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待在餐厅落座,马上有衣着讲究的侍者奉上菜单,点了咖啡,姑姑主动开腔:“鲜花很漂亮。” “是,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真是抱歉,姑姑忘记今天是你的生日。”说着,又招回那个服务生,添一块奶油蛋糕。服务生提议店里招牌是樱桃蛋糕,姑姑好心情道:“一样一块,今天我陪你,不减重了。” 秦羽织开心的同时眼眶发酸,因她发觉,自己不想失去姑姑的同时,姑姑也不想失去她。 吃着蛋糕,歌女慵懒的吟唱从唱片流出:“只要当下快乐…只要当下快乐…” 身旁大大的落地窗被服务生当做至宝一样维护,纤尘不染,明亮通透,窗外的乞丐近在咫尺。 只要当下快乐,又是怎样的人生? “我认识一群教堂的孩子,每个礼拜他们会唱诗,我从未听过那样纯粹的歌声,有机会我带你去听。” 姑姑道:“羽织,你变了许多。” 秦羽织知道,自己不过是把些许戾气藏了起来。 “以前我顶讨厌喝这东西,又苦又酸,总是茉莉的爸爸拿来喝,近来我渐渐品出其中的滋味。” “不管你信或不信,秦家最近发生许多事情。” 姑姑的话说出口就犹豫起来,她知道羽织对秦家是什么态度,所以说到后面声音也低了下去。 或许秦家真的发生了大事,令这家族中唯一的女尊长疲惫不堪,可是有关秦家的一切,秦羽织不想探究,她不想一见面就说这些,应对无奈的笑,笑着眼睛飘开。 “你连问也不愿意问。”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总有选择心情的权力。” “不知不觉十八岁了,觉得自己是否长大?” “离开秦家,一夜长大。” “我情愿你还是孩子,听得进劝告。” 秦羽织抬头:“这才是每个孩子都想长大的原因。” 秦若琛一时恍惚:“不久前小茉莉说过类似的话:‘妈妈为何永远要我听你的,我已经是大人了,再有一年就成人。’” “因为妈妈也是这样走来的,没觉得什么不对,或许时而也会像你一样感到不自由,但那无伤大t?雅。” “小茉莉口气鄙夷:‘因你懦弱,又贪恋安逸,情愿在外祖父庇护下龟缩一生。’” 姑姑笑得凄惶,从包里取出个金色链子的怀表,推到羽织面前:“有关你的东西,我只找到了它。日日放在口袋里,所幸今天遇到你。” 稍迟,羽织接过,一下子被怀表盖内的合照震惊。 小女孩梳着两个马尾辫,穿着蓝布旗袍,开心地微笑,她岂会认不出这人正是自己,而身旁揽着自己肩的白衣少年,笑容傲慢,正是沈贺文无疑了。 照片下,极小的钢笔字写着:致永远可爱的小羽毛。 “可能对你了解自己的过去没有帮助,但我还是…” “姑姑,谢谢您!”羽织仰起脸来,“这对我很重要!” “值当开心成这样。” “自然值得。” 姑姑是秦家长女,从小肩负祖父巨大的期待,学业,工作,甚至婚姻都需听从祖父的安排,即便她早在为她画的尺度内游刃有余,也并不代表她是快乐的。 她爱这个外甥女,为了秦羽织,或许愿意小小地反抗自己的父亲,自父亲的书房偷偷取出一样东西,但是这爱,也仅能让她勇敢至此了。 这瞬间,秦羽织不再埋怨姑姑,打心眼里同情她。 “羽织,真好,你又愿意喊我姑姑了,姑姑永远爱你。” 羽织自花丛中分出一骨玫瑰,交到姑姑手里,走到她的座位去抱她,就像无数次她拥抱自己一样:“我也永远爱姑姑。” 告别秦若琛,秦羽织走出餐厅,足踏斜阳原路返回,时间刚刚好,路过跨河大桥时,脚步不觉放得很慢,驻在桥面,俯首就是河,泛着金灿灿的光亮,何不在此欣赏日落? “我认得刚刚与你拥抱的女士。” 谁在和她说话? 一扭头便看到卢烨的大高个儿,他的头发长了,散乱地垂在额头上面,这样看上去年轻许多。当然,他本就是个青年。 第五章 卢烨见秦羽织认出他,开心地走上来,有些委屈地说: “你走后诗社仍在继续,但是那日起就少了点什么似的,一天总有半天感到兴味索然,我也时常疲倦。” 秦羽织像是没有发现字里行间的伤感,问道:“你跟踪我?” “别生气,我发誓不知道你会进那家餐厅。我们在聚会,看到了你。” 很好,看来落日等不到了,她扭头往家走,卢烨跟上,一边走一边问:“我们很有缘是不是?” “如果这叫有缘,请计算此时通过桥面的行人,你恐怕会和每个人发生故事。” 