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吗?_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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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在它的主人面前，不敢漏出太多魔气。她是神。她不会喜欢的…… 有时候，它会饿自己很久，想忍着，让魔气淡一些，可它太饿了，饥肠辘辘，几乎要走不动了。魔性，是遏制不住的。它又一次出去饱餐了一顿。回来的时候，看见一身白衣的少女，坐在悬崖边看星星。它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却不敢靠得太近，它站在她身后，低头看着自己黑黢黢的一身，自卑得不敢抬眼看她…… 它听见她的声音，跟空谷里的清泉一样好听。 ‘你毕竟是魔，有魔的天性。暴食残忍弑杀……但我给你注入了神力，让你能自控，明辨善恶是非。你不可伤人，明白吗？’ 它愣了愣，用力点头，‘明白……明白的……主人……’ ‘你看星河多美啊……’ 她回头冲它淡淡笑了一下。 ‘既然你没有名字，以后我叫你熠辰吧。愿你如星光熠熠，在黑暗中，也能发光，灿若星辰……如何？’ 苏乔透过前世的眼睛，看见那庞大丑陋的黑影欣喜若狂。 ‘我……熠辰，很喜欢……’ ‘我有名字了……主人……给的……’ 原来如此…… 是她给了它名字，给了它第二条命…… 第551章别胡说苏乔透过这双眼睛，看见了邪煞星和她前世的相遇，跟随…… 可后来呢？为什么那个怯生生跟在她身后，如同影子般的熠辰，会成为大魔头邪煞星？她想不明白，眼前的世界顷刻间天翻地覆。熠辰变得愈发庞大，它体内的魔气早就压过了她灌入的神力。是非善恶在一个魔物心里是不存在的，但它依然乖顺无害。因为它只明白一件事，主人说的话，就是它唯一的戒律。她说它不可伤人，它就离人类的城池远远地。她说她是世间最后一个神。百年前魔王冲破地狱大门，酆都大帝迎战不敌，被重创隐于不周山……她需要收拾这个烂摊子。可神力，一大部分来源于万物虔诚的信仰。这妖魔横行的人间，有些人宁愿信魔，也不肯再信神…… ‘主人……要……去哪里？’ ‘不知道。’她望着前方被阴云死气笼罩的城池，满目灰哀，‘一直走下去，走到清理掉魔物，重新关闭地狱大门，杀死魔王为止……’ 要杀死魔王…… 杀死魔王…… 于是这个信念，便在它心里扎根，越埋越深。每到夜晚，苏乔睡着的时候，它便会偷偷离开，扫清前路上所有的障碍，吞噬掉那些魔物，它同时也会吸取它们的力量，获得它们的记忆…… 终于有一日。它跟着主人来到了一座罕见繁华又祥和的城池。这里有佛光庇佑，妖魔不侵。佛么？ ‘熠辰。’苏乔吩咐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见一个故人……’ 毕竟佛光会伤它。可她往前一步，袖子忽然被拽住。她步子微顿，回头，拽住她的黑手立马卑微地缩回去，但身后的熠辰头一回没有后退。 ‘主人……我……’它怕她不要它，不敢开口问，只是轻声说，‘我……我在城门外等……’ ‘好。’她轻笑，伸手过去，它立马将脑袋低下来。苏乔摸了摸它的头，她碰过的那片地方便是暖的，‘熠辰，你就守着城门，别让邪物进来。等我回来接你……’ ‘好……’ 主人说什么，它都会乖乖听话。它蜷缩在冷冰冰的城墙门外，像一片被遗忘的夜色。离得太近，佛光灼烧了它整片后背。但它不愿意离开，走远了，万一主人找不到它怎么办？ …… 城门内。苏乔透过这双前世的眼，远远地看见了坐在钟楼里的男人，他穿着僧服，俊美似幻般的面孔，双目轻阖，拨动着手里的佛珠，正在无声诵经。