽然一片模糊，随即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恍惚中，听见商迟谨在喊她。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了。夏溪看了眼苍白的天花板，转头，就看见商迟谨正站在她床边。他手上拿着她的病历单，脸色无比冰冷。夏溪心一颤，就见商迟谨抬眸看向她，冷淡道。 “发烧就在家休息，不要出门。” 瑞士的医生，很注重病人隐私，并没有告诉商迟谨她的病。夏溪回过神来，松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 “生病需要人照顾。”商迟谨看了她一眼：“你爸妈电话打不通。” 夏溪一怔，顿了很久，才低声道：“他们已经不在了。” K7}兔VmY兔Zz`故+事qZR屋e提]=取J本&k文jwy勿x9私_自H搬+s$运p( 商迟谨愣住：“什么意思？” 夏溪看向窗外，神色淡淡。 “和你分手的两个月后，我爸妈就出车祸去世了。” 然后再两个月，她检查出了病，之后，就是无尽的化疗，和一眼看不到头的黑暗。商迟谨的表情一下空白了，他紧紧盯着夏溪的脸。死寂许久，商迟谨才松开紧握的手指，哑声开口：“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夏溪哂笑一声：“我和你又没有关系了，这件事和你无关。” 商迟谨又是一阵沉默，他垂下眼睫，把餐盒放在夏溪身边。 “先吃饭吧。” 夏溪打开，发现里面的菜竟都是自己喜欢的。她心猛地一颤，缓缓吃了两口，只觉鼻尖都开始泛酸，越吃，就越酸。她放下筷子，问商迟谨：“你还有事是不是？” 商迟谨眼神暗了暗，还是说出口：“周冉见到你……很开心，所以，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伴娘的事情，签证的事我会帮你解决，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提。” 夏溪指尖缓缓收紧：“你也想让我去吗？” “我不想让周冉失望。” 夏溪说不出话了，只觉眼前刚才还美味的食物，此刻全部化作苦涩。商迟谨啊商迟谨，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残忍的人。当初那么绝情的分手，现在又那么狠心地要让她亲眼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结婚。夏溪眼前模模糊糊的，她吸了吸鼻子，别开视线：“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给我拍张照。” 明明是很简单的要求，商迟谨却微皱起眉。看来，他还记得以前和她讨论过的“出轨”话题。当时她煞有其事地对商迟谨说。 “等结婚后你要是敢出轨，我就房子车子都不给你，让你喝西北风去吧。”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可那时的商迟谨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如果真有那天，你就把我们的合照放到我婚礼上去，当众揭穿我渣男本性，让我身败名裂。” 当时，两人谁也没想到，后来真的会有这天。夏溪看着商迟谨纠结的样子，眼眶微热：“放心，只是普通的照片而已。” ——只是普通的，遗照而已。她还是狠不下心，明明知道商迟谨出轨了，明明曾经商讨过怎样报复他。可再次见到商迟谨，她还是没出息的，什么都做不了。夏溪想在日内瓦湖旁拍下最后一张照片看，背景能拍下圣洁的阿尔卑斯山。商迟谨开车来接她，到了湖边，夏溪才发现周冉也在。夏溪一怔，周冉就笑着对她说。 “听迟谨说你答应做伴娘了，我很开心，但是迟谨不会拍照，还是我给你拍吧？” 夏溪沉默了下来，其实谁拍都可以，但是想到昨晚在酒吧看到的那张照片。她到嘴边的话顿住：“我想，让商迟谨拍。” 她有些卑劣的，想要报复一点，就这一点…… 商迟谨沉默地看她片刻，随后对周冉道：“我很快就拍好。” 夏溪站到湖边，风有些冷。她抿了抿唇，强撑着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快乐些。在商迟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一旁的周冉突然捂着胸口，唤道：“迟谨，我有点难受……” 夏溪就看见商迟谨脸色一变，立即放下相机，快步走到周冉身边，紧张地抱起她就往车上去。 “我带你去医院。” 夏溪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商迟谨抱着周冉上了车。接着汽车轰鸣，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她眼前。半响，夏溪拿起相机，翻看里面的照片。那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根本看不清人影。这就是，她最后的照片。夏溪看着照片，只觉得冰冷的风灌进她的身体，凉得她喉咙发疼。良久，她才收起相机，打车去了安乐死机构找到工作人员。 “合同上写着，死者生前可以提出一个愿望。” 工作人员点头：“是的，我们会尽力满足。” 夏溪微微一笑，把眼底的泪都隐去。她轻声对负责人说。 “我希望在我的葬礼那天，请商迟谨来扶棺。” 夏溪留下了商迟谨的电话，随后，走出了机构。刚到街上，就收到了商迟谨发来的一个教堂地址。 “婚礼彩排，需要伴娘到场。” 夏溪打车去了教堂。刚到化妆间，就看见商迟谨在化妆间和周冉商量捧花的品种。她心头一酸。其实这张婚礼上的教堂，白鸽，花束，都很普通。但每一个又都格外的细心，一眼就能看出是全部都是用心设计过的。商迟谨真的爱一个人时，是真的能把心都掏出来啊。夏溪走到二人身后。周冉转头看见她，兴奋道：“你来了？正好看看我首饰有没有戴好……哎呀！看我，都忘记戴那条手链了。” 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拉开首饰盒拿出一条手链。夏溪只看了那手链一眼，就猛地怔在了原地。那是……她两年前给她和商迟谨设计的情侣手链！商迟谨曾承诺过她会找人做出来，等到七周年的那天送给她。夏溪大脑一片空白：“这是……哪里来的？” “这个啊，迟谨送我的啊。” 周冉戴上手链，甜蜜地靠在商迟谨的肩头：“去年有一天晚上停电了，迟谨陪了我一个晚上，之后我们就确定了关系，手链也是那天给我的。” “那天，是几月几日？”夏溪艰难地问道。周冉想了想：“2月17。” 夏溪只觉得耳边清脆的一声，心彻底破碎了。 2月17，那是他们相恋七周年的夜晚。夏溪怔怔看着那条手链，只觉心底有把尖锐的刀，在一刀一刀地剜绞着，痛得说不出话来。这时，门外有人喊周冉，周冉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夏溪和商迟谨。寂静的空气里，夏溪轻声开口：“纪念日那天，你明明跟我说，你出急诊。” 她有些不理解，又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你那晚，怎么会在周冉那里呢？” 商迟谨沉默了片刻，便说：“是我骗了你。” 夏溪怔了怔：“哦，所以去年2月23，你说医院部门聚餐，也是骗我的？” “那天，周冉生日。” 商迟谨语气无比淡然。夏溪了然地点头，眼中却渐渐浮现水雾，她哑着声音问。 “那3月6日，你说有手术……” “我陪周冉去了游乐场。” “3月15日……” “她做噩梦，我去陪她。” 商迟谨抬眼直直看着她，这一次却不用她问，他接着说。 “4月7日，我说出差三天，是陪周冉去三亚旅游。” “4月13日，我和周冉去泰山看了日出，4月22，我和周冉去了洱海，5月3日，我和周冉从日本度假回来，她说要结婚，于是第二天我和你分了手，你还要听吗？” 他将事情一件一件轻描淡写地说着。夏溪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个人，真的能这么平静又坦然地在她面前，往她心上插上一把把刀子。连带着过往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彻商迟谨彻底底的杀死了。夏溪心痛的几乎窒息，她死死咬住唇，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喊出声。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商迟谨静静地看着她：“答案，有意义吗？” 夏溪浑身颤抖着，眼前一片模糊。如果是一年前，她一定会扯着商迟谨的领子问，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可是现在，她做不到。因为她要死了。再过几天，她就要死了。所以这一切的答案，确实都没了意义。门被重新打开，周冉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