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我让你们跟着她,是要你们用性命来保护她,你们做到了吗?” 杜沅和杜沚连忙低下头来,“属下等让姑娘受了伤,差点出事,属下等万死难辞其咎!” “若是她出了事,你们千刀万剐又有何用?你们俩本事有限,这次回京之后,就出京吧!” “不!”杜沅膝行两步,求道,“公子,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求公子给属下和妹妹一次机会,属下等一定誓死保护姑娘。” 杜沚道,“公子,属下和姐姐差点酿成大错,若是公子把属下和姐姐撵走,属下和姐姐又能去哪里呢?求公子给属下和姐姐一次将功折过的机会,以后属下和姐姐一定更加尽心尽力!” 陆偃凉薄的目光扫过二人,不予理会,起身进了书房。 米团公公跟了进去,等他坐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才上前道,“督主,浴汤已经备好了,督主先沐浴一番吧!” 薛婉清跟着海雪筠住在晴碧山庄,这里几乎是行宫的最外围了,后面便是下湖,前面偌大庭院,再往前,便是城关门。 一个小太监蹑手蹑脚地进来,低着头,对坐在东边窗前的薛婉清道,“薛大姑娘,四皇子殿下命小的前来跟薛大姑娘说,明日里,薛大姑娘哪里都不要去了,就待在山庄里好了,今日出了不少事呢。” “什么事?”薛婉清极为兴奋,她是知道惠和朝谢知微下手的,难道说,拓跋利昌得手了? 谢知微年纪这么小,拓跋利昌那种人,恐怕谢知微是要吃点苦头了,可怜她是谢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这一次,唉!大约她一辈子都很难走出来了。 幸好萧恂死了,陆偃只怕要为她发疯了。 那小太监偷偷地朝薛婉清看了一眼,道,“皇上方才下了旨,惠和县主被封为惠和公主,和亲大娄,常寿长公主这会儿还在御乾宫里不肯走呢。” “我那大表姐呢?有没有她的消息?”薛婉清装作一副很关心的样子,但小太监摇摇头,“奴才不知。” 薛婉清并未在意,叹口气,“但愿大表姐没事。” 薛婉清喊了翠香过来,道,“你去打听一下,端宪郡主到底如何了?” 那小太监出门前顿了一下脚步,待他出了晴碧山庄,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大太监,忙讨好地凑上去,“公公,小的方才听到了一点信儿。” 那大太监“嗯”了一声,斜睨这小太监一眼,尖利着嗓音,“你说吧,若是有用,督主有赏。” 小太监忙把觉得奇怪的地方说了,“小的都说不知道了,薛大姑娘好似笃定了郡主会出事一样,您说这事儿,和薛大姑娘有没有关系?” 那大太监笑了一下,“有没有关系,如今都有关系了,郡主也是她这号人能关心的?” 他想了想,对那小太监道,“你不是和晴碧山庄的人很熟吗?你就打听打听这薛大姑娘,来日四皇子的庶妃,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事儿。” “哎,小的遵命!”小太监高兴不已,若是能够打听点事儿出来,算是为郡主出力了,谁不知道,为郡主做事,升职最快呢? 不看看当初小桩子和刁路,才伺候了郡主几天,转眼两人就是正五品的监丞了。 大太监敲了敲小太监的头,“可记住了,郡主的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说,听到有人议论就报上来!” “是,小的遵命,小的一定守口如瓶。” 不到一个时辰,米团公公这边就得到了消息,朝芝云馆传递信息的人是常寿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是得了惠和的命令把消息递给了谢知微,如今人已经被带来了。 陆偃头都没有抬一下,道,“五马分尸,凡不在御雄殿当值的人都去瞧瞧,一个都不许落下!” “是!”米团的两条腿打着摆子下去了,站在廊檐下,头顶上红色的灯笼里透出来的光,照不红他的脸,他一张脸白得如纸。 谢知微睡了一觉醒来,精气神都恢复了,她动了一下,趴在她跟前的谢知慧便惊醒过来,看到谢知微睁开了眼,她喜极而泣,“大姐姐,你终于好了!” 外头,元嘉和绫华,还有崔氏两姐妹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个个都惊喜不已,围拢来,纷纷问候,“微妹妹,你好些了吗?” “我本来也没什么事。”谢知微坐起身来,要下床,谢知慧拦住了她,“大姐姐,太医说了,你最少也要卧床三天。” 谢知微吃惊不已,“我只是皮外伤,是谁说我要卧床三天的?” 谢知慧不敢告诉大姐姐,王世普也是没有办法,被陆督主杀人的眼神威逼,才说了这条医嘱,她只要一想到陆偃那杀人的气势,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大姐姐,你就听王太医的话吧,好好养伤。” 第530章 无赦 “我只是皮外伤……” 元嘉将谢知微按在了床上,“微妹妹,这事,你说了不算,你现在是病人,应当遵医嘱。。” 绫华在一旁道,“微妹妹,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跑出去找二姑娘,她和我们在一起啊,从头到尾都在一起,我和大皇姐怎么会把她给弄丢了呢?” 这个事,谢知微没有多说,她倒是注意到杜沅姐妹俩不在,等元嘉等人走了,她让紫陌去了一趟云山居,将杜沅姐妹俩带了回来。 二人可谓是死里逃生了,跪在谢知微的床前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姑娘陷入危难之中了。 “好了,你们又不是贪生怕死,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说了。” 至于仇人,大哥哥已经将那人烧死了,而中间设局的人,谢知微自然是不会放过她。 离行宫约有三十里地的玉滦河西面的白草洼地上,篝火已经尽灭了,阳光照在草叶的露珠上,颗颗晶莹剔透。 随着拓跋利昌而来的使团们,正从睡梦中醒来,昨晚,他们等了很久,拓跋利昌都没有来,有人还打趣,一个豆芽儿一样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搞头? 又有人说,小姑娘身边的几个丫鬟,姿色都是上乘呢。 说着,他们喝了点酒,也不怕大雍的人找过来,一个个都呼呼大睡了。 “杀无赦!” 一道阴柔的声音传来,所有西凉使臣一骨碌拍爬起来,人人都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只是一切都还来不及,利箭的寒光如同网一样将他们笼罩,人人的耳中都是一阵阵利箭入体的噗嗤声,血色弥漫在这片土地上。 从始至终,陆偃没有露面,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堆积起来的尸体,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声“烧了吧!“ 浓烟滚滚,阵阵焦糊味散开,不远处,一群野狼朝着这边嚎叫,几个留守的东厂番子待烧得一干二净了,踩灭了火星,朝那野狼群鄙夷地看了一眼,策马离开。 御雄殿里,韩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从京中传来的消息,义武侯招了,也把他给攀扯上了,说是他让义武侯动手,要萧恂的命。 皇帝愤怒不已,将一个粉彩茶盏朝韩振掷了过去,擦着他的额角摔在了地上,韩振额头上顿时便红肿了一片,他闭上眼睛,声嘶力竭,“皇上,臣要宸郡王的命做什么?” 就在这时,李宝桢蹑着手脚走了进来,他低声道,“皇上,督主求见!” 皇帝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陆偃一身大红彩绣麒麟袍,快步走了进来,他看都没看地上的韩振一眼,躬身对皇帝道,“皇上,西凉人跑了!” 一瞬间,整个殿里一片寂静,大开着的窗户,外头的山风阵阵,似乎都吹不进来,时间都停滞了。 好久,皇帝这才问道,“你说什么?” “皇上!”陆偃显得有些紧张,他额角上也滚着一粒汗珠,声音有些低哑,“西凉人昨夜逃走了,臣以为,西凉应是知晓阴谋败露,才会连夜逃离,臣以为西凉边境的战事需要抓紧安排了,臣愿意领旨督战!” 皇帝这才警觉起来,是了,阿恂不在了,如今西凉那边虽然各卫所关隘均有武将镇守,可是,那边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连义武侯这种深受皇恩的人都会背叛他,关键时刻,利益面前又有几个人能够坚守底线? “皇上,臣反对!”怀远侯深深地朝陆偃看了一眼,“西凉人不会无缘无故离开,义武侯没有任何立场要宸郡王的命……” “皇上!”陆偃直接打断了韩振的话,“西凉人的确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今日京城那边的消息才传过来,昨晚西凉人就跑了,皇上,臣以为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陆偃,你这个阉人,你是在说本侯与西凉人通风报信吗?”怀远侯气得梗着脖子,怒道,“义武侯是不是你陷害的?就因为义武侯向皇上告密,你是定远侯的儿子,你才会诬陷义武侯通敌对不对?” 陆偃似乎此时才看到跪在地上的怀远侯,他不急也不怒,脸上一派云淡风轻,“侯爷,义武侯通敌的罪证是从永新伯府搜出来的,那时候,义武侯还没有向皇上告密,再者,这世上哪有什么定远侯?侯爷怕不是忘了?” 陆偃一副懒得与怀远侯计较的样子,朝皇帝继续道,“皇上,臣愿意往西疆督战,请皇上恩准!” 皇帝感动不已,他看着陆偃,声音都有些沉重,“阿偃,你可知道,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多少人前往战场,或许就是一去不复返?” 陆偃笑了一下,对皇帝恭敬万分,“皇上,西疆是京城的一道门户,若是西疆没了,西凉人长驱直入,京城不保。臣没有别的能耐,只有一条命,用它来为皇上镇守西疆,臣在所不惜!” 皇帝显然被说动了,道,“阿恂生死未卜,若他在,你也不必离京。” 怀远侯简直是惊呆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偃,什么时候,皇帝对这阉人已经信任到了这种程度?有陆偃在,迟早有一天,他们全部都得死,都是洪继忠这样的下场。 皇帝明显还在犹豫要不要派陆偃前往西疆战场督战,陆偃似乎也并不在意,照例如往常一样服侍皇帝,将拟好的奏折给皇帝过目,忠心耿耿,恭敬不已。 皇帝殚精竭虑,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皇帝不小心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陆偃遵旨,请了谢知微来为皇帝用针,调养身体。 离此地千里之外灵州,裴济已经苦守灵州两个月了,城内,饿殍一片,帮忙守城的民夫裸露的身体暴露在冰雪寒风中,不时传来小儿饿得嗷嗷大哭的声音。 裴济守在城墙之上,一只冷箭朝他射了过来,一个亲卫冲上来将他扑倒,箭正中他身后的梁柱,扎在上面,箭羽在寒风中晃动。 大冷的天,裴济原本冻得手脚都僵硬了,此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正要骂了娘,突然,便看到,围在灵州城外密密麻麻的西凉军队,突然撤离了。 