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四年_第3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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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如果是齐恒和江月，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们又会怎么做？纪忱和昭姝只论立场，不论对错。他们生来就是人上人，掌握着一国人的命运，他们要为大局着想，要为大局负责，个人的生死与悲喜从来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阿雀复活后如果要报复，必定会血流成河，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他们可以放弃这些医生的命。如果他们是我，他们会在剑光射穿阴阳眼到达欲界八天前，先自毁双目，彻底“毁掉”这扇“门”，或者干脆自毁灵魂，断绝江镇拿到灵魂可能性。齐恒和江月只论对错，不论立场。即便他们有傲人的能力，他们仍然不认为自己与常人不同，不认为自己有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力，他们不会因为一件尚未发生的事情，放弃活生生的一条命，无论是阿雀的命，苏流他们的命，还是江镇秦苑的命，哪怕最后的代价是自己的性命，也绝不后悔。如果他们是我，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反抗江镇和秦苑，为苏流他们争取一线生机。纪忱妄图通过这十九年的培养和木善村的考验教会我为大局舍小义的取舍，而齐恒和江月则以为我和他们是那种爱心泛滥到舍己为人的傻子。我不想当刽子手，也不想当救世主。这两条路，我都不想走。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不是苏流他们这些人质和会被报复的苍生之间的抉择，而是两千六百年前阿雀喝下第一口人血之时种下的因所结的果。我要和因果对话。我睁开了眼睛，左为凡人阳眼，右为鬼怪阴眼。我看到江镇面露惊恐，秦臻没有持枪的手上抓着一把银丝线，线的另一段连接着按压我的两个活傀儡和墙上的无数尸体，秦苑掀了掀眼皮，似乎要醒来。我看到山崮之上，天昏地暗，青色的狐气与白色的鬼气遮天蔽日，万物失色，草木伏地。妲己身后通天的九条巨尾迎风招展，纪忱明显占了下风，被妲己一尾扫到了一棵三人怀抱粗的巨树之上，巨树拦腰而断，纪忱以玉碎撑地，半跪不起。而妲己的灵力也所剩无几，在一旁调息休整，没有趁机要了纪忱的命。我看到山脚之下，黑白无常的大军正在向山上逼近，阿黑不在，带头的阿白一脸凝重。我看到绵延的青山，奔流的江河，袅袅炊烟的乡村，钢筋水泥的城市。我看到我出生的齐鲁医院，我从小长大的房子和阳台上没来得及搬回去的杜鹃花，我和莫琛一起租过的学区房里的书桌，云雀观的焦土里那只振翅欲飞的云雀木雕…… 我看到在动车上刷着钱一的新闻的冯潇，在马路上骑着电动车一起去工厂上班的钱一父母，在教室里昏昏欲睡的那个被我用阴阳眼洗脑过的孩子，在乒乓球训练基地里用仅剩的右手挥拍的叶遥，在烈日下一遍又一遍踢正步的路谨，在医院里孕检的莫琛表姐和表姐夫，在烂尾楼里和邻居一起包饺子的辛大娘，在商场里和老伴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的洁姨，还有陪在他们身边的刘小小…… 我看到在第一殿里，冥王正在老秦讲手里的公文，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竟然和我对上了视线，对我笑笑：“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去吧。” 我看到奔涌不息的忘川，忘川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我们称之为，轮回。轮回扭曲成了巨大的圆形，一分为二，在我的左眼里变成了一轮赤红的太阳，在我的右眼里变成了银亮的月亮。元气蒙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乃孕中和，是为人也。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65] 这世上第一位不明族，是盘古。而这世上第一双阴阳眼，是这日月。日月同辉，时间静止。天塌地升，天地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压缩成了纵横交错的绳线，而后被串成了一张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