他周身有一圈肉眼看不见的佛光。手腕上除了佛珠，还系着一根红绳…… 看着小和尚苏乔藏在眼睛后面的灵魂，险些落泪。沈修瑾…… ——这便是前世的沈修瑾！她甚至想冲过去，可她只是住在这双前世之眼里的旁观者。在四目相对的瞬间，苏乔看见了她和沈修瑾前世的初见。在那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她捡到了他。她也看见了前世的她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 她叫他‘小和尚’，偶尔也会叫他‘呆瓜’。他总是不说话，默默拨动着他的佛珠，诵经或者打坐。那双眼睛里，总是写满了疏离的慈悲。跟今生的沈修瑾，似乎一点都不像。只是不曾入世的佛，有慈悲，却无爱…… 但他身旁，有一个絮絮叨叨，话痨似的神，想教会他什么是爱。苏乔还看见了后来的事。在她被魔物重伤时，小和尚义无反顾地背着她在风雪里孑孓独行。魔气入体，她身体冷得像冰。他脱掉身上所有的衣物，给她御寒，却没什么用，她眉头紧皱，无意识地喊‘冷’。他沉默静坐了一会儿，用刀划开自己手心，以转世佛的血来驱散她体内的魔气…… 一夜过去，她再度睁开眼便看见他的背影，坐在洞口，挡住风雪，几乎冻成冰雕。她轻轻地笑，说：‘小和尚，以后我要是死了，我希望是你超度我……’ 她以为他依然不会理她。可这次，她听见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细微的恼意。 ‘别胡说。’ 第552章你也要活着她愣了一下，咯咯直笑。 ‘小和尚，我还以为你除了诵经，不会说别的话呢。再说两句，让我听听吧……骂我两句也行啊，我还没听过你骂人呢……’ ‘……’ 这回，他是真的不理她了。只是他每日会给她熬一碗药汤，总是趁她睡着偷偷熬，她一睁眼，便会看见一碗苦得令人皱眉的汤药就在眼前。她不矫情，也不多问，一口喝完，吐了吐舌头，小声抱怨，‘好苦啊，真想吃点甜的……’ 小和尚不理，默默诵经。只是再后来，药汤旁，时不时会多出几颗野果。有的涩，有的酸，有的甜……总之，全看运气 …… 往事不止从苏乔眼前滑过，更涌上了前世神女的心头。钟楼之上的和尚似乎感应到什么，长睫颤栗，缓缓睁开眼睛，便一眼看见置身长街闹市中，那一抹胜雪的白衣。四目相对，无言，却胜过千言。他拨弄佛珠的手微微一顿，诵经声却没有停下，反而越念越快。她轻轻笑了。她捡到的小和尚长大了。如今已经强大到，能护住一方城池了。就在她转身打算离开时，变故突生！几个被魔掏空俯身的傀儡人突然攻击路边的百姓，她没有犹豫立即出手救人！护住整座城池的佛光也在衰弱。她不放心地抬眼看向钟楼。只见和尚擦掉嘴角溢出的血痕，继续诵经念咒，刚刚衰弱的庇城佛光瞬间暴涨了数十倍！她顷刻间，便明白了他的意图。与其寻魔王诛魔，不如引它们自投罗网！毕竟佛骨，就是最好的诱饵。魔王若得佛骨，便可彻底修成不死不灭身…… 他故意减弱力量，放进来几个自以为躲开佛光的魔怪，引诱大批魔物靠近……最终目的是魔王！一神一佛，本就道相同。她自然配合，除掉了几个傀儡后，便迅速赶到钟楼相助。她以神力加固佛光。从头到尾，他们没有交谈过一句，甚至连眼神都未曾交汇。可风拂动她的长发，丝丝缕缕地轻扫过他的手背，终究触动那串被拨乱的佛珠…… 八年了。他们八年，不曾相见了。 ‘噗——’ 外面进攻的魔气陡然暴涨。和尚被压得吐出一口血。苏乔看向远方天际，腾腾魔气遮天蔽日，以横扫一切的灭顶之势逼近！是魔王杀来了！和尚擦掉嘴角的血痕，起身击鼓。三下沉重如惊雷的鼓声，全城百姓会意，立即躲进深藏地下的密道里。留下的，只有一些跟魔物不共戴天的修道之人！每个人都是从容赴死的刚毅坚决。今日这座城，就是魔王的葬身地！