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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张连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的不能再蔫了。 再说董修这边,他以为程宇去送了信,事情很快能办妥。 他还有闲情逸致在家里作画逗鸟,哼小曲。 程宇可惨了,那封信他没看过,信还被他弄丢了。 他领着必胜居的李管事找了许久,也没见信,不得不从狗洞钻回董府。 程宇在书房外听到董修哼曲,心里七上八下不敢敲门。 还是董修感觉到门口有人走来走去,这才扬声问:“谁在外面?” 程宇硬着头皮推门,一进门噗通就跪了。 董修皱眉:“事情可办妥了?” 程宇摇头,一个头磕下去,“信在半路被人摸了,求爷责罚。” 董修眼前一黑,感觉死去多年的太奶在朝他招手。 他抄起手边的茶盏丢了过去,正正好打在程宇头上。 茶水烫的嘞,程宇生生挺下不敢出声。 董修闭眼往椅背上一靠,桩桩件件的事在脑海里盘旋。 不用想,信肯定落到沈桃手里了。 她若是看了信,肯定捷足先登把董氏母子控制在手里。 有这对母子做把柄,张连必会倒戈。 张连跟他不是一两年,了解他甚深。若是他全交代了,自己别说脱险,扒官服下大狱都够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 董修死死握住拳头,张连啊张连,若是让你活,本官就活不成了啊。 你休要怪本官心狠手辣,黄泉路上我给会给多烧些纸钱,也省的你到那边做个穷鬼。 董修心思一定,当即端坐,“程宇,本官再交代你最后一件事。你若是办成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若是再给我办砸,就别怪我将你打杀了。” 程宇颤抖:“大人,小的一定好好办差,争取戴罪立功。” 董修招程宇起身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程宇听完整个人都麻了。 董修冷哼:“听清楚没有?若是再搞砸,耳朵不用要了,舌头也可以拔了!” “听清了听清了。”程宇点头如捣蒜,心中却在骂,你要不要听听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以前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你这么不是东西! 程宇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显露半点。他急匆匆走出书房,从狗洞爬出去报信。 ** 屏县归属褚州管辖,汤新霁昨夜派人快马送信去褚州。直到第二日傍晚,送信的人才进了褚州城。 褚州刺史王长顺这两天因灾民的事焦头烂额。 王长顺无比庆幸沈桃生在屏县,托她的福献出了土豆、玉米种子给天家。 圣上虽未将税粮返还到百姓手里,却拿这三成税粮在褚州建了褚州仓。 褚州仓的作用是调节粮价,价高时平价售粮,价低时收粮入仓。 若遇灾荒,还可开仓放粮以解万民之苦。 就在昨日,王长顺收到圣上同意开仓的旨意,他那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只是褚州仓的粮食用光,就要买粮填充以备后用。 褚州府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两,王长顺已于数日前向下辖各县发出文书,让县令发动百姓富商捐银。 好家伙,只有屏县新上任的县令董修回信一封,说有望筹集到三万两白银。 王长顺心中感叹,这群县官都是什么玩意? 平日三五天就一封信,信里问你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现在真有事了,他们就玩隐身。 瞧瞧人家董修,刚上任没几天就有这样的能力,此子必成大器! 王长顺端了茶盏轻啜一口,门外侍从来报:“刺史大人,屏县有加急书信一封!” “拿进来!” 侍从双手端信进门,放到王长顺面前的书桌上才恭敬退下。 王长顺一边喝茶一边看信。 嗯。 嗯? 哈?!!! 噗一口茶喷到信上。 沈桃封官他虽有意外,但细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上交的是高产粮种,功在千秋。 可董修是怎么回事? 治下不严,屈打成招,不顾律法胡乱定罪,还有灾民状告他杀人? 更重要的是,这封信是吏部的人写的。 这要是处理不好,他回到京城乱叭叭,说他王长顺连手下的官员都约束不了,他面子往哪儿放? 王长顺越想越气。 刚还夸董修呢,现在恨不得给董修两个大耳光。 大量灾民聚集在褚州,王长顺肯定离不开,他只能叫褚州司马韩尚昌替他走一趟。 韩尚昌是王长顺多年老搭档,两个老正直能玩到一起去,必然是脾气秉性互补,要不早打起来了。 王长顺是死倔的犟种,韩尚昌略滑头,长袖善舞。 