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有的硫磺和腐臭气味,伴着热气涌来。 黑色羽翼在空中结成乌云,秦璎第一次看清了这种被称呼为旱魃使者的异兽。 外形像乌鸦,但比乌鸦大了很多,体型快有小型犬类大。 黑羽,喙和利爪洁白如玉,隐有火焰似的纹路。 每一只都是四目重瞳,飞在空中时密密麻麻的眼珠看得秦璎犯密恐。 她咬着一边唇角,问韩烈:“你们跑到地方了吗?” 韩烈正扛着阿曼狂奔,他长腿一跨,猎豹一样越过一块地面突起的岩石。 天空顒鸟群渐渐遮挡了天空,它们双瞳抖动,发现了在白色玉璧上奔驰的韩烈。 只听得阵阵沙哑叫声,一些顒鸟收拢翅膀,摆出掠食姿势朝地面俯冲而来。 它们喙部和头骨是一个整体,尖尖的爪子似匕首,可以轻易啄开普通人类的头骨挖出眼睛。 阿曼趴在韩烈肩膀上干着急,见顒鸟群俯冲而来,他仗义地张开手臂想护住韩烈后背。 就在这时,他只觉身下颠簸,却是韩烈一跃,跃上了神祠前两人高的石头台阶。 阿曼听见韩烈回答道:“到了!” 什么到了?没等阿曼想明白,他只觉一阵刺鼻的香味中,热浪来袭。 被顒鸟群黑色羽翼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天空,被一股艳红颜色撕裂。 是火焰! 阿曼愣愣望着天空,蒙脸的布带发出一阵阵焦糊气味。 天空中,顒鸟群被从天而降的天火整个撕裂。 来势汹汹的顒鸟化为一个个火球,从半空掉落。 阿曼脸上灼烧得疼,心惊肉跳看见那道天火直扑面门。 就在他心道吾命休矣时,周身一清,满目烈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着微光的白石立柱。 千钧一发时,韩烈扛着他躲在了神祠的石柱后。 火焰自身边掠过,在白石上留下一层黑黑的痕迹。 阿曼嗓子发干,连咽了七八口唾沫。 被韩烈放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带着点哭腔道谢。 相比起看见火焰撕裂天幕这一奇景,而心灵受到极度冲击的阿曼,一心逃命只是身体稍微疲惫的韩烈反倒好些。 他伸出一只手,将阿曼拉站起来,关心道:“没事吧?” “没,没事!”阿曼明明没跑几步,但气喘得比韩烈还急,“神火,上神降下了神火。” 他抬起胳膊闻了闻,突然振奋:“神火还带香味,上神真讲究。” 虽然香味似乎有点刺鼻。 秦璎看了看手上柠檬味的杀虫剂,默然一瞬。 韩烈却将阿曼的话当了真,凑近他闻了闻。 可他只闻到了阿曼身上的汗臭味。 且不说两个大傻小子藏身立柱后编排小剧场。 白石神祠外遍地焦黑的顒鸟尸体。 顒鸟群被那一波火焰烧死绝大多数。 就是少部分没烧死的,也被火燎掉羽毛摔死在地。 待黑烟散尽,韩烈和阿曼方才探头看。 满地焦尸,叫他们心中发毛。 两人谢过上神后往神祠里走。 秦璎只能看见神祠白色的石制屋顶。 她心中遗憾,想要暴力掀开。 但烧烤夹戳了两下,她发现这神祠是一整体的石头十分坚固。 没得奈何,只能听韩烈口述转播。 置身神祠之中,韩烈和阿曼首先看见的是一条长长的石道。 这条路不见半丝缝隙,是一整块石条铺就。 看着像是祭台御道,但宽大得不像是给普通人走的。 石道两旁,立着好些同样白石雕琢的巨鼎。 每一只巨鼎都有近四人高。 韩烈神情微动,走到一只巨鼎旁。 在神祠之外,有一些绘制成雷公嘴的白色砂岩线条。 韩烈撕了衣角包裹了一些,现下取出与巨鼎一对比,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对秦璎报告道:“上神,外头地面的砂岩线,与神祠和神祠中巨鼎的材质是一样的。” 