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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文湛睁开眼,虽然是躺着,位置上处于下风,可他倨傲清冷的态度依然高高在上,“发誓有用的话,雷公电母早就忙死了。” “……”穆晚晴觉得自己气得要背过气去。 男人慢条斯理地继续:“其实你坦坦荡荡承认,我也认了,反正我这个年纪,也该当父亲了——我不齿的是你明明做了还……” “我没有!没有的事为什么要承认?医生都说了,没有任何避孕方式能确保百分百有效,我就是那个例外!”穆晚晴不礼貌地打断他的话,再次为自己辩驳。 文湛目光探究地再次看向她,被她义愤填膺的态度勾起兴趣,又坐起身靠在床头,淡淡地问:“医生说,你如果吃了事后药,不建议留下孩子,因为有致畸风险——可你非常坚决,就是要留下孩子。这还不能说明,你根本就没吃药?否则,你冒着风险生下可能畸形的孩子,又图什么?” 穆晚晴微微提了口气,“当我得知怀孕的那一刻,我脑海里第一想到的也是打掉,虽然很残忍,但没办法,的确不能冒那样的风险。可是做检查时,医生说是双孕囊,就代表是双胞胎。” 她看着男人深邃幽暗的眼眸,掷地有声地问道:“双胞胎,两条生命啊!放着谁都不忍心打掉!我想的是,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先进,我可以赌一把,等后面检查胎儿确实有问题,再引产也不迟。如果没问题,那更是皆大欢喜。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男人嘴巴微动,正要说话,再次被她抢白:“况且,犯错误的人是你,凭什么后果让我承担?你以为流产不伤身体吗?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了怎么办?现在孩子平安出生,我当了母亲,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完成了,我很庆幸自己当时的坚持。哪怕被你冤枉,被你污蔑,我也不后悔当时的决定!” 铿锵有力地说完这话,穆晚晴气横横地起身下床,“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再这样被你气下去,奶水都要气没了!” 她下床绕过床尾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来,又停住转身看向男人:“对了,我这次没吃事后药,那种药很伤身体,我在哺乳期,不能拿孩子们的健康开玩笑。” 文湛皱眉,这才想起很重要的事。 他看着脸色铁青的女人,破天荒地说了句底气不足的话:“你……现在应该不会再怀孕吧?” 第8章 胡说,文湛不是这种人! 刚生完不久,体内各项激素都还没恢复,这也能怀上那真是奇迹。 穆晚晴冷哼了声,似笑非笑:“谁知道呢,一切皆有可能。” “……” 见他吓得不吭声了,穆晚晴心里莫名爽了把,嘴上嘲讽更甚:“你放心,就算又怀了,该离还是得离,我不会讹上你。” “……”文湛抿唇,脸色很是无语。 穆晚晴拽了自己的睡袍披上,转身往门口走去。 文湛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突然出声:“你确定要分房睡?” 女人头也不回,“怎么,文先生不舍得了?” “呵!”男人笑得极为不屑,淡声道,“分房睡被他们知道,没准儿又传到老爷子那边去。” 穆晚晴拉开了门板,闪身出去时回头丢了句:“那你就想办法封他们的嘴!你文少爷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也太弱了!” “……”男人脸色铁青,再次无言以对。 去到客房躺下,穆晚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觉得憋屈几年的委屈终于宣泄干净,从头到脚都轻松不少。 反正都要离婚了,还在乎什么?直接撕破脸,就图一个痛快! 原本,她想说说今天刷他卡消费的事,谁知他这么可恶,把她气到昏头,差点都想打人。 算了,反正几百块钱对他来说就不是钱,也懒得说了。 睡意袭来,她打了个呵欠,很快昏昏沉沉睡去。 可一墙之隔的主卧室里,被她骂到狗血淋头的男主人,独霸大床却了无睡意。 文湛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耳边一遍遍回荡着女人的声音,渐渐开始反省。 难道真是他冤枉人家了? 翻个身,他强迫自己闭上眼,不要再想。 但越是这样暗示,脑子就越是不受控地琢磨。 实在不怪他怀疑这女人的人品。 结婚两年,只要她跟老爷子碰面,他必定要挨老爷子的训斥。 骂他不识好歹,骂他不听老人言,骂他不懂怜香惜玉,骂他日后肯定会后悔。 甚至,老人家也知道他们打算以后离婚。 如果不是她在老爷子面前挑拨,告小状,老爷子能知道他俩之间的事?自己能隔三岔五地挨批? 而她背后搞小动作的原因不就是想利用老爷子的威严来压制他,让他更投入这段婚姻吗? 她就是想假戏真做,想永远当这个文家少奶奶。 毕竟这样显赫荣耀的家世,一生都挥霍不尽的财富,那是多少人几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荣耀。 何况她之前那么贫穷,身世凄惨,无依无靠。 