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阳疑惑。 小九从石桌上抓了几个果子,喂给他吃,点头说道:“是的,因为人是万物灵长,本质上比一切妖精都要高明得多,妖精的修炼过程,就是不断地将自己变成人类、模拟人类。” 叶少阳挠了挠头,道:“你已经很像人了。” “你也说是像了,不管模仿得再像,终归是模仿的,这么说吧,我在内丹上没什么可以提升的了,想要证道,缺得就是这最后的一层——把自己变成真正的人。” 叶少阳怔怔地看着她:“怎么变成真正的人?” “不知道。”小九笑笑,“就是不知道,才要慢慢领悟啊,所以我才把这里弄得像人间一点,先在感觉上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我收获还挺大的,但就是最后这一层,始终领悟不到。” 小九深吸一口气,吐出去,道:“不说这些了,少阳,这次军师他们去救你,我没有跟着去,是因为我跟军师有约定,嗯……这么说吧,我跟他而今组成了一股新的势力,用来制衡阐教和佛门,如今军师立足未稳,他既然走了,我就得留下,免得诸方势力有机可趁。而且军师一再跟我保证,一定把你带回来,我这才留下,你刚出来,他就派人通知我了。谢天谢地,你总算没事。” 小九拉着叶少阳的手,心满意足的样子。 叶少阳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傻瓜,我怎么会怪你。” 小九有点害羞,这时候水开了,她过去沏茶,叶少阳在一旁欣赏着。 茶泡好之后,端给叶少阳尝,果然清香怡人,让人精神一振。 两人喝着茶,叶少阳把在古墓里的经历讲了一遍,小九听得也是心惊不已。 “所以……这一仗其实谁都没赢,算是平手。”叶少阳耸了耸肩,叹道,“张无生死了,很多法术界的同仁都死了,星月奴成功证道……幸好最后我还影魅干掉了,从局面上来看,真的最多只能算是平手。”() 第2840 问道2 小九安慰道:“平手,也就意味着还有机会,少阳,你不是患得患失的人,纵然她证了大道,早晚还是得死在你手下。” 叶少阳微微一滞,道:“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因为你是天选之子,是人间法术界的希望,也许更是最后的希望。” 最后的希望……叶少阳转头望着远处,喃喃道:“假如我不是呢?” “只要你相信自己是,那你一直都是!” 小九抓住他一只手,用坚定的目光望着他,点了点头。 叶少阳的信心被点燃了,也深吸一口气,对她点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 喝完茶,叶少阳问小九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要继续闭关。 “我啊,我要去人间走走了,领悟一下到底怎么样做一个真正的人,只有弄清楚这个,我才能证道。” 叶少阳一听,问道:“你要跟我去吗?” “我会经常去找你,但平时,我想到处去走走,其实自从苏醒之后,我还没有怎么在人间体验过,我先到处走走,有了什么收获,立刻就去找你分享。” “这个……只要你觉得能帮助你证道,你就去做,不过我想问,你之前的九尾狐,有没有这么样证道成功的?” “有,妲己啊。” “妲己?”叶少阳脑海中不自觉地响起了一句柔软的台词“羁绊,是什么意思……”(空耳把前面两个字听错的小朋友自行去电线杆下面面壁去),王者农药害人不浅啊。 小九道:“妲己当初选择去人间朝廷里当王后,就是为了体验人间万物,结果她领悟出的是:人生性邪恶,于是她为了学习做人,将恶念发挥到了极致,比人间所有人所做的事都要邪恶……最后,她颠覆了王朝,自己也证了道,但她所做的一切恶事,却成了她的业障,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在她证道的时候,也彻底爆发,到头来一切全休。” 叶少阳听得胆战心惊,他压根没想到,在妲己身上,居然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秘闻…… “她的经历,倒使我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老玻璃通玄,他就是以恶入道,而且将这条路走得很有底气。” 小九摆手说道:“不一样的,通玄的恶,是恶在他自己,那是人之本性的恶,并不会主动伤害别人,甚至都不屑去这么做,妲己当年却是以杀人、折磨人为乐,天道昭然,她这条路假如能走通,世上早就没有任何生灵了。” 叶少阳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捏了一下小九的脸,道:“反正你就照自己想法去做,我相信你。” “嗯,我也想赶在最后一战之前证道,到时候好尽到最大能力去帮你。” “最后一战?” “你与无极鬼王的一战。”小九盯着他,说道,“也许你自己还没意识到,假如你能一直活下去,你与鬼王之间,终有一战!” 原来是这个。 她这么说,倒也没错。无极鬼王布局了上千年,目的当然是为了人间,如今天劫将至,太阴山跟阴司开战,就是线索,他们早晚会全面开战,到时候战火一定会席卷到人间,甚至别的位面空间。 到那时候,自己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就是:自己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至少目前来说,把太阴鬼王列为假想敌,对他而言压力还是太大了。 小九结束了这话题,说道:“少阳,你看我现在说话的语言、还有用词什么的,是不是更像当代的人类了?” 叶少阳表示赞同。 小九很高兴,表示自己为了去人间,让阿黄去人间买了好几身时尚的衣服,正好他来了,兴高采烈地要去试一套给他看。 叶少阳喝茶等着,过了一会,看到小九从宫殿里出来、走上“露台”,当下一口茶喷了出去,嘴巴张大,傻傻地望着走过来的小九。 天啊,她居然穿了一身护士服! 还是那种紧身的、要多短有多短,上面露出小蛮腰,下面……短得没法蹲下去,双腿穿着黑色网眼丝袜、细长的高跟鞋。 滴答,滴答…… 叶少阳低头往茶杯里看去,居然有血,一抹鼻子,原来是流鼻血了。 小九迈着一字步,摇摆着走过来,冲他笑道:“怎么样?” “那个……你为什么要买这衣服。”叶少阳感觉丹田内一股邪火燃烧起来,控制不住地往她身上瞄过去。 “我让阿黄他们去人间找的啊,怎么,不是最时尚的么,对了,我是参考你上次给我买的那一身,让他们照着样子买的。” 好吧……当初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小小的邪念,没想到种出这么大一个恶果出来,叶少阳忏悔,斟酌了一下,对小九说道: “你这一身,是不能穿出去的,这是……情趣内衣,哦,不算内衣,不过也差不多了,天知道你家阿黄从哪里弄来的!” “情趣内衣,那是什么?” “我……我说不出口。” 小九过来拉他的胳膊,表示自己正在学习人类的东西,既然有地方不懂,当然要问个清楚,叶少阳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讲明白什么是情趣内衣,小九听完,一张脸微红,嗔了他一眼道:“你们男人好坏啊。这么说,幸亏今天你来了。不然将来你真穿这样去人间……还不丢死人了。” “是啊是啊,回头我带你买几件正常衣服去,这个赶紧扔了吧。” “那倒不用。”小九狡黠一笑,狐媚地望着他,“我可以放着,以后穿给你一个人看。” 叶少阳愕然,看着她举手投足透出的一种媚态(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这样),再加上身上这身衣服……鼻血快流成喷泉了。 “那你这次跟我走吗,正好去我那里住几天,再去别的什么地方观察人类生活。” “我要是走了,可能一段时间不会回来,我先安排一番吧,到时候去找你。” 