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少亲人,又死了多少下属,这些都是儿臣替你善后,儿臣花了多少心血,让那些匪兵替他们做冬衣运粮草,如今将军活着回京,边关那八十万重兵,您猜猜有多少愿意为我这个畜生卖命?” 皇帝听闻此言,脸色一片青紫。 宋听檐说着也不再拉着他,他松手放开,笑起来,语调依旧平静,“您死得早些,还能留个好名声。”他话间怜悯,却是在怜悯幼时的自己,“父皇,你放心,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我自然孝顺你,你最疼爱的皇兄,我会亲手送下去,叫你们一家三口好生团聚,永不离分。” 皇帝没了支撑扑倒在龙榻上,极其狼狈,猛烈地咳嗽迅速而来,几乎让他背过气去,“咳咳咳!咳咳咳!!” 宋听檐看着他,无动于衷。 窗外月光照下来,落在他面容上依旧平静如玉佛般,让人根本无法想象,那些不尊君,不尊父的狂妄之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宫殿之中安静至极,连殿外都一片静谧,只有皇帝不停加重的咳声,似乎要将身子咳穿,他拽着他的衣摆,似想要亲手打死他。 宋听檐看着他垂死挣扎,不顾他的拉扯,“父皇,其实皇兄这个太子做的和我一样,心里都恨不得您早点去了。” 他面容平静地说出残忍至极的话,“你不信?您做太子时没有这般想法吗?” 自然有,做东宫太子最是提心吊胆,权力也只有握在手中才是真,无论挡在前面的是谁,都会希望他消失,皇帝做太子时,也是如此。 他说得轻飘,皇帝本就凉薄,自然也信。 他一时猛地吸了一口气,瞳孔却骤然增大,连呼吸都僵住一瞬,下一刻,他面色慢慢灰白,手松开了宋听檐的衣袖垂落而下,腿径直往后蹬去,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皇帝睁眼睡去,永远都要带着自己宠爱长大的长子却想要他死的真相长眠。 宋听檐看了他许久,眼中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他转身往外走去,只随意扔下一句,“尽数杀了。” 便消失皇宫夜色中,连替皇帝合眼都不屑。 第78章 你要杀我? 星象淡去, 皇帝提前驾崩了。 她从早间被困在这处,到如今也不过一日过去,局势竟翻天覆地。 “夭枝。” 夭枝坐在窗边, 看着外头全院天空出神, 忽听有人轻声唤她。 她转头看去, 师兄化为原形, 口中叼着移魂器进了殿。 夭枝当即将窗子合上。 滁皆山进来,变回人形, “宋衷君已下落不明。” 夭枝叹息开口,“如今寻到他恐也来不及……” 滁皆山自也知晓, “我来时, 皇帝已然驾崩,宋听檐明日必然继位。” 夭枝默然, 也知道多拖一时便越多为难。 滁皆山将一块玄铁放在桌上, 如机关盒般精密, 镶嵌之处没有一丝缝隙,乃是移魂器, 可收六界任何物种的魂魄。 据掌门所说, 是他年轻时穷得受不了,排队去淘废铁无意间得到的宝贝,本是要称斤卖的,没人要, 只能放着当摆件玩意儿。 掌门颠三倒四, 说得是真是假, 他们不知道, 但这玩意儿是真能用起来。 “宫中防守太过严实,酆惕他凡人之身进不来, 我只能将他的魂魄暂时引入器中,带进来与你相商,时间有限,需得尽快。”他说着转动法器,酆惕的虚影很快从其中出现,落在他们面前。 他一出来面色凝重,“如今必须阻止殿下登基。” 宋听檐如今都如此难对付,更何况成了皇帝,万人之上。 夭枝闻言沉默许久,知道她必须要动手了,“如今这般时候,他必然不会来见我。” 现下东宫都重兵把守,宋听檐身旁必然也是层层护卫,他们在不能伤人命的情况下,必然是闯不过去见到他人的。 只能让宋听檐心甘情愿来见她,且在东宫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可要让宋听檐过来却是难如登天,有听心镯这样的物件在先,难保不会有别的奇物威胁。 她这个时候要见他,他如此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她要做什么,登基之前他绝不会和她见面。 便是施计,他这般城府深远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根本无法。 