第531章 英魂 “出了什么事?”裴济惊吓不已,灵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是再来一波攻击,他恐怕要身陨城破了。 “报!” 一个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却又激动不已,“报,宸郡王有令,命王大人将灵州城军防全部交给庆州总兵孟少卿辖制,自今日起,王大人只负责灵州政务。“ 裴济松了一口气,等他回到州府衙门的时候,一个青年将军正背着手站在廊檐下,看到他过来,忙上前来行礼,“王大人,在下孟少卿,奉郡王爷钧令,自今日起接管灵州军务,还请王大人多多协助!” “孟将军言重了,你我同是为朝廷效力,自当同心协力!孟将军,请入内,我们坐着边喝茶边聊。” 裴济是真累了,一盏茶,他一口就喝完了,道,“孟大人来得正好,本官还想着,今日怕是要最后看一眼这大雍的河山了,没想到,孟大人来了,西凉的兵也退了。” 孟少卿笑了笑,他没有说话,只看着外面庭院上面的天空,心里想着,此时百里之外的凉州。 拓跋保吉领着八万大军朝凉州进发,行至鏊子山的时候,天已经大黑,拓跋保吉命扎营。 篝火到了半夜熄灭了,呼啸的北风卷着冰渣子,从鏊子山的山顶刮过,不时有几块石头滚落下来。 就在这时,一百多骑从南面冲了过来,在前方的斥候,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斥候的后面是咆哮而至的大军,马蹄声阵阵,整个鏊子山都被震动,要颠倒过来了。 营地的大门被冲开,拒马阵被掀翻在一边,守门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喊一声“报”字,就被射杀。 拓跋保吉连忙穿上战甲骑马冲了出来,正好面对追赶而至的兵阵,还来不及说话,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冷箭将拓跋保吉射杀。 战争已经打响了,两方的士兵冲杀在一起,火光声,厮杀声,咆哮声,在鏊子山的南面响起,一直持续了一.夜。 天亮了,一百多骑战马站在山坡上,为首的银铠小将年不过十五岁少年,俊美无俦的脸上沾了一点血迹,如同点了一枚胭脂,明眸生辉,他冷冷地看着南山脚下的战场,道,“吩咐打扫战场,所有战马口粮全部运往灵州,让孟少卿接管。传本王命令,不管裴少卿用抢的也好,还是出外打猎也罢,今日起,灵州城不允许饿死一个人!” “是,郡王爷!” 少年正是据说早就该死了的萧恂,他骑在飞云骓上,一身银铠,身上是红地黑面的披风,在北风中猎猎作响。 灵州城的城门被打开,一车一车的物资被运了进来,快过年了,衣衫褴褛的老百姓们成群结队,拖儿带女,准备去逃荒,此时,都停了下来,站在街道边上,痴痴地看着。 不一会儿,州府前面的大街上,架起了数十口大锅,一袋袋的米豆被倒进了锅里,穿着厚厚的棉服的士兵们用一根根大棍子搅动着锅里的米或是豆子,阵阵的香味弥漫在灵州城的上空。 “乡亲们,排好队,不许抢,不许挤,人人都有份。郡王爷说了,不许饿死一个老百姓,你们饿死了,本将军也要给你们陪葬,所以,不会短了一个人的,慢慢来!” 裴济亲自举着一把勺子站在一口大锅前面,他先舀了一口,不等凉了就喝了下去,长叹了一口气,举着勺子,“来,这边,已经熟了,妇女老人和儿童先来,男人们靠后站,不许抢,谁抢,就不给谁吃。” 拓跋保吉的头颅被砍了下来,用一个金匣子装着。 入夜时分,萧恂双手抱着匣子,穿过了山脉,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无定河边。 月夜下的无定河美得惊人,如同一个玉.体横陈的美人,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波光粼粼,却氤氲着经年不散的血腥味,如同一道连接人间与地狱的空间门。 萧恂跪了下来,将匣子举过头顶,又匍匐向下,他将匣子放在地上后,接过了副将手中的铁锹,在地上挖起来。 不到一会儿,一根白骨露了出来,他放下了铁锹,小心翼翼地捡起了白骨,放在一边,将匣子埋了进去。 白骨被收敛好,堆起了一个土堆。 “姑父,寒羽军的将士们,我萧恂今生今世一定会和大哥一起灭了西凉,为七万将士还有姑父,姑母,表姐报仇!” 一个月多前,萧恂从红枫围场出来,没有来西疆,而是去了回鹘,他在回鹘的时候,领着人,冒充西凉军小范围攻击回鹘的凉州,挑起了西凉与回鹘的战争。 他听说西凉的拓跋保吉亲自带兵攻打灵州,他便心生一计,射杀了回鹘的领兵将领,一路领着人朝这边冲击,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在鏊子山下与西凉军对上,两军厮杀了一.夜后,损失惨重。 拓跋保吉死了,拓跋利昌带领的使臣团葬身大雍不说,大雍居然还送来了国书,谴责拓跋利昌勾结大雍权贵欲谋反,西凉是可忍孰不可忍! 十一月,西凉拓跋思恭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进攻饶峰关,萧恂将帅帐设在了灵州,他站在灵州的城墙上,看着西面,拓跋思恭的帅旗,浩浩荡荡的军队,萧恂浑身的血液似乎被点燃了。 “拿箭来!”萧恂意气风发,大吼一声,重弓送到了他的手里,他左手握弓,右手拿箭,搭箭在弦上,浑身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弓成满月,他的手指一放,只听见嗡嗡的声音,箭如流星赶月,朝西凉的军队飞射而出。 砰! 西凉军营中,正中间的帅旗,在空中晃荡了两下,折成了两半,迎风招展的旗帜轰然倒地。 