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了,要是没有踢那么重,现在就不用把萧恂留在家里过夜了,只要一想到,萧恂曾经在自己女儿闺房后面的大树上偷窥,谢元柏想拿把大刀砍死萧恂的想法都有了。 女儿才十一岁啊! 啊,不,当时女儿才十岁,所以萧恂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满京城里,及笄的贵女们还少吗?实在不行,秦楼楚馆里的姑娘都是用来摆着好看的吗? 将萧恂安置好后,谢明溪还在像小狗一样围着萧恂转来转去,一张小嘴吧嗒吧嗒个不停: “姐夫,你跟我睡吧!” “姐夫,算了,我怕把你的腿碰到了,我把床让给你,你搬到我屋子里去吧。” 萧恂谢绝了他的好意,“我就住在这里好了,我腿好了,就要回去了,怎么好打扰你晚上睡不好呢?” 谢明溪还要坚持,谢元柏将他拎到了院子里,低声警告,“你姐姐还没有过门,现在不适合喊郡王爷是姐夫,你暂时不要这么喊,省得惹人笑话。” 谢明溪不解,“爹,我一直这么喊的,也没见人笑话我。爹,我姐夫挺厉害的,我听同窗说,这满京城里,没有谁不怕他,原先他是我师傅,没人敢欺负我,现在别人听说他成了我姐夫,更加不敢欺负我,都挺巴结我的。” 意思是,这姐夫,他喊定了。 谢明溪兴奋过头了,这会儿才想到他爹才从外面回来,便关切地问了一句,“爹,您才回来吧?还没有回院子里梳洗,您去吧,我会帮您把郡王哥哥招待好的。” 说完,扭头就走,有些迫不及待。 谢元柏没想到,小儿子居然也早就被萧恂给收买了,他不由得想到第一次在白石镇遇到萧恂,那会儿萧恂对自己何等热切,当时他还在想,襄王是个混不吝,倒是养了个出色的儿子。 不愧是皇家子弟,这收买人心的手法,用起来可真是炉火纯青。 甚至,萧恂说起自己在教儿子学骑射,他还感激涕零。 要说萧恂没有预谋,谢元柏打死都不信。 谢元柏忘了,自己年少时候,青春懵懂,不也是喜欢折腾出一些幺蛾子,在崔若华面前晃悠,有时候,崔若华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兴奋得几晚上不睡觉。 袁氏从屋子里出来,和谢元柏一起回院子的时候,忍不住道,“我知道老爷的想法,湄湄年纪这么小,就定亲了,又是这样一门亲事,虽说老太爷在外头放了话,要把湄湄多留几年,但若是皇家一发话,咱们还敢不给人?如今,都已经结亲了,老爷再反对,也没用,若是把女婿惹急眼了,将来湄湄过了门,小两口过不到一块儿去,老爷不得心疼死?” 这也是天底下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缘故了,倒不是说女婿真的有多讨喜,而是看在女儿的份上,想巴结好了女婿,女婿对女儿好些。 谢元柏想到萧恂心眼比筛子还多,也不知道女儿跟了这样的人是幸还是不幸,“我何尝不懂这个道理,我一想到……,唉,有些事,你是不知道。” 谢元柏便把他怀疑萧恂经常来谢家的事说了,又嘱咐道,“这事儿要烂在肚子里,和任何人都不能说,这要是传出去,湄湄的名声没了,谢家的女儿还有什么好名声?” 袁氏愣了好久,忽而又笑了,“老爷便是气姑爷,也应当相信湄湄。老爷这么一说,这婚事,我就更加放心了,想必湄湄对姑爷也是有些好感的,等将来做了夫妻,也不至于彼此都不知道脾性。” 谢知微急得在屋子里打转转,百灵回来了,她忙问道,“郡王爷怎么样了?” “郡王爷说,他这次来下小定礼的,若是被抬着回去,担心皇太后和王爷对谢家不满,老爷便让郡王爷留下来住着,等伤势好一点了再回去。郡王爷如今被安置在五少爷的院子里。” “去把常大夫喊过来我问问。” 常大夫便是谢家如今的大夫,百灵正要去,谢知微又把她拦住了,“算了,我自己去看看,我总要亲自看看,才知道如何?” 紫陌便拿了披风给她穿上,她带了杜沅和杜沚一块儿去前院,才出了倚照院的门,这边谢元柏便已经知道了,吩咐田嬷嬷道,“去跟大姑娘说一声,就说我的话,郡王爷的伤势有些严重,让姑娘去给郡王爷复个诊,好用药。” 谢知微在仪门处遇到了前来传话的田嬷嬷,尽管知道,父亲这是为了她好,免得落下私相授受的话柄,依然羞得抬不起头来,道,“请嬷嬷回去跟父亲说,就说女儿遵命。” 第411章 共枕 萧恂听说谢知微来了,在屋子里急得满头都是汗,悄声对墨痕道,“你说,郡主会不会发现我是装的?” 萧恂自己又不傻,做个苦肉计,何苦真的把自己的膝盖给搭进去,他那直直地跪下来,响动是很大,疼也是真的疼,但要说,膝盖骨裂了,倒是不至于。 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墨痕哪里知道,有些同情自家主子,只好安慰道,“不能吧?这隔着皮肉,要是郡王爷还是像之前那样嚷嚷疼,郡主也瞧不出来啊!” 可是,让萧恂博取谢知微的同情,他肯定不忍心,一脚踹向墨痕,“出什么馊主意,还不快扶着本王迎接郡主。” 墨痕只好俯身弯腰,让萧恂搭着他的肩膀艰难地起身,挪着步子往外走,才走了两步,谢知微就进来了,忙过来搭了一把手,“你要去哪里?” 萧恂的手腕被谢知微握在手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欢快地叫嚣着,如同万里冰封的地面,一场春雨,万物复苏一般,舒畅得每个毛孔细胞都舒服极了。 “我听说你来了!” 谢知微好笑,“我来了,我不会进来看你吗?” 她接着便吩咐墨痕,“还不快把你家王爷扶到炕上去,都这样了,怎么还让你家郡王爷下地,你这差是怎么当的?“ 墨痕也知道,郡主这是对自家郡王爷不满,又不好说,只好拿自己出气,他能怎么办呢? “是,是奴才的不是!”墨痕忙拖着萧恂将他按在了炕上。 “哎呦!” 萧恂一声哀嚎,墨痕吓了一大跳,谢明溪忙冲过来,将墨痕往后一拉,“墨痕,你怎么当差的?姐夫,你哪里不好了?” 谢知微反而冷静下来了,指挥墨痕,“把你家郡王爷的鞋袜脱了。” “啊!”