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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穿墙壁的半大小子出了石头回廊。 随着它们啃噬黄金,体型肉眼可见的在增大。 秦璎用手里的匕首轻轻戳了一下在进食的水银滴,想看看是不是它们吃掉了匕首尖尖, 可啃黄金的水银滴蠕动,伸出根小手似的金属须,将匕首拍开。 好像在说,在吃饭别烦。 秦璎轻轻咋舌。 随后思考了一瞬,将阿曼拉到远处低语两声。 在金饰被吃了一小截的时候,阿曼带着一个常年泡在水里的锈铁罐回来了。 锈味还没靠近,盘在金子上的那滴水银便不安异动。 但又舍不得松开金饰,最终被阿曼带来的锈罐扣住。 咚的一声,锈罐子被撞了一下。 但相比之前,这力道弱得仿佛是蟑螂蹦跳。 如秦璎所猜想,这种东西果然厌恶铁锈,会被铁锈所困。 那么,那通道中…… 在她脑中猜测纷纷时,一个出乎意料的人说话了。 库西部中,老得背都直不起的老村长用沙民语言说了几句话。 阿曼神色变幻数下后,望向秦璎:“村长说,这是帝熵。” “从高塔上走下之神祇的杯盏、铠甲、枪戈与鞭子。” 第167章 帝熵 帝熵? 熵是在物理学、信息论等多个领域都有重要意义的概念。 熵就是衡量一个系统有多混乱或者不确定的指标。 越混乱越难预测,熵就越高。 沙民语言里并没有熵这个词,因此老村长跟阿曼连说带比画,喷了阿曼满脸唾沫星子这才说明白。 秦璎一直旁听。 这几日她也不是白混的,一直在学习沙民语言,已经能听懂一些诸如水、肉之类的简单词汇。 在老村长已经着急得仅存的后槽牙摇摇欲坠时,秦璎用一个词粗糙概括——无序。 这种如水银的东西混沌无序,传言中是天神带来的。 可以是杯盏可以是甲胄也可以是刀尖或鞭子。 从这种东西化为梭形,险些将阿曼脑袋扎开花来看,它具备变形能力可以化生万千。 好东西啊! 秦璎谨慎凑近关着水银滴的锈水罐。 罐子是很多年前沙民遗落在水窖底部的打水罐,上边全是铜锈。 被阿曼捡来充作临时小监狱。 那一滴帝熵被关押在里头左冲右突。 却撞不破人手可以捏碎的锈罐。 就在这时,锈罐里的帝熵突然趴在金饰上迅速震颤起来。 分明只是指甲盖大小一滴,但颤动之下,竟发出如拉响警报般的刺耳声音。 此时正是半夜,这声音尖锐至极。 秦璎暗道不好。 “它可能在召唤同伴,阿曼告诉村长让村民们立刻远离所有金属物。” “身上的饰品也摘下。” 这种东西吞噬金属,尤其喜欢黄金。 而库西部的人,爱用骆驼刺穿孔往身上扎钉子。 假设这种尖锐的声音是在召唤同伴,那么佩戴金属饰品或许会成为第一攻击目标。 仅是寻来水玉带来稳定水源这一点,秦璎库西部声望获得了极高声望。 路过小孩都要给她递只当零食的烤甲虫。 她一声令下,老村长吆喝起来。 除了阿曼和秦璎,在场所有人都在摘饰品和钉子。 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库西部的老萨满。 这位放到现代也堪称行为艺术家。 自十二岁在鼻翼扎下第一颗钉子,至今四十五年,金银铜铁遍布全身。 他摘了横贯鼻梁的,又解开腰带,往胸前和裤裆里掏。 秦璎瞟了一眼,和阿曼齐齐觉得辣眼睛别开头不看。 红色砂岩上,一件件铁器和钉子被聚拢在一堆。 旁人身上的钉子都摘尽了,只有老萨满还在那掏裤裆忙活。 不知他把钉子扎在了哪,想保命但生扯着又疼。 