叶少阳欣然答应,接着询问起最近尸族的动向,小九表示自从上次大战之后,尸族一段时间来都很低调,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最近唯一的行动就是不断派兵进入空界,守着他们在空间占领的地盘。() 第2841 四流高手1 不过谁都知道,尸王后卿正在闭关炼化将臣之血,等他出关的时候,必然又将带来一股血雨腥风。 这是空界所有势力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小九告诉他,在空界,这件事只对一个人有好处,那就是林三生,只要战争一天不结束,阐教和佛门就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眼看着他发展自己的势力,林三生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两人正聊着,宫殿外面传来阿黄的声音:“主上,林大元帅到了。” 这么快就听到消息了! 叶少阳跟小九互相看了一眼,小九道:“有请!” “等下!”叶少阳急忙说道,指了指小九的身上,“你这衣服见客可不行么,赶紧去换一套。” 小九红着脸冲他笑了笑,进去换了一套平时穿的古装,这才让阿黄请林三生进来。 林三生是跟瓜瓜一起来的——问了才知道,原来是瓜瓜一个在外面没意思,干脆去元帅府找林三生了,两人合计了下,为避免让叶少阳再跑路,干脆直接过来。 都是自己人,小九也没跟他们客气,领他们到客厅,泡茶说话。 叶少阳迫不及待地要去见道风,问林三生把山河社稷图带来没有。 “你过来找我,正是为了这个,怎么能不带。”林三生把山河社稷图拿出来,在桌子上展开。 叶少阳请他们跟自己一起进去,林三生婉拒了,小九本来是很想陪着他的,陡然想到芮冷玉在里头,笑着摇了摇头,道:“道风跟我们毕竟生分点,我们要是在,有些话他不好说,还是你自己进去吧。” 瓜瓜是无所谓的,跟着叶少阳一起进去。 洪荒世界。 大致都还是以前的样子。 叶少阳跟瓜瓜在石碑附近站了一会,辨认了一下方向,没走多远,就有几个道士过来,其中一个见过叶少阳,立刻上前打招呼。 交谈得知,他们是林三生安排在石碑附近的守兵,虽然说这山河社稷图外人进不来,但林三生还是不放心,派了一些自己的心腹在这里守卫。 得知他们是来看望道风和芮冷玉的,这个道士立刻为他们引路,陪他们上山,路上叶少阳问起道风二人现状,这道士答道:“风神一向在房间里,只有芮老师一个人伺候他,我们不可能见到的,但是芮老师跟我们倒是每天都能见到。” “你们叫她啥?”叶少阳皱眉。 这道士笑道:“芮老师啊,你知道的,我们都是生在这个世界的,当初祖师为我们开悟,用的是人间之道,但我们对人间了解毕竟不多,正好芮老师来了,每天都会开坛讲课,传授我们人间的知识,大家都很喜欢她,因此叫她老师。” 叶少阳这才了然。其实“老师”这个词并不是当代才发明的,在古代就有,跟“师父”的意思差不多,不过与师父传弟子不同,师父对弟子,是言传身教地传授技艺,也就是一门技术。 而老师对学生,更多是传道,教的一般是文化方面的知识和做人道理等等。 孔子的那些弟子,叫孔子都是老师而不是师父。 过了结界,一路上山,来到道观前面,还没进去,叶少阳就听到了一阵整齐地朗读声,仔细听了一下朗读的内容,当场就懵了: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乘法口诀?? 叶少阳没让那道士禀报,自己带着瓜瓜,从偏殿绕进去,那道士就在殿门外呆着。 一个道士从后面匆匆赶来,对他耳语了什么,这道士勃然变色,跟着他一起朝后山走去,在一片树丛之中,发现了一具尸体,脑袋破碎,鲜血淋漓地躺在乱石中间, 这道士附身检查,发现尸体都硬了——他们都是长在这里的生灵,跟人间不同,他们在这里,肉身跟魂魄是一体的,肉身死了,也就魂飞魄散了。 “怎么样?”这道士问道。 “跟上周那具尸体一样,也是被吸干了血……应该是昨晚死的。师兄,会不会是化蛇偷袭?” 这道士摇摇头,“化蛇若是能打开这结界,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可是……除了化蛇,还会有什么人这么干呢?” “没准是附近的什么邪灵所为,你们快去把尸体掩埋,不要声张!” 这道士望着地上这具被吸干了血的尸体,展开了某种不可思议的联想。 叶少阳站在偏殿的外面,隔着一层布帘,朝内堂偷看。 内堂里,坐着很多道士,还有一些没化形的妖精,一人一只方凳,老实地坐着,一起背诵着乘法口诀,所有人都望着正前方,在他们对面,内堂三清神像的前面,竖着摆着一块很大的白色木板,上面写着一排排的毛笔字,正是乘法口诀。 黑板旁边站着一个身穿衬衫和短裙的姑娘,只是看到个侧影,叶少阳就认出她是芮冷玉。 瓜瓜想要叫她,被叶少阳拉住了,然后饶有兴致地是在一旁偷看。 一群异界的道士,还有妖精,一起背诵乘法口诀的样子,真的……让他有一种错乱的感觉。 等大伙都背诵完之后,芮冷玉走到讲台中间,摆手说道:“好了,这个你们回去自己接着背诵,我们接着上物理课,牛顿的三大定律……” “噗……”叶少阳差点一口喷出来,被一个道士听到,转头看到他,举手告诉芮冷玉:“老师,那边有人偷听。” 芮冷玉转过头来,跟叶少阳的目光撞在一起,叶少阳吐了吐舌头。 愣了几秒钟,芮冷玉脸色泛红,对学生们说道:“好了,物理课下午再上吧,老师有点事,待会见。” 这些道士们一起站起来,那些长得像蜥蜴的、长得像蛇的、长得像老鼠的,等等妖精也都挺直了腰杆,齐声喊道:“老师再见!” 叶少阳又差点要吐血。 等他们走了之后,芮冷玉笑着走到叶少阳面前。 “嫂子!” 瓜瓜亲热地叫了一声。 芮冷玉揉了揉他的脑袋,微笑着望着叶少阳,半晌说道:“你怎么来了。”() 第2842 四流高手2 “想你了,来看看你啊。” 叶少阳指着黑板上乘法口诀:“你……怎么教他们这个东西啊。” “不光这些,我把能想到的人间的常识都交给他们。”芮冷玉道,“他们不缺修行法门,缺的是对人间文化额了解啊,毕竟有足够的文化,有成熟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才能看懂很多深奥的经文……这些都是修道的基础。” 叶少阳揉了揉鼻子,道:“我也没什么价值观和世界观啊,不也照样修道。” “你有的,只是你自己没有总结出来而已,你是实践派的。”芮冷玉带他来到“教室”旁边,那里有一个柜子,打开来,里面全都是书,叶少阳大体看了一下,左边柜子是教科书,小学教材,中学教材……右边是各种杂七杂八的书,古典、各种杂谈什么的都有,还有十万个为什么。 “这些都是我托军师从人间弄来的,怎么样,不错吧。”芮冷玉洋洋得意。 “额,你怎么想起当老师来了?” “一开始,是因为太清闲,给自己找点事做,后来就慢慢就觉得挺有意思的,而今不光是修道的,附近有很多生灵都慕名前来,为了听我的课,他们回去之后,会将这些知识四处传播,让这个世界逐渐变得文明起来。” “他们哪里不文明了。” 芮冷玉白他一眼,“这里的文明,不是那个意思,是文化的意思。所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拓荒者,这感觉挺有趣。” 叶少阳虽然不懂,但是也能理解,跟她一起出了内堂,来到后面的卧房里。 叶少阳一眼看到了道风,在床上盘膝坐着,正在打坐。 跟当初的他对比起来,现在的他好像瘦了一些,脸色也不是那么好,就是头发长了,两边披散下来,芮冷玉拿了一把梳子,过去给他梳头。 “我自己可以了。”道风接过梳子,说道。 “大伯!”瓜瓜打了招呼。 叶少阳在床边坐下去,看着道风。 道风也看着他。 “死了一次?”叶少阳呆了半晌,问道。 道风从桌上拿起了一个竹筒,像个正常人似地喝了口水,点点头。 “那你现在……算是什么状态,人,鬼,还是元神?” “都不是。” “那是什么。” “我已跳出三界五行,这是一种不生不灭的生命状态,说了你也不懂。” “证道了?”叶少阳心情激动起来。 道风想了一下说道:“是证道了,不过想要恢复修为,并且超过我以前的实力,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炼。” 叶少阳皱眉道:“这是什么道理,李浩然证道了,为什么就可以一下子变得很厉害?” 