这种人一旦抓到翻身的机会,就更加不可能放手了。 暗暗给自己洗脑了一番,文湛心里翻腾的浪潮终于渐渐平息…… 对,就是这样,她就是这样的人。 ———— 文老先生这一病,文家上下都紧张起来。 每天去探病、陪伴老先生的人络绎不绝。 文湛性格清冷,跟自己父母的关系说不上多好,倒是跟爷爷奶奶非常亲近。 但文奶奶去世的较早,他没怎么尽到孝心,这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 所以对爷爷,他就格外上心。 这也是为什么两年前爷爷患癌后,说想看到他成家,想看到战友的孙女儿找到好归宿,他就愿意跟穆晚晴结婚的原因。 每天不管工作多忙,他都会抽时间跑医院一趟,问问老爷子的情况,陪爷爷说几句话,哄他多吃点东西。 原本挺好一件事,可落在文家其它人眼中,就成了居心叵测。 穆晚晴拎着补汤走到病房外,正要推门进去,忽而听到走廊拐角那边,窃窃私语,提到丈夫的名字。 “老爷子就是偏心,几个孙女儿就不提了,姑娘要嫁出去,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就可以了。可孙子也有三个呢,不想着一碗水端平,偏偏让最小的文湛接管公司,凭什么啊!” “就是!你家文磊从政,仕途平坦,无心经商也就算了。可我家文岩,也比文湛大两岁,论资排辈也到不了文湛啊。” “谁叫你家文岩不会来事?看看文湛,平时冷冷清清的,沉默寡言,但在老爷子面前可会表现了!我听说老爷子昨天不肯吃饭,文湛过来一口一口哄着喂的。做到这份上,谁不说他孝顺!” “我家文岩也孝顺老爷子啊!” “那老爷子入院这几天,文岩来过几次?看看人家文湛,天天都来报道!” “还有啊!当初老爷子想从几个未婚的孙子中挑选一个娶那个野丫头,文岩躲到国外出差了几个月吧?你看文湛多精明,精准地把握住老爷子的心思,连喜欢了那么多年的陆可珺都能放弃,娶一个出身贫贱来历不明的丫头片子。要不说活该人家受宠呢,对自己都这么狠,还愁办不成事?” 穆晚晴本不想偷听墙角,可人家聊的话题全都围绕他们夫妻,让她实在挪不开脚步。 那两个声音分别是文湛的大伯母跟三婶,她们膝下都有儿有女。 文磊是大伯母家的老大,也是文家的长子长孙。 按说,论资排辈的确应该由他接管文远集团,做新一任的执行总裁。 但文磊对掌管企业做老板不感兴趣,研究生毕业后凭着自己的能力考进了体制内,如今已在省里任职,前途不可限量。 而三婶家的老大文岩,是文湛的二堂哥,按说也比文湛有资格继承公司,可偏偏文岩性格不羁,热爱自由,在公司挂着个副总的头衔,负责一些不太重要的业务,只要得空就去周游世界。 穆晚晴也是在家族聚会中听别人聊的,说那位二堂哥酷爱滑雪,潜水,去非洲草原看动物迁徙,去南极探险,去征服珠峰,还曾经一个人驾驶单板帆船在海上漂了个把月——总之人生阅历极为丰富,极其精彩! 与其说老爷子偏爱文湛,倒不如说他是被现实逼到这个位置上的,凭一己之力替两位堂哥扛下了所有,让他们能随心所欲,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长辈们丝毫不领情,还把他想得那么不堪,咬定他是居心不良。 穆晚晴越听越气愤。 她跟文湛虽不是正常夫妻,可骨子里的正义感让她忍不住想替文湛辩驳几句。 然而,就在她准备走出去时,三婶又开口了:“听说老爷子要更改遗嘱,文湛这些天频频表孝心,肯定跟这事有关。” 大伯母吃了一惊,“什么意思?你说他还想争取更多的财产?这野心也太大了!公司由他继承,这还不够?” “哎呀,谁会嫌钱多啊!再说了,人家现在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按人头算也可以多拿多要啊!谁让你家文磊只生一个的,还有我家那个逆子!一催结婚就跟我玩消失,气死我了!” 大伯母恍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文湛看着老实,没想到心里……” “你们胡说!文湛不是这种人!”穆晚晴再也听不下去,突然走出拐角,高声反驳。 第9章 三婶怎么咒我离婚? 大伯母跟三婶双双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她,两人脸色尴尬了一瞬,立刻露出点笑意。 “小晴啊,你……来给爷爷送饭?”三婶上前两步,主动寒暄。 穆晚晴没回应,接着她们之前的话题:“文湛是发自内心的孝顺爷爷,不是你们说的为了争宠,为了抢财产。” 大伯母这会儿镇定下来,又恢复了当家主母的从容端庄,微微笑着道:“小晴,你别误会,我跟你三婶就是闲聊家常而已。” “拉家常不是背后胡乱诽谤,你们都是长辈,说的话多少有些分量,这些话传出去,会让晚辈们信以为真,个个心里对文湛都会有意见的。” 穆晚晴还是据理力争,希望她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做好长辈的榜样。 这话有点重,大伯母脸色顿时拉下来,“晚晴,你也知道我们是长辈,你对待长辈是不是应该恭敬一些?” 大伯母娘家殷实,嫁到文家几十年,也一直受人尊敬。 今天被一个她打心眼里瞧不起的野丫头当面硬怼,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当即摆出长辈的威风来。 穆晚晴看她这副神色,心里也紧张,可想着道理在自己这边,她还是不卑不亢地反驳:“您若是做得对,我肯定会尊敬您。可您跟三婶说的那些,完全是你们臆想的。