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谢知微想了想,吩咐玄桃,“去把杜沅喊过来。” 杜沅进来的时候,没有在内室看到谢知微,见东边小药间的灯开着,她便过来,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谢知微已经包好了一包药茶递给杜沅,“你把这些药茶送去给陆大人,这是药茶,是要一日三顿喝的,这药茶是入口的东西,你要亲自交到陆大人的手里,若是今日的事,陆大人有什么要问的,不要有任何隐瞒。” 杜沅领命后,正要离开,谢知微又问道,“对了,你帮我看看,陆大人手上的伤可痊愈了,有没有留疤?你把那瓶膏药带上,要是留了疤,就让汤圆好好给陆大人抹药。” 杜沅一个江湖人,打打杀杀的,只觉得身上留个疤,只要不是在脸上,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她不理解,郡主为什么要在乎,督主的掌心里有没有留疤? 不过,既然主子吩咐了,她照着做就是了。 旧曹门街的陆宅里,陆偃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屋子里收拾得齐齐整整,干干净净,陆偃穿着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坐在书案后面,正用朱笔批一份奏折。 米团轻轻地推开门,从外面进来,沏了一杯药茶,端到了书案上,等陆偃将一份奏折批完了,他才低声道,“督主,杜沅来了。” 陆偃停了下来,将笔放下,吩咐道,“让她进来!” 门外的芝麻听到了吩咐,将门打开,杜沅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进来,抬眼便看到陆偃,她忙低下了头,过来,跪在地上行了礼,便听到陆偃问道,“郡主没什么事吧?” 陆偃的语气里有些急切,杜沅忙从怀里掏出了药材,双手举过头顶,“公子,郡主挺好的,郡主说公子的药茶该喝完了,让属下再送一些过来。” 陆偃朝米团看去,米团忙佝身笑道,“督主,郡主的记性是真好,今日这碗药茶,是最后一份了,小的还说,明日没了,可不就断了顿了?” 陆偃妖魅的眼底闪过一道流光,他点点头,米团便连忙从杜沅的手中接过了药茶,知道督主有话要问,便忙出去了。 陆偃垂下眼帘,问道,“她让你过来,可有什么嘱咐?” “姑娘说,若是公子有什么要问的,让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没什么要问的。” 杜沅便站起身来,朝前走了两步,道,“公子,属下来之前,姑娘还吩咐了,让属下帮她瞧瞧公子手里的伤,有没有痊愈,有没有留疤?” 陆偃摊开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当时被笔杆戳伤的时候,伤口就不深。 谢知微的药自然都是好药,第二日就痊愈了,他根本没有留意;倒是汤圆每天都盯着给他的手上药,此时看到手上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陆偃才想起来,自己的手伤过。 杜沅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觉得督主的手,真是玉雕的一般,指骨匀称,骨节分明,既有葱白般的白皙,又有竹节般的修长,也难怪郡主会关心督主的手有没有留疤,要是真的留了疤,的确是很可惜。 杜沅自然也看到了那一道浅浅的疤痕,她又从怀里摸了一瓶绿色的膏药出来,放在了桌上,“公子,郡主吩咐下来,让汤圆公公每日里帮公子抹药。” 陆偃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手上的伤都好了,还抹什么药? 陆偃抬头看向杜沅,杜沅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道,“公子,今日郡主之所以和薛大姑娘起冲突,就是薛大姑娘说了公子的坏话,郡主还说,就冲着薛大姑娘这么说公子,她都该死,属下瞧着,要不是在宫里,估计郡主都要动手弄死薛大姑娘了。” “公子这手,公子自己觉着没什么,回头要是让郡主看到,留了这么大一条疤,肯定会不乐意,公子还是好好抹药,尽快把这疤痕给消掉吧,免得郡主总惦记着。” 杜沅离开后,陆偃一直都没有喊人进来伺候,他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好久,笔杆戳伤时,他就感觉不到疼痛,即便留疤,他也不以为意,但这只手,竟然还有人惦记。 他不由得想到,每次她看自己时候的眼神,就好似欣赏一件绝世珍宝,既然她惦记,他便为了她好好珍惜自己。 陆偃喊米团进来,吩咐道,“给本座上药吧!” 米团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战战兢兢地问道,“督主,您伤哪儿了?” 陆偃摊开掌心,指着桌上的药瓶,“郡主吩咐杜沅送来的,祛疤的。” 米团愣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督主掌心里浅浅的一点疤痕,他感慨地说了一声,“郡主的记性是真好,连奴才都忘了,督主手心里头受过伤。” 米团离开后,陆偃摊开了左手,他的掌心里躺着一个陈旧的荷包,上面绣着折枝牡丹,他的耳边似乎传来了“大哥哥”的童稚的声音,不知不觉间,陆偃的眼尾泛红,妖魅若同红莲般盛开。 次日,薛式篷从诏狱出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两眼呆滞,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 薛家安排人将薛式篷接出来的时候,东厂番子对薛家道,“既然是四皇子殿下庶妃的父亲,又把该交代的交代了,怎么不能活条命呢?” 