他们三人枯坐,竟是一个法子也想不出,又或者说他们已经想出了无数个法子,但都能确定绝对骗不来宋听檐…… 夭枝思来想去,终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命簿之中,洛疏姣是宋听檐心头所爱,一度求而不得,生了执念,可以此拿捏。 但如今他既说要与她成亲,且有心思与她那般,既如此,或可一试。 夭枝当即一身柔弱,作西子捧心状走到了外头。 常坻疑惑,“夭大人,如此夜深还不消停?” 确实是没消停过,毕竟洛疏姣才刚走没多会儿。 夭枝看向常坻,十分柔弱状,直白随意找了个借口,“我方才做了噩梦,夜里一个人孤枕难眠,想见一见殿下。” 常坻见她柔弱模样,一头雾水,看向老莫,老莫自也不懂。 他们疑心这厮里头芯换了罢,连嫪贳那歹毒玩意儿怕她得厉害,真的会因为做了噩梦睡不着? 但饶是如此,常坻还是派人去传话了。 只是等来的却是平淡的一句吩咐,“夭大人,殿下说了,让你把药喝了,莫生闲心。” 她深夜相邀,他不止不痛不痒,竟连问都不问? 这美人计是彻底失效了。 夭枝一时懵了神,恍惚端着药回到殿内。 酆惕看着她端着热腾腾的药进来,一时也没想到宋听檐竟对夭枝这般照顾,连滋补之药都每日熬着,本他还以为,这般敌对,他必然会厌她。 她被囚在东宫,恐怕是受尽刁难,可如今哪有刁难的影子,吃食不断变化费心做着,满院栽花引蝶,景色宜人,还留了只猫与她作伴,这哪是敌对的做派? 他想到此,看着热腾腾的药,忽然想到什么,“我有法子了,你屡屡与殿下作对,他却依旧没有动手,倘若你有危险,他一定会来!” 夭枝放下药未语,东宫围得水泄不通,她在这里能有什么危险? 滁皆山看着移魂器,开口提醒,“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夭枝沉默许久,终是拔下滁皆山腰间匕首,伸出小拇指,猛然挥下,手起刀落, 转眼间,她的小拇指掉落在地,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 酆惕、滁皆山:“?!” 二人呆在原地,双眼发直,皆没想到她会如此速度。 周围一片寂静,夭枝弯下腰,看着断指一声没吭,瞧着很是硬气。 酆惕看了眼滁皆山,眼神似在问,‘夭卿一惯如此不怕疼?’ 滁皆山微微点头,‘何止不怕疼,她是丧心病狂,往日便爱折剪自己的枝丫。’ 酆惕一时感慨,不由感叹,还好他移魂而来,没有实质。 酆惕见她平静不动,不由佩服道,“夭卿,你好坚强。” 夭枝脑子嗡嗡响,直疼弯了腰,往日修剪枝丫,也没这般疼啊! 她疼得没了表情,慢慢直起身,莫名有种和差事同归于尽的死感。 酆惕、滁皆山见她两行清泪,一时皆没了声响,下意识都缩起手指,这表情难保不会多削几根。 夭枝颤颤巍巍用衣角捂住自己的手指,面色苍白从怀里拿出一块小鱼玉雕,递给滁皆山。 滁皆山忙从乾坤袋中寻了一个木匣子,闭着眼飞快将手指捡起放进木匣。 夭枝缓过劲,才若无其事般走出去,将木匣交给常坻。 余下便只能静等。 酆惕看着她的伤,许久才艰难开口,“你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其实只需装晕,他必也会关切于你……” “他不会来。”夭枝一边替自己裹伤口,一边笃定道,“只有让他真的看到损伤,只有让他知道,若不见我,我便自绝,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酆惕闻言沉默下来。 确实,以宋听檐的心境之稳,晕倒又如何能叫他相信? 夭枝将伤口裹好,看着微微渗出来的血,有些失神般喃喃自语,“如今我们只需等待便好……” 酆惕闻言安慰道,“夭卿放心,虽本是要在朝堂之上背叛宋听檐,但如今陛下早亡,如今宋听檐的死期自也临近,你诱骗其而来,取之性命,也算背叛,此劫勉强可成。” 夭枝一时未在开口。 天色由浓黑转青黑,夜渐淡色,视线慢慢亮起,周遭模糊缓缓褪去。 夭枝站在殿中默然看着天色。 天光渐渐暗下,送木匣的侍卫早早便回来了,如今都已经换班看守,宋听檐应当是不会出现了,或许只有登基之后才能见到他了。 酆惕与滁皆山的面色越发沉重,夭枝缓缓道,“他是不会来了。” 酆惕叹出一口气,“如此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滁皆山看了一眼移魂器,“拖不得了,我们得走了,你离魂太久,恐回不去。” 酆惕点头,只能先行离开,他也不曾想宋听檐如此难骗,这般情况下,还有什么法子让夭枝有背刺他,完成这最后一劫的机会? 他离开前看来,话间安慰,“夭卿,你不必担心,我出去再想想其他法子。” 