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妹儿去,圣上亲封的女官沈大人进宫了!!” 小太监鄙夷,“人家进宫你们兴奋个什么劲儿?” 宫女回怼:“你懂什么?这可是天下第一个女官,这是我们女子的表率。看看咋了?和你有啥关系。” 小太监不乐意听了,“我们男的当官的多了,我们也没像你们一样咋咋呼呼的。” “呸。你们也算男的?你们这身份就算当官也是个内官,和朝廷命官是一回事吗?” 两方吵的不可开交,见有贵人路过才熄火,各自散开。 又步行了一柱香时间,张内侍带着沈桃来到御书房门外。 “圣上,老奴将沈大人带过来了。” 批奏折的皇帝把头从公文中拔出来,沈桃?? 哦对,差点忘了,下午让张内侍召沈桃进宫了。 皇帝这是第一次面见女性官员,多少有点包袱在身上。他好好整理了下衣服,这才对门外道:“进来吧。” “哐当!”御书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一道身影嗖的一下钻进来,动作丝滑的滑跪在地。 皇帝吓了一跳,自从御书房的门装上到现在,还没发出过这么大的动静。 而且飘进来那是什么玩意??嗖的一下都出现残影了。 “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桃嗓子跟装了扩音器似的,差点没把蹲在房梁上的暗卫震下来。 皇帝哑然一瞬,琢磨这小小的身板怎能发出洪钟般的声音,吓得朕这颗心砰砰直跳。 这女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爽利的作风和豪迈的性子许多男人都拍马难及。 “沈卿,何故大礼,平身。”皇帝四平八稳的发挥,声音满是威严。 沈桃见好就收,从地上爬起来,偷偷朝着圣上看了一眼。 呦呦呦。 是个帅大叔呢。 想起他干的那些狗事,帅大叔的形象也面目可憎起来。 沈桃偷看皇帝,皇帝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沈卿,第一次见朕,觉得朕和你想象中可还一样?” 皇帝这么一说,沈桃打量的更认真了。 皇宫毕竟是皇宫,瞧瞧着御书房里的物件啊,无一不金贵。 咱都不说博古架上的东西,单说皇帝的书桌吧。 金丝楠木的书桌,沉香木笔筒,嘉瓷笔洗,端河砚台,金箔宣纸。 那个四四方方的是啥? 莫不是皇帝的印? 她的眼睛自动变化成银子探测衡量仪,目之所及自动幻化成 一堆堆银子。 奶奶的,真豪横啊。 别说上面坐的是皇帝了,就算摆头猪,那都是有身价且不同反响的猪! 沈桃打量皇帝的同时,皇帝也在打量她。 啧啧啧,张内侍说的没错,长的很清秀。虽达不到国色天香的程度,但是性格坚韧,脑子里装有奇思妙想,自成一番风韵气度,是闺阁女子所不能及的。 总之,很符合他的预期。 皇帝见沈桃迟迟不语,道:“怎么,不敢说实话?” 沈桃故作惊醒状:“圣上,在臣心中您乃是真龙天子。御书房内灯火缭绕,您身着龙袍,我竟看到了您身上的光晕,一时间沉醉其中啊。圣上,您真真是我大月皇朝英明神武的圣主啊。” 皇帝心里那叫一个美。 沈桃这小妮子真会讲话,她上次给自己画画告状,正是把他画成了一条龙。 看来在沈桃心里,朕还真是真龙天子的形象呢。 张内侍心里响起经典霸总助理的语录,圣上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 客套完了,皇帝道:“沈卿,这次赈灾你献计有功,朕召你入京正是为了嘉奖。只是这一路行来,可遇到了什么事啊?尽管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沈桃心想,你自己干了啥缺德事你心里没数? 我那炕,我那热书瓶都被谁抢去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让我吃哑巴亏?那不可能。 沈桃手忙脚乱的跪下,眼泪说来就来。 “圣上,臣心里苦啊!臣到了京城没等到您召见,就想做点小买卖。 臣琢磨出个火炕,不知被哪个不要脸的给扒了!臣研究热水瓶,图纸也让人给偷了! 他们还在京城大肆售卖,价格叫的那叫高,纯属是剜臣的心呐。” 沈桃一边说话,一边用起了毛边的袖子擦眼泪。 哭的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皇帝脸皮都要挂不住了。 他不就是那个抢人生意扒人炕的不要脸的吗。 房梁上的暗卫也缩了缩,明明沈桃看不到他,可他还是很心虚。 因为他也是不要脸中的一员,让人这样赤果果的数落,他也很没脸的好吗。 第504章 朕赏你一百套官服 沈桃哭的直抽抽,“圣上,臣没成家,爹娘也死了,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臣为啥赚钱?还不是要把赚来的全数献给圣上吗。 