庞氏安排人将薛式篷安置在厢房里,她问道,“大姑娘呢?还没有从宫里出来吗?都已经被指婚的人了,不留在家里好好待嫁,成日里在外面跑什么跑?” 第427章 秘密 宫里,皇后娘娘听到了圣旨,吃惊不已,她问奚嬷嬷道,“当时,皇上下旨的时候,是谁在旁边服侍?” 打听皇帝的事,无论宫里宫外都是禁.忌,奚嬷嬷如何不知? 她凑到皇后的耳边低声道,“听说是皇上说,薛家这样的门楣如何和皇家做亲家,陆大人这才想出了庶妃这一折。“ 皇后点点头,“也难为了陆大人了。打听清楚没有,端宪郡主是因何与薛大姑娘起冲突的?” 这还真不好打听,当时,两人身边,也没有旁的人,若是贸然去打听谢知微身边的两个丫鬟,难免打草惊蛇。 奚嬷嬷沉吟道,“想来还是为了端宪郡主不肯为薛大姑娘伴奏的事,要说,这薛大姑娘也真是,如今的薛家又不是曾经的宁远伯府了,还当自己是伯府的嫡出姑娘,成日里总是想和端宪郡主争个高低,端宪郡主岂是她能比得了的?“ 皇后也觉得不会再有别的缘故了,“你说的是这个理,倒也不是薛大姑娘如何,你也不看看,她是仗着谁的势?那位,只要活着一日,皇上还是要顾情面的。” 这其中的事,奚嬷嬷自然知晓,又事关重大,两人便不再说这些,皇后只吩咐奚嬷嬷,“明日.你还是让人去那位的殿里说一声,如今薛大姑娘既然已经被皇上赐婚了,还是回去待嫁的好,实在是不适合在宫里了,早些出宫吧。” 到了次日一大早,薛婉清不得不出宫,良太妃虽然很喜欢这个侄孙女儿,但如今的她,手上已经没有了杀手锏,她能活多久,全凭皇上了,良太妃对薛婉清自然是顾不上了。 “你记住我的话,进宫这条路,变幻莫测,结局难料,和嫁一个寻常人,在后院生活,完全是两回事。我也没有想到,薛家都这样了,你还能给自己谋到四皇子庶妃这个未来,你也别看不起这庶妃,一来,你是四皇子心上的人,二来若你能助他得大位呢?将来,你还怕不能登顶凤位?” 薛婉清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细想了一下良太妃的嘱咐,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良太妃的这些话才是忠言,她这两天只在伤心难过,自怨自艾了,也难免太狭隘了一些。 马车在皇建院街上被拦了下来,薛婉清听到外头有人喊四皇子殿下,她挑开帘子,看到萧昶炫从马上下来,走过来,对她说道,“清儿,我送你回去。” 皇上既然已经赐婚了,如今他们俩也算是有了名分,自然没有了那么多避忌。 萧昶炫上车后,马车继续朝前走去,薛婉清纵然想开了,心里依然还是有诸多不情愿,只垂着眼帘,手里绞着帕子。 萧昶炫看着薛婉清,心里既欢喜又难过,他伸手握住了薛婉清的手,却被她挣脱开,萧昶炫继续握着,薛婉清又挣脱开,如此三番之后,萧昶炫便用力握住了薛婉清的手,不许她挣脱。 “清儿,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我心里又何尝舒服?我原本想求娶你为正妃的,虽说薛家门第不高,可对我来说,只要是你,就够了,我也没有想到,父皇下旨会那么快!” 事已至此,薛婉清也知道怨不得萧昶炫,她落下泪来,“别人会怎么看我?会不会觉得我一点儿骨气都没有,宁愿给你做妾?” 两世为人,她还从来没有跌过这种跟头。 萧昶炫顿时便想到了薛婉清和谢知微起冲突的事,顿时怒不可遏,“是不是端宪郡主说了什么?她是不是这样说过你?” 薛婉清摇头,“不,她没有说!” “清儿,你还在给她说好话,她虽然被父皇指给萧恂当正妃,可是,萧恂是什么东西?他就是占了襄王府庶长子的名分,是皇叔的第一个儿子,才会这般受宠,端宪郡主又有什么资格说你?” 看来,萧昶炫的确是很不喜谢知微,薛婉清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谢知微就算再好,萧昶炫也不喜欢她。 谢知微再好,在萧昶炫的眼里,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还有萧恂,迟早有一天,她要让萧恂看到,选择谢知微,而放弃她,对萧恂来说,是一件多么大的损失。 薛婉清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冷芒,她被萧昶炫轻轻地搂在怀里,闻着萧昶炫身上特有的男子气息,薛婉清闭上了眼睛,道,“萧恂有个秘密,是一个致命的秘密。” “是什么?” 萧昶炫也不得不相信,这一次,父皇之所以下旨将清儿赐给他做侧妃,肯定和萧恂不无关系,他没有想到,萧恂居然会睚眦必报,会下手这么快,是他对不起清儿。 “你听说过脚踏七星吗?” 萧昶炫心头的旖旎,被“七星”二字惊得烟消云散,他自己也被吓得魂飞魄散,四下里望望,惊骇地捂住了薛婉清的嘴,“清儿,这话不能随便说。” 别人不知道,萧昶炫如何会不知道,当今的天下,是父皇从他的亲兄弟昭阳帝的手中抢来的,是父皇利用了昭阳帝对他的信任,颠覆了昭阳帝的江山,抢来的。 太祖皇帝便是脚踏七星,拥有帝王的命格,而昭阳帝之所以能够被立为太子,继承皇位,除了是元后所出之外,还因为昭阳帝也是脚踏七星。 若非昭阳帝当年自刎于宫门前时,中宫一把火被烧了个干净,皇后被烧死在中宫,不管父皇有什么理由,哪怕是手握遗诏也坐不稳这江山。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敢在父皇面前提伪帝,更加没有人提“七星”这两个字,萧昶炫也知道,他母妃之所以被父皇厌弃,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用了七星草。 据说,太祖皇帝之所以脚踏七星,并不是天生的,而是中了七星蛊毒,而这蛊毒代代相传,无解。 薛婉清很是不喜萧昶炫的胆小怕事,她猛地拉下了萧昶炫的手,道,“我想告诉你的是,萧恂便是脚踏七星之人。” “这不可能!”萧昶炫的眼睛都红了,“那岂不是说,萧恂其实是伪帝的儿子?当年的皇后被一把火烧死了。” 