拓跋思恭冲出帅帐,看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幕,他不再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猛地扭头朝灵州看去,见城墙上,少年的银铠在阳光下流淌着如水的光芒,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意气风发,如朝阳还要耀眼。 少年未及冠,鸦羽般的头发束成一条马尾,随风扬起,一双凤眼巍巍,无形的威压,如同山一样,朝拓跋思恭迎面压来。 第532章 猛龙 少年自然看到了拓跋思恭,邪气一笑,拿着弓朝拓跋思恭比了比,便下了城楼。 灵州城里的帅帐之中,萧恂两腿微分,坐在首位上,桌前两侧,一共坐了十来位将军,年纪都不大,锐气逼人,面对西凉十万大军压阵,众人只感到激动不已,热血沸腾。 “大帅,末将愿领三千军为先锋,冲垮西凉的阵营!” “大帅,末将愿率一万军,攻对方西路……” 萧恂抬起手,打断了众位将领的议论,他站起身来,走到堪舆图前,喊道,“孟少卿!” “末将在!” 萧恂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堪舆图上的一点,“给你一千骑兵,你明日早上辰时,赶得到这里吗?” 此处离此地约有三百多里地,孟少卿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他跟着萧恂打过数次仗,知道萧恂用兵神出鬼没,不由得精神一震,“末将愿意立下军令状!” “军令状就算了,点兵之后,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是!” “裴无咎!” “末将在!” “守住灵州城,看到本帅的帅旗升起后,领兵出击,否则,死守城楼!” “末将领命!” “其余人跟本帅来!” 萧恂戴上了帽子,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西凉镇南将军拓跋洪兴带来的十万西凉将士,有一人逃出,是从谁的军阵里出的,谁担责任,在本帅的营帐前,领三十军棍!” “是!”众将齐声,声如春雷。 入夜,一共三支军队从灵州城的南面出城,绕过城墙之后,分别朝东面、西面和北面分开,其中一支骑兵队伍被对方的斥候发现,拓跋洪兴听说萧恂亲自领着一支骑兵来突袭,当下便点兵点将,主动出击。 萧恂麾下只有三千多骑,人人穿着银色的战甲,这一支铁鹰骑,乃是萧恂亲自打造的骑兵队伍,人人悍不畏死。 无定河浩浩荡荡的水,挡住了萧恂三千铁鹰骑的退路。 旭日东升,拓跋洪兴看到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他不但不喜,反而心生恐惧,举起手来,喊道,“停!” “撤!”拓跋洪兴拖长了声音,希望能让这一刻停滞下来,但来不及了。 他的后面,厮杀声大起,陇山之上,无数的大雍兵俯冲下来,手中的长刀砍向了西凉军的后背,而萧恂麾下的铁鹰骑,此时已经扬着手中的利刃长枪挥舞着朝拓跋洪兴砍了过来。 拓跋洪兴不敢恋战,亲兵们保护着他杀出了一条血路,突破重围,朝营地方向奔袭过来,萧恂的铁鹰骑紧紧地跟在后面,帅旗上的黑龙狰狞可怕,似要迎风而出。 站在城楼上的裴无咎看到了黑龙旗帜,知道萧恂得手了,欣喜不已,他连忙冲下城楼,命令打开城门,他骑马冲向了攻城的西凉军,高喊道,“儿郎们,冲啊,西凉大败,大帅赢了!” 裴无咎如同猛龙入江一般,他身后的大雍军蜂拥而出,直接将攻城的西凉军撕裂成两半。 而此时,一只利箭如同流星赶月一般越过了西凉的军阵,直奔拓跋洪兴,就在拓跋洪兴率领的残军即将与营地的西凉军归拢时,一支箭带着千钧之力,从他的后背穿透。 拓跋洪兴不敢置信,他扭头看向后方,萧恂扬了扬手中的硬弓,笑道,“欠下的,终究要还回来!” 这一战,萧恂领三万兵,剿杀西凉十万大军,主将拓跋洪兴中箭而亡,十万西凉军中三万战死,七万俘虏全部被射杀。 消息传回大雍,尚在赤峰行宫养病的皇帝,震惊得将手中的药碗摔在了榻上,他不敢相信,再次问了前来报信的兵部尚书张明贺,“你说什么?” 张明贺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大冷的天,他浑身都汗透了,“灵州大捷,宸郡王领兵三万,破敌军十万,歼灭三万西凉,其余七万,全部射杀在无定河边,无定河上的冰都被西凉将士的血融化了,整条河的水全部都被血染红,惨不忍睹!” 张明贺说完,他将手中的奏报双手奉上,递给皇帝。 皇帝颤颤抖抖,不敢接,旁边,伸过来一只如玉的手,接过了奏报,打开看了看,递给了皇帝,“皇上,是陕西布政使周又颉送来的奏报,拓跋洪兴被宸郡王射杀,灵州大捷!” 皇帝闭了闭眼睛,“奏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射杀俘虏,七万! 萧恂是想做什么?他不介意人对他口诛笔伐,难道他这个当皇帝的也不怕被人在历史上记上一笔? 看来,自己对这个侄儿实在是太过宽宥了,才让他如此肆无忌惮! 陆偃又看了一眼时间,“回皇上的话,离大捷过去应当有一个月了。” 张明贺已是看出,皇帝精神不好,西北战场已然失控,宸郡王根本不是个听话的人,一个月过去,谁知道那边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皇帝自然也想到了,懒得问宸郡王了,他突然问道,“襄王回京之后在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襄王本来一直待在诏狱,听说郡王爷在灵州出现,襄王也不管义武侯了,这些天,牡丹楼出了个新花魁,襄王爷天天在牡丹楼捧场!” “没出息的东西!”