韩尚昌领命踏上前往屏县的马车,马车比不得单骑速度快。就算昼夜不停赶路,也要到第二日傍晚能到达屏县。 ** 话说程宇从狗洞中爬出来后,朝必胜居方向行去。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干的是缺德事,路过一颗大树,他看左右无人就躲到树荫底下。 他用脚在地上画了个圈,tui了口唾沫在中央,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竟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奶奶熊的,画个圈圈诅咒你。” 诅咒完,他又合掌冲树拜了三拜,“不是我要放火烧你们的哈,我就是个传话的。 冤有头债有主,要是回来报仇,记得去找董修啊。” 程宇念叨完,提步远去。等他走远,巷子口闪出一人,正是偷了程宇信的那位高手,代号暗七。 程宇刚才说话的声音又低又急,换成普通百姓肯定听不清他在说啥。可暗七自小练武,内力加持下耳力更甚,程宇的嘟囔他一字不落的听了。 暗七隐入人群,朝黑风居行去。 暗七的临时主子汤新霁,他上午沉迷于狼人杀,下午又玩剧本杀陷入角色无法自拔。 暗七找他报信时,他正共情角色曲折的人生而呜呜哭呢。 暗七用手指捅了捅他,“大人。” “别叫我大人,我是个无父无母长大后被恶人害到耳聋眼瞎的小可怜~我可太惨了~” 暗七不屑一笑。 我们玩的才是大型真人游戏,你玩那是什么东西呦,瞧不起瞧不起。 第375章 就算下剧毒也吃 暗七说不动汤新霁,只能去找沈桃。毕竟他是宋文墨的人,听沈桃的话是宋氏人马必修课。 “沈大人。” 沈桃可真爱听这句沈大人呀。 比叫她班长帅多啦~ 沈桃笑眯眯:“有事?” “董修又派人去必胜居赌坊了,这次是传的口信,想要往这儿放火。” 沈桃冷哼一声:“放火?这是知道咱把董氏母子截胡了。 威胁不了张连,就干脆放火,想趁乱弄死张连啊。 回头他还可以告我们纵火杀人呢,啧啧啧,我这人有密集恐惧症,和心眼子多的人玩不到一起去。 不过,他不嫌事大,那咱们就好好准备准备,抓他们一个现行! 等褚州的官员一到,连着其他事一起告上堂。 还有必胜居赌坊,这仇我先记下,收拾完董修就报。” 程宇赶到必胜居找到李管事,将董修的计划和盘托出。 李管事沉吟片刻,“好,这事我来安排。劳烦你回去告知大人,让他放宽心,保证办的利利索索。” 程宇卸下心事回去报信。 等程宇一走,赌坊真正的东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李管事拱手,“东家,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应承了董修,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 “沈桃虽是个闲职,可毕竟是圣上亲封的七品官,就连京城来的官员都给她撑腰。 董修被她搞的停职反省,稍不小心官都得丢了。 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为何还要帮董修?若是被沈桃知道,岂不是恨上我们?” 男人拨弄茶盏里的浮沫:“沈桃这人在屏县搞的风生水起,颇得民心。观她行事作风就知是个要走正道的人,与我们不同路。 若把屏县比成一个家,一家之中不能有两个当家做主的。 就算董修下台,新来的县令也容不得沈桃做大。反正咱们都要挑一条船上,何不挑董修? 这次帮了董修,他就有一个把柄攥在咱们手里,以后行事更容易。 今晚和行动的兄弟交代好,这是提头的买卖。若是被抓,让他们自行了断,家里的老小赌坊会照看。” ** 夜幕降临。 沈桃带人埋伏在黑风居外面,包括汤新霁那两名高手——暗六和暗七。 汤新霁玩了一天终于累了,人家心大的倒头就睡。要是告诉他晚上有人来黑风居放火,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睡的着。 子时,放火的人还没动静。 沈桃等烦了,莫非计划有变,他们不来放火了? 又等了一刻钟,终于有动静了。 四五个穿夜行衣的人提着桶来到黑风居附近。 他们凑在一起商量了几句,就四散开。 不用说,手里提的肯定是火油,这是怕烧房子烧的不够旺,再给加点料。 黑风居本就有五十多人,外加几十号演员、汤新霁、张连以及董氏母子,足足上百条人命啊。 他们是真下的了手。 沈桃冲手下比了个手势,他们四散开去抓人。 沈桃尾随其中一人。 眼看他往火油桶上系了绳子,准备爬墙再拎进去,沈桃一个箭步冲上。 她抓住那人悬在墙头的腿,把人往墙上抡,往地上抡。 暗七:…… 这……也生猛了!谁家好人这么大的劲儿! 主子,以后沈桃生气,不会这么打你吧。 远在京城的宋文墨担心沈桃,彻夜难眠,然后打起了喷嚏。 放火者被沈桃反复摔打,直接摔晕了。别说自行了断,他睁眼都费劲。 其他放火的人也被按住。 沈桃特意交代,一定小心他们自尽。 