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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殷屿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这样想着,思绪沉沉地投进了黑暗里。 …… 一周后,殷屿得到了出院的应允,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崔律一行人本想来探望殷屿,结果竟然谁也不知道殷屿的住址是什么,只得再问殷屿. “我暂时不在燕京。”殷屿接了崔律的电话后说道,他目光落在面前殷容身上,目光柔软下来,声音也跟着放低了些,“不用来找我,等我能够回到消防署后,我们在消防署见。” 他的母亲坐在室外小院子的摇椅上,手里拿着花瓶正在细心地插花。 她看起来比上一次见着时要健康许多,脸颊不再是凹陷的瘦弱,眼睛也清澈明亮多了。 那手环正在起作用。 电话那头崔律还不死心地想要说服殷屿在出燕京前聚一次,殷屿没有答应,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怎么说?”蒋平几人问崔律。 崔律摸摸鼻尖:“挂我电话了。你们殷队暂时这段时间都不在燕京,别想了,等他什么时候回局里再搞庆祝吧。不过我瞧他不像是喜欢这种的人,你们也别瞎折腾。” “好吧。”钱英朵撇撇嘴有些失望。 她原本以为经过在地下、在关山的那些事情后,殷队和他们不会再那么有距离感了呢,结果一朝又打回原型了。 甚至她觉得殷队离他们更远了——不单是地理距离。 “他不在燕京他去哪儿?”蒋平纳闷地问,“殷队要回关山吗?” “啊?”钱英朵蓦地瞪大眼,旋即看向崔律求证一般,“不是吧?!” “别瞎猜,你们殷队就是这段时间放假修养,指不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顿一两个月调整下。”崔律翻翻白眼,“他明确跟我说了,等他能回消防署的时候,消防署里见。” 钱英朵闻言松了口气,一旁康欣肘了蒋平一记:“又是你胡说八道扰乱军心!” 蒋平嘿嘿摸着脑袋傻笑:“殷队还回来就好。” /// 殷屿很久没有在殷容身边感受到这样的宁静了,以至于他想要停留更久。 直到殷容的主治医师出现,殷屿才从殷容的身旁走开。 “殷先生。”主治医师向殷屿微笑点头,“您的母亲目前情况很好,这就像是一个奇迹,我从未见过任何像您母亲这样病情的病者出现了可以逆转改善的情况,我们会尽力帮助您的母亲维持住目前的良好状态。” 殷屿不自觉地弯起嘴角,他点头应声:“好的谢谢。” 他目光转向了母亲那头,就见贺连洲百无聊赖般地半蹲在他母亲的身侧,随手递去一支细长茎的花,他的母亲平静地接过,甚至微微颔首。 这是殷屿未曾期冀过的画面——自从进入医院后,殷容的精神状态就很少能够与其他人进行交互的动作交流,任何陌生人的触碰都会引起殷容的惊恐和歇斯底里。 但是今天,她接过了贺连洲递来的花枝,她像一个正常人一般点头致意。 殷屿呼吸粗重起来。 “她看起来恢复得真的很好。”殷屿低低说道。 “是的,您的母亲是个奇迹,也是个战士,我相信她一直在于她惊怕的东西搏斗。”主治医师说道,“现在她占据了上风,我们会确保她的优势保持下去。” “谢谢。” 殷屿应了一声后走向殷容,他站在殷容的另一侧,半蹲下来,仰头看向殷容轻声道:“我要走了妈妈,过几天我会再来看您的。您在这里会很安全,放心,好吗?” “好的屿屿。”殷容轻缓地应允,她抬手柔柔地抚开殷屿的额发,目光专注而温柔,“答应妈妈要注意安全,离山远一点,好吗?” 殷屿眨眨眼,按下眼底热意的冲动,他点了点头,即便不明白他的母亲对“山”总是有奇怪的抗拒和警戒,但他满口答应着。 他满足于母亲如今的现状,并不想强迫母亲多说多想任何可能会刺激对方的东西。 贺连洲偏偏头看着殷容,殷容与殷屿说完后,便收回了目光,又专注于手头上的花朵。 “贺连洲,走了。”殷屿开口。 贺连洲闻言站起身:“好。” 殷容抬起脸看看殷屿,又看看贺连洲,向男人再次颔首,微微笑了下,忽而捧起手里的花瓶给贺连洲。 “你是屿屿第一个带来的朋友,你一定很好。”殷容温声说道。 殷屿微愣:“妈妈?……你记得?” “嗯。”殷容偏了偏头,然后视线落在殷屿的额角,目光里闪过一抹痛苦,她轻声道,“记得屿屿受伤了,记得有东西要出来……” 殷容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殷屿见状立即打断了殷容的话头,他道:“这些就够了,我们慢慢来。呼吸,慢慢呼吸。” 殷屿观察着殷容,直到殷容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频率,他才放下心。 贺连洲则把那瓶花交还到殷容手中,他手指抚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就见原本关阖的花瓣颤颤巍巍地舒展开一些,喜人地抖动着。 他弯腰递给殷容,牵起嘴角:“这是回礼。” 殷容眨眨眼,然后笑了起来,显得很欣喜。 “那我们走了妈妈。”殷屿低低道。 殷容点点头。 殷屿与贺连洲两人转身走开的背影渐远。 殷屿不明显地偏头看了一眼贺连洲,半晌后他抿着嘴压低声音:“……谢谢。” 贺连洲挑起眉梢:“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滚。”殷屿后悔多说这一句。 