道风笑道:“每个人的道不一样,证道的过程也不一样,怎能一概而论。” 叶少阳一想也是,道:“那你多久能恢复?” “半个月到一个月吧。” 芮冷玉在一旁说道:“少阳,道风走得这条路,比一般证道的路都要凶险难走,因此上限也高,一旦他元神恢复了,比一般证道的强者都要厉害的。” 叶少阳震惊,随后也替道风感到高兴,冲他咧嘴笑道:“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啊。” 道风轻轻抿了下嘴唇,道:“你在古墓里怎么样?” “说来话长。”叶少阳只好把事情又讲了一遍——从古墓里出来,已经是第三遍还是第几遍了。但道风和芮冷玉是第一次听到,听他讲完,道风还好,脸上没什么表情,芮冷玉确实吃惊不已。 “那星月奴居然也证道了……”芮冷玉倒吸一口凉气。 道风沉默半晌,说道:“各人有各道,她徒弟之中,都有两三个证道的,她原本几百年前就该证道的,如今已是晚了。” 叶少阳闻言,心中一动,道:“是啊,她是轩辕上帝的弟子,修行也有千儿八百年了,为什么到现在才证道?” 道风跟他讲解起来: “证道,不是看修行时间长短,这个你大致懂的,但各人有各人的道,证道的难易程度也不同,再说星月奴一向管着法术公会的事务,没法闭关清修,修为在几个长老之中最差,而今也是放弃了之前的道,借助了天下信徒的愿力,算是速成的邪修了,她就算证道,实力也有限,当然,这个有限是相比较而言。” 道风很罕见地说了一大串话,叶少阳听完,心中有感,问道:“有差距我知道,难道差距很大吗?有多大?” “这个……怎么好去形容。”道风也犯了难。 叶少阳突然想到一个人,说道:“李浩然,李浩然不也才证道不久吗,星月奴跟他比,怎样?” 道风想了一下道:“大概……就像我跟你之前的差距吧。” 叶少阳愕然。 差距……这么大? 道风补充道:“李浩然轮回百世,一心求道,一朝飞升之后,三界之内罕有匹敌,五个星月奴在一起也不是他对手。” 想了想,又道:“他的实力,大概跟是你这次遇到的鸠摩罗什差不多,略逊于几位真神,不过相对于别的法师和邪物来说,差不多可以碾压一切。” “真神是什么?” “只是一种通俗的说法,就是三界之内最高的那几位,轩辕上帝,酆都大帝,东岳大帝,东皇太一,地藏菩萨,接引道人……大概就是这几位了,哦对,还有无极鬼王。” 叶少阳默默想了下这几个名字,每个都是一方生灵或者领域的统治者,但有个共同的特征:这几位大爷好像从来都不露面,没什么存在感? 当下将这个疑问道出,道风笑道:“他们这个级别,已经是修行的登峰造极,弹指之间,能改变三界格局,正因此这样,彼此之间是一种平衡关系,谁也不能妄动,就像……” “就像是各国的核武器一样,虽然牛逼,但更多是用来互相威慑,不能真的使用?” 道风瞥了他一眼道:“你这个比喻好新奇,不过大概就是这样,而且,这其中有许多已经化成了意志,并不是我们理解的真实存在的人……可以说,这个世界的各个空间、规则,就个这几人联合起来制定的,他们是原始推动力,但除非遇到三界毁灭的大事,否则是不会露面的。”() 第2843 契机1 说到这,道风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众生如棋,他们手中的棋子而已。古往今来,极少有人能从他们手中跳出来。” 叶少阳在心底默默思考了下这句话,道:“你不是已经跳出棋盘了吗?” “所以我要先躲在这里,在我能左右棋局之前,不让人把我捡回棋盘里。” 叶少阳挠了挠头,道:“你们有文化的就是好,说话都这么深奥。” 道风抬手要敲他,叶少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道风的手——这本来就是下意识的反应,结果,居然把他的手腕抓住了。 叶少阳懵了一下,立刻就跳起来,“哎呀呀呀,我才想起来,你现在实力没恢复,连我都不是对手是吧?” 道风警惕地看着他,道:“怎样!” “怎样,嘿嘿……我跟你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突然扑上去,把道风按倒在床上,双腿骑了上去,道风试图反抗,但两只手腕都被叶少阳抓在手里,使不上力气,一张脸顿时变得红里透黑。“小王八蛋,你作死是吗!” “哎我说,从来都是你欺负我,你让我欺负一下又咋啦!”叶少阳很享受这种难得的反杀的感觉,道风的表情却是痛苦不堪,不断叫骂着。 “啊,辣眼睛!”芮冷玉摇了摇头。 “他现在打不过我,机会难得啊,小玉你来一起欺负他,他没法反抗的。” “我平时经常欺负他,而且……” 叶少阳没听到她说什么,按着道风,一个劲地让他叫哥哥。 突然一道青光从道风眉心处射出,本来是正对着叶少阳的脸,关键时刻道风还是稍微低头,让青光射中了叶少阳的腹部。 顿时,一股热流朝着四周蔓延起来,又疼又痒,这感觉……就像是被马蜂叮了一口。 芮冷玉耸了耸肩,“我本想提醒你的,你浪过头了。” 叶少阳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起来,突然被道风按住,骑在他后背上,冷冷道:“你真当我现在实力不济,就没有手段对付你了是不是?” 瓜瓜在一旁哈哈大笑。 芮冷玉捂嘴笑道:“你们两个,一个是人间道神,一个是斩了三尸的绝世强者,你们这样公然亲热真的好吗!” 道风从他身上下来,盘膝坐好,脸色微微潮红。 叶少阳半天才缓过来,也不闹了,坐到道风对面,干咳两声说道:“那个,说正事啊,除了这几个大佬,另外那些强者的实力又怎么样,跟我相比,差了多少?” 道风想了一会说道:“阴司几个大佬,李浩然,镇元子,鸠摩罗什,帝释天,阿修罗王……这一批,实力是在一个层次,他们是活生生的强者,你能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差不多就是这些人了。” “我家小九,有后卿,女魃这些?” 芮冷玉听到后卿的名字,眼皮跳了一下。 “后卿若能完全炼化将臣之血,怕是有机会达到顶层,九尾天狐,一旦证道,比东皇太一也不会差多少。他们算是准二流强者,再往下,是女魃这一批二流强者,包括清长风、轩辕山三大神僧,他们之中,女魃稍强,但整体实力相当。” 叶少阳深吸一口气,道:“你这个分法好高端啊,女魃才只是二流强者,那我是第几流?” “最多就是准三流,或者四流。” 叶少阳嘴角抽搐,没等开口,道风说道:“你别不服,你在人间无敌,但三界之中,比你强的人太多了。南宫影,杨宫梓,他们是三流到准二流。” 叶少阳无奈一笑,喃喃道:“这么说,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了。” “你以为呢?” 芮冷玉插了一句,道:“少阳你别灰心,道风说的这些,都是按照最强者来的了,如果算是第一集团的话,你已经勉强能进得去了,千百年来,人家法师,又有几个能窥探到这个世界。” 叶少阳笑着点点头,问道风:“人类能达到的高度,最多是几流?” “他们大多数,曾经都是人类。” “我是说,活着的时候,不是说死后接着修炼的。” 道风想了一下道:“二流吧,古往今来,法师生前能够达到的高度,最多就是二流,连准一流都到不了。” “好啊,那我就是第一个了。”叶少阳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不要做二流,当就当一流!” 道风望着他,并没有嘲讽,而是淡淡一笑,“若你没有这份野心,你没资格做我师弟。” 瓜瓜也兴奋说道:“老大加油,我相信你可以!” “一起努力吧。我也不是非要争什么第一,我只是觉得,我还有上升空间。” 这就是叶少阳的心声。 道风上次跟他说的那些话,他仍然记得的:要当就当下棋的人,绝不当别人的棋子! 道风刚刚排了强者的等级坐次,叶少阳非但没觉得前途渺茫,反而因为确定了目标,更加有动力了。 “你现在,距离提高一个阶段,只剩下一步之遥,如果能将你体内所有罡气都炼化,你必然能进入三流……”道风为他规划着修炼方向。 叶少阳也将自己修炼中遇到的问题提出来,让道风帮自己解惑。 两人越聊越投入。一边,芮冷玉开始还认真听着,后来发现听得不太懂——这对师兄弟所讨论的,对她目前来说还是有些高深了,假如叶少阳是四流强者,那她压根就是不入流了。 