还有公司的事,虽然我不参与,可文湛接管公司的这几年,有多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的。你们的儿子不愿意挑这重担,文湛一个人承受了,你们坐享其成,不感激也就算了,反倒在背后这样编排他。” 这话一出,大伯母脸色更难看,三婶也板着脸气得不轻。 “你懂什么!文家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评判?一个无父无母没人要的野丫头,不过是运气好了点,得了老爷子青睐,逆天改命嫁入文家,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老爷子身体撑不了多久的,到时候你看文湛还会要你!得意什么?连我们都敢说教,没规矩!”三婶不如大伯母那么装,被激怒后立刻口不择言,犀利开骂。 大伯母冷笑了下,接着妯娌的话:“你都说她是无父无母的野丫头了,谁教她规矩?” 穆晚晴一对二难免有些落于下风,被戳中痛点,一时脸色受伤,“就算我没规矩,也知道不该背后说人是非。你们倒是懂规矩,可做的事又是另一套。” “你——”三婶气得脸色铁青,突然拔步要冲上来。 好在大伯母一把拽住她,低声提醒:“别跟她一般见识!呆会儿闹到老爷子面前,后果更严重!” 三婶咬了咬牙,这才理智回笼,眼神愤愤地盯着穆晚晴咒了句:“我等着文湛把你休了的那天!看你还得意什么!还维护他,他不过当你是一颗棋子,多个人头罢了!” “三婶,侄儿是怎么得罪您了,惹得您咒我离婚,盼我家庭破裂?”突然,一道低沉清冷的语调不紧不慢地传来,将几人都吓了一跳。 穆晚晴倏地回头,看到周身冷峻,面带冷笑的男人款款走来,心里骤然松了口气,目光溢出几分委屈。 当然,她自己没意识到。 文湛走到妻子身侧,抬手揽住她的肩,将她往自己臂弯里带了下,俊脸转向两位长辈继续发问:“三婶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难道就因为二哥没有做总裁,您就对我怀恨在心?如果是这样,我可以马上退位让贤。” 三婶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又挤出笑来,“文湛,这……都是误会,你二哥玩性大,在办公室呆不住,怎么可能管好公司。是小晴听岔了,误会了我们。” “是吗?”文湛低头看向臂弯里的妻子,脸色跟语调都柔和下来,问,“什么时候耳朵不好使了?平时孩子们醒来哼一声,你远远就听到了,赶紧过去。” 穆晚晴知道他什么意思,顺着话说:“可能最近没休息好,幻听了。” “那我们陪爷爷吃了午饭,你早点回去休息。” “嗯。” 两人相敬如宾,话音还未落定,文湛揽着妻子转身。 不过走到拐角处时,他突然又回过身来:“大伯母,三婶,你们对我不满可以直接来找我,不要迁怒无辜。晴晴没有娘家,她的爷爷更是我们文家的恩人,你们身为长辈们更应该对她疼爱呵护,像刚才那样的事若是传出去,外面会觉得我们文家仗势欺人,恩将仇报。” 这番话很平缓,很温和,可落在穆晚晴心里,却如擂鼓般掀起惊涛骇浪。 他这人前演戏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了。 而且,他明明前一秒还在给长辈面子,故意找台阶让她先暂停,下一秒却又不轻不重地当面点人家——真叫人看不懂。 大伯母跟三婶被他这番话“教训”得脸色青白交加,几度欲言又止。 文湛带着自家老婆轻飘飘地转身走了,留下两位长辈站在那儿,气不打一处来。 “看那个得意的样儿,他俩还真是般配!一样的不懂礼数,一样的目无尊长!”三婶气得直哆嗦。 大伯母却白了她一眼,气横横地离开:“都怪你!拉着我啰嗦这些,被人家亲耳听到!” “我……这——”三婶有口难言。 ———— 另一边,文湛揽着穆晚晴离开之后,朝着病房走去,手臂一直没有撒开。 穆晚晴很不自在,但想着还得在老爷子面前扮演恩爱夫妻,便也没挣脱,就那般任由他揽着。 她脑海里还回放着刚才文湛维护自己的一幕,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涌动着丝丝温暖。 可再联想大伯母跟三婶的对话,那点温暖瞬间又溃散了。 他娶自己,只是为了顺从爷爷,为了得到公司大权和更多的财产吗? 如果一个人为了利益能牺牲多年的感情,那这个人肯定不值得托付,甚至算得上渣男。 这样看来,陆可珺没跟他修成正果,反倒是好事了。 也许人家就是早早看出他的本性,才会理智地拒绝她,选择嫁给顾家公子吧。 以前,穆晚晴觉得他对陆可珺真够痴情的,是个感情专一的人。 可现在她改观了,什么专一痴情,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不过是既要又要还要。 而且,刚才大伯母跟三婶说老爷子要改遗嘱,重新分配财产——文湛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同意跟她离婚? 毕竟多个人头,就又能多拿一份。 想到这些,穆晚晴心里更加寒凉,再次提醒自己——不能被那张脸迷了眼睛,不能被他一时的演技迷了心智——离婚,势在必行! 第10章 噩耗又临 两人姿态亲密,却一言不发,气息越来越尴尬。 文湛面上平静,心里却也泛起波澜。 他来的时候,穆晚晴还在拐角处站着。 正当他好奇这女人站在那儿干嘛时,隐约听到大伯母跟三婶交谈的声音,然后就见这女人跟箭一样冲出去,以一敌二,为自己正名。 他大吃一惊。 