萧恂忙侧身要躲开,“湄湄,我还没有洗脚,这样不好吧?” 谢知微气笑了,“我爹让我来帮你看看你膝盖到底如何了?你现在不让我给你看伤,谁也不知道,你这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搞不好你是为了赖在我家里不走,故意装出来的呢?” “湄湄,是真的,你家里的大夫都来看过了。不是我不给你看,我们俩还没有成亲,这男女授受不亲的……” 眼见得谢知微的脸沉下来了,萧恂忙道,“不过呢,郡主既然是大夫,就不必完全遵守这些礼数,墨痕,还不快帮爷把鞋袜脱了。“ 萧恂的裤子被揭开,两处膝盖上一片青紫,还没有来得及上药,和他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触目惊心。 “姐姐,姐夫的腿,好吓人啊!”谢明溪看着,自己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跟着疼起来了。 “怎么没有上药,我拿过来的药呢?”谢知微的声音里带了些怒气。 “我想着一会儿要沐浴,一沐浴那药不就被冲走了?索性等沐浴之后再上药,还能管一夜呢。”萧恂解释,看自家媳妇儿眼圈儿都红了,他着实后悔行了这坑蒙拐骗的事,忍不住牵了牵她的小手指头,“我不疼,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谢知微抽出了手指头,把人都撵到一边儿去,轻轻地按着他的膝盖,一面看他的神色,一面问道,”疼不疼?“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萧恂神色不变,眼睛只盯着谢知微的手指头,白白嫩嫩的,就跟羊脂玉雕成的一样,指甲壳粉粉的,如同他在桃花坞看到的桃花瓣儿一样,又好似合浦进上来的珍珠,好看极了。 谢知微见他心不在焉,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按下去,萧恂倒抽了一口凉气,抬眼看向谢知微,好看的凤眼里,满是委屈,似乎在说,媳妇儿,你这是谋杀亲夫呢? 谢知微给他检查了一遍,应是没有大问题,只不知,到底骨头有没有损裂?眼下只有先养着,便吩咐院子里的小厮安排打水服侍萧恂沐浴,又再三叮嘱墨痕,一定要给萧恂上药,着实威胁了一番,才离去。 萧恂沐浴过后,坐在床上,自己拿了药膏准备抹,墨痕站在一旁,可怜兮兮地道,“王爷,多抹一点,奴才帮您好好揉揉,郡主说这样会好的快。” “本王才不要你揉,你想碰本王,你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别带把儿。” 墨痕心说,就算他投胎是个女的,郡王爷什么时候对女的假以辞色过?那也还是没戏,他也并不是真的要自己伸手,而是盯着萧恂,”王爷,这边,多抹点,您不让奴才伺候,您自己多揉两下。让郡主爷也听到了,若是奴才不盯着郡王爷好生上药,郡主就算不对小的下手,回头在郡王爷跟前吹点枕头风,奴才吃不了兜着走!“ “滚,她是这样的人吗?” 不过,“枕头风”三个字还是取悦了萧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够和湄湄睡在同一个枕头上,想想,他都好期待。 谢知微回到倚照院,沐浴一番后,坐在镜子前,紫陌在帮她通头,百灵一步跨进来,惊喜地道,“姑娘,家庙那边有动静了,果然是庄家白姨娘派来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说是和咱们家庙里的妙法师父是姐妹,隔两天就来走一趟,今天居然和老太太说上了话。” 谢知微吃了一惊,“白梅芷真是个能人啊,盯着些,别真的被她得手了。” 若是老太太有个万一,无论如何,谢季柏都要守孝,而眼下显然不是守孝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妹妹们也到了要议亲的时候,不说三年,耽搁一年,都耽搁不起。 若这辈子,白梅芷能够被罚没教坊司,做个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娼-妓,也就罢了,她居然还能进庄家当姨娘,谢知微不想让她这么好过。 老太太留着就是一条大鱼,总能钓到一些鬼魅魍魉。 这一生,白梅芷在谢知微的眼里,也只是个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她多费心思,只交代了一句,“四老爷的婚期快到了,老太太那边安排人看紧一点,别出什么幺蛾子!” 第412章 誓诺 谢知微的话,自然有人去告诉袁氏,秋嬷嬷也派了倚照院里得力的婆子去家庙那边看着。 萧恂这边派了人回襄王府说了一声,没说膝盖的事,本来膝盖也就青紫了一片,他自己活动了一下,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担心小事变大事,坏了他的婚事,便只说谢家很喜欢他这个大姑爷,留了他在府里住一.夜。 襄王爷知道自己这儿子的脾气,简单地问了一下,心说,搞不好谢元柏被儿子忽悠了,有点担心,便嘱咐来报信的人,“跟郡王爷说一声,差不多就得了,没事的话,早点回来。” 次日,谢家这边要请崔家的二老爷二太太和姑娘少爷们,萧恂的腿虽然抹了药,也不应该好这么快,谢元柏不得不让人留了萧恂,再多待一天。 萧恂在谢明溪的屋子里养病,谢明溪去上学后,就他一个人,虽然和湄湄住在了一个屋檐下,可是,一个前院,一个后院,要见一面,也很难。 好不容易熬到辰时过了,墨痕进来说,崔家的二老爷和二少爷来了,谢家大老爷陪着过来见他,萧恂这才后悔起来,要不是昨天想趁机留在谢家,弄巧成拙,今日,他说不得就能寻个机会再来,好好儿和湄湄见面说话了。 