但皇帝还是放下心来。 陆偃迟疑了一下,朝地上的张明贺看了一眼,道,“只义武侯不太好!” “如何不好了?”皇帝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明贺很后悔,但此时想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陆偃道,“义武侯可能有些魔障了,他一直在说,诬陷陆秀夫那反贼通敌卖国……是皇上给他下了密旨。” “荒谬!”皇帝勃然大怒,“难道不是他向朕告密,说定远侯通敌叛国,朕才命令他去西疆请定远侯进京,当着朕的面自辩……” 皇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了,陆偃忙上前,抚了抚皇上的后背,体贴地道,“皇上,臣请郡主来给皇上用针吧?” 皇帝咳得肺都要吐出来了,他摆摆手,“既是,既是疯魔了,不必,不必留了!” “是,臣遵旨!” 第533章 联手 张明贺从御雄殿出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不远处的草原和山峦,弥漫着黄昏的雾气,若隐若现,高远而又广阔。 他能够预感到,未来,兵部可不是个好待的地方,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找谢眺,和他换一换?亦或是,他向皇上提议,让萧恂的丈人谢元柏来坐这个位置? 陆偃迈过门槛出来,走到了张明贺的身边,阴柔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张大人,还记得十三年前,无定河畔,七万冤死的战魂吗?夜半时分,贺大人可曾听到过他们喊冤的声音?“ 张明贺浑身一哆嗦,他扭头朝陆偃看去,陆偃已经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步朝下走去。 阳光照在陆偃的脸上,他眼角的妖魅不知何时收了起来,一点英气聚集,神色变得恬淡起来。 他得到消息,西疆形势一片大好。 萧恂在到处打劫,高筑墙,广积粮,不仅仅是灵州,沿边的几个州城,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老百姓干劲十足,挖土筑墙,给将士们赶制棉衣兵器。 而萧恂则领着麾下的将士们,到处劫杀,整个沿着西北的城池,没有不被他打劫,他将劫来的粮草囤积起来,随时准备大规模出击。 边关一带,与大雍边境交界的回鹘、西凉和北契,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与萧恂交锋数次,没有占到便宜不说,几乎次次全军覆没。 萧恂,如同死神的镰刀一样,短短时日,令人闻风丧胆。 拓跋思恭! 是父亲的对手!阿恂说他和拓跋思恭交过手,拓跋思恭兵用诡道;阿恂说,总有一天,他们要联手和拓跋思恭决一死战! 陆偃抬头望着天,他好想很快就到那一天,他要割下拓跋思恭的人头,在无定河畔祭奠父亲、母亲和妹妹,还有七万寒羽军将士。。 当晚,皇帝下旨,三日后,起驾回京。 楚易宁请旨去灵州,临走前,绫华将他送到了围场的边缘。 谢知微出事那天,楚易宁得到消息,说绫华被毒蛇咬了,因为治疗不及时,命在旦夕,需要馨槌峰上的赤炎草才能救她的命。 楚易宁想都没想便独自一人去了馨槌峰,他正要攀上去,绫华从一块巨石后面绕了过来,问他,“你要去做什么?”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赤.裸裸地表现出来了,他垂下了脸,不敢面对绫华。 绫华拉着他去见贵妃,当着贵妃的面,他只好将顾忌说了,“臣只是一个庶子,不敢玷污公主的名声,若臣求娶公主,别人不会笑话臣痴心妄想,而是会笑话公主自甘堕落。“ 云贵妃极为感动,她的眼中甚至都含了泪,朝绫华点点头,对楚易宁道,“你所虑极是,可男子汉有了梦想,应当去追求,努力去实现,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姑娘嫁给别人。本宫相信,你这一生应当不会止步于驸马都尉,本宫三年之内,不会给绫华选驸马,本宫把这三年的机会留给你,你觉得如何?” “臣叩谢贵妃娘娘大恩!”楚易宁真心诚意地给贵妃磕头。 前面就要出了围场,楚易宁勒住了马,他深深地看了绫华一眼,“公主,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再往前走就很不安全了,臣恐怕得再把公主往回送一送了。” 楚易宁难得说一句俏皮话,谁知,绫华听了,却落下泪来。 她将一枚从普宁寺求来的护身符递给楚易宁,含泪道,“这是我求来的护身符,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求佛祖保佑你!” 楚易宁痴痴地看着绫华的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她的眼,或许就如萧恂所说的,情不知所起,知道自己对谁一往情深就行了。 他一把拉过了绫华,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了抱,克制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翻身上马,再也不敢看绫华一眼,策马扬鞭而去。 他跑不多时,看到许良在前面等着他,不由得吃了一惊,也懒得问,“走吧!” 一路上,有个伴,也是一件好事。 许良跟在他的身后,显然,方才,楚易宁和绫华告别的一幕,他是看到了,不由得很是艳羡,道,“你说,谢二姑娘为何那么讨厌我呢?” 