那群王八蛋断了臣的活路,那就是和圣上您过不去!!可怜臣兢兢业业,节衣缩食,官服穿得起了毛边都舍不得换。圣上您可一定要替臣做主啊!!!” 张内侍差点跳起来!前脚还戴着金链子后脚就哭穷,小沈大人你咋好意思的?! 屏县啥样当他没去过?兢兢业业他不评论,但节衣缩食绝对不可能,就那屏县奶茶谁顶的住?反正他顶不住! 皇帝脑瓜仁突突跳。 早知道沈桃赚钱是为了献给他,何苦用偷的呦。啊不,窃的呦。 现在被人没皮没脸的骂了一顿,心里真不好受。 可干都干了,还能怎么办,硬着脸皮不承认呗。 皇帝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沈卿,朕也没想到有人如此大胆,连朝廷命官都敢偷。 你受苦了,朕回头让张内侍给你送一匣子金叶子过去,你就别哭了。 至于贼人,朕一定彻查,还你公道。” 沈桃眼睛红红的含着泪豆子呢,嘴已经咧到耳根了。 “圣上英明!您真是天下顶好顶好的皇上。” 皇帝心说,一匣金叶子呢。朕召集那么多人搭暖床卖热水瓶,也才赚了三匣金叶子。 大方的分给你一匣,朕能不是顶好顶好的皇帝吗。 沈桃出了气还得了便宜,就想开溜,“圣上,那臣就不打扰您批折子了。” 她伸出两个手指头做出走路开溜的动作,试探的问:“那臣先走了?” 皇帝这才想起正事,“等等,朕有事问你。” “圣上您讲。” “再过几日,东辰国和西辰国的使臣就要入京觐见。他们提前送上了礼单,牛羊万头,各类毛皮五千张,珠宝五十箱。回什么礼朕还没定下来,沈卿可有好主意?” “圣上,臣能斗胆问下,以往都是回什么礼吗?” 皇帝道:“上次邻国使臣觐见,朕刚登基不久,四海动荡。朕恐内忧外患,回赠了粮食、布匹和瓷器。 如今虽四海皆安,可大月皇朝屡次遭难,朕不想拿粮食白白便宜了外邦,但又想不出如何回礼才不落我大国颜面。 沈卿你主意多,替朕分分忧。” 这事沈桃得用心想想,毕竟事关国家安危。 给粮食让邻国吃饱吧,腾出手来弄我们。 不让邻国吃饱吧,饿狠了他们还是弄我们。 换个立场讲,大月皇朝要是吃饱,邻国吃不饱,皇帝还不是腾出手来弄他们?! 最好就是都吃饱了,好好发展自己,打什么打。 大月皇朝周边国家都生活在草原深处,马背上长大。其地理位置可以种田,只是他们不会种。就好比后世,同样的地形地貌,耕种才是主要生活来源。 思来想去,沈桃想出一个姑且算办法的办法。 “臣有个主意。” “哦?沈卿说来听听。” “圣上,送粮食什么时候是头?他们一缺粮就来觐见,多少粮食也不够送。 要我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要送就送土豆、玉米、高产麦还有各类果蔬的种子!” 皇帝眉头紧皱,十分不悦,“沈卿,土豆玉米这些种子是你献上来的,你应该知道这对我大月皇朝意味着什么! 我们耗费人力物力辛苦繁育三年,种子的数量也远远达不到推广至万民,怎可再把辛苦的成果送给他人?! 这是我大月皇朝的宝藏,谁都不能打它们的心思!” “圣上您也说了,咱们繁育三年都不能推广至万民,那些不会耕种的外邦需要多少年? 几年过去,我大月皇朝已完成休养生息。咱国富民强,又岂会害怕他们?! 圣上,咱们的邻居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人随牧草迁,广阔的草原随处都是他们的家。 他打咱,一打一个准,打完就跑,咱的兵将甚至无法在茫茫草原中找到他们的老巢。 不仅找不着,还迷路呢。所以这些年咱们只守不攻,受的全是王八犊子气。 他们要是种地就不同了,守着土地定居就会慢慢建立城池。再敢犯我边境,还愁找不到目标报仇? 咱也抢他们的粮食,攻破他们的城池。” 沈桃目标是两边都吃饱,各发展各的。真吃饱了,谁老想着出去玩命啊。 不过她现在要说服皇帝,只能站在他角度叭叭,只说对他有利的。 皇帝吃惊。 沈桃说的太对了!那群人就是仗着可以到处搬家,所以肆意滋扰边境。 派大部队深入草原攻打吧,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回援,基本都是有去无回。 派小股人吧,都被人包了饺子,损失惨重。 皇帝开始认真考虑沈桃的提议。 沉默半晌才道:“咱们的粮种本就不多,能给出的也必定不多。若是他们看不上眼,觉得咱大月皇朝不体面,又怎么办?” 沈桃笑了,“圣上,咱们可以准备两份礼物,让他们任挑其一。 一个是现成的粮食,一个是高产的土豆等作物,咱还附带一个官员出使,指导他们耕种。您要觉得不体面,还可以再加点布匹瓷器珠宝啥的。 原本咱可以偷偷的种植的,但咱们大方的拿出来分享,让所有人都能吃饱,这还不够彰显我们大国气度? 一年饱还是年年饱,他们自己选呗。” 皇帝:“好个一年饱和年年饱!若是他们拿了粮食,自己回去偷摸种呢?咱给的粮食数量可比咱们能拿出的种子多太多了。” 沈桃苦兮兮,“圣上您忘了,咱的税粮都是脱壳交上来的。要是带壳交,我们屏县能少交不少呢。” 