萧恂发誓,再也不装病了。 “二哥,这边请!” 谢元柏心情很好地陪着崔应灏,三人一起进了明间,萧恂连忙在墨痕的扶持下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不等谢元柏等人说话,便拜了下去,“侄女婿萧恂见过二舅舅!见过二表哥!” 崔应灏被萧恂这称呼震了个倒仰,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郡王爷,这实在是太客气了!” 谢元柏则对萧恂有点刮目相看,他因为元妻的缘故一直亲近崔家,如今萧恂堂堂的郡王爷,在二舅兄的面前如此纡尊降贵,谢元柏也很高兴。 “二哥,他一个小辈,这些礼数都是该当的。” 崔应灏不是外人,萧恂的膝盖受了伤,谢元柏也没有瞒着他们,否则,崔应灏怎么会亲自来这里见萧恂呢,此时,对这晚辈后生喜欢得不得了,忙叫儿子。“还不快扶着你妹夫。” “妹夫”二字从崔应灏的口中说出来,谢元柏虽然觉得刺耳,但他倒是不敢说什么。 彼此分主次坐下来,谢元柏压根儿没想让萧恂坐主位,只让他和崔亭湛坐下手。萧恂觉得这样挺好。他虽然身份尊贵,但在谢家,他更多的还是喜欢被人待以湄湄夫君的身份。 “郡王爷……” 萧恂忙打断了崔应灏的话,他身子前倾,很是有礼,“二舅舅,您还是叫我阿恂,我家里的长辈都叫我阿恂。” 外面的人,怎么能和皇家的人比呢?不过,萧恂这话却格外顺耳。 “阿恂,我和你二舅母来的路上才听说你和微姐儿被赐婚的事,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这都是缘分,做长辈的,希望你们将来能够和和美美。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从来没有问过萧恂这些问题,他将来如何,他身边的至亲都心知肚明,也心照不宣,外面的人,只看到他年纪虽小,已经有了爵位,颇有战功,在宫中受宠,还愁没有未来? 但萧恂却知道,站在崔家和谢家的角度,他们关心的是他和湄湄婚后的生活。 在世人的眼里,他是庶长子,只要襄王爷一日不死,他哪怕有郡王府,也很难从襄王府脱离出去,难道说,将来,湄湄还要在庄氏的手里讨生活? “娄国的使臣到了京城,现在消息应当已经传出去了,西凉与大雍之间的纷争,可能暂时会告一段落,但他们一定会固守三川口和榆林,等待大雍和北契交上火,那时候才是他们重新攻打我大雍的好机会。等四老爷大婚之后,我会走一趟泾原,在娄国和大雍结盟之前,将西凉稳住。“ 这话,萧恂是说给谢元柏听的,谢元柏倒抽了一口凉气,“你准备积累军功,将来与北契的一战上,做领兵的大将军?” 他当然不仅仅想做个领兵的大将军。但多的话不能说,会把人吓死。 “是!”萧恂认真地看着谢元柏,几乎以宣誓般的语气道,“小婿一定要做这领兵的大将军,我要攻下燕云十六州,作为我的封地,我将来要带着湄湄就藩,让她能够肆无忌惮地活着,不受任何掣肘。” 屋子里很安静,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崔亭湛得知皇上给表妹下旨很是遗憾,他还以为自己会娶表妹,毕竟,表妹嫁给谁,谢家和崔家都不会放心,唯有嫁给他,他将来把表妹捧在手心里,谢家和崔家的长辈们才能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他见过萧恂,萧恂给他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一轮太阳,谁靠近他都会被灼伤,大雍最年轻的王爷,十四岁靠军功挣来的爵位,真正的天之骄子,这样一个人,向来只有别人对他好的份,他会对一个人好吗? 这一刻,崔亭湛却觉得自己狭隘了,这才是真正地对一个人好吧?把一个人圈在自己后院的一亩三分地里,让外头的风雨吹打不到她,算什么本事? 一亩三分地多小啊,养一只猫一只狗,都不满足这点领地呢,可若是萧恂真的在燕云就藩呢?表妹就是整个燕云最尊贵的女人,将来,天高皇帝远的,谁敢给脸色表妹看? 而且,届时,萧恂必然是超品的亲王,妻凭夫贵,谢知微也是亲王妃,还不是普通的亲王妃,连皇后都要看她三分脸色吧? 这些,崔应灏和谢元柏也想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崔应灏道,“阿恂,这固然是好,可你知道,崔家和谢家的男子,一向是年过四十无子方纳妾。” 这就是一句屁话,谢仲柏难道没有小妾? 萧恂却不想让这些真正对湄湄好的长辈们担心,他灿然一笑,“岳父,二舅舅,你们放心,哪怕这辈子我和湄湄没有子女缘分,将来从宗室过继,我也不会纳妾的!” “好!好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崔应灏生怕萧恂会反悔一样,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对谢元柏道,“阿恂的腿不方便,就在这里摆一桌,我们把酒言欢!” 第413章 姻亲 舅兄发话了,谢元柏还能说“不”字? 不一会儿,老太爷把衙门的事推了,也回来了。 谢仲柏和谢季柏作陪,便在谢明溪的院子里摆了一桌,边喝酒边说话,崔应灏说些西凉和北契的地理山川,谢元柏说些西凉那边的兵力部署。 萧恂方才说的打算,因为事关重大,崔应灏不但告诫崔亭湛一定不能说出去,他和谢元柏也半个字都不提。 但桌上坐着的都不是傻子,看这情形,便猜到将来萧恂恐怕要上战场。 娄国使臣进京,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听说西凉的使臣也快进京了,朝廷早晚会用兵,而如今朝中能打仗的武将不多,萧恂年纪虽小,用兵却非常老道,他又是宗室,偏偏不是皇子,是领兵的最佳人选了。 