楚易宁不想和他讨论这种问题,一路上也不说话,等跑了约有半天时间,许良似乎也想通了,“不管了,我好好儿回来了,若她还没有定亲,我就上门提亲,若她已经定亲了,那就……” “算了”两个字,许良终究没有说出来,他心头一阵酸楚,想着,这次建功立业后,让阿恂帮忙吧! 若说之前,许良只是想和萧恂捆绑得紧一点,那如今,他是真的想把那个倔强的,很讨厌他的姑娘娶回家。 绫华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样,回京的路上,马也不骑了,就歪在车里,没精打采。 谢知慧坐在大姐姐的车上,她掀开帘子,望着窗外,想来的时候,她和大姐姐一起骑着马,与人赛马,官道上一阵阵欢声笑语。 而此时,只有辘辘的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大姐姐,大雍和西凉打起来了,我们会打赢吗?”谢知慧不知道自己担忧的是什么?似乎一颗心空落落的。 “会的!” 萧恂给她来了两次信,信上说了很多邸报上没有写的东西,他开春就会回来了,他已经让襄王去找钦天监算日子,把他们大婚的时间定下来。 十二月初七日,皇帝的车驾进了南熏门,听到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吆喝声,两边的酒楼上,看热闹的人的欢笑声,众人均有种做梦一般的感觉。 申时时分,马车进了小甜水井街,谢家的大门敞开着,袁氏领着一家老少,翘首以待。 谢明溪看到姐姐的朱轮朱幄车过来,欢喜得跳了起来,老远就在喊着,“大姐姐,大姐姐!” 谢知微吩咐人把马车停了下来,她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朝扑过来的弟弟跑去,一把将弟弟抱在怀里,“溪哥儿,姐姐也好想你啊!” 第534章 回家 待到了大门口,袁氏已经领着钱氏还有倩姐儿,莹姐儿围了上来,袁氏的眼里闪动着泪花,牵起了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着,道,“听说你差点出事了,母亲都快吓死了,幸好没事,回来就好!” 谢知微笑道,“女儿没事,让母亲担忧了,是女儿不孝!” 倩姐儿与莹姐儿二人和谢知慧说完了话,便过来与谢知微见礼,围着谢知微叽叽喳喳,差点把谢明溪挤出去了,谢明溪便拼命地推两位姐姐,“你们快踩到我了!” 谢明溪两三个月的时间,又长高了不少,谢知倩气恼他一直霸占大姐姐,便道,“你都快和我一般高了,我们怎么踩你?溪哥儿,我可告诉你,大姐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两人几乎要吵起来了。 袁氏和钱氏拉着谢知慧说话,“你母亲身子骨儿还好,二房的事情,余姨娘平日里照看着,莹姐儿也能帮衬些,如今你回来了,就都交给你。” “多谢大伯娘,多谢三婶。”她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海氏,便好奇地问道,“四婶呢?” “你四婶有了身孕,怀像不是很好,吃了吐,吐了吃,折腾得不行,等着你大姐姐回来了,看有没有法子呢。”袁氏高兴地道,家里添丁加口,着实是一件喜事。 谢知慧听到了也高兴不已,喊着姐姐,“大姐姐,我们进去吧!” 一行人从东角门进去,先去宁馨院看了海氏,姐妹俩给海氏见过礼,谢知微给她把了把脉,笑道,“恭喜四婶了,这才不到两个月,总是要折腾几天人的,四婶就先忍着些,若实在是吃不下了,我再帮四婶想办法。” 钱氏在一旁道,“要不要开点保胎药?大夫不是说,胎位不稳吗?” “这才不到三个月,正是坐胎的时候呢。一般这个时候容易出事,故而大夫都说尽量小心,实则,也没必要那般谨慎,日常该如何就如何,如今我回来了,四婶也不必担心,横竖有我在呢!” 海氏一听这话,迫不及待地从床上起来了,“不瞒大姑娘说,我在这床上躺了快半个月了,你四叔,屋子里的媳妇丫鬟们,个个都像我得了重症,我再好的胃口,都躺没了。” 一行人便来到了扶云院,小厮们把车赶过来,正在从车上卸箱笼,婆子们往院子里抬,谢明溪跟个小大人一样在指挥,哪些抬到倚照院,哪些抬去怡然居。 看到谢知微来了,谢明溪便扑到了谢知微的怀里,“大姐姐,你给我带了一箱笼的武器啊!” “是啊!”谢知微笑道,“还有一些在镇子上买的皮毛,我瞧着不错,是从北边来的正儿八经的,便多买了些,这三箱,芙荷院、三婶和四婶一人一箱,都是风毛出得极好的,留着做镶边或是做几件袄子都不错。” 钱氏道,“大姑娘这出去一趟,让人送了多少好的回来了,上个月才拉了上十车回来了,里头不也有好几张好皮子?这次又买了皮子回来,要不,大姑娘留着自己穿吧!” “我自己有呢!”谢知微笑着,弟弟站在她的身边,她摸了摸弟弟的头。 方才,弟弟和两个堂姐吵架吵输了,这会儿有些不高兴,她便弯下腰来,哄着弟弟,“等天气暖和了,姐姐再带你去上次那个庄子,我们去摘野果子吃!” 谢知微话音方落,谢知倩便过来了,道,“大姐姐,我们也跟你一块儿去吧?” 谢明溪听到,心情更加失落了,便道,“我不去庄子,我要去马场跑马!” “行,就去姐姐的马场,我们去跑马!” 谢明溪高兴坏了,对谢知倩道,“三姐,你会骑马吗?你会骑马的话,你跑得过我的飞电吗?” 谢明溪有两匹好马,一匹是谢知微从马市给他买回来的小马驹,因还不满一岁半,谢元柏让谢明溪先好好养着,别给跑坏了,谢明溪宝贝得不得了,让他娘专门从袁家要了一个养马的小厮伺候着。 另一匹是萧恂给他弄来的一匹三岁的好马,通体雪白,四个黄蹄子,取了个名字叫飞电,是一匹母马,性情温顺,跑起来如同一道闪电,家里的兄弟们人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谢知倩气得想抬手敲他的头,谢明溪便得意地往姐姐身后一躲,露出一张小脸,笑得不怀好意,“三姐,你要是不和我抢大姐姐,我就大发善心,教你骑马,如何?” “不如何,我懒得理你!”