黑风居的人也挺损啊,抓住人就先打断胳膊,顺势往嘴里塞臭袜子,绝对不让抹脖子或者咬舌自尽的事发生。 沈桃有些意犹未尽。 等了一晚上,结果两分钟没到解决了。感觉这一晚蹲了个寂寞。 沈桃怕必胜居还有后手,留大嘴瘦带人蹲守,自己先回去休息了。 主要头天晚上就没睡,今晚再不睡,铁打的人也得熬成铁水。 黑风居不太平,城外的灾民更不太平。 沈桃被陷害的事把其他商户吓到了,全都不敢去城外施粥了。 现在灾民只有县衙施的清粥果腹。 说是清粥,一碗里也就几粒米,米汤比洗米水都清澈。 灾民饿的两眼昏花,开始起内讧了。 “要不是你们几个身体不适,呕吐赖上黑风居,那些商人就不会停止施粥。” “这怎么能赖我呢?我就是吃了黑风居的粥才吐的,到现在我还身上都没劲儿。” “放屁,那天我也吃了他们的菜粥,他们菜粥里还加盐了呢,我怎么就没吐? 你们身体底子差,还怪上别人了。” “就是,现在好了吧,每日一口稀汤,跟喝水没两样,就算想吐都吐不出东西。” “天可怜见的,要是继续这样,迟早得饿死。” 灾民壮着胆子去找守兵。 “军爷,求你放我们进城吧。我们有把子力气,可以找活干。” “对啊,再不济还能沿街乞讨,总有好心人会赏口吃的。” 守兵面目冷硬的抽出长刀:“退后!都给我退后!再不退后就按暴民处置,格杀勿论!” 灾民手无寸铁,自然是害怕守兵手里的刀。 “军爷,你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叩门声,“军爷,我们是黑风居的,要出城施粥,劳请放行。” 灾民欣喜:“有人来施粥了!” “是黑风居的人,他们的粥都吃死人了,还谁敢吃啊。” “你不敢吃?那是你饿的轻。今天就算黑风居下剧毒,老子也认了。 不吃是饿死,吃了是毒死,左右一死,老子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这话说到灾民心坎里了,纷纷往后退,让出城门的位置。 城门缓缓打开,一队车马缓慢出城,为首驾车的正是沈桃。 虽然灾民里有陷害过黑风居的,可沈桃还是带人出来施粥了。 有句话说的好,穷生奸计方能活,富长良心才能安。 谁也不是生来就一肚子坏水,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而让这么多老弱妇孺,包括襁褓里的婴孩跟着受连累。 家乡遭灾,被迫背井离乡也不是他们愿意的。 黑风居的人寻到之前搭下的灶台开始忙碌,不少灾民过来搭手。 沈桃从车上卸下一个桌子,一张椅子,随后冲灾民大声喊道。 “你们谁有什么本事,都做什么事,想吃粥的过来排队登记!” 整天张嘴等吃可不行。 还是要把人用起来,让他产生价值。 第376章 不求感激,只求心安 听说排队登记才能吃粥,不少人向沈桃聚集过来。 沈桃一个个记录。 看着这些名字,沈桃一个头两个大。 光是叫狗蛋的就有二十几个。 最离谱的还有叫牛头的。 沈桃只能在名字后面写上体貌特征来分辨人。 灾民都没有特别的技能,主要是会耕种。非说有什么优点,也就是有把子力气。 登记了上千人,沈桃手都写麻了。 现在屏县没有主事的人,她暂时还不能把这些人带进城干活。只能先记下来,等董修一事尘埃落定再做打算。 沈桃登记的差不多,粥也熬好了,照样是菜粥,粥里撒了少许的盐。 浓郁的粥香飘散开来,灾民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们也不怕里面下药了,争先恐后跑过来排队。 沈桃当着灾民的面,先盛了一碗喝起来。 这动作好似打了说黑风居在粥里下药的灾民的耳光,他们自己就羞红了脸。 不知谁带头道:“之前误会你们,是我错了。” 不少人跟着附和:“我道歉。” “我也道歉。” 他们也许是为了一口粥饱腹而违心道歉,也许是发自真心的道歉。 无论是哪一种,沈桃都不在意。 她受国家教育多年,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道理刻在骨血里。 沈桃求的是自己心安,而不是旁人的感激。 再说了,若是她自己都吃不上饭,别说做好人好事,她不抢灾民口粮都算是品行高洁。 粥煮了一锅又一锅,忙碌到午饭过后才把带的粮食施尽。 沈桃回城,又到村里走了一遭。 田里的庄稼沉甸甸黄灿灿,再过半月就可以收割。 村民大多有副业,而且副业的收入眼看压过种田。 如此一来,灾民也有了新用处。 城外灾民加起来两千余人,都是以家为单位。 其中能做活的劳力,有一千二百余人。只要他们赚到银子,家里老小也能跟着活下去。 既然如此,沈桃想到临时安置灾民的办法。 老人、妇女和孩子仍旧在城外,让她们搭建临时的茅草屋居住。 一千两百名汉子可留下两百人帮沈桃建市场,其余的分成小队,到各个村子里去。 村民自己忙副业,雇佣灾民帮忙收庄稼。 有城外的老幼牵制,灾民不会在城中随意作乱。 村民有便宜的人手可用,灾民也能赚到银钱——双赢。 秋收结束,灾民的品性基本也就暴露了。 沈桃可以帮城中商户牵线搭桥,雇佣些可靠的跑个堂、当个学徒。 这也就把家安下来了。 