话虽是如此说,可若是真有别的法子,又何需到断指这般地步? 夭枝目送滁皆山钻狗洞离去,满心叹息,却已分不清是不是庆幸宋听檐没有来。 他不信任她,这一劫就永远成不了。 … 远处忽然吹起一阵风,拂过她的裙摆,带来一丝凉意,风拂过树叶,树上的花瓣纷纷落下,像是一场春雨。 远处隐约有人缓步而来,长身玉立,花雨落下,偶有几片落在他发间肩上,又随风翩然滚落而下。 夭枝愣了神,低头一看竟不知这是何处,且自己被绑着手捆在树上,似诱远处那人前来。 酆惕出的新主意,怎不与她商量好? 他从远处慢慢走来,对上她的视线,面色温和,“先生。” 夭枝神情一怔,他已经许久没这样叫过她了,他现下都叫夭大人,疏离至极。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却鬼使神差地开口诱他上前,似乎脱离了自己的思想般,“簿辞,过来替我解开。” 他却站在原地未动,眼里全都了然,“先生要杀我?” 前面的花枝垂落而下,被风拂过,在她眼前摇晃。 她心中一涩,一时怔滞,回答不出半字。 他一字一句皆是艰难,“胜负已分明,你为何还偏心于他?” 夭枝思绪渐止,心中酸涩难言。 他眼里苦笑,轻道,“你不许我争夺皇权,我自认了…… 我可以放手,但先生能不能不杀我?” 夭枝手一颤,衣袖里的刀险些掉落在地,她手间绳索不知怎么松开了。 她下意识握紧了刀,却不知怎么握成刀刃,刀刃划伤了她的手,疼意入骨。 她猛然惊醒过来,才发现眼前没有落花,也没有风,亦不是白日山间。 入目殿中床榻顶部,她睡着了。 方才只是一个颠三倒四的虚无之梦。 她虚惊一场,虚汗不止,断指处还有细微的疼痛传来。 她才恍然发觉一旁有人,猛地抬眼看去,便见宋听檐坐在床榻旁。 她一时微惊,下意识坐起。 他垂眼替她的手上药,一旁是她白日包扎伤口的布,太医来看过,替她处理了伤口,嘱咐她需得及时换药,只那根断指是没办法再接上了。 她哪有心思换药,不想如今却是他在替她换药。 她不知他怎么解开纱布,她一向觉轻,轻易便能醒,想来他一定很轻很慢,才能不叫她醒来。 宋听檐见她醒来,抬眼看了她一瞬,未置一词,只伸手拿过一旁放着的净布替她包扎。 殿中静默非常,她看了眼旁边,发现胖乎乎的小鱼玉雕就放在她枕头旁。 “嘶。”她正看着,手指一疼,忙要收回手。 宋听檐却握着她的手腕,“别动。” 夭枝只能忍着,宋听檐包扎伤口的动作越发放轻。 夭枝又想起方才的梦,心中莫名发涩,见他只身一人,连常坻都没跟进来,一时愣住,“你一个人来?” “你不就是想要我一个人来吗?” 夭枝听闻他这话一时顿住,喃喃道,“你……知晓是假的?” “怎会是假?”宋听檐垂眼看向她刚包好纱布的手,纱布依旧染红了血,他虚虚握着,“你不是真的砍下了自己的手指吗?” 夭枝一时错愕,难言涩然涌上心头,他话里平静,她却莫名能听出他所有的委屈。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目的,却还是过来了。 从夜半三更到夜尽天明,他一定想了很久,他追逐半生的权力,他的野心,他马上就要得到的皇位…… 若是她,以他的谋算和理智,心机和城府,为了追求半生马上就要得到的东西,她绝不会来,虽然她也必定会难受不舍,但她也能狠下心来的。 可他竟然来了。 她知道她可能骗不了他,但他总归是会因为她的安危而来,可却没有想到,他即便知道自己在骗他,也还是来了…… 这叫她如何自处? 她的呼吸微微僵住,衣袖里冰凉的刀刃贴着她的皮肤,凉得她有些受不住。 她慢慢直起身,另一只完好的手握着衣袖里的刀柄,指尖用力到发疼,“明明知道是陷阱,为何还来?” 宋听檐默坐片刻,他本就性子静,如今更是少言,再开口竟是笑而涩然,颇含苦意,“你当初说与我一见如故,如今我来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要杀我?” 夭枝闻言一窒,竟一时连呼吸都透不上来。 她眼眶微微一酸,衣袖里的刀都有些握不住。 宋听檐看向她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知是不是看出来了,亦或是换药之时就知道了。 他慢慢抬眼看过来,视线落在她这处,叫她不敢看。 她收回视线,唇瓣微动,缓缓开口,“倘若我说你做不成皇帝,你信吗?” 宋听檐闻言良久,才吐两个字,“为何?” 他显然根本不信,甚至他也不屑问别人他能不能,因为他不需要别人来判定,他有做皇帝的能力,比天生的人皇还要像皇帝。 