龇牙咧嘴在裆里忙活半天没摘下来,夜里只听他嘶嘶抽气的声音。 秦璎简直气笑。 锈罐子里那滴‘水银’发出的声音越发高亢。 月色下簌簌声响起,是从水窖里传来的。 夜半月明如水,月下突然亮起一道银芒。 银芒通天接地,反射银色月光,像是一条连通天地的银线。 银芒一闪,直直朝着这边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要到眼前。 见老萨满还在那畏手畏脚,秦璎将丢下的小匕首捡起,抛到他脚边,果断道:“剁了!” 她几天只能学会简单的词,发音还不太标准,但这个剁字还是能让人听懂的。 老萨满难以置信地抬头。 神使大人这下的是哪门子可怕命令啊? 那玩意是随便能剁的吗? 老萨满看看秦璎,又垂眼看看裤裆,最终闭眼一咬牙,硬生一拽。 手再拿出来时食指上套了个带血的小环,他捂裆将这小环远远丢开。 在这刹那,所有人都看见一道飞驰而来的水银一头撞在了锈水罐上。 咚的一声,借着全力冲来的力道,竟在锈烂的罐壁上撞出了一个黄豆大小的眼。 被囚禁在锈罐里那一滴,立刻朝着这缺口挤出,与后来的这滴水银汇作一道。 放弃了两件黄金首饰,直扑向遍地铁器。 和食黄金不同,这‘水银’吞噬其他金属的速度快到让人头皮发麻。 银铜铁,不拘什么材质悉数覆盖上去,眨眼间靠着吞噬膨胀到了拳头大小。 随后,众目睽睽下,这拳头大小的玩意一阵蠕动化为一杆小枪,枪尖直指秦璎。 秦璎头皮都发炸,没想到这死玩意竟那么记仇。 阿曼闪身挡在秦璎面前,但他弯刀都被吃掉了,赤手空拳干不了什么。 在那小枪急射而来时,秦璎将阿曼推开。 勉强避让同时手指画了一个符号,准备放弃这具身体回归箱子外。 阿曼猝不及防,被她推得滚落在黄沙中。 目眦欲裂看着那道银芒即将从眉心贯穿秦璎的脑袋。 就在这时,只听叮的一声。 九环哗啦作响,半人高的白色猿猴跃起。 如身手矫健的刀客,在电光火石间以背负的金刀将袭来的银芒拍开。 陈中郎将的护帐小猴,长臂握着与它同高的金背刀,护在秦璎面前。 见武器上被吞噬了一个小口,这狗脸小猴一龇牙,冲着弹飞的帝熵发出尖锐威吓叫声。 见护帐小猴来了,秦璎知道这处的动静引来了丰山骁骑的注意。 她侧头,果然见一小队骑兵借月色在朝这边赶。 为首的,正是中郎将陈昭。 方块脸的武将骑着他的美丽小马,一手控缰一边眯眼看。 方脸眯眼,远看像是只留胡须的藏狐。 这支骑队来势汹汹,地面砂砾都振得簌簌颤动。 被护帐小猴拍开的水银帝熵,滴溜溜滚动了一圈后,化为圆形,竟朝着水窖逃去。 “怎么回事?” 还没到近前,陈昭的喝问先响起。 他翻身下了坐骑,神情惊疑不定看向秦璎。 事到如今,想要独自发掘探索水窖下的回廊已是不可能了。 秦璎只得老实交代。 她表达能力不错,几句将事情始末说清。 陈昭脸上神色变换数次,最终定格为一种牙疼三天没地看牙医的扭曲表情。 他一张嘴鸟语花香:“爷爷的,这破地怎么会有帝熵这种东西。” 他扭头对身边一个士兵吩咐道:“传令,拔寨东移五十里。” 听他意思,这玩意他认识。 秦璎神情一动,打听道:“为什么要拔寨离开?这种东西很可怕吗?” 要是真很可怕,她就得准备带着库西部迁移跑路了。 陈昭连下了几道军令后,这才抽空对她道:“倒也不是可怕,只是此物缠人麻烦。” 丰山骁骑里武器军械众多,还有束缚大型异兽的锁链镣铐。 要是被这种东西沾上吞噬,必生大乱。 