第428章 不忘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蠢的人! 薛婉清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昶炫,可惜,此时萧昶炫心智大乱,他松开了薛婉清,“不,不可能,你说的不是真的。不,不,我要去告诉父皇,让父皇把萧恂碎尸万段!” 说完,萧昶炫便要下车,薛婉清一把拉住了他,“你现在跑去说,你可想过后果是什么?” ”后果能是什么?难不成你说的是假的?“萧昶炫吓了一跳,薛婉清摇摇头,”真的自然是真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他那脚踏七星什么时候会现出来,我想,只要皇上还记得伪帝,哪怕你们这些做皇子的,其他的王爷所出的孩子,肯定每个人的脚底,他都派人看过。“ 萧昶炫这才冷静下来,他毫不怀疑清儿说的话,甚至,他会觉得,父皇只怕连他们这些做儿子的都没有放过。 “难道说,那蛊毒会被控制?” “不错!”薛婉清看着车窗,目光显得很幽深,“如果我没有算错,崔家的神医应当是为萧恂所用。” 崔家?若是能够把崔家拉下台,那么谢家岂不是也会跟着倒霉? 萧昶炫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道精光,他不由得紧紧地搂住了薛婉清,“清儿,你说若是我能够帮父皇将崔家和谢家全部干掉,父皇是不是就会封我为储君?” 他忍不住激动地道,“清儿,如果将来有这么一天,我身边只想有你,只能有你,我的皇后也只会是你!” 薛婉清放下心来,她终于相信,良太妃的话,不无道理。 她的心里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萧恂,很抱歉,既然你不爱我,那你恨我好了,恨也是一种很深的感情,比爱,更加刻骨铭心! 这一天,很快就能到来了。 “这件事,你不能去做。谢家和崔家非等闲之辈,乃是天下读书人的种子,一旦出事,必定会惹得天下读书人大怒,到了那个时候,为了平民愤,恐皇上会将你推出去以谢天下,你要永远记住,皇上的儿子不只你一个人!” “清儿,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处处都在为我着想!” 薛婉清无动于衷,只继续说道,“而萧恂,我想,襄王应当是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处于什么目的,待之如己出,恐怕只有襄王自己才知道。一旦揭发萧恂的人是你,萧恂死,襄王肯定会没事,而襄王的背后是皇太后,孝字大于天,你觉得,你还有继承大统的机会吗?” 这不仅仅是在为对手做嫁衣裳,还是在为对手消灭自己。 萧昶炫浑身冒出一阵冷汗,他心有余悸,握住薛婉清的双手,“清儿,你放心,就算将来,父皇给我指了正妃,我也一定不会碰她,我只会要你!” 薛婉清目含深情地看着萧昶炫,“殿下,我这个人耿直,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用一些不好的心思去揣摩别人,你今日跟我说了这些话,我会记在心上,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能忘记,怎么能忘记呢?你不会忘记,我也不会忘记,我所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好,殿下,不管将来皇上给你指了怎样一个正妃,我们之间只能有我们。若将来,殿下管不住自己,我虽做不到抗旨不遵,但我想,殿下一定可以看在今日的这份情分上,给我一个谋臣的身份,将来殿下君临天下,放我一条生路,可好?” “不,我不会管不住自己,我也做不到没有你,清儿,我对你的一颗心,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薛婉清被萧昶炫搂在怀里,她心中想到,按照书上的剧情,她应当相信萧昶炫,他这辈子都不会背叛自己的。 萧昶炫亲自送薛婉清回薛家,薛家的大门敞开,薛磐领着一家老小,立在大门的两侧,垂首等着萧昶炫牵着薛婉清的手从车上下来。 薛磐忙迎了上来,“四皇子殿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萧昶炫这次来,除了是送薛婉清回来,还有给薛婉清做脸的意思,自然不会一来就走,他很是谦逊地与薛磐让了让,便进了薛家的正厅。 庞氏领着女眷跟在后面,她的身边,二女儿薛婉霜痴迷地看着萧昶炫的背影,目光久久地无法从他的身上撕裂开来。 等一行人坐在了大厅里,薛婉霜比以往要温婉懂事多了,她微微低垂着头,似乎谁也没有看,但眼角余光却不离萧昶炫,只觉得世间男子都不及眼前这一位半分。 萧昶炫一直在薛家逗留至晌午之后才离开,自然,也就在薛家还用了一顿午膳,与薛磐还喝了二两酒,宾主甚欢。 薛磐送完萧昶炫后,回来的时候,还哼着歌儿,问道,“大姑娘呢?” 底下的人道,“大姑娘回了关雎院,大太太也跟过去了。” 庞氏来到关雎院的时候,薛婉清坐在主位喝茶,她连身都没有起,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庞氏,“大太太来,是有何贵干?” 庞氏不由得极为恼怒,她站在门口,气急而怒地对薛婉清道,“大姑娘是觉着今日奔到了好前程了,这才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她环视了一圈屋子里,从前的那些摆件,今日一看,十存一二,不由得感叹一声,“宁远伯府的爵位才没了几天,这个家里天地都变了,大姑娘,你自甘堕.落与人为妾,可曾想过家里的弟弟妹妹将来会如何?” 薛婉清牵了牵裙摆,冷笑道,“大太太说的这话真是叫无理,我一个女儿家,父兄不得力,皇上把我指给别人当妾,我能怎么办?要不,我抗旨如何?” 若是抗旨,便是满门抄斩! 