皇帝哈哈一笑,“沈卿,朕可知道你们屏县修了渠,今年粮食产量翻番了呢。” 沈桃心里一咯噔。 啥意思,要涨我们的税粮? “我的圣上啊,您瞧瞧臣为了屏县百姓能吃上一口饱饭,臣穷的官服都起了毛边啊。 您可不能再加我们的税粮了,要不然我就躺到宫门口哭穷。要是有人学臣,那可不是臣的罪过啊。” 沈桃看出来了,这皇帝算是个明君,心里有百姓的,要不然她也不敢在这儿撒泼。 她掌握着分寸呢。 皇帝轻飘飘用手指点了点她,“沈卿啊沈卿,朕赏你一百套官服换着穿,看你还怎么拿起了毛边的官服和朕说事。” 第505章 金叶子到手 沈桃一听,这感情好啊,顺溜得滑跪,脸上的谄媚半分不掩饰。 “谢圣上赏赐!”气沉丹田,声如洪钟,差点把皇帝震个跟头。 “不过圣上,臣有一小点请求。”沈桃拇指和食指相捏,空出极小的距离,那模样生怕皇帝觉得她厚颜无耻,再三强调:“就一小点。” 皇帝气笑了,赏赐东西她还要讲条件呢,“你且说说。” 沈桃笑了,“圣上,这一百套官服您要不每个季节各赏二十五套?配套的鞋子、官帽您也别忘了呀。 要不穿着崭新的官服戴旧官帽,被人嘲笑不打紧,丢了您的脸可不行啊。” 哈哈,这一年的衣服不就有人包圆了吗。 皇帝从没见过这么顺杆儿爬的,也只能应下,“朕应你了。快下去吧。” “得嘞,臣告退,祝愿圣上龙体康泰,这才能保我大月皇朝荣恩不断!” 沈桃麻利得爬起来,路过张内侍时直冲他咔吧眼睛。 张内侍心说,小祖宗诶,圣上还在这儿呢,你咔吧什么眼睛。 就算有话说,也得等老奴和圣上告退吧。 皇帝看到了他俩的眉眼官司,挥挥手,“一起下去吧。” 出了门,沈桃脸笑得簇成一团,跟盛放的菊花似的,“张公公,圣上赏我一匣金叶子,您就拿给我呗。” “要不还要劳烦您差人给我送上一趟,圣上日理万机,您跟着他,也算是半个日理万机,我怎好再劳烦您,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活脱脱一个贴心后辈啊。 张内侍:…… 旁人都是回家等着圣上赏赐,哪儿前脚出了御书房,后脚就来要赏赐的? 咋地? 怕圣上反悔,不给了? 沈桃可没这么想,她单纯就是不想空手跑一趟,多没成就感。 张内侍对着滚刀肉般的沈桃十分无奈:“那你在这儿等着,咱家给你取去。” 要是换旁的赏赐,张内侍还真没那么快拿到手,那是要登记造册的。 可金叶子不用。 这是皇帝做买卖赚的,是他的私库。就跟他寝宫的龙床底下藏着呢,拿起来方便。 大约等了一炷香,张内侍抱着木盒子过来了。 沈桃等得有些发冷,原地跳了好半天。看到张内侍来了,赶紧小跑过去迎。 “喏。”张内侍递出盒子,“这下小沈大人满意了吧。” 沈桃掂量着木盒的重量,“满意满意。” 张内侍喊干儿子,“二顺子,送沈大人出宫。” “是,干爹。”二顺子可能是从小就进宫了,现在也就十五六岁的光景,言谈举止却十分老成。 二顺子带着沈桃行走,沈桃回头看不见张公公了,赶忙打开匣子。 哇偶。 真是金叶子,每一片大小相同,脉络清晰,跟真叶子似的。 她捡起一片塞嘴里咬。 是真金! 算了,就不和皇帝赌气了,这不是给赔偿了么。要是她自己运作,又要找人,又要推广,无论是炕还是热水瓶都没那么快火爆。 就当自己技术入股了。 二顺子和沈桃前后脚走到宫门附近,却见那里聚集了好多宫女。 有人认出二顺子是张内侍的干儿子,窃窃私语,“那是御前当差的,他带着的那位八成就是沈大人。” 有个胆大的宫女上前见礼,“顺子公公吉祥,敢问顺子公公可是送沈桃大人出宫?” 二顺子人前也有几分面子,昂头道:“正是。” 下一秒,宫女炸窝了。 一个女人顶二百只鸭子。 一群女人炸窝就跟进了鸭圈似的。 “是沈大人!” “沈大人,你看看我呀!” “沈大人,你好厉害!我喜欢你!” …… 沈桃闹了个大红脸,被女子直接表白还是生平第一次。 还有宫女直接给沈桃扔手帕。 一个扔就带动一群,沈桃头上顶了三四个手帕,脚边落的也全是手帕。 盛情难却。 都是小姑娘的心意,沈桃低头去捡。 捡不完,根本捡不完。 响动惊动守城御林军,他们派出一队人推推搡搡才给沈桃让出一条路。 沈桃手里握着一大堆手绢,点头哈腰,“谢谢姐妹啊,谢谢姐们啊!” 呼喊声还在继续,出了宫门耳朵才消停。 二顺子微一鞠躬,“沈大人慢走,顺子只能送到这儿。” 按照电视里演的,此时此刻沈桃得拿点银子打点。可她换衣服换得急,银两都在之前的衣服里。 现在她只有脖子上的金链子,还有手里这一匣金叶子。 她舍不得。 而且张公公她都没给,现在给了二顺子,这不是打张公公的脸吗。 还是谁都不给吧。她就是怎么一视同仁。 反正圣上也知道她穷。 “顺子公公慢走,回见。” 沈桃抱着匣子一蹦一跳,月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不远不近的跟着。 月影进了皇宫就消失不见了,这会儿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沈桃回头看月影,就见这厮虽然戴着口罩,但是那大脑门上就差刻着老子高兴几个字了。 