苏乔瞬间明白了，今日，前世的沈修瑾原本的目的，便是要跟魔王同归于尽……他花了几年的时间，将整座城变成一个庞大的诛魔大阵！而他自己，就是阵眼！前世的她自然也明白。和尚依然没有看她，以一己之力，驱动着庞大的诛魔阵！但他在最后关头，终究是开口了，说的却是，‘走！’ 佛渡众生，可佛，也有了私心。她没有回应，只是伸出手，碰了碰他手腕上的红绳，余光触及他掌心那道已经淡化的疤痕。那段日子，每日她喝的药里，都掺杂了他的血，是为药引…… ‘我尽量活着回来，你也要活着。’ 第553章那我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留下这一句，她跃下钟楼，孤身冲向了佛光最薄弱的后方城门！盘活整个诛魔大阵还需要一点时间。前门有熠辰守着。不少修道人士见状，也跟在她身后决然冲了出去。那是一场血腥的守城战，是一场看似不可能胜利的对弈，来势汹汹的魔军，密密麻麻一片！他们挡住了一批，还有些漏网之鱼被佛光诛灭。苏乔忘了自己杀了多少，她身上的白衣被血浸透，脸上，脖子上，全是血……有黑的，也有红的。魔的血，是黑色的。她染上的，还有那些修道之人的血，他们拼死奋战到最后一刻，有些‘幸运’地战死，更多的，被魔钻进皮囊，操控着成为了她的敌人…… 她脚下，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杀不尽的魔，前赴后继，……不断消耗着她的神力。终于，在她体力濒临透支的时候，魔王现身…… ‘呵，最后一个神……南乔。’它轻蔑冷笑，地狱之火是它的双眼，‘我要撕碎你，把你的灵魂送去最肮脏恐怖的地狱！’ 她举起手里滴血的剑，神骨铮铮，凛然不可侵犯。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我的名字……’ 魔王喷着地狱火冲来，她竭力抵挡，却被烈火灼烧。打不过的。她心知肚明。她唯一的目的，是能削弱魔王……然后再引它入城！这样，小和尚的胜算会大一些。可她终究没能做到。她被魔王击飞出去，狠狠撞开了城门，摔倒在地。体内的神骨断裂又自己一根根接上，疼得她额角浮上一层冷汗…… 眼看魔王踩着城门一步步踏进来，她从地上爬起来，拼尽全力拖住了魔王，而钟楼上的小和尚催动诛魔阵！霎时无数佛光如利剑，从四面八方刺来！所过之处，诸魔悉数化为灰烬！前世的苏乔，是抱着必死的心，想同归于尽的。可最后关头，她被推开了。苏乔在仓皇回眸间看见那张跟沈修瑾一模一样的脸，他动了动嘴唇，似乎在说什么，可眼前佛光势如破竹，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也听不见…… ‘小和尚！！’ 前世的苏乔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四周好安静。头顶的天空是灰色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到处都是尸体残肢，有魔的，也有人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城，成了一片废墟。忽然，她听见孩童惊恐的啼哭声。她循着声音，踉踉跄跄地找过去。脚下踩到了一片血水。她感受到了熠辰的气息，南乔一步步走进藏人的密道。终于看见了熠辰，它又长大了好几倍，身上的魔气浓重得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看见它身旁，是无数沾着血肉的人骨…… ‘主人……’它同样察觉到南乔的气息，回过头，欣喜地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