庞氏道,“我今日来,也不是来和大姑娘争个口舌高低,你父亲已经被接回来了,他还不到四十岁,不能疯疯癫癫就这么过一辈子,听说端宪郡主医术不凡,大姑娘和端宪郡主也不是别的关系,大姑娘明日去一趟谢家,请端宪郡主过府来给你父亲诊治一番,将来你姊妹几个出阁,面子上也好看些。” 第429章 督主 见薛婉清无动于衷,庞氏心里不由得暗骂,但面上,她却不敢有任何不虞之色,而是继续劝说,“我也明白大姑娘的意思,大姑娘如今是觉着有了好将来了,便不肯管家里姐妹们的死活,可我也劝大姑娘一句,独木不成林,没有娘家人帮扶,大姑娘觉着将来能有什么出息?若是大姑娘想一辈子给人当妾,就当我这话是多余的。” 薛婉清的神色终于有些松动,庞氏看在眼里,心道,果然,这大姑娘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没什么本事,还不知足的,这样也是好事。 “大姑娘,我不说别的,我只说大姑娘的外祖家里的事,大姑娘自己想想,若端宪郡主是个短命的,或者是个没本事的,冯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男的被流放三千里,女的被罚没教坊司,不都是为了嫁妆的事!” “当年崔大太太没了的时候,端宪郡主才多大一点?要是没有崔家,她又会有今日?她现在为什么攒足了劲头敢和宣德侯府打擂台?照理说,崔家护着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她念着崔家对她的恩情,如今京城里哪一个不夸她一句情深义重?” 薛婉清知道,庞氏说这些都是为了让她答应帮薛家一把,可以说是处心积虑,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庞氏说的都有道理。 只是,想让谢知微出手,那可不容易,她不由得想到了畹嫔,畹嫔没了,自己的损失何其惨重,这都要怪谢知微。 “我若是去求她,她不会帮我,若想让她出手,少不得要大太太亲自出马,三顾茅庐去请,让她不得不出手。” 就在这时,庞氏院子里的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大太太,大老爷又……起来了,把大太太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稀烂,没一件好的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丫鬟跑过来,哭道,”大太太,少爷被大老爷……“ 庞氏腾地站起身来,朝外跑去,薛婉清想了想,也不得不跟着跑出去,到了大太太的院子里,只见到处都是花草凋零,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被砸得稀烂,而薛式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马鞭,勒在了薛令策的脖子上,薛令策双手握住马鞭,一张脸成了死灰色,两眼翻白,已是命不多矣。 而薛式篷还在哈哈大笑,“你快死了,你说不说?你说了,我就让你死个痛快!哈哈哈……” 庞氏看了一眼,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她身后的婆子媳妇又是一片慌乱,连忙抢庞氏。 庞氏也就只晕了一瞬间,她儿子的命还在丈夫的手里,指着薛式篷,有气无力,“快,快把大老爷拉开,拉开!” 婆子们朝薛式篷围拢,薛式篷不知道受过什么刺激,反应非常激烈,他手中的马鞭不由得勒得更紧,“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薛式篷朝后挪,才八.九岁的孩子被拖在地上,如同一具尸体一样。 庞氏见此,再也受不住,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父亲!” 薛婉清走了出来,薛式篷看到她,眼睛一亮,又皱着眉头,“你,你是谁?你怎么回来了?谢元桃,你别以为你是谢家的姑娘,我就会宠着你上天!你别过来,你这个疯女人,你别过来……” 薛式篷越发受了刺激,手中的马鞭猛地一紧,薛令策的两手慢慢地垂落下来,眼看瞳孔就放大了。 “督主来了!”薛婉清猛地一喊,薛式篷眼中闪过一道惊恐,他双手一松,一把将薛令策推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督主,饶命,督主饶命,我愿意交代,愿意交代,是我想升官发财,才听了小女的挑唆,把大老虎染成了白色,犯下这欺君之罪!” 庞氏醒了过来,听到这话,她扭头朝薛婉清看去,眼底的仇恨如同实质,她不由得朝薛婉清扑了过去,“我杀了你,你这个祸害,你这个祸害,你母女二人把这个家祸害得还不够惨吗?” 薛婉清一步跨到了薛令策的身边,一把抓住了薛令策,冷声对失去了理智的庞氏道,“大太太,别忘了,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觉得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四皇子殿下会放过你吗?” 关键是,此时儿子还在薛婉清的手里,薛令策还没有死彻底,方才被薛式篷猛地一掀,又被薛婉清一抖动,一缕空气终于进到了肺里,他又可以自主呼吸了,慢慢地醒转过来,看到庞氏,弱弱地喊了一声“娘!” 庞氏的心都碎了,此时也不愿意和薛婉清计较,“你把你弟弟给我,他是你弟弟,你不要轻举妄动!” 弟弟什么的,薛婉清没有这个概念,但她眼下的确不能和庞氏彻底翻脸,毕竟,还需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将来她出阁,还需要庞氏为她张罗,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大太太,你不要听父亲随便说,你就随便听。