沈桃打趣:“咋进宫一趟这么高兴?见着你老相好了?” 月影皱眉。 说啥呢?哪儿来的老相好?! 他高兴,是因为收拾了那几个偷东西的兔崽子。 之前他们执行圣上旨意,他打不得骂不得。这次进宫,他可回去访友了。 老友见面切磋一下实属正常,就连圣上也说不出啥。 但是月影不能把话和沈桃明讲,两人中间隔着圣上这层窗户纸呢。 没捅开,大家还是好朋友。直接捅开,立场就鲜明了。 到时沈桃还能这么对他吗?月影不敢想,更不敢说。 “我在宫里见了故友,所以高兴。”月影如是说。 月影那几个故友正躺在暗卫营里哎呦呢。 暗卫乐清道:“月影这混小子下手可真重,专门挑脸打,真不是个东西!” “咱们偷他现任主子的东西,这小子记仇呢!嘶,老子的脸啊。”月明对着铜镜边上药边道。 沈桃和月影回到院子,各自歇息。 月影啥心情不知道,反正沈桃枕着金叶子做了个暴富的梦。 躺平了啥也不用干,每天睡到自然醒,钱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第506章 路遇使臣 三天后,沈桃照例带月影出门,美其名曰视察。 今日她准备去水井街。 那地方虽叫水井街,实际却是很大一个片区,住得都是穷人。 月影以前执行任务时来过,特意提醒沈桃不要乘坐马车。 前脚把马车栓下,后脚就可能不见了。 沈桃深以为然,生活都成了难题,要道德有何用?当饭吃吗? 可京城实在太大了,徒步走到水井街不太可能。她乘着马车到了就近繁华街市,找了家酒楼吃饭。 大酒楼后院可以停放马车,十分方便。 吃了饭,沈桃给了店小二一把散碎铜板,说马车要多停放一会儿。店小二得了赏钱,欣然应允,“放心吧客官,保准把马给您照料得好好的。” 两人走出酒楼,朝水井街方向行去。 没走出多远,就见一官员骑着高头大马,率领一队带刀兵丁气势汹汹的冲到街面上。 兵丁很凶,有人跑得慢了无论男女上手就推。路边摆摊的来不及收,上脚就踢。 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员放狠话:“使臣到访,速速退让!!胆敢拦路者视同破坏两国邦交,杀无赦!” 月影在沈桃耳边嘀咕:“骑在马上那个是鸿胪寺序班张鉴,是鸿胪寺卿张鹤云的庶子。” 鸿胪寺放到现代就是外交部,由他们出面迎接使臣再合适不过。 就是太嚣张,完全不把自家百姓当人看。 不过沈桃自己就是个小官,可没本事管别人的事。她对月影摆手:“嗐,不认识不认识,咱往后退退。” 月影笑答:“这张鉴还和你有渊源呢。” 哈? 沈桃愣了,她在京城认识的人不超过一巴掌,咋就和张鉴有渊源了? 月影:“皇宫暗卫分成五司这不是秘密,其中两司轮班贴身护卫圣上,剩余三司负责调查京中以及各地的大事小情,这其中就包括官员姻亲。” “我之前是这三司的人,多多少少了解乔家。乔申的爹的妾室生的儿子的妾室生的女儿,嫁给了张鉴当正室。” 沈桃一手捂脸,一手制止月影继续往下说,“你等等,我捋捋。” 想了好半天沈桃才反应过来,张鉴老婆是乔申的侄女。 张鉴得叫乔申——叔父(或者大伯)。 沈桃瞥了月影一眼,他是怎么把简单的亲戚复杂化的?她刚才差点以为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呢。 月影也难啊,古代嫡庶有别,身份大不相同,他刚刚只是想把身份表达清楚而已。 月影苦口婆心,“大人,你可别小瞧乔申的侄女。她是乔家庶子的妾室生下的庶女,双庶加身还能嫁给别人当正妻呢。” “张鉴虽也是庶子,却是鸿胪寺卿张鹤云最喜爱的儿子。能娶一个双庶加身的女子当正妻,可见这女子手段了得。” “她可是把张鉴拿捏的死死的,难保她不会窜倒张鉴针对你。” 沈桃心想她和张鉴连面都没见过,更没利益纠缠,有啥好针对的,大不了下次见到他绕着走。 街上很快清理干净,为了表示对邻国使臣的欢迎,还不让百姓走。 沈桃夹在人群中等了半个时辰,才遥遥看到一队人马逼近。 他们一行百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 为首男子脸上蓄须,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风吹得皲裂。他粗糙的手?着马缰,十个手指有六个都戴了镶宝石的银戒。 大月皇朝鲜少有男子戴戒指,更别提宝石戒指了,会被人嘲笑女气。 可这男子手背筋脉迸出,充满力量感。这样一双手若是挥刀,不知有多少人将殒命。宝石戒指戴到他手上浑然天成,好像量身为他定制。 男子十分擅长骑术,胯下的马能通他心意似的时快时慢。他一双鹰眼扫视两侧百姓,压迫感十足,被他看到的百姓纷纷垂头。 沈桃内心十分震撼,她后世也见过不少壮男,其中以蛋白粉催起来那一类最多。 可能是现代太和平,不需要人上战场,外加现代衣服一穿,所有人都是温雅的。 而这个男子身上自带桀骜不驯的野性,杀气外露,张力十足,让她不禁看呆了,更确切说是看到了人种的多样性。 