说罢,他冲阿曼道:“阿曼,帮我垫个脚。” 闻言,阿曼双手交叉放置在腹前,韩烈敏捷一踩借力高高跃起攀上了巨鼎边缘。 看清鼎中装着的东西后,韩烈呼吸乱了几拍。 箱子外,秦璎没听他说话,心中焦急:“里面有什么?” 她只恨不得伸个脑袋进去看。 听她问话,韩烈声音干哑答道:“鼎中是……人,巨人种。” 白石鼎如一口圆形的棺材,里面有一个四肢修长,皮肤死白成蜡质的干尸屈膝团座。 只看头颅大小,这干尸体型十分巨大,几有韩烈两倍高,额上生着兽角似的鼓包。 “这些巨人,是祭品。” 燔祭鼎烹的仪式在大夏一直延续。 眼下韩烈一眼认出,这种鼎中烹人的仪式,也是祭祀的一种。 只是和他所认知的不同,这里鼎中坐着的祭品要稀少昂贵很多。 韩烈一只只鼎攀上看过,鼎中都是巨人种。 若是细看,可以看见这些白色蜡质皮肤的巨人种身上有明显的宰杀鞣制痕迹。 盘坐鼎中的姿势统一面西仰头望天,他们是死后被人为摆放成这样的。 韩烈没有去动鼎中巨人,回到地面后,学着这些祭品的姿势,转向西仰头望天。 在旁警戒的阿曼不解其意,但他没有分神跟着去看或者问话打断韩烈。 片刻后,他听见韩烈有些发紧的声音道:“这些祭品,也在仰望神明。” 闻言,阿曼仰头看了一眼。 旋即呼吸一窒。 神祠顶端由无数大小方形的石块组成。 只有他们和鼎中祭品一样朝西仰头看时,才可看见神祠顶部石块组成的图案。 那是一双巨石拼凑而成的眼睛。 黑白分明圆润的幼童眼眸,右眼尾一粒小小红痣。 高低不平的黑白石块,让神祠顶端的巨大双眸在光影的变幻中仿若真人。 “神,在哭吗?” 阿曼嘴巴木然开合,说的却是自己最直观的感受。 天空俯瞰的幼年神灵,望着人间正在哭泣。 第78章 神的囚笼 这白色神祠中空荡荡,阿曼的问话荡出回音。 韩烈耳中嗡鸣,竟好似神魂都抽离。 胸口木珠并着心口正中的朱红烙印齐齐发烫。 怀梦草的梦境中,他曾见过上神。 直觉告诉他神祠顶端的眼瞳与上神有关。 更准确严谨一点说,神祠顶的眼瞳可能就是幼年时的上神秦璎。 这些屈膝在鼎中的祭品,全是为了祭祀祂。 韩烈心神不定,老实将所见道出。 箱子外,秦璎举手摸了摸自己右眼角的红痣,后背生出一层汗。 她清了清嗓子,问:“你能看出,那双眼睛大概是多大年纪吗?” 韩烈不知她心中作何想法,凝神看后答道:“应该……如人类三四岁幼童。” 三四岁? 秦璎脑中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对这些毫无记忆。 小时候她生父生母之间感情还不错,带着她在外地生活。 秦璎只对一件事有印象——白色的幼儿园,班上学生只有五六个,午餐时的蜜瓜特别甜。 还有,她似乎暴揍过要抢她蜜瓜的同学。 其余的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见她不说话,箱中韩烈有些着急:“上神,您没事吧?” 秦璎揉了揉眉心,觉得头有点疼,深吸口气后道:“没事,你们继续。” 站在神祠中的韩烈嘴巴开合数次,终究不敢继续探听,对阿曼道:“向前走,小心点。” 身处神祠之中,遇上变故秦璎是无法庇护他们的。 高处眺望时,可见神祠后半部嵌在山体之中。 真正行走才能发现,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 越往里越是空荡荡,光线也越来越暗。 韩烈和阿曼不得不打起自制的火把,一寸寸搜寻关于这座神祠的线索。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神祠中空空如也。 除了那些摆放祭品的白石巨鼎,神祠中就再也没有别的线索。 