平时两人相处,这女人嘴里就说不出半句好话,这几天更是和他闹分房了。 睡觉不在一起,早上他起床上班时,她又还没醒,于是两人这几天连面都见不到。 可万万没想到,她跟自己关系那么僵,却还是在听到有人污蔑诽谤自己时,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大伯母跟三婶,那可是家里的长辈,她都敢硬怼回去,据理力争,还真是让他开眼。 果然,温顺纯良只是她的保护色,骨子里真实的她,远比这讨人欢喜的保护色更让人惊艳。 两人静默着快走到病房时,文湛还是没忍住,率先出声打破尴尬:“你知道我刚才没及时出现的话,你很可能挨巴掌吗?” “嗯?”突来发声让女人一怔,蓦地回头看他。 见他眸色平静,脸色和缓,两人依然身体紧贴,她甚至都能闻到男人身上清爽的古龙水味——她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又坍塌了一角,脸颊瞬间泛红。 “我……挨就挨了呗,她们是长辈,我又不能还手,别把我桶里的汤打翻就行。”穆晚晴避开他的目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应。 汤? 文湛看向她手里的保温桶,被这个回答弄得哭笑不得。 她的脑回路,还真是与众不同。 突然想跟她有更多的交流,男人笑了笑又问:“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在诽谤我?说实话,爷爷确实偏心我一些,所以她们才会不满。” “偏心你是爷爷的事,又不是你的错。你大堂哥从政,前途无量,二堂哥志在全世界,唯独不在公司里——明明是现实摆在眼前,你被逼上梁山,她们却非要说你是用手段得来的,搁谁都听不下去。” 穆晚晴压低声,嘟嘟囔囔地絮叨。 文湛听着,一时不知如何评价她。 一直以为她就是个傻白甜,没想到她默默地把许多事看得一清二楚。 倒有点大智若愚的范儿。 他莫名其妙地勾唇笑了笑,想夸她两句,可念头刚起又觉得太诡异了。 他们这种关系,还是各自恪守本分,不要逾距才好。 病房门推开,文湛看向病床那边,“爷爷,我们来了。” 文老爷子醒着,护工正在给他按摩腿脚。 见小两口一起来的,老爷子脸色露出喜悦,笑问:“怎么还凑一起了?你今天没上班?” 文湛走过去,脱掉了西装外套搁在一边,卷起衣袖接手护工的工作,继续帮爷爷按摩腿脚,道:“今天上班了,晴晴说家里煲了汤,中午给你送来,我就问了时间,跟她一起。” 穆晚晴:“……” 他这撒谎的本领,真是……一个字,绝! 心里吐槽着,脸上她也得装出笑来。 “爷爷,这个汤挺好的,趁热喝。” “好,我这就喝……”爷爷动了动,想坐起身,文湛立刻上前搀扶,又拽了枕头垫在老人家身后。 “汤给我吧。”他伸手从妻子手里接过补汤,在病床边坐下。 他做这一切时很熟练,根本不像是伪装的。 穆晚晴把汤碗递给他,暗忖这人就算千不好万不好,起码还有孝顺这个优点。 爷爷问:“你们吃过午饭没?” “吃过了。” “没……” 穆晚晴跟文湛同时回答,可答案却刚好相反。 老爷子抬眉,看向孙子:“你还没吃?” “刚从公司过来,还没来得及。”文湛回答,继续喂老人家喝汤。 爷爷立刻抬手甩了甩,“行了,别守在我这儿,快去吃饭吧。小晴啊,你陪他一起,吃完饭让他送你回家,再去上班。” 很显然,老爷子不放过任何撮合他俩的机会。 “不急,我们等您喝完汤……”文湛说。 “不用不用,快去,我这有医生有护士还有护工,哪个不比你有用,你守在这儿能干嘛?有空就多陪陪小晴,多陪陪孩子们,别错过了他们的成长。” 老爷子不停地赶人,文湛没办法,只好看向女人,“那……我们先走吧。” 穆晚晴点点头,“爷爷,那您喝完汤赶紧休息。想吃什么让护工给我打电话,我明天再送过来。” “行,放心吧,别担心我。” 两人转身离开。 等病房门关上,床上原本状态还不错的老爷子,突然脸色痛楚,嘴里的汤也吞不下了。 护工看他这副反应,立刻明白过来,马上把汤碗放下,拎起垃圾桶。 “噗——”老爷子扑倒下来,猛力喷出一口鲜血。 护工吓坏,要叫医生,可被老爷子压住了手臂。 “别……别惊动医生……等他们,走,走远……”老爷子勉强说出这话,人便虚弱地躺在床头,艰难地喘息。 电梯里,文湛看着下行的屏显数字,突然冷不丁地道:“爷爷现在肯定很难受。” 穆晚晴被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懵,回头扬眉看他:“什么意思?” 文湛脸色落下,眉宇间笼罩着阴郁,语调也沉重低落:“老爷子急着赶我们走,不是因为我没吃饭,是因为他撑不住了。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只能催我们快走。” 原来,文湛早已洞悉老人家的心思,而且也尊重老人家的做法。 爷爷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他就装做不知道。 “什么?”穆晚晴听懵了,顿了两秒才问,“你是说爷爷病情很严重?可前两天不是说……病情稳住,再住几天就能出院回去了?” “癌症哪那么容易稳住,一旦复发,病情就不受控制了。医生说,癌细胞早已转移,老爷子坚强了一辈子,不愿意在人前失了体面,所以再痛苦也强忍着。” 穆晚晴呆愣着,像被一盆凉水泼下来,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电梯门打开,到了一楼,她看着文湛率先走出去,这才回过神赶紧跟上。 “所以爷爷现在到底还能撑多久?真的没有办法再挽救了吗?” 第11章 著名的剥虾事件 “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文湛步伐未停,转头看向她,叮嘱道,“老爷子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些,所以你就当不知道,明天再过来也不要露出这副担忧伤心的样子。” “……”穆晚晴不自觉地跟着他,没有说话。 她觉得自己伪装不了这么好。 “这些日子,你有空就多来陪陪爷爷,偶尔把孩子们也带来玩玩,老爷子看到重孙儿,心情大好,也许病痛能减轻点。” 女人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带宝宝们过来。” 文湛走到自己座驾边,保镖兼司机易航早已站在车边,拉开了后车门,“三少,太太好。” 男人停下脚步,看向一路跟着他的女人,眼眸幽深,“一起吃顿饭?” 啊? 穆晚晴一愣,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跟着他走到了车边。 这……跟都跟过来了,如果再说不去,多少有点拂人面子。 而且,他提到爷爷的事显然情绪低落,痛失亲人的滋味她感同身受,心里不禁怜悯。 “我……我在家吃过了,不过——可以陪你吃点。”她眼眸澄澈平静,看向男人答应了他的建议。 两人一起上车,易航驱车前往附近的餐厅。 路上,文湛没再说话,穆晚晴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安慰的话就在嘴边打转,还是没敢说出。 她很烦躁纠结,因为自己的情绪反复无常。 一会儿觉得他很专一,一会儿又觉得他很渣,一会儿觉得他孝顺,一会儿又觉得他心机深沉——现在,又觉得他可怜…… 哎,真是心如乱麻。 ———— 到了餐厅,两人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落座。 文湛看着菜单,翻了翻问她:“你喜欢吃什么?” 穆晚晴受宠若惊。 他们结婚两年了,单独出来吃饭的次数不超过三回。 每次都是各点各的,他从没问过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我不饿。” “给你点个汤吧,这家餐厅的汤不错。”正好她喂奶,也需要多喝汤。 “好吧,谢谢。” “不客气。” 原本“冷战”的两人,突然局面缓和,相敬如宾起来,让穆晚晴很是紧张拘束。 她还是习惯那个对她爱答不理,甚至连正眼都不屑看一下的文湛。 点好菜,文湛刚让服务员收走菜单,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三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两人闻声抬眸,都吃了一惊。 陆可珺。 没想到她也来这里用餐。 陆可珺走近,视线瞥到穆晚晴后,脸上的笑明显落下不少。 “这都快一点了,你也还没吃饭啊。”她关心惊讶地问。 “嗯,去看望老爷子了,刚从医院出来。”文湛回答,而后看向她不解地问,“你一个人过来吃饭?” “不是,昕辰在后面,他出差今天才回来,我去机场接他。他接电话呢,一会儿就进来。”话音未落,餐厅门口便出现顾昕辰的身影。 陆可珺抬抬手,“老公,这边!” 顾昕辰走过来,看到发小也在,同样吃了一惊。 “这么巧?我还说等会儿去公司找你,居然碰上。”西装革履的顾昕辰,风尘仆仆,看来出差几天挺辛苦的。 瞥见发小对面坐着的女人,顾昕辰礼貌地微微颔首:“穆小姐好。” 穆晚晴见过他几次,也礼貌地回应:“顾先生好。” 陆可珺挽着丈夫,建议道:“老公,我们就坐这儿,一起吃吧。” 顾昕辰找发小有公务要谈,自然不介意一起用餐,闻言看向穆晚晴,征求:“不知穆小姐介不介意?” 穆晚晴连连摇头:“当然不介意,人多热闹。” 顾昕辰看向身旁娇妻,“那你坐这儿。”他示意穆晚晴身边的位置。 陆可珺嘴巴一撅,低声道:“不,我要跟你坐,你都多久没陪我了……” 她撒娇抱怨的样子,我见犹怜,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穆晚晴清楚地看到,文湛撇开了目光。 她又在心里替男人哀叹:真是可怜,看着喜欢的女人跟关系最好的发小当面秀恩爱,这不比杀人诛心还要惨。 顾昕辰为难地看向穆晚晴,没等他开口,后者立刻起身:“那你们坐这里吧,我……” 她看向文湛,眼神里带着试探和询问。 好在文湛不至于这么没眼色,很默契地马上起身,让开点位置:“你坐里面,外面等会儿上菜。” “谢谢。”她客气极了,从男人面前经过,走到里面的位置。 顾昕辰看着他俩的相处,调侃道:“你们还真是相敬如宾的楷模。” 穆晚晴不好意思地垂眸,眉眼间划过一抹娇羞。 文湛倒是神色平静,没有接话。 陆可珺看着他俩相处,又暗暗瞥了眼穆晚晴的神色,心下了然,再次惊讶。 难道这世上真有日久生情一说?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他俩之间,快要擦出火花了。 上菜后,除了穆晚晴外,其余三人都开始动筷子。 陆可珺见她光喝汤,什么都不吃,不禁好奇地问:“这些你都不爱吃吗?” 穆晚晴抬眸看向她,似乎有点意外她主动跟自己说话,低头继续喝汤时才回答:“我在家吃过午饭了出来的,是文湛还没吃,我来陪他。” 她只是说了个事实而已。 