第53章 开局第六十三天 …… 开局第六十三天· 殷屿原来的小楼建筑在地震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毁, 虽然没有倒塌,但也在加固整修。 现在整幢居民楼的人都被安置在了一家宾馆里临时过渡。 殷屿回到小楼这儿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只有一盏施工灯还亮着。 殷屿翻进了小院里,贺连洲跟在他身后, 抽抽嘴角低声道:“怎么又是偷摸着来的?” “那你留外面。”殷屿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小心避开支撑着墙体的加固钢材, 院子里的葡萄架被砸下来的一* 块水泥板压折了, 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子里。 殷屿目光逗留了短暂的一秒便又转开, 钻进屋子里专心去找他的东西。 他嘴里咬着手指粗细的手电筒打着光, 从堆满了灰和掉落物的角落里拽出了一个收纳箱。 “在找什么?”贺连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 虽然殷屿没有搭理回答他,但这不叫贺连洲意外。 ——殷屿要是回答他了,那才让他觉得奇怪呢。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片有些面目全非的小房子,两室一厅,仍能从碎片中看出很传统的布局和装潢风格, 客厅甚至还有一面殷屿的奖状墙。 虽然这面墙也跟着塌了一大块, 但仍能看出主题。 殷屿不搭理他,但不影响贺连洲我行我素地在殷屿耳边提问—— “燕大录取通知书也挂上墙啊?燕大是你们这儿特别好的大学么?” “燕京三中市三好学生殷屿同学,市三好算什么?不过看来挺厉害的。” “燕京一中心小学大队长殷屿同学。从小当队长?” “燕京七色花幼儿园阳光宝宝殷屿宝宝。”贺连洲发出一声轻笑。 殷屿黑着脸,手里拿着几本相册本从房间里出来,瞥了贺连洲一眼:“市三好不知道是什么?人类、读过书的,都知道那算什么, 你不知道?那你算什么?” 贺连洲脸色不变, 仍旧眯眯眼不经心地笑:“算另类。” 殷屿微噎,拿贺连洲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的厚脸皮没办法, 只是低声烦躁地催促:“走了。”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贺连洲目光扫过殷屿怀里的那几本砖头厚的相册集,有些稀奇地扬起眉毛,“就是这些?” 殷屿轻哼了一声, 没有解释,只是抱着相册集往外走,这里不是安全的结构,他也不想冒险。 走过小院的时候,殷屿又看了眼那片被压坏的葡萄架,眼色暗了暗,但仍旧没多做停留,只是大步走了出去。 “噢——”他听见身后贺连洲冷不丁发出一声若有所思的音节,他微微偏头往后看,就见对方忽然又折回了房子里,弯腰在地上找什么似的。 殷屿皱皱眉,房子里已经到处是碎瓦断砖,东西全埋在了底下,他不知道贺连洲还回去做什么——在他的房子里找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 那些他前二十年最好的回忆,关于家的温度和印象,随着这里的四面墙摇摇欲坠,一同变得满目苍夷。 加固的老破建筑在余震里岌岌可危,就听天花板那儿忽然发出一声不详的声音,殷屿瞳孔微缩,贺连洲就待在那底下磨蹭,他立即厉声催促;“贺连洲!快出来!” 贺连洲应了一声:“来了……” 他话音刚落,头顶那片天花板水泥块就轰地一下砸下来,瞬间盖过了贺连洲的声音。 殷屿蓦地瞪大眼:“贺连洲!?” 粉尘瞬间飞扑起来,殷屿呛咳两声,捂着口鼻,顾不上可能存在的二次倒塌风险,快步往里走:“贺连洲!听见我的声音立马回答我!” “贺——” “在担心我啊?”贺连洲轻佻的声音在殷屿身后响起。 殷屿转身看过去,男人毫发无损地站在那儿,除了沾了点灰土。 殷屿皱紧眉头,硬声道:“担心你死在我的房子里,脏了我的地方。” “知道知道,你带我来的,出了事你良心过不去。”贺连洲咧咧嘴。 “换别人,我良心过不去。”殷屿嗤笑一声,肩膀松下,快步往外走,“是你的话,没有良心这个概念。” 贺连洲眨眨眼:“区别待遇。” “叫人伤心,我可是替你救下了一张还不错的照片。”他说道,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打印照片,举到殷屿的眼前。 殷屿被晃得看不清,微微眯起眼,抓住了贺连洲的手腕,从贺连洲手里取下照片。 当他看清照片中的合照时,他呼吸微微一顿。 就见照片上,他与父亲母亲站在小院的葡萄藤架子下,那是在他入伍出发前拍的,也是他们三人最后一张合照。 “我就说前面看见这照片觉得有些熟悉,出来时再看外面这架子,原来是在这儿拍的。”贺连洲说道,语气颇得意,“葡萄架是没了,给你救了张照片做念想吧。” 殷屿闻言微愣,他没有想到贺连洲待在那儿找的东西会是这个。 他将照片收进了上衣内侧的口袋里,眼色微微暗下来,他看向贺连洲,开口道:“谢谢。” “你说什么?听不见——”贺连洲故技重施。 殷屿眼皮微跳,但这次,他眯起眼,直接站在贺连洲的耳边,拽过贺连洲的耳朵掷地有声:“我说,我谢谢你。” 贺连洲:“……” 嗡嗡,嗡嗡嗡嗡。 殷屿看了一眼贺连洲,他不明显地微微卷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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