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恨她是一座无法越过的高山,恨她给全家人带来了功劳,恨她身为女儿身却比他出色。 竹影去拔筷子,双手一起使劲,脸都憋得通红了,才将那钉入门框的筷子拔下来。 吃过饭,许靖央平心静气去练字。 练字能修心忍性,她这一身杀伐气太重,要学会内收和隐忍,徐徐图之,方为用兵上策。 快晌午的时候,许夫人那边来人传话。 “大小姐,老爷夫人让您去主院。” 竹影回头看了一眼桌子边的许靖央,她仍在练字,充耳不闻窗外事。 一炷香后,方才那个小丫鬟又来请了。 这次她哭哭啼啼地跪在门口:“大小姐,老爷夫人说,让您过去,您就去一趟吧,若是奴婢还没有将您请过去,老爷会扒了奴婢的皮!” 门帘掀起,许靖央穿着淡青色的衣裙,清冷地立在门口。 “你叫什么?” “奴婢夏早......” 许靖央记得这个名字,夏早是许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上辈子许靖央抵死不嫁去幽州,府中下人们议论此事时,这个小丫头曾站在许靖央的立场,帮她说过话。 后来传入了许柔筝的耳朵里,没过几日夏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水井里。 许靖央让竹影将夏早扶起来,转而朝主院走去。 夏早擦去泪水,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低声提醒:“大小姐,二少爷吐血,老爷气得摔了茶盏,您一定别跟老爷顶嘴。” 许靖央没说话。 进了主院,屏风后传来许夫人歇斯底里的哭声—— “她难道是来讨债的灾星,我们全家何曾愧对她,竟让她对铮哥儿下手这么狠!” 威国公的声音响起:“一会她来,我打断她的腿!” 第9章 许靖央走进门,便传来威国公的一声暴呵。 “逆女,还不跪下?” “我含辛茹苦把你生下来,是让你跟我讨债的吗?” 许靖央面不改色,从袖中抽出一张刚写好的墨书,递了过去。 “父亲、母亲,生气之前,还是先看看我的讼书吧。” 威国公狐疑地看了两眼,顿时惊得皱眉。 “都退下!”他一声令下,所有仆从皆退去门外,阖上门扉。 室内瞬间暗沉了下来,所有人的脸上都罩着阴翳。 唯独许靖央,不卑不亢地立在那儿。 许夫人困惑,拿来讼状看了两眼,吓得直接将纸扔了出去。 “你竟然要主动告知官府,是你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你想害死全家吗?” 威国公:“谁给你的胆子,置全府人性命于不顾?!” 许靖央漆黑凤眸,望着他二人,清瘦英气的面孔,佯装出几分怒意和悲凉。 “父亲,母亲,并非我要害全家,而是我若不去说,让铮哥儿哪日到外面说漏嘴了,才是灭顶之灾。” “信口雌黄!”许夫人含泪厉色,“你弟弟才不会乱说话。” 许靖央瞧着她:“今日铮哥儿来找我,他说若非当年他年幼,轮不到我女扮男装替父从军。” 威国公眉心一跳,跟许夫人对视一眼。 夫妻俩私底下偶尔会谈论此事,叫孩子听去了,没想到他会有样学样,说给许靖央听。 “许靖央,是你方才故意激怒我!”许鸣铮恶狠狠地看着她。 一旁许柔筝也轻声道:“铮哥儿向来有分寸,肯定是气狠了,平时大姐姐不在家的时候,我没听他说过这样的话,肯定是误会。” 许夫人更是摇头:“都是你把你弟弟逼急了。” 许靖央看向威国公:“父亲,他私底下跟我抱怨不要紧,我是他姐姐,尽管谦让便是。” “可铮哥儿如今被巡防司录用,若前途无量,以后便是宫里的御林军,皇上身边的人。” “他现在这样口无遮拦,倘若日后再在皇上跟前说漏嘴,咱们整个威国公府,都得给他陪葬!” 一听到许家的功名利禄会受到影响,威国公瞬时急了。 他呵斥许鸣铮:“什么话都敢说,你不要命了!” 许鸣铮:“爹爹,都是她故意激怒我,我才会口不择言的!” “激怒你,你就要乱说话,那你行走在外,若有人故意设下陷阱,你也拿全府的性命前途去赌?” 许靖央说罢,看向家人:“与其他惹祸上身,还不如我现在就去告知官府,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眼看着许靖央要出门去官府,威国公一个健步拔过来,三下五除二撕了讼书,扔进火盆里。 许靖央诧异:“父亲?” 威国公面色阴沉,看向许鸣铮:“这件事是你不对,你给你姐姐磕个头道歉。” “我给她道歉?爹爹,是她害我,还把我打成这样!” 许夫人:“老爷,铮儿哪有错处?” “快道歉!