至于那些人品不咋地,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屏县可不养闲人。 沈桃去村里一打听,还真有不少人家有雇人秋收的意愿。 就拿广合村这个木匠村来说吧,男人加工一个木工零件就能赚五文钱。 一天做五六件,那就是二十五文收入打底,瞧瞧,还是有手艺有本事来钱快。 雇人去田里干活,一天给十五文都是给的高高的了。 这么一算,肯定是雇人划算。 沈桃委托各个联盟的人,让他们把消息散出去,还让他们统计了谁家需要雇人,用人缺口有多大。 办完这些事,沈桃回了黑风居。 而此刻,褚州司马韩尚昌的马车也进了屏县。 这老头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狡猾狡猾的老头不想晚上去衙门,不想夜里“加班”,就想找个客栈休整一晚。 一连跑了几家客栈,他愣是没找到投宿的地方。 全都是客满。 韩尚昌就纳了闷了。 街上开了许多客栈,走路卡个跟头,一抬头面前就能有两三家。 这么多客栈全客满? 哪儿来这么多人住呢? 行到街角的最后一家,韩尚昌腆着老脸问:“掌柜的,屏县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么多客栈全都客满?是真的客满了,还是不便招待?” 掌柜笑盈盈:“哎呦,这位客官,屏县除了城门外有灾民,还真就没别的大事。 我们的确是住满了,天天都客满。这个时间点,我劝您还是别在外面瞎跑,肯定找不到客栈投宿。 您要实在没地方落脚,您沿街往下能看到牌子,上面写的是民宿。 您去住那儿也是极好的。” 韩尚昌一头雾水:“民宿是何意?” 掌柜解释:“民宿就是普通的民家把房间收拾出来,给无处落脚的客人住。 价格也更便宜呢,只是人家不管饭食,环境也没客栈好。” 韩尚昌心想,这不就是投宿民家吗。 这事多不靠谱啊。 褚州就发生过多起这样的案子,借宿在旁人家里,结果主人家见财起意,行了偷盗之事。 其中一起最为严重的,是发生在一个荒僻的村中。 赶路的小两口无处落脚,就在一独居的猎户家借宿。 猎户半夜将男人打死埋了,把女人强占,隔日还把马车变卖了。 那女子白日被捆绑关在杂物间,晚上就被猎户折磨。 半年后女子趁机逃跑,去官府报了案,这才东窗事发。 韩尚昌的不信任就差写脸上了,掌柜宽慰道:“老哥哥可是担心人身安全?” 韩尚昌点了点头,“的确。” “老哥哥,这要是在别处,我不敢保证。但屏县地界,民宿绝对安全。 民宿的牌子可不是谁想挂就能挂的,得是县令大人亲自审办,往上查三代。 还要向周边人打听这家的人品,以及家中要有进学的学子,全过关了才能挂牌。 衙差每日清晨寻街,第一件事就是去民宿转。有这么多层保证,不会出事的。” 家中有进学学子这一点,就足够让韩尚昌放心。 毕竟学子最重名声,若真出什么事,他这辈子都没有出人头地的指望。 韩尚昌又问:“县令大人说的可是董修?他来的时日这么短,就已经做了这么多事了?” 掌柜:“当然不是,我说的县令大人是前任县令徐以德大人!” 说起徐以德,掌柜的言语间很是尊敬。 “那新县令呢?” “他呀……”掌柜摆出一副人嫌狗憎的模样。 韩尚昌琢磨,这董修得罪这掌柜了? 否则人家提起他怎会是这个表情。 左右这家客栈没住的地方,韩尚昌同掌柜道谢后离去。 按照那掌柜的指点,他果然找到一家挂牌民宿。韩尚昌敲了几下门,就有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出来开门。 第377章 司马到访屏县 妇人十分热情:“客官,是投宿吗?” 韩尚昌随行有仆从和马夫,“我们有三个人,家里有两间客房吗?” “有有有,客官可以进来看看房间,满意就住下,不满意还可以到别家看看。” 妇人开门迎客。 主人家是个四方小院,正房两间,左右厢房各两间。 院中种了菜,绿油油的,其他东西摆放整齐有道,看着干净温馨且生机勃勃。 妇人把他们领到右侧厢房,两间屋子房门大敞,里面打扫的很干净,每个屋子里都有三张床。 妇人劝道:“屋里有三张床,你们可以同住一间的。我们不是按床位收银钱,是按房间收,一间收大钱二十个,不管饭,要用热水可以自烧。” 侍从和马夫赶紧道:“我们俩住一间,我们韩爷自己住一间。” 妇人把他们领进房间,转身就要走。 韩尚昌及时叫住她:“主人家,我和你打听两个人,你可知道沈桃和董修?” “自然是认得,黑风山的沈东家在我们屏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提起沈桃,妇人脸上是满满的骄傲。 好像沈桃是她家出色的孩子似的。 “哦?主人家可不可以给我讲讲这个沈桃?” 妇人这可就来劲了,“说起我们沈东家,我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反正要是没有沈东家,屏县不会这么热闹,我这民宿也开不起来。” 妇人家滔滔不绝,把沈桃形容的如同大能神仙。 最后妇人总结出一句,“沈东家当官了,这官位可真是她应得的。” 韩尚昌明明问了妇人两个人物。 可妇人全程都在夸沈桃,对董修只字不提,嫌弃表情与那掌柜如出一辙。 