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吗?_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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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喊着妈妈，爸爸…… 梦见她蹒跚学步，扎着两个小揪揪，一晃一晃地，笑起来有可爱的酒窝…… 他们也记起来女儿多么聪明懂事，夫妻俩小学都没读完，但知道教育的重要性，带着女儿从村里跑来大城市务工。丈夫在工地顶着烈日搬砖，妻子白天就在食堂做饭，晚上去附近的餐馆洗碗，也帮别人洗衣服挣钱。就这么一分一分钱地攒，供女儿在城里读书上学。李穗穗也争气，每次都能考第一。等到开家长会那天，夫妻俩总会在一众家长羡慕的眼神里上台发言，哪怕他们身上的衣服缝着补丁，说着带口音的普通话，局促又羞涩。但他们那一刻无比骄傲！后来，他们的宝贝女儿被一个助学计划选中，免学费去读了最好的高中。穗穗依然优秀，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可夫妻俩也发现了一点异样，那就是之前活泼开朗的女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人也瘦了一圈。他们怀疑过女儿是不是在新学校里过得不开心。但李穗穗懂事地安慰他们说是自己学习压力太大了。他们没什么文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拼命工作挣钱，给女儿多塞些钱，让她在外面过得好一点…… 后来，女儿是怎么没了呢？李家父母想不明白，她只是出门了一趟，为什么就没有再回来？为什么这一趟出门，就走了这么久？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忘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那个梦醒来后，记起一切的李家父母一夜白头。原本还不到五十岁的中年人，看外形就像七十岁的老人，憔悴枯瘦，被突如其来的悲惨命运压得直不起腰。此刻两个无助的苦命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比身后的危房还要破败。萧妄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想把几分钟前，口出嚣张狂言的自己打一顿算了…… “二位。”苏乔停在李家父母面前，低声道，“逝者已死，节哀。李穗穗看见你们这样，也会很难过的。” 李家父母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年轻女孩，都愣了一下，有些警觉。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女儿的名字?” 苏乔道：“我叫苏乔。你们女儿用生前的一线功德跟我做交易，请我送她回来见见你们。” 听见这话，李母趔趄着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灰扑扑的眼里生出令人心酸的希冀。 “穗穗……我的穗穗在这里吗？！” 此时已经成为鬼魂的李穗穗飘在父母身旁，可惜人鬼殊途，它扑向父母，却只能从他们身体穿过。根本触碰不到。它哭得整个魂魄都在颤抖。 “妈妈，爸爸……我在这里！” 苏乔不忍地皱了下眉，最后轻叹口气。罢了，帮人帮到底。苏乔开口道：“李穗穗就在这儿，但她已经成为鬼魂，你们现在看不见也摸不着她。你们身上有李穗穗生前的东西吗？” “有的，我有！”李母手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个长命锁，“这是穗穗一周岁的时候，我给她买的。她一直戴着，戴了很多年！大师，你看这个行不行？” 李父明显不信苏乔真是什么大师。但看见李母那副抓住救命稻草的样子，他不忍心打碎她的幻想，拧着眉在旁边没吭声。苏乔接过锁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可以。我现在作法，让李穗穗暂时上我的身，不过记住了，你们只有十分钟。” 说完，苏乔咬破右手指腹，用血水在左手掌心划出一道引魂符，暂时压制住自己体内浑厚的灵气，让身体成为一具容器。她又滴了一滴血落在李穗穗的长命锁上，默念咒语。李穗穗的鬼魂顿时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直接吸进了苏乔体内。等‘苏乔’再度睁开眼睛，就成为了李穗穗！第19章人间离别苦 “爸，妈！”‘李穗穗’激动地扑上去紧紧抱住母亲，眼泪汹涌。李母摸着眼前完全陌生的面孔，但她知道，这是她女儿！她能感受得到，这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 “穗穗……是我的穗穗！我苦命的女儿！！”李母心疼不已，手颤抖着，那般小心翼翼仿佛一用力就会将女儿的灵魂砰碎。 “到底是谁害了你，你告诉妈妈！豁出去这条命，妈也会替你报仇的！” 李穗穗怕的就是这个。她微笑着摇头道：“妈妈，我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了……没有人害我，真的。” 如今她的仇已经报了。要是爸爸妈妈知道她生前遭的罪，他们后半辈子恐怕都会活在自责和痛苦里。她看向旁边的父亲，知道爸爸还不肯信。李穗穗用苏乔的身体走过去，强忍眼泪，佯装不悦地冲父亲眨了眨眼：“爸爸，我好不容易换来的机会，能跟你们说说话，你要是再不理我，以后你买草莓小蛋糕也哄不好我了！” 李父浑身一颤。草莓小蛋糕是他跟女儿的小秘密，那是穗穗小学的时候，她考了第一名，他答应带她出去玩，但临时来了活儿，他只能放了女儿鸽子。穗穗当时气鼓鼓地，叫他坏爸爸。李父赔礼道歉，哄了好久，她才松口：“那爸爸给我买两个草莓小蛋糕，我就原谅你！” …… 往事糊了眼，李父终于眼眶通红，粗糙的大手哆嗦着想去碰碰女儿的脸，又怕弄疼她。 “穗穗……”沉默的父亲，一辈子流血不流泪的男人，被生活压垮的背脊，这一刻终于彻底弯了。他哭得像个孩子。 “穗穗，你……疼不疼啊？” 被水淹死，那该多难受？他想想，就心如刀割。李穗穗笑着摇头，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早就不疼了。”李穗穗挤出个若无其事的明朗笑容，“爸，妈，我要去投胎了。这辈子没给你们尽孝，没能给你们养老送终，对不起……但你们要好好过日子，爸爸你少抽点烟，妈你眼睛不好，晚上别干活了……” 这些叮嘱却是苍白无力。她好想还有机会活着，想出人头地，好好赚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她有好多好多遗憾，却终究没办法圆满…… 苏乔的意识没有离开身体。她只是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让李穗穗的魂魄进来。同时，她也对李穗穗的情绪彻底感同身受。原来人间离别苦，竟是这么痛的…… 有爱，才会有痛。而她自己亲缘寡薄，被父母抛弃，他们甚至巴不得她死……她没被人爱过，连这疼痛，也陌生。时间到了，李穗穗不会让苏乔为难，再不舍，她也笑着跟父母告别，这个懂事的姑娘，最后留给父母的都是笑脸。她乖乖地脱离了苏乔的身体。苏乔的意识重新占据了主导，一身的气场也随之改变。 “她走了。” 李家父母也看得出来，眼前已经不是自己女儿了。但还能见女儿一面，知道她的死因，老两口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谢谢你，苏小姐。” 苏乔弯身扶起要跪的李母。 “受不起。”她不擅长安慰人，只如实说，“我跟李穗穗是平等交易，您不用拜我。你们夫妻俩命里还有子嗣缘，以后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别放弃。” 李母只当她在安慰自己，苦笑着道：“这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命运专厄苦命之人。苏乔信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但对父母来说，又有什么报应能抵得过失去女儿的痛苦呢？她冲李家父母微微欠身，便转身离开。 “苏小姐！” 李父追了过来，他两手握着有些局促，明显有话要讲。 “我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您说。” “穗穗她……”李父颤抖着问出了心里话，“她的死，不是意外对不对？” 太蹊跷了。穗穗死后，竟被所有人遗忘……好像从没存在过。这怎么可能是意外？苏乔有些为难：“伯父，穗穗她的心愿是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再为她的事纠结。” “我知道，我知道……”李父两只手胶紧了，那张黝黑沧桑的面庞上，涌上浓浓的悲恸，他沉默了很久，只问一句，“伤害了我姑娘的那些人……有报应吗？”苏乔用力点头：“有。穗穗生前受的苦，他们会加倍偿还！” 李父脸上却没有如释重负，他咬紧后槽牙，“该！他们该！！” 他最后冲苏乔鞠了一躬，转身走向李母。夫妻俩互相依偎着，站在那间破房子前，成了一幅没有颜色的画…… 第91章黑无常苏乔收回目光。萧妄已经凑上来，刚才苏乔作法让鬼上身的全过程他都看见了，现在对苏乔是又敬又怕。 “小仙女，刚刚李穗穗真上你身了，她现在被送走了吗？” 苏乔还没开口，先觉察到四周的磁场出现变化，忽然乌云遮日，阴风阵阵。 “有阴差来勾魂，你去车上等我。” “阴……阴差？”萧妄舌头都有点打结，左右看着只怕冒出个电视里的牛头马面来，“打扰了大哥！我现在就滚！” 他立马钻进车里门窗锁死。苏乔站在原地，透过天眼，看见连同阳间和冥界的大门在面前凭空出现，走出来的是身穿黑绿长袍，手拿带着穿魂钩的黑无常。苏乔眸子轻眯。这黑无常通常在夜晚出没，勾女性阴魂。今天竟为了李穗穗的鬼魂，白天遮日，亲自跑这一遭。黑无常径直朝着苏乔走来，它足有两米高，加上头顶黑色高帽，更庞然骇人，散发着森森阴气，对生灵的压迫感极重。就连已经成了鬼的李穗穗都被冻得哆嗦了一下，心生恐惧。倒是苏乔，神色淡定。 “苏乔？”黑无常念出了她的名字，声音还自带混响。苏乔也没直接跟冥界的鬼差打过交道，这还是第一回，突然被点名，纳罕地挑了下眉，“是我。” 黑无常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从穿魂钩里抽出一缕白光。 “我刚刚收了四个怨鬼，他们阳寿未尽，却被阴邪歹人换命害死。你超度了他们，他们四个愿意用自己生前未尽的阳寿换一线阴德，赠你当报酬。” 苏乔看向黑无常宽大的袖口，里面正装着李穗穗那四个同学，如今四人怨气消散，成为纯净鬼体，朝苏乔投来感激的眼神。苏乔也通过天眼看见这四个小鬼，并没有把所有时间浪费在复仇上。他们只是去仇人那里捣乱恐吓了一番，紧接着便不约而同地去见了自己的家人。恨固然难消，可在这几个善良的孩子心里，家人才是真正让他们割舍不下的…… 苏乔心里颇有感慨，也不推脱，对黑无常拱手说了声：“有劳了。” 便收下了那线阴德。白光注入眉心，苏乔只觉得身体瞬间清爽通透了。她低头看向自己掌心，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看见了清晰的命理线。但很快又消弭无踪。苏乔有些欣喜，难不成只要她积够功德，就能看透自己的命数？！黑无常见苏乔能开天眼，还能超度怨鬼，它眼珠转了转。琢磨着现在阴间鬼差不够，业绩压力又大，加上阳间灵气衰竭，想找个能横跨阴阳两界的好苗子可不容易啊！ “苏乔，你有没有兴趣兼职，在我手底下当个走无常？”黑无常现场开启招聘模式，“当走无常能积阴德，死后入了冥界，还有机会当阴差！” 所谓走无常，跟黑白无常一样，都属于勾魂使者，引路亡魂去黄泉路。但走无常就像临时工，可以由能通灵的活人担任。苏乔可没那么好忽悠：“勾一百个魂都难积一线阴德，我比较懒，你还是找别人吧。” 黑无常：“……” 小丫头懂得还挺多。黑无常见状也不浪费时间，甩起手里的穿魂钩，不耐烦地催促李穗穗：“小鬼，还不赶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