唯独老太爷忧心忡忡,孙女婿要是领兵的话,粮草上就不能有任何闪失,可这要钱啊,看来,“便商”的事得提一提了。 可是,皇上现在恨不得把朝政上的事都交给了陆偃,自己的折子递上去好几天了,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 饭后,谢元柏送崔家父子离开,老太爷留了下来,让萧恂陪他喝茶,他便将谢知微给他出的主意说了,“我想了想,沿海的事情还好说,可以仿照前朝在泉州、胶州、明州和广州建立市舶司,增加国库收入,但西北,若是因开放贸易,导致边防出现了问题,谢家哪怕满门抄斩也难辞其咎。郡王爷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萧恂在老太爷说起这事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亮了,听老太爷问起,知道谢眺是警觉了,他笑了笑,没打算隐瞒,道,“祖父,不瞒您说,这事儿,别人干不成,偏偏我能干成。不管是北契还是西凉,有两样是他们非要找我们买的,一个是盐,一个是茶,除此之外,还有布匹。而我们从西凉和北契能拿到什么?马,还有一些其他的奇货可居的商品。” 萧恂起身朝老太爷作了个揖,“祖父,我正愁没有钱养兵,没想到您这是给我开了一条生财之道啊,正好我五月间要去一趟西凉,这一次,我亲自走一趟。” 这孩子的胆子也太大了点,但不得不说,往往敢想敢做的人才会有出息。 两人正说着话,老太爷跟前的人来禀报,说是薛大姑娘来了,正在扶云院,要见老太爷一面。 老太爷没什么心情见薛大姑娘,不悦地道,“她来做什么?既然来了,就让她大舅母好好招待她,她一个女孩儿,见我做什么?” “薛大姑娘说,要请老太爷做主。” “我能做什么主?她若是有什么事,她大舅母做不了主,不是还有二舅母吗?让两个舅母商量着办,时辰不早了,我要去衙门了。” 谢家素来也没有外院的老爷们插手干涉内院的事儿,老太爷自然不会为了个外孙女,打破谢家的规矩。 薛婉清来谢家的时候,正好袁氏送走了崔家的人,事先,薛婉清也没有送个帖子或是口信来,乍然在东角门遇到薛婉清的时候,袁氏很是惊讶。 薛婉清落落大方地从马车上下来了,看了谢知微一眼,没有搭理她,而是过来给袁氏行礼,“大舅母,我有些话要跟您说。” 袁氏笑了一下,“你有什么话需要跟我说的?我都不知道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袁氏拦在门口,没有要让薛婉清进去的意思,薛婉清并没有看出来,只觉得袁氏果然是商户出身,真是不懂礼数,一面朝里走,一面道,“四舅舅是不是要大婚了?定的是什么时候?” 袁氏没有办法,好歹是亲戚,又是晚辈,她总不好把薛婉清撵出去吧,只好也跟着进了门,她跟在薛婉清的后面,倒像是,薛婉清是这家的主人,来做客的人是袁氏。 谢知微落后好几步,她看着薛婉清的背影略有所思。 畹嫔在宫里死了的消息,谢知微已经知道了,听说,宫里连丧事都没有办,等尸体放在偏殿都臭了,才被人用一卷席子裹着扔了出去,对外宣称,畹嫔受菩萨感应,在法门寺出家修行,为皇家祈福。 而畹嫔是薛婉清想发设法搭建的一条通往皇宫,或者说,通往皇帝身边的桥梁,如今,这座桥梁塌了,薛婉清没有了晋升的阶梯,她来谢家,难道又是盯上了谢家了吗? 等薛婉清在扶云院坐下,丫鬟给她上了一盏茶,谢知微才进来,她走到袁氏的身边坐下,被袁氏搂在了怀里,“累不累?要不要回院子里去歇会儿?” 袁氏是怕谢知微膈应薛婉清,不想让她在旁边待着,谢知微摇摇头,“我还好,母亲不用操心我。” 袁氏这才问薛婉清,“薛大姑娘,你还没说来家里有什么事呢?” 薛婉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放下茶盏,“大舅母,我和大表姐几次冲突,我知道她不喜欢我。这是我们晚辈之间的冲突,长辈们应当公平公正地对待,我来谢家,即便什么都不为,我觉得我也来的,这里毕竟是我的外祖家,除非外祖父说,与我断绝关系,否则我都有立场来,难道不是吗?” “这孩子,我不过是关心,问一两句,这么扯得这么远?老太爷一向疼爱晚辈们,薛大姑娘在家里住过五年,难道还不知道?” “那就好!”薛婉清道,“我四舅舅要成亲了,一直到现在,谢家都没有给薛家报过信,难道说,谢家没打算认薛家这门姻亲了吗?” 袁氏嗫嚅半天,讪讪一笑,“这不是还早吗?几家亲戚都没有说过,哪怕是崔家,今日要不是崔家的兄嫂们来看我们,我们也还想不起说一声。我们是准备到了日子,一齐跟亲戚们说。” 薛婉清嗤笑一声,“薛家与谢家都是住在京城里,如今,大约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还有上次开宗祠的事,谢家的姻亲们都到了,也没有和薛家说一声,等把我母亲的名字从老太太名下记到了徐老姨太太的名下,才派人去跟薛家知会一声。” 第414章 花会 “大舅母,我就想问问,若今日家里主事的人是老太太,大舅母还会这么做吗?” 袁氏正要说话,谢知微从她的怀里起身,“你也知道,今日家里主事的人不是老太太了,是我母亲,薛大姑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这么拐弯抹角了。” 谢知微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射出凌厉的光,盯着薛婉清,将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都看在眼里,这个薛婉清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薛婉清了,还是说前世,她从来没有把薛婉清看在眼里,也就从来都没有看懂过她? 也不曾了解过她? “我想跟老太爷见一面!