韩尚昌忍不住问:“那新任县令董修呢,他人怎么样?” 女人撇了撇嘴,义愤填膺,“他想把我们沈大人抓到大牢里去嘞,能是什么……” 女人翻白眼的动作就很传神。 韩尚昌懂了,这妇人是不能在外人面前辱骂朝廷命官。若是能骂,她现在可能揣着 一肚子脏话等着喷发。 看来董修在屏县真是个人嫌狗厌的东西啊。 上任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名声搞这么臭,董修是怎么做到的? 妇人也知道自己话多了,礼貌告辞。 屋子墙角有炉子和柴,还有水壶、清水和一口小锅。 要是愿意还能自己烧饭。 侍从准备烧水给主子洗漱,就听韩尚昌吩咐:“不急,你去城里的酒楼吃酒,顺便打听下沈桃和董修的事,听听外面是怎么传的。” 不到一个时辰,侍从回来了,还带回些酒菜。 韩尚昌吃上一口才问:“打探到什么?” “董大人到屏县后,就纵容妻子说出宠妾灭妻是男子都会犯的错,惹怒了一批人。 他倒是及时抽身,休了发妻了结此事。” 韩尚昌:“嗯,这事我有所耳闻,他处理的也算当机立断。” 侍从又道:“再有就是这次,董大人一没验尸,二没证据,仅凭药铺掌柜屈打成招的证词,就说沈大人给灾民下药,意图发国难财,要给她下狱。 有些人喝了酒口不择言,骂董大人骂的颇为难听。” 韩尚昌笑了。 都是千年的老妖,怎会看不出董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桃在城中一片赞誉,而且家财颇丰。 董修不过是想仗着手里的权利整治她。 结合董修递给王长顺的信,信中说有望筹集三万两赈灾银,想必是准备从沈桃身上筹吧。 这董修急功近利,做法卑鄙了些。 屏县如今生机勃勃,若是董修继续留在这里,就凭他和沈桃不对付这点,早晚会把屏县搞的乌烟瘴气。 等这事一了结,就想办法把董修调到别处去。 屏县县令人选还要好好斟酌…… 韩尚昌想着想着,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既然屏县人这么爱戴沈桃,干脆让她来当这个县令? 县令是七品官,沈桃也是七品官。 虽然职务对不上,但能让她代管啊! 沈桃接手县令一职,门口那些灾民也归她了。 韩尚昌是越想越觉得可行,什么她是不是女人之类,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反正圣上都不在乎她是男是女,给她封了官,那他还在乎什么? 是夜,韩尚昌美美的睡了一觉,清早结了银钱,准备去街上吃早食。 白天的屏县更热闹。 一辆辆马车在街上穿行,街两侧有不少小摊,摊位摆设桌椅全都漆成朱红色,看上去美观大气,有组织有纪律。 十来岁的孩子就已经出来做生意了,胳膊上挂着篮子沿街叫卖。 不时有马车停下,伸手向孩子买货。 这比褚州的街头还热闹,若不是行人穿戴不够华丽,韩尚昌都以为自己身在京城街头。 韩尚昌吃了清粥和包子,这才到了衙门口表明身份。 衙差点头哈腰的引着韩尚昌进门,并给他准备房间,让他换官服。 韩尚昌:“你们快去沈桃和董修家中走一趟,把他们全都叫过来。” 沈桃正蹲在院子里看一具骸骨。 这是根据张连交代挖出来的,是准备去京城告官的婢女的骸骨。 “桃儿,衙门来人了,褚州司马韩尚昌到了屏县,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对了,还有汤新霁大人。” 沈桃派人去叫了汤新霁,不多时,这个沉迷于游戏无法自拔的男人就穿着官服来了。 哈,人模狗样的。 汤新霁看了眼沈桃:“沈大人你不去换官服?” 沈桃咋不想换,她超想穿上官服出去嘚瑟的。 她不是怕别人说她装嘛。 汤新霁催促:“快去换官服,说来这也是你第一次见你们本地的司马,别失了礼数。” 沈桃这还能推辞? 必是不能,她求之不得!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把官服换上了。 别说,还有点威风! 沈桃穿着官服走出来,黑风居的人拍马拍的那叫一个热烈。 “不愧是我们桃儿,太威风了。” “啊,桃儿也太帅了。” “完了,感觉一颗心砰砰乱跳。” 汤新霁:“嗯,不错不错,走吧,小沈大人。” 嘿!小沈大人?!把那个小字给我甩出去! 得意归得意,但沈桃并没忘形,她沉声吩咐老六叔:“我和汤大人先行一步。 一会儿你分三辆马车出门,一辆拉张连,一辆拉纵火犯和火油,最后一辆拉骸骨。 你就在县衙门口等着传唤,和暗六暗七兄弟说些好话,让他们帮忙盯着点,别出什么差错。” 老六叔关键时刻真不掉链子,道:“放心,桃儿,我保证办妥。” 第378章 状告董修 沈桃和汤新霁两人乘马车去了县衙。 衙差引着二人进了后院,此刻的韩尚昌已经换上官服。 老者丝毫没有官架子,眉梢眼角都写着和善二字。 即便韩尚昌和善,沈桃还是恭恭敬敬冲他下跪。她可不敢小看任何一个官儿,一个个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 “下官沈桃见过韩大人。” 