瓜瓜也听得无聊,想起一件事,很得意地对芮冷玉说道:“嫂子,我给你说,我找到了一个娘亲……”当下把陈悦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者有心,芮冷玉觉得这件事很奇怪,记在心里。 道风如今已经证道,虽然实力还没恢复,但是眼界什么的远远不是当时可比,有关修行方面的很多东西,他都能一眼看透,对叶少阳指点了很多。 听他说完,叶少阳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对未来的修行之路,也更加有了明确的方向:先将体内隐藏的戾气搜寻出来完全炼化……按照道风的说法,到那时候,自己与黎山老母那群人有望一战。() 第2844 契机2 他们是标准的三流强者。 芮冷玉看他们聊完了,迫不及待地问叶少阳:“少阳,那个叫陈悦的,真的跟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啊,没错,反正身份证上是这么写的。” 道风一听,问道:‘什么人?” 因为与主线无关紧要,叶少阳之前并没提到陈悦,当下只好把有关陈悦的情况说了一遍。 失忆,与叶少阳莫名遇到,同年同月同日生,气海内有大量神秘的戾气…… 道风心中咯噔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他波澜不惊的心中,罕见地翻起了浪花,故作平静地对叶少阳说道:“你盯着她,不要让她走脱了,另外也防着她,先弄清她的身份,到那时候,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来……”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你照做就可以了。”道风闭口不再谈这件事。 叶少阳满心疑惑,但道风就是不开口,也是没办法。 “行了,你可以走了,我还要静养,对了,你出去告诉林三生,给我准备一些石膏水……” “你要做豆腐吗?” 道风不想跟他开玩笑,道:“再找一个木人,跟我一般大小,雷劈过的枣木最好,还有一些材料,我写在纸上了,你让他按照上面准备就行。” 叶少阳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张纸,细看的时候,道风说道:“还有,少阳,你要小心阴司,你现在不再是他们保护的对象,甚至,他们会去对付你。” 叶少阳惊了一下说道:“我听雨晴说,之前那个我冒充我的家伙,就是被地藏菩萨派来的几个人追杀了,还是从地狱里找的,魑魅魍魉四兄弟。地藏菩萨为什么突然对我下手。” 道风沉吟道:“第一,是为了山海印,地藏菩萨不想如此神通的法宝留在人间,第二……他在试探。” “试探什么?”叶少阳追问。 “试探大帝这边的底线,在你身上的底线,由此来判断你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叶少阳眉头皱起来,“我就是叶少阳啊,我还有什么身份?” “这件事,你不要再问,否则对你并没好处,你好生修炼,先把实力提上去再说。” 叶少阳想开口,被道风用手势止住,说道:“我知道你好奇,但给我点时间,我答应你,只要时机稍微成熟,一定告诉你真相。” 道风都这么说了,叶少阳再着急也是没办法,点点头,道:“你就彻底在这不出去了?” “等我修为大成,我再出去,现在只要露面,立刻就会被杀。” 叶少阳还想说什么,道风道:“好了,我这没什么事了,你们去溜达一会吧,我要调息了。瓜瓜你来给我护法。” “遵命!”瓜瓜冲叶少阳眨了眨眼睛,跳到道风身边坐着。 叶少阳当然明白,这是道风特意给自己和芮冷玉独处的时间,于是拉着芮冷玉走到外面去。 “去哪儿?”芮冷玉问他。 “随便走走,这里你比我熟,你带路吧。” “好吧,我带你去后面走走,那里风景不错。” 道观后面的山上,长满了桃花,漫山遍野,花比较偏白,跟人间的有些不同,香味昂然。两人在花丛中间散步。 “为啥是你在这照顾他,为啥不是陈露或者宫梓?”叶少阳忍不住问道。 芮冷玉抿嘴一笑,“你是吃醋了吗?” “额,才没有。”叶少阳摸了摸鼻子。 芮冷玉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跟他一起走,说道:“我只知道,因为我跟现在的他一样,都是不能露面的,否则会被多方追杀,还有一个原因……他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宫梓他们,因为要留在风之谷指挥战争,当然不能来这里。” 说完冲叶少阳笑了笑,“你就放心吧,道风再帅,也不是我的菜,更不要说他是师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少阳有点尴尬。 “好啦。” 两人沿着山路下山,走到山谷中,这时候已经出了结界范围,虽然化蛇就潜伏在附近一带,芮冷玉一般不下山,但有叶少阳陪着,是不用怕的。 山谷之中,跟人间一样,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而且是原生态的,没有一点人工的痕迹,两人在中间闲庭信步,叶少阳忍不住一时兴起,把她壁咚在一棵木棉树上,附身吻她。 两人正在缠绵的时候,一股风从山谷入口吹来,带来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叶少阳立刻警惕地转头看过去。 芮冷玉拉了他一把,道:“别激动,那是黄妖在献祭。” “献祭?”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先贴张隐气符,不要打扰了他们。” 叶少阳于是画了两张隐气符给她和自己贴在身上,手拉手走过去,快到谷口的时候,芮冷玉带路,爬上了一座山峰,从悬崖边上居高临下地看过去。 叶少阳一眼看到,在山谷中间有一座月牙形的深潭,里面荡漾着血色的水,至少有上百只黄鼠狼围在边上绕圈缓慢行走,口中发出低沉的怪叫,不时有黄鼠狼跳进血水中,立刻就是一股白烟,落水的地方会翻腾起浪花,能看到这个跳进去的黄鼠狼转眼就成了一堆白骨。 这场面,有点触目惊心。 “他们是在选出首领。”芮冷玉解释道,“这是他们中间的神圣的仪式,就像人间一样,很多妖族的首领就是靠这种献祭选出来的。” “这个我知道。”叶少阳想起了当初小九解开封印时的那场献祭,跟眼前这差不多。“我只是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这种仪式。” “这里就是万千年前的人间,黄狐两族从那时候起,就已经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来选首领了,这是模仿人类最早的献祭仪式。” 叶少阳望着眼前这残忍的一幕,吸了一口气。 芮冷玉道:“你觉得残忍吗。” “有点。” “是啊,不过,这就是妖族的道,对他们来说,却是势在必行,只有强大的首领,才能带领他们崛起,不至于被外族欺负。”() 第2845 明道1 叶少阳突然想到什么,喃喃道:“千万年前的人类,也是这样的吧。” “人类最初也只是动物的一种,那时候又没什么道德约束,人类和所有生灵一样,都是弱肉强食,这是生灵的本性。” 弱肉强食…… 叶少阳想到什么,道:“这么说,这才是真正的天地大道了,最原始的天地大道。” 芮冷玉不明白他的意思,点了一下头,道:“所以,有很多人类和邪物,都是以杀戮求道,最终也有不少都堪破大道了。” 叶少阳皱眉道:“如果这才是真正的天地大道,那之后的道德、法律,还有三界律法,难道都是错了吗?” 芮冷玉一怔,仔细想了想,道:“你这个问题好哲学,你应该去问哲学系教授。” 叶少阳沉默不语,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郁结在了自己心头,压得浑身难受,呼吸都有点不顺畅起来。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契机,也是危机! 