别让我说第二次。”威国公疾言厉色。 许鸣铮到底是十七岁的少年,见威国公瞪着虎目,气势雷厉,他不得不咬紧了牙关。 “对不起......”声若蚊蝇。 许靖央看着他没说话。 威国公便皱眉:“磕头道歉!” 许鸣铮眼眶通红,他是嫡子,自打许家战功累积,他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 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看他大受屈辱的样子,许靖央回想起上辈子,只觉得十分可笑。 前世她刚回家没多久,许鸣铮也来找她动过手。 那时她格外让着他,生怕把他打伤了,也怕损伤他的自尊心。 没想到许鸣铮赢了她一两次,便以为自己实力卓越非凡。 他但凡气不顺,在外面碰壁,或被更优秀的人比了下去,回来就要找许靖央动手。 这一世,她算是明白了,她越让着他,他越是张狂,靠着虐打自己,来满足他那点可怜的好胜心。 他们才是最怕她女扮男装从军之事暴露的人,许靖央如果唯唯诺诺隐瞒秘密,他们更会肆无忌惮。 反而她一副随时愿意舍身就义的样子,他们怕了。 迫于父亲威压,许鸣铮磕了个头:“对不起。” 许夫人心疼得不行,急忙将他搂到怀里:“够了,够了!” 许靖央这才启唇,语气淡淡:“铮哥儿,你是我亲弟弟,我相信你说那些话,不是你本意。” “落我手里一切好说,要是在外面闯了祸,那就是给父亲母亲添麻烦了。” 说罢,许靖央朝威国公和许夫人颔首行礼,转而迈步离去。 她刚走,许夫人便说:“她太刁钻了,竟拿功劳挟恩相逼。” 许鸣铮:“爹爹,把她送去庄子上!我再也不想看见她。” “她现在得长公主青眼,送走你都不能送她走,你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威国公按着眉心,分外不悦。 他下了死命令:“把她逼急眼闹去官府,对我们谁都没好处,等过段时间风波平息,再想办法送她走,但在此之前谁若闹事,别怪我无情!” 威国公吩咐完就走了。 许柔筝道:“大姐姐到底是爹爹的亲女儿,偏疼她一点。” 许鸣铮敏感的内心被刺痛,叫骂起来:“许靖央这种害人精,把爹爹骗得团团转!” “嘘!叫你爹爹听见,又要生气,我真是生了个讨债鬼,自她回来,就没叫我安生过。” 许柔筝为她揉捏太阳穴:“母亲,您别发愁,还有我们呢。” 许夫人没说话,心里却已经盘算起来。 实在不行,给许靖央找个好人家,远远地嫁了,也不算亏待她。 女儿的婚事自然是父母说了算。 她如果不愿意,打晕了塞喜轿里,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送走许靖央,便可以渐渐淡化她这个人的存在,许柔筝在府里也更名正言顺了。 许柔筝得尽快上许府族谱才好。 思及此,许夫人拢住许柔筝的手:“不管她如何,得先将筝儿你的名字,挂到我名下来。” 虽为认养,还要开祠堂,上族谱才真的算自家人。 许柔筝白皙面孔,露出担忧:“大姐姐会不会不同意?” 第10章 “此事无需告知她,她回来,本就叫你受了委屈,为娘不能再连个国公府小姐的头衔都不给你。”许鸣铮跟着说:“柔姐姐治好了爹爹的腿,早该认上族谱了!” “这事过几日就办,我已同你们爹爹说过,只待请族老来便是。”许夫人道。 许柔筝伏进许夫人怀里,温柔小意地喊:“娘,有您疼真好,筝儿愿意什么都让给大姐姐,只要娘。” “傻孩子,娘本就疼你们两个。”许夫人揽着姐弟俩,笑了起来。 一连几日,许鸣铮都没敢再来招惹她。 许靖央虽住着飘花院,可是门庭冷清极了。 许夫人连丫鬟婆子都没有给她安排,只竹影一个人贴身伺候。 扫地丫鬟每日来一趟,敷衍地扫完院子又快快离开。 竹影为许靖央愤愤不平。 “柔筝小姐用银子买了昂贵的药材,替二少爷治好了腰伤,夫人天天夸......她凭什么拿大小姐挣来的富贵去做自己的好名声?” 整个威国公府拿到的赏赐,都是神策将军的功名换来的。 那些银子、庄子田产,都被许夫人把持着。 寻常府邸里的主母,在女儿十二岁的年纪,就开始陆陆续续教她怎么管家管账了。 许柔筝名下不知有多少田产和铺子,许靖央却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厨房送来的食物一日比一日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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