白虎乃是祥瑞,要不是因为有白虎呈祥,你们以为雎州城的瘟疫这么好过吗?若不是因为白虎,父亲进了诏狱,还能出来?大雍开国以来,你们谁看到进了诏狱的还能出来过?也就只有父亲了。白虎岂是可以用其他的老虎可以糊弄的?” 薛婉清说完,一松手,薛令策被扔在了地上,她拍拍手,施施然地朝院子外面走去,路过薛式篷的时候,薛婉清驻足稍瞬,道,“父亲,督主就在外面,父亲若是发疯的话,会惊动督主,再被抓进去,就不好了!” 薛式篷瑟瑟发抖,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督主饶命,督主饶命,督主……” 薛婉清走到门口,耳边跟幻觉一样,一直有着薛式篷的声音,她忍不住扭头朝薛式篷看了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这种人也配做男人? 还不如陆偃那个阉人呢! 谢季柏四月十八日大婚,三月底,谢家的请帖被散了出去,一些亲朋故交都收到了请帖,唯独薛家,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若是能够拿到谢家的请帖,到了四月十八日这一日,去谢家恭贺的人肯定不少,一个正一品的郡主,未来的郡王妃,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四品指挥佥事,可想而知,届时登门的都是些什么人? 第430章 喜酒 拿到帖子的人,无一不盼着谢四老爷这大喜的日子到来。 听说,襄王爷和陆督主都放出话来了,到了那一日,一定要去喝一顿喜酒。 可是,谢家居然没有给薛家这个正儿八经的姻亲发帖子,薛磐不由得怒了,在家里骂道,“谢眺这个老混蛋,如今我薛家没有爵位了,就瞧不起我薛家了?当年想把女儿嫁给我儿子的时候,是怎么巴结我的,以为京城里的人都不记得了吗?” 可无论如何,眼看到了正日子了,薛家就是没有收到请帖。 薛磐不得已只好找到薛婉清,“清姐儿,谢家终究是你外祖家,你四舅舅成亲,你难道就不能去观礼?谢家怎么都不知道给你送个帖子来?” 薛婉清也气得要命,她孤傲地道,“谢家如今是袁大太太当家,不是我外祖母当家,她不认我们这门姻亲,我们难道还要上赶着贴上去不成?不去就不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你想想,你将来是要嫁到皇子府上去的,薛家已经这样了,若是把谢家也丢了,你将来如何在皇子府里立足?谁给你撑腰?你指望薛家?“ 薛婉清一阵烦躁,但薛磐的话,却不得不令她深思,不由得叹口气,”祖父的意思呢?“ “你也不要一直在家里待着了,你去一趟谢家,问问你大舅母是什么个意思?若是不行,你去问问你祖父,不给我薛家下帖子也就罢了,为何连你也不邀请,你还是他嫡亲的外孙女呢!” 谢知微听说薛婉清再次上门时,正在翻看医书。 前日,萧恂又过来,将那部《青囊书》下部给她送过来了,她打趣萧恂,之前就说输给她了,一直不给,若不是皇上赐婚了,他是不是想赖账? 萧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磨牙的样子,看了好久,一扭头就从窗户里翻出去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谁放薛大姑娘进来的?”谢知微一面翻书,眼睛都不离书,没想搭理薛婉清的事儿。 “姑娘,今日是送嫁妆的日子,大太太不敢让人拦,薛大姑娘也确实是不要脸,非说,谢家是她的外祖家,就该邀请她。大太太怕让海家的人看热闹,只好把人放了进来,让在扶云院前面的抱厦里喝茶。 谢知微这才想起是送嫁妆的日子,她忙问道,“嫁妆都送过来了?” “还没有,这还没到时辰呢!” 谢知微只好将书收起来,起身道,“我出去瞧瞧吧!” 宁馨院这边,今日无疑是最热闹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配齐了,里里外外都修葺一新,窗户上贴上了大红的窗花,双喜的,百孩图的,院子里两棵石榴树提前开了花,格外应景。 谢知微四处看了一下,见时辰还早,便从绕到了扶云院来,袁氏忙得脚不点地,此时被薛婉清拦在了抱厦门前,薛婉清正在质问,“大舅母,不让谢家给我送请柬是不是大舅母的意思?” “你这孩子,你要来喝杯喜酒,谁还会把你拦着不让进不成?没有给你送请柬,你不是也来了吗?可见这请柬送不送的,对你来说也没甚区别。我现在很忙,你有什么事,等你四舅舅的婚事过了,再说!” “大舅母,你这话说的可真是稀奇,你的意思,我是那不要脸的,不请自来那种?”薛婉清没想到袁氏这个老实人居然也这么会说话,她冷笑一声,“谢家就是这么行事的?薛家还是谢家正儿八经的姻亲的,我母亲虽然不在了,我还活着,你们就这么对待人?” “是又如何?”谢知微眼见袁氏急得冒烟了,她走了出来,“薛婉清,谢家养了你五年,你又是如何回报谢家的?这次,四叔大婚,不给薛家下请柬,是祖父和父亲还有叔父们的意思,你为难我母亲,是什么意思?” 谢知微走过去,将袁氏拦在身后,对袁氏道,“母亲,您先忙去,这里交给我!” 袁氏这才匆匆地走开,她才出了扶云院,看到了谢知慧几个,忙道,“你们来得正好,薛家大姑娘来了,在我院子里和你们大姐姐说话,你们快瞧瞧去,别叫你们大姐姐吃亏。” 这几天因谢季柏的婚事,闺学里放了几天假,她们也是听林先生说,林先生的姐姐,和苏碧成先生一起到了京城,不日将要办女学,姐妹几个正在讨论,到时候要不要去报名? 一听了大伯母的话,谢知慧便一挥手,“走,我们去看看!” 姐妹三人便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扶云院,薛婉清果然正在和谢知微对峙,说话非常难听,“大表姐,我一向敬你学得一手好医术,瘟疫期间,还敢只身进入雎州城,以为你心怀家国,谁知,你也是那种自私自利之人,我现在明白了,你当日就是为了用你的医术换这身爵位,好为自己谋一桩好婚事吧?” “是又如何?”谢知慧连忙冲了上来,怒道,“我大姐姐是又如何?