但在陆可珺听来,却觉得她这话带着炫耀——炫耀他们夫妻感情好。 感觉自己碰了一鼻子灰,陆可珺的脸色有些难堪,转而看向丈夫:“老公,我想吃虾,你帮我剥几只。” 顾昕辰正跟文湛聊着公务,闻言低声道:“等会儿。” “……” “等会儿”的回答,显然让她不满意,于是她脸色更难看了些。 觉得外人欺负她,连自己老公都不给面子。 一时间,眼泪都要落下。 文湛看她一眼,很自然地夹了只盐焗虾,三两下剥掉壳,长臂越过餐桌,放到了她碗里。 “谢谢三哥!”陆可珺立刻展露笑颜,心情大好。 放着以前,顾昕辰看到这个也不多想。 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一家人都不为过,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两个男人都是这样宠着陆可珺的。 但今天,穆晚晴在场,这种行为就难免…… 文湛收回手时,瞥见发小的视线看向自己,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妥。 第12章 想哄老婆了 于是他顺手又从盘中捡起一只虾,拨了壳放到妻子面前的小碟里。 穆晚晴神色微妙。 刚才看到文湛给陆可珺剥虾,她也惊了下。 大家知道他俩的关系是一回事,可当着人家老公的面给人家老婆献殷勤,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没想到,他还知道照顾自己的颜面,马上给自己补了只。 可惜,她吃不了…… “谢谢……”昳丽恬静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穆晚晴夹起剥好的虾尾放回文湛碗里,轻声说,“我吃不了,妹妹是过敏体质,我吃虾她会起红疹。” 这话一出,文湛脸色僵住,桌上气氛更微妙了。 文湛身为孩子父亲,上任新手奶爸三月有余,居然连女儿是过敏体质都不知道。 可见对妻子和孩子们多不上心。 顾昕辰看出他俩之间的微妙,立刻放下筷子给陆可珺剥虾。 夫妻两个视线对上,顾昕辰的眼神分明意味深长,陆可珺一时也尴尬了。 她转过视线,看向穆晚晴挤了个笑:“那个……你别误会,我们仨从小就这样,他俩都把我当妹妹宠着护着。”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加变味儿了。 这分明是说她魅力无穷,两个男人都为她折腰。 穆晚晴笑了笑:“没关系,你喜欢就多吃点。” “……”一桌的人都不接话了。 吃完饭,文湛要送穆晚晴回去。 而顾昕辰夫妇要去医院看望老爷子,两边就在停车场分开了。 坐上车,顾昕辰没有看妻子,语气淡淡地道:“以后当着人家老婆的面,你跟文湛保持距离。” 陆可珺知道这话带着责备,嘴巴一撅嘀咕道:“今天的事又不怪我,我让你给我剥,谁让你不肯的。” 顾昕辰开车在,闻言没回头,但侧脸明显冷肃了几分:“可珺,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不如文湛温柔体贴,我以为你在嫁给我时,就了解得很清楚了。” 陆可珺没想到丈夫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扭头看着他冷酷的神态,满脸不敢置信。 眼泪迅速积聚,很快滑落下来。 她抬手愤愤抹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语气顿时拔高:“顾昕辰,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活该是吗?” 男人依然面不改色,“我没这么说。” 陆可珺再也坐不住了,心里都要气炸,突然高声命令:“停车!我要下去!” 顾昕辰道:“不是去看老爷子吗?” “我不想跟你一起去!停车!” 放着寻常小夫妻,两人拌拌嘴,丈夫心胸宽广当即哄哄,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顾昕辰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而是依言将保时捷靠边停了。 陆可珺本是闹闹脾气,等丈夫低头认个错就行了,可谁知他居然真的靠边停车——这下没得退路,她只能气横横地推门下车,猛力拍门。 顾昕辰也狠,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陆可珺站在大马路边,颜面扫地。 虽已是十月,可秋老虎来势汹汹,太阳大,气温高,她看着丈夫远去的车尾,泪水滚滚下落。 ———— 穆晚晴坐上车,想着吃饭时的一幕,担心文湛说什么,心里只想逃避。 “那个……航哥,你送我到个地铁站就行了,我自己回去,你们回公司吧。”她坐起身看向前面驾驶室,吩咐易航。 易航看了眼后视镜,见老板没发话,心领神会,恭敬地道:“太太,我们不赶时间,还是送您回去吧。” 穆晚晴:“……” 文湛上车在看手机,回复了几条信息。 听到两人对话,他收起手机,眉心微拢轻蹙了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现在忌口。”他低声道歉,发自内心。 不得不承认,两个孩子出生三个多月了,他参与甚少。 家里有月嫂,管家,佣人,还有她——这么多人围着两个孩子,他觉得足够。 再加上当初他并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所以看到那两个小小的肉团,他没有那种激动欣喜甚至热泪盈眶的感觉。 