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男人,他目光扫过来也忘了闪躲。 男人接触到沈桃的目光也是一愣,这南地女子有意思啊,竟然不怕他。 他忽然冲沈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两手指对了对自己的眼睛,又隔空对了对沈桃的眼睛。 那意思是,我看到你了。 沈桃一激灵,啥意思,盯上我了,要我好看? 别以为肌肉块大就厉害,论杀人技不如你,但论力气,谁输还不一定呢。 使臣队伍过去,百姓才可自由活动。 沈桃带着月影往水井街行去。 的确是京城最穷苦的一块,穿戴比外面的百姓差多了,随处可见衣衫破烂的人。 街边也有摆摊卖东西的,只是数量十分稀少,买的人更少。 穷人也有三六九等的划分,瞧,前面那不是一群穷横的人在抢一个摆摊的么。 “大哥行行好,我就剩这五个铜板。等我卖货赚了银子一定拿去孝敬您,这五个铜板就给我留下吧。” 摆摊小贩苦苦哀求。 “在水井街摆摊就要收保护费,这是规矩。赶紧滚去卖货,要是再纠缠,小心哥儿几个上手!” 小摊贩听罢只能放他们大摇大摆离去,他蹲回自己摊位前。说是摊位,也就是铺了块破旧的蓝底花布在地上,上面摆放了几个掌心大小的粗糙盒子。 沈桃朝他迈了一步,又强行别开向前行去。 这样的事时时刻刻都在上演,她又管得了几个? 她此次来水井街寻访是有别的目的,越是穷人越有生存技巧,说不准哪样就能用到屏县去。 在水井街转了好大一圈,足足耗费了沈桃一个半时辰,一无所获。 准备离开时,她又看到了那个被抢铜板的小贩。 他面前的东西一样没卖出去,人靠墙根坐着,手里拿着半个干巴饼子。 他身旁蹲着个五六岁的小乞丐,小乞丐头发擀毡,穿着单衣,身上好多处冻伤,正眼巴巴的看着小贩。 离得近,沈桃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你别看着我啊,我也只有半个饼。这饼是晒干的野菜混杂粮做的,一点也不好吃。” 小乞丐一言不发,可怜巴巴看着他。 “我今天和明天只有这半个饼子吃,就算你看我我也不会给你。”小贩语气愈加坚定,更像是说服自己。 小乞丐依旧可怜巴巴的看着。 “服了你了。”小贩把自己的饼子掰了一块递过去。 小乞丐一口吞吃了,再次望他,虔诚的目光好似蹲食小狗。 小贩又气又急,气的是自己舍不得吃得东西被他一口吞了,急的是怕他呛着。 他又心软了,又掰一块递过去。三掰两掰,饼子一口没进嘴,全给了小乞丐。 “算了,给你就给你吧,我这么大个人总有办法,你还这么小呢。” 第507章 我全包了 小乞丐吃光了摊贩的杂粮饼,扁着嘴给他磕了个头,起身一瘸一拐离开。 小摊贩望着他的背影,眼里流露出酸楚。 “诶!小孩,你站住。” 摊贩朝小乞丐追去,边走边脱衣服。他单薄的长衫下仅有一件薄薄的棉坎肩,不知穿了多少年头,有些小了,还有些发黑。 棉坎肩下面就是光裸的胸膛,竟是连件亵衣都没穿。 小贩也不管自己的摊子了,把小乞丐拽到墙拐角处。 等两人再露面时,小乞丐的衣服系的结结实实,明显里面套了件不合体的衣服,人看着鼓鼓囊囊。 小贩则两手抱着膀子,看起来冻得不轻,声音夹杂了几丝颤抖,“你往后都把衣服系结实些,别让别的乞丐把你抢了。” “我家里条件也没比你好,跟着我也没出路,在外面乞讨说不定遇到好心人还能活下去。咱们圣上是个英明的,只是没腾出手管咱们。只要你活下去,往后定有好日子过。” 小乞丐眼里含着两包泪,看样很想跟着小贩。可常年乞讨让他小小的年纪就经受了不少风霜,心性也比普通孩子成长得快。 他知道摊贩的生活也艰辛,自己都养不活,更何况再养一个他? 小乞丐伸出短短的小手冲摊贩摆了摆,坚定的转身离去,直到走出老远才看他用手蹭了蹭眼睛。 沈桃给月影使了个眼色,月影立马跟了上去。 沈桃则踱步来到摊位前蹲下,伸手拿起小木盒。 摊贩看到有人光顾,赶紧堆出洋溢的笑脸,把沈桃当成救世主般道:“客人,您快看看我的口脂,可适合姑娘用了。” 他好似出摊不久,并不精通推销话术,又怕沈桃不买他的东西,反复说着自己的东西很好很好,却丝毫没有打开让沈桃试试的意思。 沈桃自顾自打量着手里的木质小盒 ,看得出来,雕刻盒子的人技艺十分生疏。 盒子入手就有毛刺感,坑坑洼洼,再看小贩都是口子的双手,沈桃明白了七八分。 她打开木盒盖子,里面是一块口脂。分量很大,颜色也是市面上没有的,让她不免眼前一亮。 只是天气寒冷,这块口脂就好像凝了的猪油,让人丝毫没有购买的冲动和欲望。 小摊贩双手抱胸冻得瑟瑟发抖,还在碎碎念自己东西好。 沈桃用手抠了一小块口脂,想了想才撸起袖子抹在手腕处。她的手冻得寒凉,试色并不妥当。 手腕温热,口脂稍加涂抹就推开了,不仅颜色较之前鲜亮,质地也很润,还有淡淡的高雅香气。 这个世界的口脂都很干,抹在嘴上不仅颜色保留时间短,还极其拔干。 沈桃瞬间兴奋,这口脂要是用更金贵的盒子装起来,摆在温暖的屋子里售卖,绝对一鸣惊人。 