机缘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只不过,这机缘充满了凶险:如果能堪破这一层疑惑,他的实力立刻就会得到晋升,否则的话,这个问题就会一直困扰自己,影响自己的道心,不解决掉它,自己再难进步。 体内那些没有炼化的戾气,开始蠢蠢欲动,活跃起来。 这是伴随契机到来的超感体验,是有时间限制的,假如不能在自己有超感体验的这个阶段弄明白这件事,那么将来就会变成心结,就算有一天解开了,也只是释然,机缘却是错过了。 叶少阳二话不说,盘膝坐在地上,开始闭目沉思。 芮冷玉看他头顶有清光萦绕,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又激动又紧张,在他边上坐下,警惕地望着四周,提防有什么东西出现,打断他这难得的契机。 法师的契机,神妙不可言,在法术界流传着一个说法:所谓的契机,实际上是神仙的某些断面神识,或者那些得道之人在飞升之后,神识化解之后,在人间留下的残念,以不可见的方式四处飘摇,如果落在法师的脑袋里,便会产生这种通灵一般的超感体验。 如果能领悟神明或者前代宗师的残念,修为自然会得到大步的提升。 原则上说,只要是法师,每个人都有机会遇到契机(普通人也有,会引起超感反应,但一般都被忽略了,会被普通人当做是灵魂出窍或者以为做了一个荒诞的梦),但实际上,天赋越强的人,越是容易遇到契机。 对此,那些法术界的理论研究者表示,这是因为天赋强的人——尤其是先天灵体什么的,自身具有一种磁场般的效果,能够主动吸引各种残念到来。 法术可以后天学习,但是契机什么的,看的就是天赋。各行各业都是这样,这个真的没有道理可讲。 叶少阳闭上眼睛之后,立刻有一幅幅的画面,从自己眼前飞过去。 画面很抽象,转瞬即逝,甚至他也不知道这画面是自己看到的,还是超然感觉带来的。 一群浑身赤果、腰间挂着草裙的男子,围在火堆边上跳舞,火堆上烤着数颗人的脑袋。 画面一转。 一群头戴牛角、身穿皮裙、手持长矛的武士,正在追赶鹿群,之后画面再转,是一群身穿甲胄、骑在马背上的弓箭手,在追赶射击,不断有人坠马…… 之后几幅画面,也都是战争主题,不过人的装扮和武器也都越来越先进,最后到了热兵器……这些画面最后搅在一起,在眼前翻腾。 体内的戾气也几乎沸腾起来,但叶少阳的心情,却逐渐从激动和不适,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战争画面结束,又是一幅幅生活画卷: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刀耕火种的奴隶社会,君君臣臣的封建社会…… 起先,叶少阳感觉自己像是参与者,但逐渐地蜕变成了一个旁观者,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想起了当初与通玄道人之间的一场关于善恶的对话: “道德、法律,甚至善恶,都是一直在变的,在古代,女子要裹脚,寡妇不宜再嫁,仆人要服从主人,一人犯罪,妻儿都要连坐……如果这是对的,那我们今天的法律,难道是错的?如果今天是对的,古代是错的,那若你身为古人,你是遵守还是不遵守?” 叶少阳心中有一个声音,化作了通玄道人,在对自己拷问: “叶少阳,如果一件事,你自己认为是对的,但别人都认为是错,那究竟是对还是错,你又怎么敢说,自己坚持的就是对的。” “叶少阳,如果世人以恶为善,或以善为恶,那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当初,面对这番质问,叶少阳也着实困惑过,之后便从中找到了自己所坚守的道: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只要我坚持是对的,就算有千万人阻挡,我依然会坚持去做! 这次开悟,让叶少阳的道心得到进一步的稳固,之后修行顺畅,才接连堪破境界。 但是如今想来,自己只领悟了其中的一个方面,所谓善恶、正邪、对错,根本就没有绝对,人们的所作所为,取决于他们所生活的时代和环境。 原始社会,人吃人,是为了生存,那边是对的,现代社会,假如吃人,自然就是错的。 战争时代,杀死敌人,是对的,应该得到奖赏,和平年代,杀死别人,就是错的,是要吃花生米的。 就拿献祭来说,黄鼠狼用生命献祭,虽然外人看着残忍,但在他们自己来说,这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人类要是这样做,那自然就是邪恶的。 至于生杀掠夺,也不能一概而论。 这一切都是相对的。 如果规则就是天地大道,那么大道也是在变化的,自己不是古人,所以不用遵守古代的道。自己不是黄鼠狼,所以也不必用人类的道去约束它们…… 各行其道,这里的道,便是这个意思了。 所谓的善恶之道,就是这样。() 第2846 明道2 叶少阳顿悟了。 相通了这一点,叶少阳脑海中跳出了从小就背过的道德经里的一段: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原来老君早在几千年前就堪破了有关善恶之道的真谛。 说起来,法师悟道,跟古代的哲人一样,过程很辛苦,也很微妙,但是想明白之后,总结出来的却是很浅显的道理。而且多半都是别人之前总结过的。 但只有自己所领悟到的,才是自己的道,不然你怎么知道前人说的就是对的? 叶少阳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体内那些剩余的戾气,尽数融入在了体内的罡气之中。 叶少阳立刻感觉耳聪目明,看东西的感觉也产生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很微妙,似乎比以前更明亮了,像是整个世界刚经受过一场雨水的洗礼。 这次开悟,提升的不是境界,而是硬实力,叶少阳本来以为最多是炼化了一些戾气,尝试着运气,猝然发现,法术的强度竟然提升了数倍! 叶少阳当场就懵了,又尝试了几次,完全确定了这一点,也许是足够多的累计,让质变引起了量变,之前是灵仙初阶的他,如今一下子提升到了中阶以上,虽然看上去只是提升了一个小段,实力的差距却是巨大,通俗一点来说,自己现在的硬实力,是之前的大约1.5倍。 这是什么概念? 叶少阳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力量,虽然还没跟人实战过,但他有一种直觉和信心,如今的自己,与空界那些阐教金仙和佛门大能,有一战之力了。 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积累了那么久,一直憋屈地被他们欺负,而今总算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 叶少阳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如今的自己,才算真正脱离了人间法术界的限制,真正走上了强者之路,也就是道风所说的三流强者。 虽然,前面的路还很远,那些真正的绝世强者,看上去还是离自己很远,但至少以后跟人打架不用总去叫人了。 叶少阳内心那个舒坦,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芮冷玉。 芮冷玉听了,比他还要激动。 叶少阳一只手从后面搂着她的肩膀,满怀憧憬地说道:“等我有一天成为一流强者,我就可以带你回人间,那时候,任何人都阻拦不了了。” 芮冷玉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喜道:“我相信你!” 两人回到花丛里,找了个地方坐下,聊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后来在芮冷玉的催促下,叶少阳才跟她一起回到道观里,见到道风,叶少阳立刻说了自己悟道的事,道风没说什么,但神色中也能看出,是为他感到高兴的。 分别之际,道风再三嘱咐,让叶少阳回去之后,一定要弄清那个陈悦的身份,然后把她带到这里来。 