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_第8章_知诗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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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走过来，一手托着男孩的后脑勺，轻轻地给他擦脸。 “你叫什么名字？”他轻声问。 “秦悠悠。”男孩仰着脸看着他，那眼泪擦不净，像一汪泉一样不停地往外涌，“琴声悠悠，我爸以前爱听我妈弹古筝，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我妈妈以前是古筝老师……” “秦悠悠。”卫东叫他的名字：“你很好，不脏。”他拿开毛巾，用拇指蹭掉他眼角的湿痕：“看，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这四个字没能给出安慰，却像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秦悠悠噙着泪笑出了声，他咬了咬嘴唇，松开牙尖时那抹咬痕深得发青。 “我今年十九岁，两年前在学校里过失伤人，我爸妈给人赔了好多钱，我爸在我放出来之前为了挣外快跑外卖撞死了，我妈精神失常，现在在疗养院里，一个月要三千多……我找不到工作，只能到处打临时工，我去那个公园……一次可以挣几百块，我知道我脏，我就是……反正能挣钱就行……”秦悠悠说话有些气噎，但他还是一直说一直说，仿佛想解释什么，又仿佛只是单纯地不吐不快。 “秦悠悠，我说了你不脏。”卫东神色沉静地看着他，语气很轻，很自然。秦悠悠愣怔着，眼里泪水泊泊流着。 “你不脏，听见了吗？”卫东又说了一遍。秦悠悠没回答，一动不动地站着。卫东摸了摸他的头，又有点热上来了。他拿毛巾又在男孩脸上擦了两下，挂到挂钩上，又扶着他的肩膀走到小餐桌旁让他坐下。 “快吃，待会儿凉了。” 他转身去阳台拿下自己的工服工裤，到卫生间里换上，出来坐到秦悠悠面前，说：“吃完了不用收拾，放着我回来弄，你再睡一觉，中午我就回来了，你安心在这儿待着，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知道吗？” 秦悠悠方才哭得太剧烈，眼睛有点肿了起来，他低着头，“嗯”了一声，又抬起脸，哽咽着说了句：“谢谢哥。” 卫东笑笑：“你没电话，我给你留个号码，有事你就下楼去胡同口那个小卖部给我打电话，能行吗？” 秦悠悠点了点头。卫东站起身，伸手摸了把他的头顶，拿起钥匙开门出去了。鹅16 90 第5章五小卫东拎着餐盒进门的时候，秦悠悠手忙脚乱地从卫生间跑了出来。 “哥。”他挺高兴的样子。卫东看了看整洁一新的家，转过脸看着秦悠悠亮晶晶的眼睛。 “你收拾的？” “嗯。”秦悠悠脸有点红：“我也闲着没事儿。” “不是让你躺着休息吗？你还病着呢。”卫东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果然还是有点热。 “先洗手吃饭。”卫东说。秦悠悠转身进了洗手间，卫东把餐盒摆好，也过去洗手，秦悠悠擦完就在旁边站着，卫东一关水龙头，他就递上毛巾。 “让你留在这儿是养病的，你这一上午一刻也没闲着吧？”卫东挂好毛巾。秦悠悠笑着跟他并肩往外走：“活动活动出出汗，烧退得快，主要是……”他抬眼看了看卫东的侧脸：“主要是心里高兴，也不累。” 卫东坐在小塑料凳上，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他，笑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能遇到你，我高兴。”秦悠悠用筷子戳了戳米饭，嘴角抿起两个酒窝，说：“我觉得我挺幸运的。” 卫东夹菜的手顿了顿。在秦悠悠烧得迷迷糊糊，泡着眼泪说出的那些身世经历之后，他不知道这个小孩心地是多么天真纯粹，或者说，是多么缺少温暖和爱意，才能因为一点点陌生人的善意，就说出幸运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