谢知倩白了他一眼。 谢明溪见三姐败下阵来,高兴坏了绕到了谢知微的身前,得寸进尺地爬上了她的膝盖,坐在了谢知微的腿上。 谢知微怕他滑下去了,便提着跟秤砣一样沉重的弟弟,往怀里拉了拉。 谢明溪越发得意了,不停地看谢知倩和谢知莹,一脸得意,两只眼睛里全是挑衅,明晃晃地写着,还是我最得宠! 谢知倩和谢知莹看得牙痒痒,却拿他没有办法,难不成她们这么大的人了,还去大姐姐的怀里蹭蹭? 袁氏则气得够呛,真是不明白,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儿子,大聪明没有,小聪明一大堆,也有些自卑,谢家肯定是没有这么蠢萌的人,难不成这是像袁家的人? 将来,相公和公公要是看出谢明溪的这个模样,会不会嫌弃啊? 长房嫡孙呢!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厨房那边问什么时候开席,钱氏两妯娌这才起身,说先回一会儿屋子,让谢知微姐妹俩先去梳洗一番。 谢明溪这才从谢知微的腿上跳下来,牵起谢知微的手,“大姐姐,我送你回院子吧!” 倚照院的五间正房里,早已经生起了地龙,入夜时分,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谢知微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心里想着,还是家里舒服。 “大姐姐,听说姐夫出征了,这是真的吗?他们说姐夫杀俘虏是个坏人,姐夫是不是坏人?”谢明溪有些迷惑,在他的眼里,姐夫可是大名鼎鼎的英雄呢,英雄是好人! 第535章 撕破 谢知微心头警觉,明年开春闱,今冬,很多学子都从各地赶过来了,聚集在京城中,议论国事,针砭时政,发表一些没有油盐的高谈阔论,对家国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坏事却绰绰有余。 她摸了摸谢明溪的头,道,“你觉得你姐夫做得对还是不对呢?” 谢明溪皱着眉头想了想,“我觉得姐夫做得很对,既然是敌人,一下子就要把人打死,要是放过了他,他下次就会偷偷地打你。就像四婶娘家的五少爷,他和我打架,打不赢我,我放过了他,他就偷偷地用棍子绊我的脚,幸好我下盘稳,要不然就摔了。” 谢知微一面欣喜,一面又很心疼弟弟,“溪哥儿真聪明,就是这个道理。西凉与大雍是世仇,打了很多年仗,如果你姐夫这次不把西凉打怕了,他们就总是在你姐夫背后使绊子,谁还能一辈子防贼不成?” 谢明溪如释重负,他挥了挥小拳头,“要是再有人在我面前说姐夫的坏话,我就和他打架!” 谢知微摸了摸弟弟的头,“那倒不用,没有必要和人犯这种口舌之争,就算争赢了又有什么用?你眼下好好读书,苦练骑射,将来长大了,好建功立业!” “嗯!我听姐姐的话!”谢明溪乖巧得不得了。 就在这会儿,外头的廊檐下,传来一道声音,“坏坏,坏坏!” 谢明溪忙跳起来,“姐姐,元帅来找我了,我去看看,它要做什么?” 东次间里,听到玄桃一声惊呼,紧接着便骂道,“将军,看看你做的好事,差点把这琉璃缸摔破了,再这样,我就打你了!” 谢知微的心里瞬间变得非常平静,她看着弟弟跑进了院子,鹦鹉在他的头上盘旋,一面喊着“坏坏”,一面朝外飞,雪花落在一人一鸟的头上,显得那么宁静美好。 谢知慧回芙荷院向肖氏请了个安,肖氏没让她进门,她就在外头的廊檐下,跪在地上给肖氏磕了三个头,便回了怡然居。 刚刚进了院子,便听到里头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说话声,谢知倩和谢知莹正在看自己分到的皮子,两人各看中了对方的一块,便二话不说地交换了。 听到丫鬟的通报声,二人忙起身迎了过来,看到谢知慧,牵着她的手道,“二姐姐,你快过来,这皮子里,有没有你看中的?” 谢知慧摇摇头,“你们自己留着,一时用不上,这又不容易坏,让丫鬟们好生收着,总有用得上的时候。我是跟着大姐姐去的,大姐姐还会短了我的?” “二婶还好吗?”谢知倩忍不住问道,“二姐姐,我说了,你别难过,听我母亲说,二婶前些日子请了忠靖王府的人来,后来听说,二婶让忠靖王妃给二姐姐寻门亲事,听说忠靖王妃和二婶商议着,是让忠靖王府的庶长子与咱们家结亲。” 意思是,忠靖王妃准备将谢知慧许给王府的庶长子。谢知慧好歹也是谢家二房的嫡女,怎么可能会许一个庶子呢? 谢知倩两姐妹紧张地看着谢知慧,谁知,她只晒然一笑,“她痴心妄想,我的婚事,不说祖父和父亲,大姐姐都不会同意,她做梦呢!” 至此,谢知慧对肖氏便只有面儿情了,她心里藏着悲愤,去了自己住的小楼,让丫鬟抬来了热水,好好沐浴了一番。 明月这次跟着谢知慧去了一趟行宫,做事越发老练,正在指挥她屋里的几个丫鬟收拾箱笼,柳星在一旁啧啧道,“姑娘这次出去,回来的箱笼多了十多个,东西也着实太多了些。” “该入库的入库,别的不说,这三箱皮子是要好好存着的,将来总能用得上。”明月低声对柳星道,“瞧着二太太如今是不把姑娘当回事了,心里不定怎么恨姑娘不帮她说话呢,姑娘这边,也只能靠自己了。” 柳星道,“不是还有大姑娘吗?真到了那时候,大太太和四太太必然要帮忙张罗,倒也不必担心。” “也是这个话。”明月道,“你是没看到,这次二姑娘跟着大姑娘出去,自己的银子没有花上,倒还得了不少好呢!” 两人边说边笑,等谢知慧出来后,屋子里都收拾妥当了,家里给她准备的冬衣还是新的,她穿了一件品月色缎绣玉兰蝶夹氅衣出门,那风毛出得极好,雪白色,将她一张落颊生花,入眸成画的脸,衬得越发娇艳。 当晚,谢家的家宴在正堂后面的大花厅里举行,屋里摆了好几个火盆,屏风围成的宴席厅里热气腾腾,一家人心情都很好,欢声笑语。 