难道还像你一样,心甘情愿与人为妾不成?我谢家为什么不请你,你心里没有数吗?” 谢知倩道,“谢家没有为妾的姑娘,你一个给人做妾的人,还想别人把你当做正儿八经的姻亲走动,你是在羞辱谁呢?” 薛婉清的脸胀得通红,她的目光在四姐妹身上来来回回,谢知莹被她看得很是无语,嘀咕道,“薛大姑娘,我姨娘就算和娘家走动,也只敢偷偷摸摸,你实在是不该答应给人做妾的。” 薛婉清从来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她居然还要遭受这样的羞辱,不由得道,“谁说我给人做妾,我是皇上亲封的皇子庶妃。” 谢知微不由得笑了,“表妹,大雍不是娄国,更何况,庶妃就算是妃,也还占了一个庶字。表妹,还请回吧,四叔大婚,若四皇子殿下肯带着你来,母亲会让徐姨娘招待你,若是你自己,你就算了,不是我们不肯请你,你试想一下,你来了,和谁说话,和谁一张桌吃饭?单独给你安排一桌,我谢家不缺这点银子,但你自己呢?不嫌丢人吗?” 第431章 出阁 哪怕是现代社会,给人做小三,被人包养,也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谢家的姑娘们和她明明还是表亲,居然敢这样当面羞辱她! 可是,谢知微的话,也提醒了薛婉清,若她真的来,她还能和那些贵女们说话吗?还有人会搭理她吗? 可今天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她明明可以成为萧昶炫的正妃,却成了今天这样的状态。 薛婉清看谢知微的目光充满了仇恨,“大表姐,我为什么会成为四皇子庶妃?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不清楚吗?” “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薛婉清步步紧逼谢知微,杜沅和杜沚上前一步,将薛婉清拦住,道,“薛大姑娘,说话就说话,你若是敢动手,别怪我们不客气!” 薛婉清看了看二人,冷笑一声,“你们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的来历,我还真是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居然敢收留你们俩!” 杜沅和杜沚顿时脸色大变,正要出手,薛婉清道,“你们且慢,你们觉得我若是死在了这里,你们会如何?谢家又会如何?” “不如何!”谢知微道,“死了也就死了,薛婉清,你这些话,吓唬一下薛家的人就罢了,别拿到谢家来说,你觉得你若是死了,难不成四皇子殿下会为了你和谢家结仇?” 谢知微其实想说,就凭现在的萧昶炫,能耐谢家何? 前世,在萧昶炫没有登上皇位,没有在朝堂站稳脚跟的时候,还不是不敢对谢家如何,哪怕,祖父已经病逝,父亲也生不如死。 更何况,今日的谢家,祖父仕途更进一步,父亲更是领了神机营的差事。 而她,是未来的宸郡王妃。 萧昶炫能不掂量一番祖父在朝堂上的声望,父亲旗下的兵,还有萧恂在军中的威望? 除非,萧昶炫不想要那个位置了! 谢知微能够想到的,薛婉清岂会想不到,她只是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谢知微已经成长到了这一步。 但她依然不甘心,“大表姐,你说得都对,可是你还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把自己的人生押在男人身上。在娘家的时候靠父兄,出阁之后就靠丈夫。你瞧不起我,可是,你以为你现在有了这桩好姻缘,就能幸福一辈子吗?萧恂就会永远对你不变心,不纳妾,不给你生一大堆庶子庶女吗?” 谢知微皱起眉头,这话,她听听就算了,可是,妹妹们还在一旁呢? 谢知慧已经朝薛婉清啐了一口,“呸,不要脸,说这样的话出来,真是不害臊!” 薛婉清则是一副不忍相见的样子,“我今日虽然只是为庶妃,可谢知微,人这一生,路这么长,谁知道将来呢?” 谢知微不知为何,想到了宫里那位传奇人物良太妃,听说薛婉清进宫陪良太妃住了好些日子,难道说,她这些想法都是良太妃灌输给她的? “薛大姑娘,话不投机半句多,请吧!” 谢知微吩咐婆子们,“好生送薛大姑娘出门!” 薛婉清从仪门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海家的人来送嫁妆,婆子们便一左一右将薛婉清和翠香擒住,按在了墙边上,不让她们说话和动弹。 袁氏领着两个妯娌和一个小姑子在迎嫁妆,嫁妆抬了出来,放在正院里摆着,一些和谢家的亲眷们正围着在观看,人人脸上都喜笑颜开,嘴里说着恭维好听的话,院子里喜庆洋洋。 “听说四太太是海家的,可是规矩守礼,说话温婉得不得了,听她说话啊,再不好的脾气都能变好了。” “可能干了,咱们这位四太太。” “海家长房的嫡出姑娘,还能有不好?咱们家这次是捡到大便宜了!” “哈哈哈,你看看你这张嘴,说的是什么话,到时候新娘子进门了,你敢说,我就服了你!” …… 笑语声一片,薛婉清在一旁听着,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将来出阁的那天会是是什么样子的,但绝对没有今天这样的体面。 庶妃,皇上为了她专门创出来的一个品阶,如同烙印一样,打在身上,是一辈子的耻辱了。 而这耻辱,薛婉清决定了要用血进行洗刷。 将薛婉清送出门后,谢知微等人也去看了嫁妆,等到了时辰,嫁妆被送到了宁馨院,次日,谢家那边安排人过来铺床,请了溪哥儿去新床上滚了一番,溪哥儿得了个大封红,是个五两的银锞子,拿过来要送给谢知微。 “姐姐,这是我挣来的银子,拿给你买珠花戴。”谢明溪将银锞子塞给谢知微。 袁氏的屋子里,谢家隔房的太太正坐着在说话,看到之后,不由得好笑,湖大奶奶逗谢明溪,“溪哥儿,你挣来的钱,不攒起来将来向你四叔这样娶个好媳妇,你送给你姐姐做什么?” 