韩烈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就在他手中火把忽明忽灭闪烁时,突然前方场景一变。 冲天红光中,一道巨大玉璧矗立在道路尽头。 隔着老远,韩烈二人都能感觉到一阵接着一阵的炙热温度直扑面门。 走到边缘,阿曼看了一眼就立刻缩回脑袋。 只见玉壁前方有一个直上直下的巨坑。 边缘齐整为人工修筑,里面流淌着融融岩浆,高度让人头晕脚软。 阿曼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韩烈却神情一喜,更凑近看火坑前的玉壁。 白色玉石上,简单的线条雕刻着图画。 一个长发披散的人将双手和长发被捆缚在一起,悬吊在一棵巨树上。 “是危囚疏属。”韩烈认出了火光后的壁画内容。 箱子外的秦璎骤然沉默——什么玩意? 上神不知道,上神在思考怎么问不会丢脸。 幸好,旁边还有个阿曼。 阿曼代替秦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话:“什么是危囚疏属?” 韩烈猛然抽神,解释道:“图中的人叫危。” “大夏上古神话中,危曾与贰负共杀人首蛇身的窫窳。” “后天帝以不死药救活了窫窳,本性情老实善良的窫窳复生后却神智迷乱变得残暴,化为怪物。” “为惩戒杀害窫窳的人,天帝将危拘禁在传说中的疏属之山,给他的右脚戴上镣铐,将他的双手与头发反绑在一齐,吊在树上。” 阿曼在雒阳游学过,能理解韩烈的大概意思。 他挠了挠被岩浆烤得发烫的脸道:“那,难道金鞍山就是传说中的疏属之山?” “这里还囚禁着危?” 出乎意料的是,韩烈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危囚疏属的壁画常在画在监狱囚笼中。” “仅代表……” 阿曼接话道:“代表这里是囚笼?” 韩烈默然颔首。 阿曼忍不住又挠了挠脑袋:“这与上神所说的相符。” 秦璎早先就曾怀疑过,金鞍山中可能关押着东西,浑身雷霆的雷鸟便是看守。 这下误打误撞蒙对了。 韩烈视线又再那副危囚疏属图上扫了两圈,无意扫至某处时,他眼瞳一缩,大步走了过去。 阿曼急忙跟上,走了两步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竖直的坑边,竟有人凿石打桩,搭了一架向下的绳梯。 阿曼疾步上前,拇指食指扯了扯那绳梯后道:“是沙蜥皮编制的。” 特殊制作的绳索,水火不侵千年百年依旧坚韧。 沙蜥只活动在金鞍山附近,会用沙蜥皮编绳的,只有附近的沙民部族。 阿曼忍不住看向韩烈:“鬼方部的人下去了。” 去了烈焰环绕的囚笼中。 阿曼口舌发干,几乎不敢想这神祠底岩浆中关押着的东西是个什么状态。 他提议道:“不若,我们想办法将大鼎中的祭品带走一具,想来作为证据应该是够的吧……” 阿曼自己都越说越心虚。 韩烈面沉如水道:“我下去一探。” 他其实不必如此冒险。 上神虽无命令,但胸膛正中的烙印一阵接一阵发烫,他总觉得下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此前上神曾说连星空也看不见,或许……祂是被囚禁在某处。 想到这,他下去一探的念头越发坚定。 阿曼听得咋舌:“玉衡军军士再强横也是肉体凡胎,这下头可是岩浆,如何顶得住。” 这般说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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