我有话要跟外祖父说。” 薛婉清微微扬起了下巴,她原本想通过畹嫔,将父亲救出来,谁知畹嫔是个成不了大事的。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但也从来没有把人逼得无路可走过。 她不想向任何人低头,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命运的安排,与萧昶炫结盟,可是,若凭着薛家,哪怕没有削爵的时候,她也没有资格做皇子妃,更别说现在了。 谢知微被赐婚给萧恂,世人都说,谢家的嫡长女下嫁襄王府的庶长子,多少人为谢知微可惜,而她呢,她连让襄王府正眼看的机会都没有。 她现在后悔当初从谢家搬出去了,她原以为,她可以振兴薛家的门庭,却没有想到,她到底高估了她那好父亲,这就是所谓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薛家从上到下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她就算有张良计,青云梯,又有什么用? 谢知微便让人去问谢眺,谁知,谢眺却不肯来,来传话的是沉霜,“老太爷说,这都是后院的事,让表姑娘有什么话,可以和几位舅母说,若大太太一个人不能做主,就和二太太三太太商量。” 袁氏只好去请了肖氏和钱氏前来,等人都到齐了,薛婉清才起身给肖氏和钱氏行礼,道,”三位舅母,我母亲已经不在了,虽说我父亲有续弦,但天底下有几个好后娘?“ 她看了袁氏一眼,“像大舅母这样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可没有大表姐这好运气。” 肖氏瘪了瘪嘴,“表姑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如今家里忙,要操持你四舅舅的婚事,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来的时候,跟大太太闹翻了,大太太安排人把我的东西全部都扔了出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求几位舅母,请允许我去家庙陪外祖母。” 说完,薛婉清起身跪了下来,她双手死死地扣着地上的砖缝,屈辱如潮水一般涌来,幸好她理智还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韩信尚且受过胯.下之辱呢,总有一天,她登临凤位,一定要报今日这羞辱之仇。 袁氏觉得不可思议,她忍不住安慰道,“薛大姑娘,快请起来,这母女之间怎么会有隔夜仇呢?庞大太太虽说是你父亲的续弦,我瞧着,也是个好的,况且,你家里还有祖父祖母在,有长辈们调停,哪里就闹到这一步呢?” 薛婉清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宫里马上就要开花会了,她知道,是宫里要给几位皇子选妃,无论如何,她都要出席,萧恂已经定亲了,她不能再放过这次机会了。 她若是待在薛家,是绝对没有进宫的机会,唯有来谢家,她才能有机会搏一搏。 谢知微提了提裙摆,她抬起头来对薛婉清道,“畹嫔娘娘虽然没了,你以后没了进宫的机会,可是薛家的老姑奶奶还在,若我是你,不妨去求了老姑奶奶,进宫去陪陪老姑奶奶,寻求一个机会。” “这次,宫里举办花会,就算皇后娘娘给谢家姑娘下帖子,也只有我一个人会进宫,谢家的姑娘们年纪都还小,不方便参加这样的花会。” 肖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大姑娘这是怎么了?自己得了好姻缘,就不肯为妹妹们谋划了?我还指望你多提携提携你二妹妹呢,这是不想盼着你二妹妹好了?” 谢知微朝肖氏投去凌厉的一眼,“二婶,姻缘结两姓之好,关乎家族,若宫里下了帖子,进宫还是不进宫,带哪位妹妹进宫,都不是我和二婶说了算,都要听老太爷和父亲叔父们的。” 肖氏被谢知微一顿抢白,脸上不好看,但她到底不敢和谢知微硬来,只好瘪了瘪嘴,不再多说。 薛婉清听谢知微这番话说得有道理,与其回过头来靠谢家的力量,还不如自己另谋出路,她有点后悔自己来的时候,没有想清楚,这便起身告辞。 薛婉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到次日的时候,谢知微得知,薛婉清被召进宫里去陪薛家的那位太妃,听说颇得太妃的喜爱。 谢知微不得不佩服薛婉清,也很期待,这辈子能够看到薛婉清和萧昶炫双宿双飞。 宫里的花会是以招待娄国公主为由而开的,但京城中接到帖子的都是四品以上文武大臣家的嫡出女,这意思便很明显了,谢知微也收到了帖子,不过,她已经被赐婚了,到时候进宫也只是去看看皇后娘娘,顺便为皇后娘娘保驾护航。 皇后临产了,若是不在这个时候,办花会,把皇子们的人选定下来,等再过些日子,临产了,生完孩子,要坐月子,身体恢复,至少也要半年时间,皇子们的婚事便耽搁了。 谢知微不由想到前世,她嫁给萧昶炫的时候,大皇子已经被皇后斗倒,被圈禁了,大皇子妃一家也跟着倒霉,她与那个妯娌一直都不曾谋面,今生她倒是想好好看看,萧昶远的正妃是谁? 而敬嫔所出的二皇子,因崇拜伪帝,一向被皇帝不喜。皇帝将崔家表姐指给了二皇子,二皇子因为母族式微,早早地就被踢出了夺嫡的圈子,后来崔家因为她而倒霉,二皇子对表姐这位嫡妻倒是不离不弃,维护有加。 今生,谢知微倒是很希望表姐能够与二皇子再次成就好事,对一个女人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一个体贴有担当的丈夫。 第415章 选妃 谢知微兀自走神,袁氏将她要参加花会的衣服送过来了,她都没有察觉过来,还是袁氏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喊了一声个“母亲”。 “怎么还不换衣服?皇后娘娘专程安排人来说,让你早些进宫呢。你崔家的表姐已经快到了。” 这一次花会,谢家虽然得了帖子,但谢眺只让谢知微一个人进宫,一来,谢家的姑娘年纪都还很小,与年纪最小的萧昶炫也差了三四岁,最主要的是,谢眺不肯与皇子们结亲,避免将来陷入夺嫡的漩涡里。 成了,得不到什么实惠,不会让谢家的门楣有所提升,若是一旦输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肖氏再不满,也没有办法。 崔家却是不得不派一个女儿进宫,这也是这次崔家将崔南嘉送过来的原因,皇帝已经容不得崔家再躲避了,崔应灏已经领了四品大理寺少卿的衔,崔南嘉自然有资格进宫参加花会了。 谢知微出来上了马车,姐妹俩寒暄两句,谢知微便问道,“四表姐,你这次进宫,二舅舅有没有说什么?“ 崔南嘉知道谢知微问的是什么意思,她道,”这也正是我要跟你说的事,因这次花会来得很急,父亲和母亲来不及和博陵说什么,倒是来的时候,祖父叮嘱过,给了我们四个字,抱朴守拙,至于如何做,父亲的意思,还是要听听微表妹你的意思,毕竟对几个皇子们的性子,我们都不清楚。“ 果然与前世一样,前世,表姐与二皇子倒是相敬如宾地过了那十多年,她死的时候,二皇子只是个豫阳郡王,但郡王府的庶子比表姐生的两个嫡子小了五六岁,表姐在郡王府里也很体面,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大皇子是云贵妃所出,外祖家是潞国公府,想必云贵妃对大皇子有安排。” 这一生,虽然大皇子的命运已经与前世不一样了,但潞国公府拥重兵,领秦凤路,与西凉的战役中,立下过赫赫功勋,想必,云贵妃也不想儿子娶崔家的女儿,这样太过招摇。 而自古文武两个阵营泾渭分明,相互制约,若是大皇子背后既有潞国公又有崔谢,想必皇上睡觉都不敢闭眼睛了。 崔南嘉也不傻,她点点头,“二皇子是敬嫔所出,若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是最好的安排了。” “那样就实在是太委屈表姐了。”谢知微也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也都有了计较,既然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不如主动一点,还能给自己争取一个最好的结局。 马车在西华门前便慢了下来,原想着,至少要一盏茶的功夫才能轮到她们,谁知,不知道哪个眼尖的太监看到了谢知微的车,便指着这车,“让郡主的车上前来,后边的都等着!” 正好轮到惠和了,车却被拦下来了,内侍们要让谢知微的马车先行,她顿时就不悦了,头伸出车窗,怒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凭什么让本县主等着?” “哎呦,是惠和县主啊,对不住了,皇后娘娘那里发下话来,若是郡主来了,就让郡主赶紧进去,您要是不答应,就跟皇后娘娘理论去,跟奴才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计较什么?” 惠和县主还要骂,谢知微的马车过来,差点把她的脑袋给挤了,她连忙缩回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的丫鬟连忙拉住她,低声劝道,“县主,来前长公主殿下已经吩咐过了,让县主今日不要出风头,宫里在选人和亲呢,万一选到了县主,可不得了。” “哼,担心什么?你觉得,宫里会选到我?你放心吧,已经有了人选了呢,元嘉是嫡出,肯定不会送出去的,绫华有潞国公府这个大靠山,皇上舅舅肯定也不敢送她出去,薛大姑娘不是说过了吗?二公主才是倒霉的那一个。” 二公主姝宁与萧昶炫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当初宁德妃得宠的时候,她在宫中的风头不下于元嘉,如今,母亲被贬,她只能夹起尾巴小心做人。 今日一大早,她便来到了凤趾宫,服侍在皇后娘娘的跟前,一来,她只能巴结这个嫡母了,二来,她不想去和亲,她盼着皇后娘娘能够看到她懂事乖巧的份上,放过她一码。 “皇后娘娘,端宪郡主来了!”翠鸳快步走了过来,向皇后行礼,禀报道。 不等皇后发话,元嘉已经站起身来了,欢喜地道,“快请!” 皇后有些无奈,她抚了抚隆起的肚子,不好意思地对地下坐着的妃子们道,“你们瞧瞧这小猴儿,都要议亲的年纪了,还是这么不稳重,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说大公主的不是呢?纵然有千般不好,也没人敢当着皇后的面说。 更何况绫华也不知怎么回事,如今和元嘉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云贵妃便笑道,“皇后娘娘这是在敲打臣妾吗?要说小猴儿,这宫里哪里少得了绫华这只猴儿呢?” 皇后哈哈大笑起来,地上来得早的陪着的贵女们也都跟着笑起来。 谢知微领着崔南嘉跨进了凤趾宫的门槛,她目光一扫,心里对里头坐着的人也都有了数,她上前来,与皇后及众妃行礼,“端宪拜见皇后娘娘,见过贵妃娘娘和各位娘娘!” 崔南嘉也跟着她行礼,声音清和,容貌清丽,落落大方,端庄有礼。 “这是崔家的姑娘?叫南嘉?快上来,本宫瞧瞧!”皇后道。 众人便知这是皇后娘娘要重视崔南嘉的意思,无不羡慕。 宫中内外,都知道皇后娘娘宠爱谢知微,而崔南嘉是谢知微的表姐,且崔家世代出名医,世人都愿意结交,谁不想关键的时候能多条命? 皇后娘娘重视崔南嘉,也是理所当然。 