汤新霁心想,你个丫头膝盖倒是软,见官就跪啊。 你这么一跪,我跪还是不跪? 沈桃才不管汤新霁嘞,这以后是自己上司,礼多人不怪。 你汤新霁是京官,回头拍拍屁股就走了,她可走不了。 万一礼数不周全,惹了人家不痛快,过后给她穿小鞋咋整? 韩尚昌上前将沈桃扶起来,顺势冲汤新霁拱手。 汤新霁回礼,“韩大人。” “汤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是我们褚州安排不周,这位就是圣上亲封的司农史小沈大人吧。 你的事刺史王大人都和我说了,他把你夸的跟朵花似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看比他老王说的还好嘞。” 说话间,董修也急匆匆进了门。 他穿的也是官服,只是没戴官帽。那日让他停职反省,他一气就把官帽摘了放在县衙大堂。 他看起来很憔悴,头发是新束的,但是脸上泛青的胡茬肯定是故意留给韩尚昌看的。 好让韩大人知道他真的是茶饭不思,认真反省了。 先不说董修人品怎么样,但他长相算是周正。 董修上任前也去褚州拜会过,韩尚昌见他还觉得甚有风骨,是个好苗子。 经历昨日百姓提起他的厌憎,韩尚昌今日再看他,怎么看怎么别扭。 心中感叹,白长一副好皮囊。 董修撩开衣摆在韩尚昌面前跪倒:“罪人董修见过韩大人。” 韩尚昌摸了摸花白胡须,哦了一声,尾音上挑,“董大人自称罪人,何罪之有?” 董修声泪俱下,“下官治下不严,致使手下小吏张连打着我的旗号在外为非作歹,这是下官罪责之一。 城外灾民被下毒,下官恐灾民生变,先入为主的怀疑沈大人,这是下官罪责之二。 下官愧对屏县百姓,愧对城外灾民,愧对圣上栽培,愧对刺史大人、司马大人的信任,这是下官罪责之三。” 若不是董修和沈桃已经是死对头,沈桃都想跳起来给他拍手叫好。 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招倒打一耙! 韩尚昌慢悠悠踱回位置上坐下,“本官正是为了灾民毒杀案而来,若是公开审理,恐让百姓对官员失去信心。 姑且就在这间书房,咱们对峙一番。劳烦汤大人为证,汤大人请坐。” 汤新霁玩了几天游戏,感觉身体被掏空,有的坐他麻溜坐下了,还给沈桃递了个董修不好对付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待汤新霁坐好,韩尚昌看向沈桃,“说起来沈大人也是这次的苦主,对董大人之言你有何见解?” “下官无见解,下官想请大人将灾民毒杀案调查清楚,还下官公道。”沈桃言辞恳切,但表明了要严查,绝不随意了事的态度。 韩尚昌桌案上摆的正是死者的验尸单。 他拿起翻看,又递给沈桃。 沈桃一目十行看完。 灾民不是中毒而死,真正死因是心悸,只是发病前刚刚好呕吐过,他体内也确实有沉及粉。 董修迫不及待想看验尸单,几乎是从沈桃手里抢走的。 他看完后欣喜异常,“大人,这灾民是心悸而死,并不是被毒害。说起来是下官先前紧张了,都是误会。 沈大人,董修在这里给你赔不是。我保证会和城外的灾民解释清楚,一切与沈大人无关,与黑风居无关,不过是他们误食了不洁之物的缘故。” 董修想的倒是挺美,想把事情就按到这个节点上,别往下查。 那沈桃能干? “董大人,喝过我黑风居菜粥的人都误食了,这误的也太巧合了吧。说给你听,你信吗?” 沈桃说到此处,看了眼汤新霁。 老小子,到你出面了。 汤新霁这两天完全被黑风居洗脑,以前是宋文墨让他帮沈桃,现在?谁是宋文墨?我只认识沈桃好吧。 她说我回京时,要送我游戏大礼包呢!这谁能拒绝? 汤新霁:“啊对对对,我想起来一个事。当日大堂审案,真正下毒的灾民已经被抓捕归案。他当时抱着我的大腿哭的情真意切,让我给他做主。 他说董大人要杀他,这人还在大牢里关着呢,要不带上来问问?” 韩尚昌点头同意。 不多时,一名灾民被狱卒押了过来。 该说不说,这灾民在大牢待两天还待胖了,看来坐牢比当灾民强。 这人的确爱上坐牢了,不用干活,还不用操心下一顿。 这要把他放出去,他还有点不情不愿呢。 灾民跪在地上 ,左磕一个头,右磕一个头,坐中间这个官肯定最大,多磕两个准没错。 韩尚昌:“行了,别磕了,说正事。你叫什么名字?你说董大人要杀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从实招来,若有虚言大刑伺候。” 韩尚昌板起脸还是有点吓人,灾民开始抖,“小的叫周皮实,爹娘说贱名好养活。我带着我娘、我妻儿逃荒到了屏县。 前几日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包药粉。让我认准吃过黑风居菜粥的灾民,偷偷在他们喝的水里下药。若是做的干净利落,给我二十两银子。 小人虽然贪心,但也知轻重。我怕这不知名的药粉会把人毒死,死活没同意。 那人亲自捏了一点抿到嘴里,证明无毒。说这只是让人呕吐,身上没劲儿的药粉,不会出大事,我为了二十两银子也就同意了。 我把药粉倒在竹筒水里,与他们聊家常,顺势递水给他们喝。 