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一声：「妈。」 话音未落，眼泪却已经落下。 我想起，我走的前一天。 倾盆大雨里，傅礼为我撑起的那把伞。 曾经的怨恨和疏远，混杂着偶尔无声的关切。 让我一时分不清，对这个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的儿子。 如今，到底是怨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在我记忆里，他实在是很少哭的。 似乎从三岁起，就没再哭过了。 我到底是没忍住，走近抬手，轻轻摸了下他的头：「又长高了。」 话落时，我与他同时愣住。 我猝然想起，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 我离开时，那个才十四岁的少年。 如今早已大学毕业，工作了多年。 他不是那个适合被我摸摸头的小孩了。 我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回身离开时，听到傅南昭和傅礼急切的一声：「对不起。」 我步子微顿，到底是没再回头。 春末时分，研究院开了一场表彰大会。 一众科研人员上台领奖发言。 我与宋城坐在台下，为他们鼓掌。 替他们骄傲，替祖国骄傲。 直到他们下台，将我与宋城也拉上了台。 再将特制的奖杯，送到了我们的手里。 他们声线动容：「科研的成功，有我们研究人员的努力。 「而你们的付出和牺牲，也同样功不可没。」 「芯片研究能够取得重大突破，祖国能日益繁荣昌盛。 「绝不能忘记，像林医生和宋医生这样，站在后面默默做出巨大贡献的无数个人民！」 台下响起如雷的掌声。 手上的奖杯如有千斤重，我心跳如鼓，泪湿眼眶。 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人潮后，同样为我鼓掌的傅南昭和傅礼。 这一次，我的荣耀不是来自优秀的丈夫，年少有成的儿子。 而是来自自己，来自国家。 我留在了首都。 在宋城和大学教授的引荐下，进入了首都医院行医。 入秋那天，傅南昭来找我，带来了傅母的死讯。 他寞然说起：「我母亲临死前，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她深感愧对你。」 我温声：「她从未愧对我。」 傅南昭颤声：「她是觉得，当初支持我们结婚……」 后面的话，到底是没再说下去。 我们良久的相对无言。 我再开口：「傅南昭，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傅南昭一双眼通红，我看到了他颤动的身形。 最终，他到底是点了头：「好。」 我们离了婚。 我又听傅南昭说起，郑媛媛几年前就进了监狱。 当初我离开后，她没能如愿和傅南昭在一起，又被她父亲赶出了门。 她悲愤交加，誓要自己做出一番成绩。 结果剽窃了其他老师的成果，事情败露后被捕。 其实也只被判了一年，可她自小锦衣玉食，没受过委屈。 出狱那天，就寻了死路。 我听着那些，不再剩下太多感觉。 我五十六岁那年深秋，傅南昭离世。 他当了数十年的老师，献出了自己的大半生，如今也早已桃李满天下。 他临死前，我去见了他最后一面。 他说很想看看，落了的枫叶。 我替他推着轮椅，去了医院里的枫树下。 他吃力捡起了地上的一片金色枫叶，似是想给我。 最终，却到底是没有递过来。 我又想起，很多年前，他给我写信。 随着信件千里迢迢寄来的，第一片金色枫叶。 还有那一年，我父母猝然离世。 他也是在这样满地的枫叶里，站在我的身旁，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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