芮冷玉一直把叶少阳和瓜瓜送到石碑旁边,叶少阳跟芮冷玉依依惜别,带着瓜瓜出去。 小九和林三生正在喝茶聊天。 叶少阳把道风写的“材料单”交给林三生,讲述了自己开悟的经过,两人也是又惊又喜,小九特意重新泡了一壶茶,四个人又坐下聊了一会,叶少阳说起道风要自己把陈悦带来的事,让林三生帮着揣摩下是什么意思。 林三生想了一会,突然说道:“少阳,我不知道这个陈悦的来历,但是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后卿。” 叶少阳怔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初芮冷玉意外救下后卿,那时候,后卿也就像现在的陈悦一样,完全失忆,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那不至于吧,陈悦……看上去还可以。”叶少阳慢吞吞说道。 “后卿呢?在他觉醒之前,不也是看上去人畜无害,你们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阿呆。” 叶少阳心中咯噔了一下,的确,当时的“阿呆”,看上去呆萌呆萌的,谁也不会想到那居然是僵尸王,而且觉醒后的他,带领尸族崛起,在青冥界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到如今战争还在继续,而他本人也吸收了将臣之血,将来甚至有机会成为一流强者…… 如果当初不救他,或者干脆灭了他,也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一切了。 瓜瓜有些不爽地冲林三生嚷起来:“我娘不是僵尸,她才不会像后卿那样!” 林三生没理他。 小九拉过瓜瓜,坐在自己腿上,认真地说道:“瓜瓜,那不是你亲娘,就算你们感情很深,也是建立在她不会伤害别人的基础上,万一她将来要杀少阳,你怎么办?” 瓜瓜咬着嘴唇道:“我不想假设这种事,而且,我对老大的感情,不比你们差,我知道怎么做。但如果她不是那样,那任何人也不能伤害她。” 小九满意地点点头。 叶少阳在瓜瓜脑袋上摸了一把说道:“如果她是好人,那就是我们自己人。” 喝完一壶茶,叶少阳也要回去了。小九依依不舍地送他们下山,然后林三生也要走了。 “你现在是大元帅,不知多少人想害你,你也多注意点,尽量别一个人呆着,尤其是赶路什么的。”分别之际,叶少阳想到这个,关照了一句。 林三生当即拍了三下手,几秒钟后,立刻从附近树丛里跳出来八个人,四个身穿甲胄,四个青衣道袍,八个人都面无表情,在林三生身后站成一排。 叶少阳愣了一下,大致扫了一眼,这八人额有灵光,一看就实力不错,虽然相对自己这个层面的来说,八个在一起也不是对手,但只要对手不是特别多,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纠缠住对手,让林三生有机会跑路。 保证林三生的安全,这是他们唯一的任务。 叶少阳耸了耸肩。 林三生笑笑,又拍了两下手,八个人一起纵身,消失在树丛里。林三生对叶少阳和瓜瓜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这么多保镖跟着,他现在好拉风啊。”瓜瓜啧啧赞道。() 第2847 明道3 “连出行都要人保护,你觉得这样会很开心吗?” 叶少阳暗暗叹了口气,打开虚空裂缝,带着瓜瓜离去。 家里,碧清正在用电脑看剧,包子和陈悦一起围观,三个人看得津津有味,见到叶少阳回来,只是打了个招呼,便继续看了。 叶少阳泡了杯茶,端着来到他们身后,跟着看了一会,是个宫斗剧,对他毫无吸引,于是用眼角余光朝陈悦看去。 陈悦出神地望着电脑屏幕,目光纯净清澈,叶少阳实在没有办法将她跟后卿那样的大阴谋家联系到一块。 晚上,叶少阳一个人思索了很久,决定要去一趟阴司,跟瓜瓜商量,瓜瓜表示这万万不可。 “道风他们不都说了吗,阴司现在不待见你了,你现在去,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啊。” “那还不至于,阴司跟我毕竟没撕破脸,将来可说不准了,所以要去就是现在,这是徐文长答应我的。” 瓜瓜愣了一下道:“老大你去找他,是要去见徐福么?” “当然。” 关于山海印,是他的一块心病,他一定要问个清楚,自己压根不知道山海印在哪,一直背锅,这感觉真的不爽的。 瓜瓜想了一下道:“话是这么说,还是得准备下,我先去阴阳司,跟他们打个招呼,万一有什么情况,能及时支援。” 说完也不管叶少阳反对不反对,自己破开虚空,钻了进去。 叶少阳打算去洗脸刷牙,然后去吃个早饭,回来就出发,结果一推开卫生间,碧清正在浴缸里泡澡,水面上漂浮着一片莲叶,勉强遮住身上几个重点部位。 “你要上厕所吗?”碧清气定神闲地问他。 “不要,我刷牙。” “哦,那你自便,我再泡一会。” 叶少阳无语,一边刷牙,一边吐槽道:“我这浴缸就是给你们买的,之前被橙子占领,现在又被你占领,真不知道谁是这里的主人。” 碧清用一片荷叶遮挡在胸前,把一条腿从水中伸出来,搭在边沿上,冲他眨眼笑道:“谁占领浴缸了,你要是想泡澡就说呀,大不了进来一起泡。” 进去一起泡…… 叶少阳咽了下口水,夺门而逃。 吃完早饭回来,叶少阳回房间把门锁好,让包子在自己房间里守着,然后布置了法坛,进入了鬼域。 从酆都城北大门进去,叶少阳先去了天子殿——他想去找萧逸云和橙子,让他们帮忙去找徐文长,毕竟自己跟转轮王不熟,不好直接进轮回司,再说自己父亲也在轮回司任职,万一撞见他,自己没什么,倒是连累父亲犯戒(虽然内心非常渴望见面,也只能忍着)。 到了天子殿,没找到他们两口子,从守门的鬼武士口中得知,他们两个不久之前去了阴阳司,叶少阳估摸着是瓜瓜把他们给叫走了,于是赶往阴阳司,果然大家都在。 还有久违的七宝、炭头、丽丽,和他们手下那一般小鬼,大家正在用鬼书一号听歌,听的是《逆战》,节奏感很强,几个小鬼跟着节奏在跳舞。叶少阳看得目瞪口呆。 “老爸!”发现他之后,七宝第一个冲上来,扑进叶少阳怀里,炭头等人也赶紧关了音乐,亲热地围上来。 叶少阳跟每个人打招呼,在一群小鬼的簇拥下进入阴阳司的院子,一直走到正殿门外。 正殿上悬挂着“阴阳司”三个字的牌匾,门外的左边立柱上,挂着四个字的竖匾,是酆都大帝亲自手书的“人间天师”四个大字。 叶少阳走过去,手指在上面摸了摸,心想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自己是大帝的一颗棋子,百般照顾,不惜写了这幅字送给自己,如今这块匾还在,自己去失了宠,将来甚至有可能成为阴司的阶下囚。 门柱的右边是空的,显得有点单调。 叶少阳指着大帝给的那幅字说道:“这么放不合适,这块匾应该供起来,然后在这里左右挂一幅对联,这样才对仗。” 小白听到声音,从正殿出来,跟叶少阳打了招呼,说道:“就是没得挂啊,我们这些人没一个会写字的,也不懂什么对联,怕弄得不好让人笑话。” 叶少阳很装逼地大手一挥,“去拿笔墨纸砚!” 跟着小白进入正殿。 大伙果然都在,见到叶少阳,都亲热地涌过来。 小白拿了两幅白纸过来,叶少阳让找红的,而且得是长条幅,小白只好让人现去鬼市上买。 叶少阳坐下跟大伙聊了一会,跟橙子说了正事,让他先去跟徐文长说一声,如果方便的话,自己就过去轮回司,假如不方便,也得给个理由,毕竟这是他答应过的。 橙子拉着萧逸云一起去了。 等了一会,橙子二人反而先回来了,带着徐文长一起。 “恭喜恭喜,”徐文长一进门就对叶少阳拱手,“这次古墓之行,我已听说,虽然未能诛杀贼首星月奴,却也超度了影魅,破了他们的幻象空间,小天师,果真是年少有为,老夫当初就说没找错人!” 叶少阳歪着头笑道:“徐公,都是老熟人了,你没必要套路我啊,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会觉得你是想耍赖了。” 徐文长干咳两声,笑道:“小天师,我是那种人吗?” “当然不是,”叶少阳很夸张地摇头,冲小白他们说道,“我一向跟你们怎么说的来着,你们说他未必遵守承诺,我说那不能够,别人我不知道,徐公啊,那是阴司第一号讲信用的人,一诺千金,不管答应了什么,都绝不食言。” 