卢琦龄也来了,带来了好消息,说是谢三娘被诊出了身孕,因路上雪滑,没敢来,待胎坐稳了再来。 酒过三巡,太太姑娘们这一桌,还在说谢知微带回来的皮子的事,什么皮子配什么料子做什么样式的衣服好看,男人们那一桌,已经讨论起萧恂射杀西凉俘虏的事了。 谢眺刚回来,才听到卢琦龄说这件事,很不高兴,问道,“都是什么人起的头?” 卢琦龄道,“原国子监祭酒郑同和,姑父还记得吗?郑同和的女儿在宫里和三皇子成就了好事,皇上虽然下了旨,让郑同和将女儿嫁给三皇子为妃,可郑荣妃竟然逼着侄女儿自尽,要把三皇子妃的位置空出来,这可真是千古奇闻了。“ 御史们蜂拥而上,一个劲儿地弹劾郑同和养女不教,郑同和还如何在祭酒的位置上坐稳? 当然,这其中也有谢家的手笔,若郑荣妃不招惹谢家姑娘也就罢了,竟然生出了那般歹毒的心思,谢眺能忍才怪了。 郑同和丢了祭酒的位置,郑家姑娘羞于见人,据说被逼疯了,成日里在家甩着水袖唱戏,郑家恨死了郑荣妃,郑家的儿媳逢人就没有说郑荣妃好话的。 这算是撕破了脸了。 郑同和这人耿直,学问做得很不错,原本是极好的祭酒人才,只可惜,嫁出去的女儿还给他拖后腿,他一气之下,上了请辞的折子,原以为皇帝会留一留,谁知,没有过夜,折子就批红用印,他不辞也得辞了。 第536章 杀将 郑同和一辈子所有的倒霉事都聚集到了这半年,仕途没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再加上他自己不善于营生,这些年就靠着俸禄过活,家里没有隔夜粮,一旦请辞,生活就没了着落,京城里都过不下去了。 郑同和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耿直的读书人了。他如今,利是求不到了,就想求个名,萧恂下令射杀俘虏的事情一出来,他便在茶馆酒楼里大声发表意见,给萧恂冠上了暴虐之名,称之为“杀将”。 谢元柏冷哼一声,“大约世人是忘了,曾经西凉是如何围歼我七万寒羽军了,今日之事,不过是对往日的回报!” 因是家宴,谢元柏说话便不避讳了些,但谢眺还是抬手让他噤声,对卢琦龄道,“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件事,我们必须引导一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们不能不防来日。” 卢琦龄道,“是,姑父虑之有理,这件事,就交给侄儿来办吧!” 谢元柏起身对卢琦龄行礼,“那就辛苦表弟了!” 卢琦龄回去的时候,谢家备了一车的礼,是带给谢三娘的,他回到家里,让婆子将箱笼卸到了院子里,谢三娘听到动静忙出来,看到院子里的箱笼,不由得问道,“你去我娘家喝酒,空着手去不说,竟然还往家里带,可真是便宜你卢家了。” 卢琦龄握拳遮挡住了唇,笑着道,“这可怨不得我啊,听说是微姐儿带给你的礼物,有一箱笼好皮子呢,我看了一眼,是上上品,你不是说怕孩子出生了,没有好皮子,这下有了。” “谁用新皮子给孩子做衣服?我以前听大嫂说,小孩子是纯阳之体,火气很重,尽量不要用新料子。” 谢三娘边说,边拿起了箱笼里一件纯色无杂毛的狼皮,朝卢琦龄身上比了比,“这件给你做一件大氅。” 卢琦龄见那皮子实在是厚实,也不轻,接过来,放到了箱笼里,握着谢三娘微凉的手进屋里去,他身上一股酒味儿,谢三娘闻了一鼻子,转身便呕吐起来,推着他,“你去梳洗一番,我实在是闻不得杂味儿。” 卢琦龄忙站得远了一些,也舍不得离开,道,“我听四郎说,微姐儿说了,若不是吐得很厉害,身体虚弱,就先忍着些,过三个月就好了。“ 谢三娘已经不想和自家相公说话了,她让婆子扶着她进去,她坐在窗前的炕上,隔着窗户看着婆子们往屋子里搬箱笼,里头吃的喝的都有。 虽说,卢家没有多的人,家里的事,相公全部都交给她做主,上没有公婆,中间没有妯娌,下面没有小姑子,不需要和谁斗气,看谁脸色过日子,她也不缺这点好,但能够被人惦记,还是很让人窝心。 次日是腊八,一大早,正堂后面的廊檐下,摆着的几口大锅里熬着腊八粥,早就散发出了香味,谢知微在一阵甜香中醒来。 外面,传来谢明溪的声音,今日腊八,学堂里放了学,他一大早就起来了,正在和紫陌说话,问她,“围场很大吗?是不是还有大狗熊?” 紫陌便道,“回五少爷的话,南安伯府楚三公子就猎了一头大狗熊,可大,可重了,比楚三公子还高,不过,那熊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猎的,奴婢瞧着,楚三公子回来,整个人都虚脱了。” “那是!”谢明溪深以为然,想了想道,“大狗熊看着很笨,其实非常灵活,我听姐夫说过,猎狗熊一定要射眼睛,不能被它碰到,这就要猎手的身手非常灵活,箭法精准,箭的力道够大,最好能够一击毙命。紫陌姐姐,你可看到,楚三公子是用什么办法猎杀的那头狗熊吗?” “五少爷,这就太难为奴婢了,奴婢是个外行,可真看不出这些窍门。楚三公子去了西疆战场,要不,等楚三公子回来了,五少爷亲自问?” “嗯,也只有这样了!”谢明溪煞有介事,他不耐烦地朝内室看去,“我姐姐怎么还没有起来?她肚子不饿的吗?” 谢知微拉了铃,谢明溪欢喜得快跳起来了,他冲到了门口,想到自己是男子,不应当进女子内室,便站在门口喊道,“姐姐,你起来了吗?” “起来了!”谢知微在里头回答,玄桃忙过来服侍她起身。 待梳洗了,谢知微出来,谢明溪忙牵了姐姐的手,“姐姐,今日我陪姐姐用早膳吧!” 说着,他小大人一样,吩咐紫陌,“紫陌姐姐,把早膳摆上来吧!” 姐弟俩开开心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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