他们没防备的喝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开始呕吐,还有一个人死了。 那人可真不是我杀的,我只是给他喝了点会呕吐的药,旁人都活的好好的,也不知道他咋就死了。” 第379章 天凉了,该升官了 周皮实害怕背上比坐牢还重的罪名,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韩尚昌指着董修:“周皮实,你看清楚,是他给你的药粉吗?” 周皮实摇头,“我认识他,他是县令,给我药粉的是跟在他身边办差的。 那日县令出城巡查,我亲眼看见他俩在一起。我告状那一晚,给我药粉的人又把我叫出去,还差点把我杀了。 肯定是县令叫他这么干的,要杀人灭口。大人,我害怕他们杀我,反正我也犯了下药的罪,您就把我关进大牢吧。” 周皮实掐着手指讲价:“关我两年,关我三年也行!” 下药赚的二十两银子在他婆娘那里保管,她带着孩子和老娘省着点花,能花个两三年。 他就蹲大牢,吃公家粮食,给家里减轻负担。 董修辩解:“韩大人,是张连自作主张安排的这些事,我半分都不知晓。” “哦?张连不是这么说的呢!”沈桃又道:“韩大人,张连就在衙门口候着,等着问话。” 董修紧张。 马上就要面对张连了! 怎么就没弄死他! 必胜居的人也是不靠谱。 原来董修并不知道必胜居的纵火者被沈桃抓了。 他以为火没着起来,是必胜居的人看他失势,所以压根没帮他。 他心里还恨着呢。 现在张连要出来作证,他只能咬死不认。 反正他交代张连办事都是口头传话,他拿不出实质证据。 衙差到门口把张连提溜进来。 张连双手被捆在身前,一进门直直扑向董修,“董修,你害我好惨,我和你拼了!” 他手不能动,所以一口咬在董修耳朵上。 张连下了狠劲儿,把董修的耳朵咬掉一半,鲜血顺着耳朵流进衣服里,看着十分恐怖。 张连吐出半个耳垂还要往董修身上扑,被身旁的衙差按跪在地上直喘粗气。 周皮实吓的直往沈桃身后躲,“哎呦我的亲娘哦,就是他给我药粉,也是他要杀我,这咋这么疯了?” 董修捂着耳朵大骂:“张连你疯了!” “我疯了!我是疯了!你这么多年把老子骗的好苦!我以为娶的是你妹妹,没想到娶的是你姘头,还让我白给你养了三年儿子!” 汤新霁乐了。 董修真损啊。 韩尚昌为人虽圆滑,但内心是绝对的忠臣,正直的很。 他面色阴沉的看向董修,“怎么回事?” “韩大人,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张连娶了我的亲妹妹,仗着与我有亲戚,就打我的旗号胡乱行事,这次的事便是他自作主张干的。” 沈桃早就料到董修不会认账,问急了他还可能反咬一口,说是她绑架董氏母子逼张连做假证。 她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纸,“韩大人,张连主动交代了这些年替董修办的所有事。 哪一年哪一日,一桩桩一件件,牵连到谁,证人是谁,苦主是谁,董修又从中得到什么好处,都写的清清楚楚。 只要着人去查证,就知真假。” 沈桃居高临下的看着董修,没证据没关系啊,全都有证人呢。 一个证人不够,十个,百个呢?这些年你干了多少B事,自己心里没个数? 韩尚昌接过纸张翻看,越看脸色越差。 他原本还想,若董修是被冤枉的,或者犯的事不大,直接从屏县弄走就是。 现在看这张纸上所写内容,还调走?扒了官服下大狱,等着秋后问斩都够了。 更遑论他一届官员还与手下妻子通奸生子,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沈桃道:“韩大人,据张连描述,董修于上个县城任职时曾收人钱财判了一起冤案。 亡者婢女查到线索欲去京城告状,董修差张连半路拦截杀害。 婢女尸骨已经被挖出,就在县衙门口,大人是否要看。” 韩尚昌脸色铁青:“先不必看,抬到后堂让仵作勘验。至于这纸上写的事,本官定会一桩桩一件件调查清楚。 张连,本官先问你灾民毒杀案一事,你为何要给灾民下毒?” 张连:“大人,是董修指使我下毒。刺史王大人发出公文,让各县城筹集银两赈灾。 他同王大人打包票,说能筹到银钱三万两。 给灾民下毒,就是为了捏造证据让沈大人下狱,意图向其索要五万两白银。 没想到沈大人当夜接了圣旨封了官,还有吏部汤大人从旁帮衬。 董修怕案子重审对他不利,这才指使我去杀人。” 韩尚昌都给气笑了。 里外里他还想自己赚两万两? 董修好大的盘算啊,又想收拾与他不对付的沈桃,又想在王长顺那里要功劳,还想自己贪笔巨款。 结果他踢到了沈桃这块铁板。 换了别的商人,被他揉捏死都无处伸冤。 沈桃看韩尚昌都快气爆了,顺势又加了一把火,“事发后董修想把罪责都推到张连身上,准备以他妻小性命威胁,这是董修亲笔书信。” 沈桃又亮出书信加码,“属下得到信后捷足先登,找到张连妻小,顺势发现董修与下属妻通奸一事。 董修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让人去我居所放火,意图将我和张连趁乱弄死。” 