徐文长嘴角抽搐,竖起大拇指,“好,有你的,用我的办法来回敬我。” 叶少阳嘿嘿干笑,“不扯没用的了,我这次来,是要见徐福,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徐文长手拈胡须,笑道:“小天师,你可真是心急,好,你这就跟我去轮回司。” “正好,那走吧。” 叶少阳起身要跟他一起走,这时候小白派去买纸的人回来了,叶少阳拉住徐文长,说道:“徐公,久闻你书法是阴司一绝,我正好要给阴阳司写个对子,不然你帮忙写一幅吧。”() 第2848 入瓮1 徐文长笑道:“老夫可是一字千金。” 说着还是让人把条幅摆好,拿起毛笔,蘸了墨,先酝酿了一下,在条幅上一气呵成: 具极大神通,一气三清,拯尽四洲黎庶; 显无边法力,离龙坎虎,修成万劫金仙。 字迹工整圆润,一气呵成。 叶少阳看了一眼,这字体极具大家风范,不愧是徐文长的手笔。 徐文长道:“还可以吧,我这幅对联,正好配你那块‘人间法师’的牌匾。” 叶少阳笑道:“工整是工整,寓意也好,就是内容太老了点,我这阴阳司是阴司第七十三司,还当有点新气象。” 说完又让小白准备了两张条幅,拿笔酝酿了一下,写道: 尊法守法悟法明法法无常法, 敬天畏天奉天感天天外有天。 字体龙飞凤舞,不拘一格。 “好字!”徐文长发自内心地赞了一声,看内容,却是微微皱眉,道:“这是哪里的对子?” “我最近有所感悟,自己想的。” “横批呢?” 叶少阳拿过一条横幅,在上面飞快地写下四个字:无法无天。 徐文长倒吸一口气,笑骂道:“叶少阳,你好大的胆子啊!” 叶少阳笑笑不理,把字幅交给小白,让她装裱之后,挂在府衙正门两边,至于徐文长写的这幅,连同那幅“人间法师”,一起挂在大殿中堂。 “徐公,走吧。”叶少阳拍了拍手,招呼徐文长出发,让大伙等在这里。 徐文长微微皱着眉,跟在他身后,出了阴阳司,一起往轮回司走过去。 一路上徐文长沉默无言。 “徐公,还在想着那副对联吗?” 徐文长喟叹一声,道:“小天师,你长大了。” “长大是好事啊。” 徐文长沉默了一下,道:“你是孩子,会有人保护你,你长大了,有些保护就失去了。” 叶少阳笑道:“保护,有时候也是一种约束吧。还是长大好,自由自在。” 徐文长不再说什么了。 一路来到阴阳司。 阴阳司作为超度轮回的机要部门,法度森严,里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叶少阳好奇地问以前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是这样。 “就是因为你们在这闹了事,一路闯到生死道轮回井,从那之后,圣帝便在这里加强兵力,任何人想再重来一次,都不可能了。” 叶少阳吐了吐舌头。 在中院见到了三法王,叶少阳上前打招呼,三法王有点尴尬地还礼。一直走到轮回大殿前面,徐文长没把他往大殿里引,而是转向后面。 叶少阳左顾右盼。徐文长笑道:“不用看了,令尊近日派了外差,并不在司衙中。” 叶少阳有点失望。 穿过轮回大殿,走进了一个地势很低的小院子,院门口有人把守,见是徐文长,都躬身行礼。 “不是去昭狱吗,来这里干什么?”叶少阳好奇。 “徐福而今不在昭狱,在轮回司的地牢中。”徐文长说了这么一句,带叶少阳来到了一座建筑物前面。 这个建筑物门外一条小路,像是地下车库似的,以一个平缓的角度延伸下去,两扇黑铁大门紧锁,中间手环的部位,被雕刻成了张牙舞爪的兽首形状,两只眼睛镶嵌着不知道什么宝石,闪烁着绿光。 大门两侧,各自站着一排士兵,手按兵器,一动不动,为首的是两个金甲鬼武士,一左一右,站在大门两侧。 叶少阳一看到金甲鬼武士,心头顿时一惊,金甲鬼武士在阴司有相当的地位,任何一个到了军中都是将军的地位,只有几大司衙才有配备,算是稀缺人才。 没想到这个好像仓库一般的地牢外头,居然就有两个金甲鬼武士在站岗,说明这绝不是一般的地方。 “奉帝君之命,前来公干。”徐文长拿出了一块令牌,冲他们晃了晃。 两名金甲鬼武士拱手行礼,一人抓着一只门环,朝外面拉开。 一股阴森鬼气立刻从里面刮出来。 “小天师,走吧?” 徐文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门的时候,叶少阳伸手摸了一下铁门,冰凉刺骨,心中一惊:居然是上好的地狱玄铁,要知道这玄铁在阴司可不好找,这么多的玄铁,用来打造铁门,简直令人震惊。 叶少阳仔细观察了下,在铁门的内侧,从上到下刻满了符文,这就难怪了,玄铁是最容易导引灵力的材料,在这上面刻下符文,效果能比一般材料好上数倍。 叶少阳猜测,这些符文大概是什么封印结界,用来保护这座地牢的。 “这里是轮回司关押特殊要犯的地方,自然要谨慎一些。”徐文长看出叶少阳的疑惑,解释道,进去之后,转身指着铁门说道:“这座地牢,固若金汤,只要进来,任何人都别想从这里出去。” 两人进去之后,身后铁门缓缓关闭,叶少阳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封印之力,在铁门上荡漾开来,悄悄用罡气感知了下,这封印依托铁门,浑然一体,连一点缝隙都没有,想要打开这道结界,怕是真的不容易。 地牢光线昏暗,有鬼火前后飘摇,两人往前走的时候,就有鬼火飞来,落在他们两边肩膀上,勉强能够看到几米外的情况。 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两边都是房间,房间有门,门上都装着星盘一样的东西,一样是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到里面。 有提着勾魂索、身穿黑色长袍的鬼卒,幽灵一般在空中飘荡,看到徐文长,都站住行礼。 徐文长叫住一人,问他徐福在哪儿,那鬼卒在前面带路,沿着长长的通道走到尽头,在一座牢房前站住,这牢房是面朝走道的,从门的大小来看,这牢房比走道两边的牢房都要小一些,位置和方向也都不一样,显示出了它的特殊。 而且这门上有两个星盘。 这狱卒走到其中一个星盘前面,从怀里摸出一个圆形的东西,长得跟门上的星盘差不多,看了一下门上星盘的排列方式,调了一下,然后对准门上的星盘,一边转头恭敬地对徐文长说道:“有劳师爷!”() 第2849 入瓮2 徐文长也摸出一块星盘,对着门上另一块星盘调整好,然后对了过去。 两块星盘都贴在门上之后,各自射出了一道灵光,照住门上的星盘,随着一阵“咯吱吱”的声音,他们手中的星盘和门上的一起转动起来。 叶少阳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惊奇道:“这么复杂!” “他是阴司头号要犯,自然配得上这种待遇。”徐文长解释,这间牢房,是整座地牢中最复杂的一间,别的牢房只有一块星盘,上面有六柱属性,相当于一个六位数的密码,而这密码,只有狱卒知道,他手里那块星盘就是钥匙,只要密码匹配,就能打开门上的封印。 而关押徐福的这间特殊的牢房,门上有两块星盘,就相当于有两个密码锁,其中一个在狱卒手上,另一个在转轮圣帝的“保险柜”里,需要提审的时候,就把星盘交给特使,带去地牢,与狱卒配合使用,方才能把牢门打开…… 说话间,牢门上咔嚓一声打开了。 狱卒把门推开,徐文长作了个法,让肩上的鬼火飞进去。 叶少阳赶紧凑过去看。 牢房里有两团鬼火,悬在半空中,缓慢地飘着,勉强将牢房照亮。 八道金色锁链,从四面八方的墙上连下来,捆在一个人身上,这人盘膝坐在一只蒲团上,浑身荡漾着一层蓝色的光华,忽明忽暗,表示他正在吐纳养息。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缓缓收功,抬起头来,朝叶少阳二人看过来。 正是徐福。 徐福看到叶少阳,丝毫不感到意外,轻轻笑了笑,道:“小天师,好久不见。” 叶少阳看到他这模样,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感慨道:“我早该来看你的。” “哈,我有什么好看,小天师,我听说,你近来又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不错。