崔南嘉上前去,皇后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不管是容貌还是气度,均比京中的贵女们要出色多了,只可惜,她的皇儿还在肚子里,如今还想不得这些,便侧身对敬嫔道,“这可真是个好孩子,妹妹觉得呢?” 第416章 宠溺 谢知微不知道皇后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好的开端。 敬嫔笑着点点头,“崔家的姑娘自然是极好的。” 敬嫔据说,已经没有母族,当年淮安大水,她随着逃荒的人流进京,得贵人相助,进了宫。 谢知微朝她看去,她姿容顶多偏上,也不太会打扮,这样喜庆的日子,穿了一身酱色绣花立领褙子,梳了个坠马髻,只插了一根金镶宝石蜻蜓簪,笑容也很勉强,笑意不达眼底。 “你们这些姑娘们就跟着元嘉去园子里逛逛吧,我今日这样子是陪不了你们了,一会儿贵妃和几位娘娘过去那边招待你们。” 皇后这话客气,可谁能当真呢?谁还敢真的要宫里的娘娘们招待,皇后这话的意思,一会儿由云贵妃主持这次的赏花会,到底谁能入得了皇家的眼,都是这些娘娘们说了算。 皇后身怀六甲,儿子还在肚子里,就算今日这赏花会上,有七仙女下凡,和她也没关系。 元嘉高兴不已,和绫华一起,谢知微表姐妹,还有殿里和她们前后一起来的姑娘们,去了后苑。 时值仲春尾,御花园里一片花团锦簇,钦安殿前后,用鲜花扎了不少彩楼,有的似亭台楼阁,有各种动物的模样,一群群如花儿一般的少女,正三五成群地欣赏,发出啧啧称叹声。 曹云华、张清涵都到了,曾瑶期是打小就定的娃娃亲,前不久刚刚过了小定,听说两家在商量婚期了,自然是不会来。 “微妹妹!”看到谢知微,正在和张清涵说话的曹云华,高兴坏了,连忙拉了张清涵过来。 若是以往,张清涵必然会和谢知微有说有笑,但今日,她只微微笑着,神色间格外尴尬,特别是看到谢知微身边的崔南嘉,更是满脸窘迫,恨不得甩掉曹云华的手就走。 “云华姐姐,清涵姐姐,你们也来了。”谢知微故作不知,和以往一样地和二人打招呼,并把自己的表姐介绍给诸位。 今日这花会,只要是来了的人,少有无心思的,但这些人中,并不包括谢知微,她已经被赐婚了,且夫婿还是丝毫不逊于皇子们的宸郡王,年少英俊,文武双全,在场的这些闺秀们谁不羡慕呢? “谢知微,你要不要点脸?你都有了订婚了,你还来凑什么热闹?你居然还敢挡我的道。” 惠和县主捏着一根马鞭领着一群人气冲冲地过来了,她身后,跟着华阳郡主,洪歆婷和薛婉清,这些人一露面,所有的闺秀都朝后退了一步,便听到有人低声说,“七仙女来了!” 七仙女是谁,崔南嘉不知道,她眼见惠和气势汹汹地过来,忙一步跨到了谢知微的面前,怒道,“这位姑娘,这是在宫里,你手握凶器,出口伤人,成何体统?” 惠和不认识崔南嘉,但只要是和谢知微一派的,都不是好东西,她上下打量崔南嘉,“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土包子?还不快给本县主让开!” “让开干嘛?让你伤人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插了进来,惠和浑身震惊地看过去,见萧恂和几位皇子,还有娄国的三王子和四公主一起过来了,他居然走在前面,上前来,便逼到了惠和的面前,“是你自己把马鞭扔了,还是本王让人把你扔出去?” “表哥!”惠和吓得往后退去,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萧恂,就好似,他是那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惠和委屈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如今后悔死了,没有让母亲去求舅舅,为她和表哥定亲。她原以为自己不爱表哥了,可是当谢知微和表哥定亲的消息传来,她竟然心痛如绞。 此时,看到萧恂就在眼前,她看着萧恂俊美的容颜,好像几个世纪都没有见过了,若非萧恂眼中的杀意让她打了个寒噤,清醒过来,她估计会朝萧恂扑过去。 她其实是喜欢萧恂的。 萧恂对惠和这声表哥置若罔闻,他转身朝谢知微走过去,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一点儿都不避忌,直接走到谢知微跟前,上下打量她,“有没有被她伤着?” “没有。”谢知微摇摇头,笑道。 众女们都羞涩地避到了一幢形似宫殿的彩楼后面,一个个激动得难以自已,打量着四位皇子,大皇子沉稳、二皇子端方,三皇子儒雅,四皇子似如玉君子,不管哪一个都不失为好夫君。 薛婉清站在众女的最后面,她的目光隐隐地落在萧恂的身上,他今日穿了一身蓝地云风暗花织金锦箭袖长袍,腰间系玉带,一头鸦羽般的头发用一个玉冠箍在头上,垂落在脑后,剑眉入鬓,凤眼如画,正盈盈笑着不知道和谢知微说什么。 “湄湄,这是你给我做的衣服,你看我穿着怎样?我今日出门前,我爹说很好看,是不是真的?” 谢知微点点头,一双桃花眼笑得成了月牙儿,她朝皇子们那边看了一眼,见萧昶炫正痴痴地盯着一个人看,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是谁,她不由得想到,今生没有了她这个第三者,想必萧昶炫和薛婉清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怎么也来了?难不成……”谢知微没有说完,掩嘴就笑,萧恂哭笑不得,宠溺的眼神都能把人融化了,举手佯作要打她的样子,”我还不是听说你来了!“ 惠和只觉得刺眼,忍不住骂了一句“不要脸!” 谢知微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这一句,她似笑非笑地朝惠和看了一眼,道,“县主这是在骂哪位表哥呢?” 