但现在他开始反思了。 无论如何,两个孩子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脉。 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也该负担起父亲的责任,承担养育的义务,而不是简单地给钱请人就行。 穆晚晴就怕他提这茬儿。 因为她根本不知如何回应,也不想就这个问题深思。 自己的丈夫爱着别人的老婆,还对人家殷勤备至,却对她这个正牌妻子忽略的彻底——放着谁愿意去深想呢? 这不是自讨没趣,打自己耳光吗? 可文湛还是提了。 她脑子里纠结成团,尴尬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故作大方地挤出一抹笑:“你不用道歉,养小宝宝挺麻烦的,你不懂也正常。” “可我是他们的爸爸,我应该懂得。”文湛接着她的话,眼眸也盯着她沉静的侧脸。 穆晚晴知道他看着自己,脸庞越发朝向自己这边的车窗,不想跟他打照面。 “以后,我会努力去学习这些,你也可以教我。”见她逃避自己,文湛心里隐隐不悦,继续表态。 穆晚晴没有回头,胡乱地点了点:“嗯,知道了。” 车子回到御景湾,女人迫不及待地就要下车。 文湛在车门拍上前道了句:“我晚上早点回来,一起吃饭。” 女人也不知有没有听到,窈窕身影不作停留地走向别墅。 易航见老板一直盯着外面,很识趣地没有立刻驶离。 好一会儿,文湛收回视线,低声:“走吧。” 回到公司,文湛的首席秘书黎姐迎上前,皱眉道:“文总,你怎么现在才回?这文件要得急,我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黎秘书四十多岁,公司老员工,一名工作能力出众的成熟女性,文湛很欣赏她。 相信自己首席秘书的能力,男人接过文件看都不看,大笔一挥签上名字。 黎秘书风风火火地转头就走。 文湛回到办公室,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却无心办公。 他满脑子都想着中午吃饭时的事。 不过就是给陆可珺剥只虾而已,这种事在过去的十几年,司空见惯。 可今天,他却一直心虚,觉得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 刚才在路上,他本想跟穆晚晴解释的,但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口。 现在回想还觉得烦闷,躁郁! 办公室门又敲响,黎秘书进来提醒工作行程:“文总,十分钟后,章总一行人来拜访。” “嗯。”文湛点点头,看向面前成熟知性的女秘书,想着她是过来人,突然问道,“黎秘书,你们女人生气了,要怎样才能哄好?” 第13章 文总送花 黎秘书吃了一惊,眼睛都睁大了。 她顿了顿问:“你是惹谁生气了?顾少奶奶还是我们的文少奶奶?” 文湛俊脸一沉,没好气地道:“陆可珺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 黎秘书笑了笑,突然用起敬词:“您跟顾少奶奶的关系,人尽皆知,这怎么不关您事呢?” “……”文湛好歹是老板,多少要面子,当即横了她一眼,提醒她适可而止。 黎秘书明白过来,点点头,脸上带了笑:“既然是哄自己老婆,那还不简单?买束花,买点礼物,道个歉,说几句软话——女人其实很好哄的,要的就是你们男人的态度。” 文湛怀疑:“这可行?” 黎秘书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实在不行,那就晚上文总卖力点喽,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懂得。” “……”文湛无语了。 中年女人都这么虎的? 在办公室里,对自己的顶头上司都敢这么说话。 他臊红了脸,懒得搭理。 黎秘书笑了笑,调侃,“脸红什么?你们孩子都生了,装什么纯情少男?” 文湛几乎跳脚,手一挥:“行了,你出去吧!” 黎秘书笑着,主动问:“那要不要我订花?” “不用!”他很生气。 黎秘书转身走了,但开门时又听到身后传来别扭的声音:“订束花。” 女秘书得意地笑了,关门离开。 ———— 御景湾。 穆晚晴午休起来,继续在网上看招聘信息。 叶欢跟她联系,“晴晴,我们这周末就搬过来啦!哈哈哈哈,好期待!” 穆晚晴一听这好消息,也高兴起来,“那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带俩孩子呢。” “没关系,家里人多,我白天出去下也可以的。” “这样的话,那你就过来吧,忙完我请吃饭,就当庆祝我乔迁之喜。” “好!” 挂了电话,穆晚晴上购物网站逛起来,给闺蜜的新家挑选礼物。 傍晚时分,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 她知道是文湛回来了,心头瑟瑟,没有起身下楼。 不料很快,卧室门被敲响,周婶一脸兴奋的笑:“太太,快下楼吧,三少给你准备了惊喜!” 穆晚晴听得一头雾水,“惊喜?什么意思?” 文湛怎么可能给她准备什么惊喜? 周婶见她不信,直接上前来拉住她:“快下去吧!你看了就知道了!” 穆晚晴脸上困惑,腿上不情愿,但心里却已卷起波澜。 一下楼,便看到客厅里那道清俊身影。 文湛正卷着衣袖,弯腰逗着婴儿车里咿咿呀呀的兄妹俩。 