我没看错人。” 叶少阳皱眉道:“你怎么会知道?” 徐福朝徐文长努了努嘴,徐文长解释道:“是我告诉他的,他一日不说出山海印下落,我们隔三差五就要对他提审,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他打听,我便说了。好歹他也是我祖宗不是。” “祖宗?”叶少阳一怔。 徐文长不动声色道:“他是我五十六代先祖。” 叶少阳目瞪口呆,随后猛然想起来,他们两个都姓徐,敢情是一家人啊,之前围捕徐福的时候,徐文长也在,当时没提,估计是为了避嫌。 “老祖,小天师时间不多,你有什么交代的,就直说吧。” 徐福冷笑道:“你们还不就是想知道山海印藏在哪里。”随即转头望着叶少阳,道:“你是为了山海印而来吧?” 叶少阳苦笑道:“你可真是害人不浅,那天分别时,你跟我说了一串什么关于山海印的咒语,搞得大家都以为山海印在我手里,各方势力都来抢夺,几次历险,真是烦不胜烦。” 徐福倒是一脸平静,等他说完,慢吞吞地说道:“我没骗人啊,山海印本来就在你手中。” 徐文长立刻朝叶少阳看过来。 “靠,今天都没外人,你孙子也在这,你可不要再乱说了,我把家里到处都翻遍了,为啥连个影子都没有。” “我当然不能说,不然一定会被别人抢了去……”徐福狡黠一笑,“小天师,山海印藏在哪里,你自然是找不到的,但是何必着急,没准哪天就突然找到了。” 叶少阳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暗示,仔细琢磨他的话,却是一头雾水,试图问个仔细,但徐福不再说什么。 这倒不是故弄玄虚,叶少阳也理解:徐文长能把自己带来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通过自己来问出山海印的下落。 徐福当然不会说,不然阴司一定会先一步夺走。 问题是,叶少阳不能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小天师,你是穿越过的,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 穿越……这跟山海印在哪里有什么东西? 尤其是他在说“穿越”两个字时加了重音,这两个字必然是藏着玄机,是什么呢? “小天师,物是人非。”徐福突然提高嗓门,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物是人非啊!” 叶少阳一惊,脑海中灵光一现,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神色大变,朝徐福看去。 徐福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点了点头。 原来……竟是这样。 怪不得所有人都找不到了。 叶少阳彻底明白了。物是人非,这四个字用的太好了。 “你还有事吗,没事你就回吧,以后别再来了。” 叶少阳心中感然,默然说道:“我没办法救你出去。” “无妨,我在这里又不用受刑,刚好每天清修,除了偶尔有人来问话,却是没人来烦我,浪荡数千年,我正好也该歇歇了,小天师,长路漫漫,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要小心啊。” “弟子记住了。”叶少阳对他躬身一拜,对徐文长道:“走吧。” 徐文长狐疑地看了看他,转身出门,等叶少阳出来,让狱卒重新把门关好。 “徐公,徐福他……真的是你祖先?” “是又如何。” 叶少阳还想再问,徐福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霎时间,一股罡传来,连同到了他的经脉之中。 叶少阳本能地以为他要对付自己,刚要作法,神识中突然传来徐文长的声音:“小天师,你出门之后,即刻离开酆都城,不可回头,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叶少阳心中大惊,刚要开口,徐文长快步朝前方走去,叶少阳赶忙跟上,徐文长走到外面去,在玄铁门上敲了三下,外面把门打开。 “你我朋友一场,不忍加害,就此别过!” 门开之后,叶少阳一扫眼,看到外面台阶上方站着一排人影:两位法王,两个金甲鬼武士,十来个银甲鬼武士,以扇形站成一排,各持兵器,虎视眈眈。 三法王对叶少阳拱了拱手,道:“小天师,我这一干兄弟,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今日奉命拿你,你还是束手就擒,以免伤了和气。” (今天生病,正好也周末休息下,只发一章吧) (本章完) ------------ 第2850 最后的旅行1 叶少阳环顾左右,冷笑道:“厉害啊,连轮回司都干起这种勾当了,想让我束手就擒,说出是谁下的命令,理由是什么,说出来我就跟你们走。” 三法王听了这话,表情有点尴尬,边上一个金甲鬼武士双手扶着长剑,傲然说道:“这里是轮回司,下令抓你的自然是转轮圣帝,至于为什么……阴司拿人,还要问为什么?” 当下对左右使了个眼色,大伙就要动手。 “站住!!” 叶少阳大喝一声,从兜里摸出天师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我是大帝亲封的人间天师,灵仙牌位,玄清山掌教,就算是转轮王,想无缘无故拿我,也是有违阴司律法!” 狠狠瞪着那金甲鬼武士,道:“我特么现在站在这,你敢动我一下?” 众人听他这么说,一下子都愣住,互相看去,那金甲鬼武士目光阴鸷,突然冲叶少阳冷笑起来,“叶天师,你这是害怕了吗?” “害怕?我害怕不小心弄死你啊!”叶少阳笑,“我掏天师牌,是要告诉你们,老子是大帝封的人间判官,你们没有大帝旨意,想拿我就是违法,我不认识你,但两位法王都挺熟的,我这也算先礼后兵了,真相动手,我打死不负责的啊!” 说完,将勾魂索解开提在手中,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两位法王眼神更加犹豫起来,求助地朝徐文长看过去。 “小天师,你走吧。走了就别回来。”徐文长说完,用力推了叶少阳一把。 叶少阳犹豫了一下,就势往两位法王中间飞去。 两位法王往左右让了让,闪出一条缝隙,叶少阳从中间穿过,转头看了徐文长一眼,丢下一句话:“徐公,今天我看你面子,这就走了,将来但愿不要兵戎相见。” 叶少阳一口气朝司衙的大院外面飞,穿过中院的时候,一扫眼看到院子角落里站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父亲叶兵! 叶少阳当即就要飞过去。 叶兵冲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微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柔软的怜爱。 叶少阳内心颤了一下,止住了冲动:本来自己就不能跟父亲有所联系,如今自己是逃兵,更不能给他带去麻烦。 一咬牙,纵身离去,心里头一阵发酸。 “徐公,这……”三法王为难地望着徐文长。 “这事有我,你们散了吧,我这就去见圣帝。”徐文长对他们拱了拱手,纵身飞往轮回大殿。 转轮王端坐在堂上,正在批阅文件。他身穿一套很宽松的麻布长袍,鼻梁上挂着一副老花镜,看上去像个人间的退休干部,只是微微下撇的嘴角,透着一种权力和威严的感觉。 徐文长走到他身边去,坐在他边上的椅子上,兀自发呆起来。 “如何了?”转轮王看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问道。 “明知故问。”徐文长摇了摇头,“只是这小子不太配合,我让他直接闯出去了事,结果他差点要打起来,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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