沈桃压抑心情,问:“怎么卖?” 小摊贩惊喜的无以复加,他都摆摊多少天了,一个要买的客人都没有。 不是没人拿起来看,只是他的口脂实在没有卖相。人家试都不试,嫌弃的扔下东西就走。 “十文一盒。”小摊贩试探的报价,生怕惊走主顾。 沈桃挑眉,心想,这么好的口脂就卖十文? 摊贩以为自己卖贵了,一连声道:“八文。实在不行就七文,不能再少了。” “还是十文一盒吧,这里的我全要了。”蓝底花布上也就摆了十来盒,全买了不过一百多个铜钱。 沈桃每日只携带二三十枚铜板,一来买小东西方便,剩下就是用来打赏。全用铜板付是行不通的,她干脆摸出一块散碎银子递过去,大约一两左右。 摊贩推拒,“客人,我找不开的。能不能劳烦您买些旁的东西,银子换开了再买我的口脂。” 倒是不贪,沈桃对他欣赏更甚。 她直接把银子朝他怀里一丢,伸手卷起蓝底花布甩到肩头,“剩下的赏给你了,去买布做件新坎肩吧。” 摊贩尴尬,客人知道自己的坎肩给了小乞丐,那岂不是看到自己脱衣服了? 他坎肩里可什么都没穿,想到这儿他的脸就烧红了。 沈桃没空欣赏他的表情,大摇大摆离去。 离开水井街,沈桃准备去停放马车的酒楼与月影汇合,就听身后有人喊。 起初她以为是喊别人,并没在意。可喊声逐渐朝她逼近,她才意识到是喊自己的,这才回头。 呦,是那摆摊的小贩。 小贩见她停下,气喘嘘嘘的弯着腰,双手拄在腿上大口喘粗气,口里哈出的热气被冷风一吹,盘旋一圈又消失不见。 “你刚才是在叫我?”沈桃指了指自己。 小贩环顾四周,见没人在意自己,这才用手抖了抖单薄的衣袖,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些是找给你的铜板,这里人多,我不方面露出来。你靠近些我偷偷递给你,也省的你一个姑娘家被盯上。” 沈桃侧头看他:“不是说赏给你了吗,你硬要还给我干什么?” 小贩十分执拗 ,执拗的甚至有些可笑。 “我娘说要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是我赚到的,我欣然接受。不是我赚的,一分也不能多要,谁都不容易。” 沈桃没想到来京城这么久,第一个三观正的竟是衣不附体食不果腹的小摊贩。 既然人家提出来了,她也就上前接了过来。若是不接,倒是让人家的娘亲白教育一场。 沈桃笑着告别,“小伙子,咱们回见。” 小摊贩还以为沈桃喜欢他的口脂,打算用完了再找他买呢。他笑的露出小虎牙,还怪可爱的。 “客人,等你用完了再来水井街找我。我若是没出摊,你就直接去我家。我家在水井街枯木巷子住,进了巷子第三家,房顶上有棵手指粗的干树,可别找错了。 还有啊客人,我们那条巷子可不安生。都穷的狠了,遇到有钱的就会缠上来,你可带个人保护你啊。” 小摊贩又正派又贴心,晓得为他人考虑。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他娘真是功不可没。 第508章 她有配方呗 沈桃回到酒楼时,月影已经等候多时。 他凑近些,说了自己跟踪小乞丐后的情况。 “水井街的乞丐非常多,都是被巡城士兵赶过去的。小乞丐没走出多远,身上的棉坎肩就被人抢了,还被揍了一顿。小乞丐哭了一鼻子,爬起来就回了赈济营,看样是个没爹没娘的。” “赈济营?”沈桃问,“是什么地方?” 月影是京城通,大事小情鲜少有不知道的。 “就是木板搭的房子,四处漏风,收容着几乎全京城的乞丐。 平时没人管没人问,哪户人家要是想彰显仁义道德了,就会到赈济营假模假样的施几天粥。 这赈济营啊,更像是他们为了唱戏搭得台呢。” 沈桃本就打算让月影去查小贩的,没想到那傻小子自己跑上来自报家门,省了不少事。 沈桃直接说了地址,“月影,你去查查这户人家。我自己可以赶车,咱们家里汇合。” 月影听到家这个字,心里暖暖的。颠沛半生,他也终于有了对自己好的家人,他很知足。 “嗯,我快去快回。” 要是打探富人家里,多少要费些银子,讲究些方法。 打探穷人完全不用,上邻里家讨口水,给上些小恩惠,他们能把人家祖宗八辈的事都扒出来给你听。 将将傍晚,月影就披着一身寒霜进了门。 此时沈桃正在煮锅子。 她闲着没事去了周边的市场,刚好遇到病死的耕牛在售卖。 她割了一些肉,又买了点牛油,炒了牛油火锅。 沈桃厨艺不好,不过火锅吃的是热乎新鲜,所以她也弄得挺像样。 两人吃着锅子喝着热酒,谈起了今天那个小商贩。 月影道:“那小商贩名叫林之栋,还是个读过书的呢,家里只剩他和老娘两人。听说他娘早些年在铺子里干活,得罪了主家,被人打断双手逐了出去。 生活无以为继,他们就卖了外面的房子搬到水井街。原还有些家底,却被人盯上给抢了。 两年前林家老娘生了重病,林之栋把书籍笔墨全卖了,这才给她吃上药,勉强捡回一条命,现在还病病歪歪的躺在床上。” 沈桃吃了口牛肉,含糊不清说:“有没有问出口脂出自谁手?据我看,这口脂调制的手法极其高明,用料也很讲究。 