将军和雪团在屋子里撵来撵去,似乎听懂了这话,纷纷抬起头,两双圆溜溜的猫眼望着谢明溪,屋子里的其他人也一样。 谢明溪还不知道娶媳妇意味着什么,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湖大奶奶,好半天才道,“我不要娶媳妇,我以后只想对我姐姐好!” 湖大奶奶等人都笑起来了,权大奶奶笑着对袁氏道,“大婶子,笑死我了,溪哥儿可真是个好孩子,对你姐姐可真好!” 谢明溪这话听懂了,不由得笑逐颜开,一颗小脑袋点了点,“我当然要对我姐姐好了,我姐姐对我也很好啊!” 他转过身去,爬上了谢知微的膝盖,搂着谢知微的脖子在她耳边道,“姐姐,我能不能跟姐夫出去玩?姐夫说要带我出去骑马?” “今天吗?今天家里有客人啊,你什么时候看到郡王爷了?” “姐夫今天不是来了吗?他说,四叔要成婚了,他来帮忙啊!” 谢知微有些无语,四叔成婚,也轮不到萧恂来帮忙啊! 不过,萧恂此时还的确在前院,不仅是他来了,许良也跟着来了,书房里,谢元柏等人在商量明日去迎亲的人选,许良忙道,“谢大老爷,明日要不要我们五城兵马司的人帮忙?” 第432章 女婿 谢元柏有些头疼,他按了按额头,“许世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让五城兵马司帮忙,这就不用了吧!” 萧恂一脚朝许良踹了过去,道,“闭嘴,你来蹭饭就算了,还这么多屁话。” 谢元柏越发头疼,但上次,萧恂的腿被他踹坏了之后,他在大街上遇到了襄王,原以为襄王多多少少都会说两句话,谁知,襄王却跟他哥俩好一样,搭着他的肩膀,“亲家,阿恂多亏你教导,我就说谢家的家教是一等一的好,阿恂在谢家住了几天回来后,比以前可真是乖多了!” 谢元柏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地上裂条大缝出来,把他吞没算了。 若非襄王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很真诚,他都要怀疑,襄王是不是在说风凉话了。 女婿虽然是可恶了些,但女婿对自己恭敬,亲家又很重视,最关键的是,御赐的婚姻,谢元柏无能为力,他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对萧恂再做什么。 “阿恂,明日正日子,你就和许世子在家里多帮帮忙,迎亲的时候,你们跟过去,到了那边,把崔家的表兄们接过来。家里和你们小一辈的亲戚,就交给你和澄哥儿了。” 谢明澄忙起身应是,萧恂也跟着站起身来应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乖巧,颇有些不适应。 许良也很不适应,从书房里出来,悄悄地问萧恂,“阿恂,谢家办喜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来,难道不也是客吗?” 萧恂朝他的头呼了一巴掌,“你知道什么,郡主最大,底下都是她的弟弟妹妹,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这种关键时候,我不帮衬谁帮衬?” 正说着,谢明溪从仪门里跑了出来,老远就喊道,“姐夫,姐夫!” 萧恂抬头看去,见谢知微站在仪门口,朝他望过来。 萧恂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跑了过去,牵起了谢明溪的手,走到谢知微面前,“湄湄!” 谢知微看着萧恂,他穿着黛色八吉祥凤凰纹双层锦直裰,正是她小定的时候,给他做的那身衣服,穿着挺合身,脚上穿着粉底皂靴,一乌黑的长发束成了一条马尾甩在脑后,少年俊美无暇,如同六月的盛景一般,一丝浅笑,也会令人的心发烫。 谢知微未语脸蛋儿便有些红了,她抿了抿唇,抚了一把溪哥儿的头,“弟弟一直想让你带他去跑马,你就带他去跑一圈吧,省得他成日里惦记。” 谢知微抬起头来,“回头等你们跑了出来,就到溪哥儿的院子里去沐浴,我让人把你的衣服鞋袜送过去在那边换。” 萧恂看着眼前的姑娘,生得好容貌,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落在他的眼里无一不美好,他都没有听清楚谢知微说了什么,只“嗯”了一声,等回过神来,谢知微已经转身离去了。 “姐夫,你在发什么呆啊,你快带我去跑马吧!”谢明溪拉了拉萧恂的手,萧恂意犹未尽,他来谢家帮忙是假,想看到谢知微是真,看到了,又很不满足,恨不得现在就娶回去,每天捧在手心里看着,尝着才甘心。 看着满院子扎成的红绸,上上下下,喜气洋洋,萧恂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想等到这一日,还得等多久啊? 谢知微自然不知道萧恂这么多怨念,她回到了屋子里,让人把之前给萧恂多做的一身衣服送到前院去,“郡王爷带五少爷去跑马了,把这些衣服送到前院去交给郡王爷跟前的墨痕。“ 跑马场里,萧恂带着溪哥儿骑在马上,马儿扬起了蹄子,跑得飞快,溪哥儿欢快的笑声在马场里飞扬。 不一会儿,谢家的几个孩子都过来了,一人一匹马,许良都看得呆了,“这都是河曲马,还一人一匹,这……真是有钱啊!” 买马得花不少钱,养马的银子也不是小数目,更何况河曲马都是用来做战马的,寻常人哪里买得到?当初,阿恂可是说了谢知微买来,是要做种马啊! 墨痕坐在一旁吃瓜子喝茶,“是郡主买了送给谢家的公子们的,这有什么,我家郡主还有个马场呢,我听郡王爷说,郡主那个马场里养了好几匹好母马,前两天,郡王爷才把他的马儿送过去,配了个种。” 许良嗤了一声,“墨痕,郡主还没有过门呢,你这会儿说是你家郡主是不是太早了些?” 墨痕不以为然,“许世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还觉得我家王爷和郡主这婚事不成?奴才也很好奇,许世子,我家郡王爷这是来给岳家帮忙,您怎么也跟着来了?” 