哪怕只招惹到指甲盖那么大一点,也能吞噬增大,和蟑螂具有共性——都可以一拖鞋拍死,但繁殖能力叫人头疼。 陈昭急令大营后撤后,视线转移向了秦璎。 “得将帝熵关住!” 第168章 石棺 “这地下水窖应该是帝熵的囚笼。” “却被你们误打误撞放了出来。” 陈昭将秦璎视为沙民,说话时理所当然。 秦璎没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她在乎的是怎么把牢笼关上。 “没有武器,我们用什么关?” 那种水银滴并不是刀剑能伤的血肉之躯。 难道赤手空拳去应付那种玩意? 陈昭道:“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帝熵厌恶铁锈。” 顿了顿,他看着秦璎。 许是想到还在外执行任务的韩烈,陈昭态度算是比较温和的。 他道:“走吧,去这库西部的水窖看看。” 语罢,他点了几个士兵护送,领着秦璎去水窖。 而他豢养那只护帐小猴,一直跟随在秦璎左右。 到水窖附近时,护帐小猴在仰头轻嗅。 它面部似犬,嘴筒子尖长鼻腔狭长,嗅觉很是发达。 从锈水味中,闻到了金属气。 蹦跳几步,指着地面的痕迹冲着陈昭吱吱叫。 解了甲胄只穿布衣的陈昭蹲身查看,顿时皱眉。 “这地下究竟有什么,能叫帝熵不顾锈水也要归巢。” 秦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我们曾经以活沙鼠做实验,每次沙鼠都会被锈块封住口鼻。” 秦璎回忆起她曾做的梦,那些生满锈的人形生物。 本能觉得不舒服。 她把梦中所见,以梦兆的名义告知过陈昭。 但显然,陈昭不喜沙民萨满装神弄鬼的作风,并没当回事。 他们追着那粒帝熵进了水窖底。 陈昭手中拿着先前那只锈罐,打算尝试再用这只罐子捕捉。 被陈昭点名的几个士兵,从后腰摘下马灯似的东西。 在巴掌大的灯上一拧,迷毂花的冷光霎时间照亮了水窖。 秦璎左右看看,在靠墙位置找了根长短类似棒球棍的木棍在手。 她掂了两下,觉得还挺顺手,往地上一杵在棍头沾了点锈水,充当临时武器。 陈昭眼尾余光看见,对一个士兵示意道:“给她一盏灯。” 一盏盛开着迷毂花的冷光灯,交到了秦璎手上。 她左右看了看,学着丰山骁骑的士兵把开着迷毂花的灯挂在了腰间。 然后抡棒球棍一样,拎着那根木棒向下走。 库西部的水窖,窄小木楼梯踩着吱嘎吱嘎,夜里寒凉许多。 当秦璎她们下到最底层时,迷毂花灯一照,只见墙上那个用湿泥封住的小孔竟然又打开了。 后面锈红色长廊的光泄了出来。 地面还有没排空的锈水,这些锈水寒凉没过了秦璎的脚趾。 她却并没嫌弃,在陈昭下令前,先自顾自脱下外头的罩袍在锈水中一泡,然后将湿哒哒满是锈水的罩袍披在身上。 陈昭见状不自觉点头,这才道:“照着做。” 他自己也在锈水里滚了一圈。 拿着刀护卫的小白猴子爱惜毛发很不乐意,陈昭在它脑袋上摸了一把:“乖,回去给你糖吃。” 得了许诺,这小白猴才在脏污的锈水里咕噜一滚。 原本棉花糖似的白毛,立时脏污滴水。 做完这些,陈昭凑脸在那小孔前看。 见到了后边的红石长廊,脸色一点点变差。 “这条石廊,原本应该是浸泡在地下寒泉中的吗?” “因旱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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