之所以卖不出去,一来是林之栋不会经营,二来盒子太粗糙,里面的口脂受寒凝结没有卖相导致。” “邻里似乎不知道林之栋摆摊,而且他摆摊的位置距离他家很远,好像有意避开周边人似的。”月影把查到的情况如实说出。 翌日,沈桃和月影早早赶往水井街林之栋的住处。 刚到门口,沈桃就隔着栅栏门看到林之栋正在劈柴。寒风凛冽,林之栋的单布衫鼓起来,衬托身形犹如穿了气球的胖子。 沈桃都替他冷。 可林之栋毫不在意,把木柴端正的摆在木桩子上,猛的挥下斧头。 额……没劈中,看来于劈柴一事他并不熟练。 林之栋不气馁,把木柴摆好再次挥斧,这次劈中了,木柴分成两半。 “咳。”沈桃故意咳嗽一声引起林之栋注意。 林之栋果然回头,看到沈桃惊喜了一瞬,随即又赶紧双手环胸,把衣服里的寒风硬挤出去,给自己留几分体面。 “客人,你怎么这么快就上家来了?赶紧进来。”林之栋敞开歪歪斜斜的木栅栏门,迎沈桃和月影入内。 月影伸手递出带来的礼品,这是在路上买的糕点,总不好空手上别人家。 林之栋挠挠头拒绝,“你们是来买东西的,怎么好收你们的礼物。快进屋吧,外面冷。” 说着外面冷,可屋里也没比外面暖和。只是让沈桃震撼的是,屋里的墙体上写满了字,细看都是书里的内容。 林之栋一笑露出虎牙,“要卖书给我娘治病,我怕忘了,就在卖之前抄到墙上。” 为了读书做到这地步,沈桃只有敬佩的份。 屋子进去就是灶房,灶房两侧是房间,应是母子俩一人一间。 林之栋伸手邀她们去右手边这间。 沈桃抬步入内,有一丝热气铺面,虽不够暖和,可也比灶房强太多。屋里入目就是两张床,墙体上仍旧是字,黑压压的让人沉闷。 其中一张床的棉被下勾勒出人形,应是林之栋生病的母亲。 “家里凳子遭人抢了,你们坐这张床,这是我的床。柴不够用,虽说男女同屋不方便,可母亲身体不适,也只能这么睡,别嫌弃。” 林之栋说话时始终是怕沈桃嫌弃他家里穷,却丝毫没对家中窘迫表示过自我嫌弃,这点让人很舒服。 几人说话惊醒了林母,她挣扎想要坐起来。 林之栋赶忙上前扶她,给她后背垫了枕头,让她靠坐。 “之栋,这两位是?”林母发问。 林之栋喜道:“娘,这位姑娘昨天买了我的口脂,我告诉她如果需要可以来家里取,她今天就来了。” 林之栋这话一出,林母不但不高兴,反而满面怒容。 “谁叫你自作主张!姑娘,不好意思啊,我们也只有那一点口脂,再没有其他的了。也烦请姑娘不要对外说口脂是在我家买的。” 林母口气十分强硬,沈桃感觉,若是她双手得用,此时怕是要掌掴林之栋。 “娘。”林之栋声音稍大一些,“您要吃药,这位姑娘又喜欢咱家的口脂,如何不能卖给她?” “之栋,你还听不听娘的话?”林母见强硬不行,改成怀柔,一双眼含泪看向儿子。 知子莫若母,林之栋果然吃这套。 “娘,儿子知道了。”他转脸看向沈桃:“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害你白跑一趟。” 沈桃没看林之栋,直直看向林母:“这位嫂子,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说。” 月影主动退出去,看林之栋站着不动,拽小鸡似的把他拽也出去了。 他安慰林之栋,“放心,就说几句话,我们都是正经人,不会动你娘的。” 屋里只剩两人,林母又没有能力反抗,只冷冰冰看着沈桃。 “既然想单独和我说话,那你肯定是那边派来的。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售卖口脂,我保证我儿子也不会。我如今都成了这幅模样,对你们也造不成威胁,但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配方,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沈桃一句话都没说,林母都快把自己的老底儿掀光了。 这意思是,她手断了是被“那边”所害,而且她现在还掌握了一个被“那边”觊觎的配方呗。 第509章 林家遭遇 沈桃思及此轻笑出声。 林母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炸毛了,“你笑什么?!” “大嫂,我笑你杯弓蛇影,把谁都当敌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之间有关联,是始于你儿的人品,忠于你家口脂的品质?”沈桃淡定的在林母床榻边坐下。 “我儿的人品?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不过是换种手段取得我信任罢了。”林母栽了不少跟头,现下对谁都充满戒备。 沈桃把林之栋关照小乞丐的事说了,而后又提到她家口脂:“昨日我回去又细细研究了口脂,的确是上上之品,只是有些颗粒研磨的不够细。 我当时还想,既然能调制出这么好的口脂,怎会出如此纰漏。今日到你家我才晓得缘由,看来是你儿子无意中知晓了配方,想着给你治病就偷偷制来售卖。 