据他所知,永新伯府和谢家可没什么交情,这一次,谢家四老爷成婚,虽说广发请帖,也只是给和谢家交情比较深的人家发了帖子,永新伯府可没有拿到请柬。 “不瞒你说,我不想在五城兵马司待了,我想到神机营去,我这不是想走一下阿恂岳父的路子吗?” 墨痕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永新伯府如今也是一团糟,永新伯夫人性子懦弱,不讨太夫人喜欢,也镇不住后院,几房妾室成日里在府里作妖,许良虽然为世子,但成天被他父亲的侧室们盯着,时时刻刻想把吃了咽下肚去。 两人正说着,谢知微领着妹妹们过来了,许良见到后,忙上前去行礼,墨痕退到了一边。 “是你?”谢知慧自然认识许良,毕竟,人生的第一课,就是许良教的,不由得很不高兴,“你怎么来我们家了?” “我怎么不能来?谁规定了我就不能来了?”许良没好气地道,“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郡主,你就评个理吧,就说我能不能来?” 谢知微看看谢知慧,再看看许良,最后,她对许良道,“许世子,上次的事,你还没有给我二妹妹一个解释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是自己有事要求谢家,许良只好对谢知慧抱拳道,“二姑娘,上次的事,是我不对。请看在我也被令姊吓得不轻的份上,原谅则个。” 第433章 娇客 谢知慧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那种,她点点头,对许良道,“你也不用拿我大姐姐说事,要不是你故意那样做,我大姐姐也不会吓唬你,总而言之还是你自己行事不端,才会被吓到。” 谢知倩和谢知莹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谢知倩问道,“二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知慧便领着两位妹妹往一旁走,边走边把当日的事情说给两人听,“你们只要记住,这种坑骗人的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许良在一旁听到,只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居然还说他行事不端,他既没有偷,又没有抢,更加没有想把她怎么样? 那天,他纯粹是想试探一下谢知微,看看她到底懂不懂医术而已。 谢知微笑了笑,“许世子,你明天要是也来的话,我就让人给你发一张请柬。” 许良道,“郡主,我想求你父亲收留我,我不想待在五城兵马司了,你觉得能行吗?” 谢知微道,“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我若是你的话,我就不会来求我父亲了。” 许良一听这话,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郡主,你要是能够给我指一条明路,你就是我亲妹子,将来阿恂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出头。” “说什么呢?”萧恂领着谢明溪过来,他狠狠地瞪了许良一眼,许良浑身一个哆嗦,忙道,“……就是我亲嫂子!” 谢明溪满头大汗,但一张小脸上,洋溢着太阳般的灿烂笑容,他一过来,就靠到了谢知微的腿上,“姐姐,姐夫可厉害了,姐夫的马骑得真好,都说名师出高徒,我觉得我将来肯定也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将军。” 谢明溪的志向就是当一位大将军,他养了一只名叫将军的猫,又给鹦鹉换了个名字叫元帅,鹦鹉如今养熟了,也没有被关在笼子里了,每天就和将军,还有雪团在院子里打架,热闹得不得了。 “当然会!”谢知微揉揉他的头,将他交给紫陌,“带五少爷回院子里去,让嬷嬷给他沐浴,换一身衣服,省得着凉了。 许良已经将谢知微建议的话说给萧恂听,萧恂也很好奇,送走了谢明溪,问谢知微,“郡主是怎么想的?” 当着外人的面,萧恂才不会喊谢知微的乳名。 谢知微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恂,“你为什么不让许世子跟着你呢?我听说许世子会说很多口音的话,祖父任户部尚书之后,我听说过国库空虚,钱粮一时半刻肯定很难筹措,九边诸多卫所发不出军饷,但眼看大雍与北契难免一战,而在此之前,如果不能有一战震慑西凉的话,将会腹背受敌。西凉与大雍,北契与大雍,包括回鹘与大雍之间一直都有商路,我想这也是一条发财路。“ 萧恂越是听,眼睛越是亮,他看着谢知微,简直是在看一件奇珍异宝,若不是许良在,他肯定要一把抱住湄湄,这一刻,许良就格外碍眼了。 “郡主说的这些,你不要在外头说半个字,听到没有?” 许良也好久才回过神来,“郡主,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他说完,转身对萧恂拱手作揖到底,“阿恂,你带上我,我就是你手中的一把刀,你指到哪儿,我就打到哪儿!” 不多时,袁氏那边让人传饭,萧恂便去了谢明溪的院子里,沐浴一番换了一身衣服。 因今日来的客人很多,都是本家的人,袁氏便在前厅开了几桌席,中间用个十六座金漆点翠玻璃围屏隔开。 谢知微和谢明澄分别带着妹妹和弟弟,还有许良一起朝前厅走去,走了几步,许良便走到了谢知慧的身边,道,“二姑娘,那日在回春堂,我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谢知慧扭头朝许良看了一眼,方才,她看到许良和大姐姐在一起说话,她对许良的印象也没那么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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