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应当知晓我非常人,我能算到后事,自然也知晓谁是下一任皇帝。 你没有帝王命,你皇兄才是下一任人皇,这是天命。” 宋听檐听着她一字一句说完,“天命?”他忽然笑起来,“你便是不想让我做皇帝,也无需撒这样可笑的谎言。” 夭枝轻声开口,“你不信我?” 宋听檐看着她的神情平静,眼里已显冷意,他薄唇微启,“我信你,然后要我将帝位拱手让给皇兄,认命等死?” 夭枝听完也是一顿。 是了,他是天家子弟,半生醉心权力,怎会信这话? 第79章 往后你嫁人生子不要告诉我(二更) 便是算命, 也得挑些好听的说。 若是她马上就要做皇帝,却忽然来了这么个人,说她无帝命, 她不只会不信, 还会杀了这个胡诌八扯之人。 夭枝未语。 他许是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 不再言说这话, 伸手去握着她的手,“还疼吗?” 夭枝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往日在禹州救了一城百姓可是真心?” 宋听檐并未欺她,他言辞淡漠, “真心不真心的又如何, 救了便是,我既能办到, 目的如何重要吗?” “所以自你生来, 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江山。” “是。”宋听檐坦然自己的所行, 也从不避讳自己的野心,“蛮夷频频来扰, 天下已显颓势, 皇兄只会加速江山衰败,不出五年,诸侯四分五裂之势,必至纷乱数十年。” 他眼睫微垂, 漫不经心, “我不在意什么苍生疾苦, 但有能力可护苍生, 却让无能之人居皇位,看着其因弱小而受欺辱战祸, 岂不可笑?” 夭枝眼睛微睁,没想到他竟将后事都预料得一清二楚,宋衷君登基之后,虽清明,但重大决策难免会有失误,终是改变不了天下之势四分五裂,诸侯犯上的局面。 宋听檐没有慈悲心肠,他眼里也没有百姓疾苦,但他足够强,强到无需费尽心力便可护天下人。 就像鯤鵬二者,其广数千里,其翼若垂天之云,那么巨大羽翼之下庇护旁人,替其遮挡一二又何妨,皆是顺带而已。 反正他要做的事也是天下人向往之处,虽不为天下人,但终究殊途同归。 或许兼济天下,本无需慈悲心肠,若视万物皆慈悲,又岂有平常心,难免有失偏颇。 她突然明白丞相为何那般坚持,以宋听檐的能力,他在皇位几时,百姓便有几时安宁。 她看向他握着自己的手,他手腕上还带着的佛珠,片刻才低道,“你既有求神拜佛的习惯,可信不信这世上真有神仙?” 她这一句话说出,那熟悉的痛感瞬间传来,她一时疼到说不出下一句。 “求神拜佛?”宋听檐话间轻浅,他慢慢抬眼而来,视线落在她面上,“我若求神佛早便死了,还能活到如今让你问我,信不信这世上有神仙?” 是啊,他不会信,所以他从不会怀疑她是神仙。 他笑了起来,话间嘲讽,“求近在咫尺的人都尚且不会看你,求神佛又怎会看你?若世上真有神仙可求,我何需这般经营?” 他站起来,“天授弗取,反受其咎,我做皇帝有何不可! 这天下我有能力换一个繁荣盛世,宋家历代皇帝皆是废物,有哪一个称得上丰功伟绩,守着江山没叫人诸侯瓜分了去都算能耐! 这漫漫十数年,我若终日是这求神拜佛懦弱之举早便死透了!”他俯身看来,不再是往日礼佛静性的公子,眼里心里都是张狂妄为,“你真相信这世上有神明?你不见事成事毕皆在我自身谋划? 有什么神佛可求,我不就是神佛!” 她身上的疼痛阵阵袭来,眼前视线模糊,剧烈的疼痛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瞬间席卷她的全身。 疼痛停去,她失力往后倒去,本以为会撞到木榻上,却不想有人伸手接住了她。 夭枝闻到他身上檀香气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自也不会太严重,她勉力支撑住自己的身子,脑子却更加清醒。 宋听檐见她面色苍白,终究软和下来,扶着她的头轻轻放上枕头,“你阻止不了我,何必平添忧烦?” 这般躺下她舒服了许多,她慢慢摇头,面上半点不显,沉默几许,“倘若我非要阻止你呢?” 宋听檐闻言眼中眸光渐黯,看着她的手,声音都低了几分,“我就这般让你不喜吗?” 他眼中不解感伤,难得如孩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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