他本是男儿,不擅长这些细碎的事,才会如此。” 林母认真思考着沈桃话里的真伪,末了笃定道:“就算你不是那边派来的,你的目的也是配方。 不妨对你说,落到这个地步,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哪怕是带进坟墓里,我也不愿便宜狼子野心之人!” 林母倒是烈性,不过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乃是常理。 沈桃也不气恼,换个角度讲,若是自己被人伤到这种地步,怕是比她防备心还重。 想要取得对方的信任,终是要以真心换真心,所以她打算亮出底牌。 毕竟天下人皆知,多她一个也不多。 “大嫂,你可知屏县?” “屏县?!”说起这两个字,林母古井无波的眼里闪过一抹希冀。 林家穷成这样肯定买不起报纸,可屏县报纸影响力实在太大。街头巷尾都在传,林之栋左听一耳朵,右听一耳朵,每日也把内容凑了个七七八八。 林母在家无聊,林之栋就会把听到的事和她分享,逗她开心。一来二去,林母也对屏县有了认知。 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啊。 沈桃自然没放过林母的神色,起身拱手,“在下不才,正是屏县县令沈桃。” 说着,沈桃还亮出了自己的官印。 “屏县县令?!你就是圣上亲封的女官?!”林母激动的坐直身体,她双手用不上力,身体重心不稳险些一头栽到地上。 还是沈桃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胳膊,把她扶正。 只是这一上手,沈桃就摸到了林母的手臂。 她的大臂和小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断骨突出,可见下手之人极其狠毒,就是奔着废了她手去的。 感知沈桃摸到了断骨,林母心里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那群人是畜生啊,我断骨后也不放过我,不让郎中给我医治,时间一长,我这两条胳膊就完全废了。” 沈桃问,“到底是谁?” 沈桃自报家门,林母已经彻底放下戒心,往事娓娓道来。 “是润香阁。” “没听过啊。”沈桃最近经常逛街,对京城大的铺子了如指掌。只是这润香阁的名号,她着实没听过。 “若是你早五六年来京城,就知道润香阁了。那时他们仅次于‘幽色天香’和‘琳琅阁’,是京城排行第三的胭脂铺子。 由我所调制的‘粼漾’系列口脂,销量最好,隐约有赶超前两个铺子的架势。但是他们不守信用,承诺给我的份额迟迟不给。 我想着干了许多年,也有情分在,就以新配方为条件,让他们把该给我的银子付给我。 没想到他们立刻反目,不仅把之前的协议作废,还逼我交出新配方。 我认清他们的真面目,抵死不从,就被他们断了双手。他们以为我没了生活来源,定会像狗一样跪到他们面前交出配方,摇尾乞怜。 为了让我们交出配方,他们还时常来家里打砸骚扰,出去坏我儿名声。 无奈之下我和之栋才收拾细软,来水井街落了脚,目的就是躲避他们。 几年过去,‘幽色天香’、‘琳琅阁’纷纷推陈出新,粼漾口脂就不好卖了。润香阁也就没落成不入流的胭脂铺子。 只是苦了我的之栋,读书之途荒废,卖了书给我续命,是我没用啊。” 沈桃抚了抚她,“大嫂,我会点岐黄之术。只是我的手法不能外传,我想给你检查一下,看手臂是否能治。但需你用厚巾蒙住双眼,你可愿意?” 林母听只是蒙住双眼,又不是啥大事,当即应允。 她给沈桃指了个柜子。 沈桃从里面翻出些碎布条,蒙住她的眼睛,意念一动进了系统。 拍片子一看,情况不太妙。两条手臂的骨头断得乱七八糟,有些骨头都已扎入肉里长合了。 也不是不能治,需要开刀,将已经长成七扭八歪的骨头敲了重新排序,再打钢钉。 虽做不到恢复如初,复健后上个厕所,洗个脸,吃个饭看个书之类,不用假手他人。 沈桃不擅骨科,但是系统抽奖抽到一次借用医生卡,放了一年多也该派上用场了。 沈桃带着林母回到现实世界,“大嫂,你的手若是做手术,能恢复到过往五成。不能提重物,但基本生活可以保障。” 林母听能恢复五成,大喜,“不过……手术,手术是何意?” “手术就是用刀子割开皮肉,重接断骨。放心,割肉时会上麻醉散,睡一觉就好,不知您敢不敢?” 刀子割皮肉的治疗方法林母闻所未闻。 可她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哪怕有一线希望也想抓住。 儿子为她放弃读书,且她现在如同残废,花银子不说,连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 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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