惠和没有说话,眼睁睁地看着大皇子将人都带走了,在澄瑞亭里安坐,几株硕大的山茶花开满了枝头,春风吹来,桃李飘零,绿丛掩映中,数枝红杏上滚动着颗颗露华。 云贵妃领着郑荣妃、敬嫔方氏过来了,曾经的宁德妃被贬为顺嫔,如今偏居冷宫,今日这样的场面,她自然不适合出席,哪怕自己的儿子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龄。 第417章 贤王 “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今日这花会,就由本宫来帮着张罗一二,各位姑娘们移步,我们到千秋亭坐会儿,喝喝茶,聊聊天,要是哪位姑娘有兴趣,来点雅兴凑个趣儿,咱们再评个高下,最好不过了,皇后娘娘可是连奖品都给准备好了。” 贵妃也是妾,皇家重规矩,哪怕今日主要是云贵妃出面,但发帖子,奖品都是由皇后娘娘出面,也是对这些贵女们的尊重。 澄瑞亭与千秋亭面对面相望,千秋亭这边,四面的隔扇都打开了,可以看到对面澄瑞亭里的皇子们,而皇子们自然对这边的动静一目了然。 惠和还在对谢知微怒目圆瞪,云贵妃才说要开始,一个宫女上前来,凑到云贵妃的耳边低语,云贵妃顿时眉开眼笑,忙道,“快请!” 不一会儿,郑靖霜便和一个身穿嫩黄色长裙的女子过来了,那女子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杏眼格外明亮,如白水银里头嵌着的黑水晶,两人才行过礼,云贵妃便让坐。 郑靖霜解释道,“我去接蒋姐姐,路上遇到了北契的使臣进京,把御街堵得水泄不通,我只好绕道,这才来得晚了一些。” 云贵妃笑道,“不碍事,这花会才刚刚开始,既然是你们俩来得晚了,就从你们开始,我们才说要展示一下才艺呢!” 贵女们进行展示才艺,自然不会像那些院子里的姑娘,又是歌,又是舞。 郑靖霜笑了一下,站起身来,“那就由我展示一套剑法,大家不要嫌弃才好。” 她说得很是谦逊,待接过内侍递过来的一根花枝,起手式就很不凡,一套剑法舞下来,天衣无缝,水泼不进,也气势不凡。 “好!” 倒是澄瑞亭那边先喝起彩来,郑靖霜朝那边看了一眼,羞得满脸通红,她才来,并不知道原来澄瑞亭那边居然还坐了人,将花枝递给了内侍,走到谢知微身边坐下来,低声问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谢知微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跑来了?” 郑靖霜是衮国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衮国长公主与伪帝一母同胞,对当今皇上从来没有好脸色,只和云贵妃走得近了些,自然不会把女儿嫁进宫里来。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谢知微握了握她的手,旁边,张清涵看到了,有些黯然神伤,低垂眸一会儿,将眼中酸涩的感觉逼走,这才重新看向场中正在弹琴的女子。 郑靖霜向谢知微介绍这女子,“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蔣曰綸的女儿蒋倚君。” 说起来,还是云贵妃让她今日进宫的时候,专门去把蒋倚君接进来宫来,生怕蒋倚君在今日这场合下,会感到陌生而不安。 蒋倚君,谢知微没有听说过,但她看到云贵妃看蒋倚君的眼神便明白了,这怕是云贵妃看中的儿媳妇。 果然,等蒋倚君一曲弹完了,云贵妃解下了腰上的玉珮,赐给蒋倚君,“好孩子,总算是把你们盼进京来了,你母亲当年和我在闺中可是手帕交,等安顿妥当了,得了闲,和你母亲进宫看我。” 众女都不傻,看云贵妃这番做派,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蒋倚君的眼神便都透出些不快来,蒋倚君倒是好气派,从容地行礼,不卑不亢,也不急不躁,接过了玉珮,回到位置上,气度闲适。 谢知微也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接下来,郑荣妃的内侄女儿郑安雅站了出来,挑衅地看向谢知微,“谢大姑娘,不知可否请谢大姑娘陪我手谈一局?” 谢知微愣了一下,她微微一笑,看着郑安雅直视的双眼,“郑大姑娘,很抱歉,今日本郡主不太想手谈。” 无论是输是赢,以谢知微今日在围棋上的声望,都是在帮郑安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提升知名度,郑安雅知道,谢知微也看出了郑安雅打的主意。 郑荣妃很不高兴,她没想到,谢知微当着她的面竟然也如此猖狂,敢下她郑家的面子。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向谢大姑娘请教一二呢。” 谢知微想了想,道,“不知郑大姑娘的棋艺是从师于何人?” “自然是家父!”提起父亲,国子监祭酒郑同和,郑安雅与有荣焉,神色间掩饰不住的骄傲。 谢知微“哦”了一声,“如果本郡主没有记错,令尊是从师于我祖父,而我的棋艺也是我祖父启蒙。” 众女一阵哗然,所以,郑安雅这是打的什么主意?郑安雅的脸色顷刻涨成了猪肝色,满目含恨地看了谢知微一眼,坐回到位置上。 云贵妃讶然,看郑荣妃的脸色很不好,她笑了笑,抬手示意继续。 又有两个女子上来表演了书和画,想必是对皇子们没有什么心思,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云贵妃自然是无所谓了,她横竖已经看好了儿媳妇,不管这些姑娘们是如何心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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