穆晚晴想着“惊喜”,视线不自觉地在客厅转了圈。 其实只转了半圈,她的目光便被一束娇艳定住了。 会客厅的茶几上,站着好大一束郁金香,花朵高贵娇艳,包装奢华又清新。 这……是送给她的? 她还从没收过花束呢。 没想到第一束居然是文湛送给她的? 周婶见她杵着不动,又推了推:“快过去呀,跟三少说说话。都有孩子了,还是好好过日子。” 周婶这把年纪,显然也什么都懂。 这阵子,太太闹离婚,两人关系前所未有的僵冷。 今天三少买了鲜花回来,这不就是低头求和的意思? 虽然过去他确实过分了些,可男人嘛——尤其是有权有势又有钱的男人,谁身上没点毛病? 只要他愿意挽回,愿意低头,这日子就还是能过嘛。 毕竟两个孩子这么小,离了妈妈怎么行? 两人的动静传到文湛那边,他直起腰转头看过来。 穆晚晴来不及收回视线,目光与他隔空对上,一时脸颊烧起来一般,迅速升温。 文湛看到妻子,心里也鼓鼓躁躁一片。 他带了花束回来,可碍于颜面,实在无法亲手拿到女人面前。 两人就这么隔空相望,尴尬地沉默了几秒,男人低声问:“晚饭好了没?” 佣人立刻说:“好了好了!马上开饭。” 文湛走向楼梯那边,“我……上去换个衣服。” 他擦身而过,穆晚晴的心湖也跟着荡漾了下。 周婶拱着她,“三少面皮薄,你别在意,反正花就是送你的,快去收下。” “……”穆晚晴才没那么厚脸皮,红着脸转身去看宝宝们。 吃饭时,文湛比平时的态度温润很多。 见桌上有海鲜,他吩咐佣人:“太太吃不了海鲜,你们以后不用做了,问问太太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佣人一惊,吱呜了下解释:“太太不能吃,可您……” “我也不用。” “好的,记住了。” 他喜欢海鲜,所以餐桌上常年不断。 他从没关注过跟他一起用餐的女人喜欢吃什么,经过中午那事,他良心发现,终于想着照顾下妻子的口味。 穆晚晴显然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低声道:“不用的,这么多菜,我够吃的。你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 “我对吃的也不讲究。” “……”她没再回。 两人这几天的相处模式变化很大,穆晚晴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 能感觉到他是不想离婚,可为什么呢? 是因为孩子们太小,不能离开她这个“奶妈”?还是因为老爷子病危,家族面临财产重组,需要她占个人头? 她本来都坚定信念了,现在被他突来转变弄得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些天,两人分房睡着。 可今晚,佣人突然把客房的床上用品全都拆了,说是要洗。 她去找新的四件套,佣人居然说没有。 这不是变相地逼她回主卧吗? 穆晚晴杵在客房里,看着光床垫的床铺,左右为难…… 手机响起,她回神,拿起一看。 更纠结…… 文湛: 其实他知道女人在哪里,在干什么,这么问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提醒她忙完了就来喂宝宝。 穆晚晴盯着手机愣了两秒,突然疑惑——不对,宝宝怎么是他在哄? 平时都是月嫂抱着孩子来找自己的。 看来,这“天罗地网”已经布好了,她插翅难逃。 寂静的夜,两个小宝宝的哭声嗷嗷震天,穆晚晴站在客房都听见了,最后一咬牙,只能妥协。 推开主卧房门,文湛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车里还放着一个。 她皱眉,快步上前抱起婴儿车里的哥哥,对男人埋怨道:“你搞不定怎么不交给月嫂?” 第14章 她离家出走了? 文湛看她一眼,解释:“月嫂说孩子是饿了哭,她也没办法。” “……”穆晚晴无言以对。 怎么没办法,冰箱里有冻母乳呢,她每天把自己当奶牛,补汤当水喝,多余的母乳都挤出来存放在冰箱。 懒得跟他多言,她抱着妹妹走到贵妃椅那边,先喂哥哥。 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陷入梦乡,已经是大半小时之后。 时间不早了,文湛见她放下孩子,清了清嗓音低声道:“今晚就在主卧睡吧,夜里喂奶也方便些。” 穆晚晴背对着他,迟疑了下才回应:“孩子们在这里睡,夜里会吵醒你。” “没事,自己亲生的,吵醒也认了。” 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穆晚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客房不能睡了,来都来了,只能回主卧大床。 她没吭声,算是默许答应了。 文湛见她妥协,心里终于踏实了些,抬手掀开被褥:“不早了,睡吧。” “嗯。” 两人从大床两边坐上来,动作都很轻缓,双双躺下后,中间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 “我关灯了。”男人开口。 “嗯。” “啪”的一声,房间陷入黑暗,穆晚晴的神经却突然绷紧。 她刻意屏息,隐隐调整呼吸,慢慢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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