董修:“你血口喷人!我没有!” 沈桃:“你没有?董大人,我可是连放火的人都抓住了。怕火势不够大,他们还自备火油。 纵火犯就在县衙门口,现在就可进来与你对峙。” 韩尚昌可算是看明白了,小沈大人做事条理清楚,准备充分,目标明确。 她可不像表现出来这样柔柔弱弱,这丫头啊,心里有成算着呢。 韩尚昌:“来人,扒了董修官服送入大牢,待本官将涉案人审问清楚,将纸张上的罪名查证,一并治罪!” 衙差:“是!” ** 京城,宋府。 宋文墨坐在书桌前看信,另一手把玩着脖子上的银块吊坠。 末了,他把信往桌上一扔,眯眼瞧陈乔笑。 陈乔感觉浑身汗毛倒立,一个个鸡皮疙瘩供出来见世面。 他心里大叫,主子你别这么笑啊~你好像那个变态,我好害怕。 收敛笑容,宋文墨眸光幽暗,声音轻飘飘的。 “现在什么人都想动沈桃,董修?他也配?” 陈乔心想,主子你要干啥? 董修可是官,杀不得啊! “陈乔。” 陈乔颤抖,“主子。” 宋文墨面色阴冷的如同索命无常,“给屏县的人传信,不惜一切代价,无论董修人在哪里,他必须死。 哦,对了,那个必胜居也顺手收拾了吧,别让她再麻烦一次。” 吩咐完陈乔,宋文墨心情好转了些。 他摩挲下巴暗想,汤新霁人还不错,差办的挺到位。天凉了,是时候升升官了。 汤新霁都不知道,自己无形中抱到了一条大粗腿。 这就是论站队的重要性。 第380章 啥行业不卷啊 董修被抓进大牢,沈桃作为东道主怎么也要招待一下韩尚昌。 老头欣然接受。 不为别的,只因为董修被抓,屏县县令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喝一顿酒,联络联络感情,再成功把位置托给沈桃。 晚饭安排在冯茗家的庆丰楼。 沈桃等人换了轻便的衣物落座,冯茗跑前跑后的张罗了一大桌美味佳肴。 原本沈桃每次带冯茗去赴宴,他都和沈桃一同落座。 这回冯茗说啥都不坐。 韩尚昌身后站着他的仆从追风。 汤新霁身后站着暗七。 他家沈桃身后要是谁也不站,这不是气势上矮一截吗。 冯茗必须把空位补上。 他贼有眼力见儿,酒杯一空他就赶紧满上。 还借用自己少东家的便利,一会儿送一道免费的菜。 搞的汤新霁和韩尚昌直眼红。 瞧瞧人家的随从当的多靠谱,再瞧瞧你们两个木头桩子。 暗七和追风屡屡被瞪,看冯茗的眼神十分不痛快。 兄弟你咋回事?当随从已经够苦逼了,你现在还逼我们卷起来? 卷就卷,谁怕谁! 三人就像无声的斗鸡,冯茗手里拿酒壶,暗七就拿茶壶,追风干脆就抓着公筷不放手。 酒杯空了就满酒,茶杯空了就倒茶,盘子空了就赶紧布菜。 沈桃三个面子极矮的官忙活够呛,喝完这杯喝那杯,喝完赶紧吃菜。愣是腾不出嘴说话,茅房都不知去了多少趟。 韩尚昌人老尿频,实在遭不住,“沈大人、汤大人,要不谴退仆从谈点重要的事?” 汤新霁:“韩老,我正有此意。” 沈桃哭丧着脸:“我也有此意。” 冯茗三人被赶出门。 出了门,暗七讽刺冯茗:“就显你能了?你且等着,看我回去不找宋大人告状。” 冯茗不知道周文墨改姓宋了,逞能道:“你多大孩子了?还告状?有本事咱现实世界碰一碰!” 暗七挺直胸膛,用胸大肌撞冯茗:“碰就碰,怕你啊!” 韩尚昌可是三人里官最大的,追风觉得自己也该是仆从里最牛逼的,当即挺直胸膛与他俩顶在一起,“谁怕谁是狗!” 五分钟后,另一包间里。 冯茗甩出三张纸牌,“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一点!” 暗七:“靠,最后一张抽了个十,超出八点!” 追风:“嘿嘿,我二十点。” 冯茗:“超出的惩罚翻倍,我弹追风一个脑瓜崩,弹暗七 十六个!你们低头受死吧。” 追风和暗七咬牙低头,露出两个圆圆的后脑勺。 冯茗把大拇指和食指圈成圈,放在嘴里哈气,看他俩毫无防备就摸出道具瓷勺。 “不许偷看哦~”冯茗一手按住暗七的头,一手捏着勺,用巧劲儿敲在暗七头上,“一个、二个、三个……” “艹”暗七大骂,“你咋跟你主子一个样,力气这么大,吃大力丸长大的啊!疼死我了! 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按住打,还不能还手,你给我等着!” 冯茗敲的起劲儿,没注意追风抬头。 追风张着嘴咧咧:“你耍赖,怪不得你弹人这么疼,你用勺!” 暗七闻言抬头,正好看到冯茗手里的勺子高高举起,正准备重重落下呢。 他一拳打冯茗肚子上。 “喔!喔!喔!”冯茗疼出鸡打鸣的声,“追风,我对你手下留情,你竟然出卖我。” 冯茗追着追风打,暗七追着冯茗打,三人把包间里打的噼里噗鲁。 正巧冯茗的爹过来,他听着屋里的动静若有所思,心跳加速。 怪不得他写的话本子总是卖不出去! 感情是他写的战况不够激烈,性别和人数也卡的太死。 学到了!灵感来了,赶紧回家。 韩尚昌等人喝了不少酒,上头了。 老头红着脸看沈桃:“沈大人少年英才啊,我昨天在外面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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