卢烨大步拦在面前,绽放出爽朗的笑容:“没想到你这么风趣,说回刚刚的女士,我曾随父亲在宴会上遇到过她,她姓秦,很有名气,你也姓秦,你们有渊源?” “那就不奇怪了,你们身上有相似的气质,那位秦女士在社交圈子里迷恋者众多。” 秦羽织怒目相视:“无可奉告。”不允许别人定义姑姑。 “对不起,你生气了?我不知道这样问会冒犯到你,但你应该知道我多开心,我曾想过你不接受我的追求或许出于家庭。” 还自负。 她只管笃笃地通过桥面,转入回家的街道,必须承认,没有让荣叔开车是多么不明智的决定。 卢烨还紧随其后,没有放弃的意思,着实没有分寸。 他眼中绽放着野兽见到猎物时兴奋的光芒,这与他是个大好青年并不相悖,男孩子遇到自己喜欢的女生时,大体不自觉地流露出内心的想法,相反,成熟的男人会克制自己的情绪。 “秦羽织,这不是秦家的路,你还要去哪?我送你。” 秦羽织根本不答,她曾经拿出足够的耐心应付他,甚至麻烦荣叔充当信差,给一段友谊体面收场。 可彼此终归会变为两不相干的陌生人不是吗?又何必费心应付。 她走得飞快,在卢烨看来可能是小女孩子赌气罢了。 最终,停在沈家的花园前,门牌上书沈字,卢烨措手不及地一怔:“院子里的车我认得,那天那人就是开这辆车来教堂,”指的自然是荣叔,“原来你真的住这。” 门开了,是黄妈,她眼里只有羽织,卢烨成了摆设。 “贪玩到现在,堪堪到五点半。” “抱歉,黄妈,路上耽搁了。” 黄妈点点头:“晓得,秦小姐快进去看看谁来了。” “是先生?”秦羽织眼前一亮,脱口而出。 “正是!” 她这才瞧见,黄妈身后的客厅中,一个男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中,她看他时,他也正将目光投来。 沈贺文,他回来了。 秦羽织忘记了黄妈,也忘记了卢烨的存在,只还记得那通电话,那个背影,那个钢琴房间的晚上… 卢烨意识到什么,脸色发白:“所以,他是你…这不可能。” 何需解释自己也解释不清的东西? “就是你想的那样,卢烨,”她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秦羽织走进屋子,再也不去理会他,任由大门合上,她想,卢烨或许会固执地在外面站一会儿,又或者骂一句‘真是看走眼了’,然后愤愤离开,无论如何,与她无关。 灯光昏暗,满室寂静。 沈贺文没有站起来。 他的皮肤黑了一些,还记电话中浪涛声,也是该黑一些。 他翘着二郎腿,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松开着,外面是一件深色外套,敞开着,黑色西裤在他身上无比熨帖。 他的气场突出、强大,秦羽织难眠心惊,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先走去五斗柜取花瓶,整束玫瑰放入其中,然后不徐不急地摆放美观,抱来他面前。 自己走路可还端庄?笑荣是否优雅?若给宴会上的姑姑打十分,自己可做得到六分?她在想什么… “我去的时候没有其他顾客,花店老板用最新鲜的花来招待我,你看好看吗?” 秦羽织听到自己的嗓音平静,很好。 她择了一把漆木椅子落座,没成想,椅子是可以转动的,人上去不自觉晃了晃,像是摇篮里的婴儿。 她囧得说不出话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草稿也就无从出口。 沈贺文的手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骨节分明,淡淡问:“启新百货一楼那家?” 他在为她解围。 秦羽织专心地点头,看他时,也看到院中花海,玫瑰盛放。 这下只得彻底将头压低,家中有花,还去外面买,哪来的道理? 她感受得到他的目光,半晌, 只听他道:“很美。” …… 黄妈说饭好了,张罗摆放碗筷。秦羽织去帮忙,顺便抽身。碟子,瓷碗,餐布,筷子,勺子,她默念,慢一些。 角落的老唱片机中流出若有若无的音乐,沈贺文就像是从电影里走下来的人,从容、优雅,她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沈贺文来到餐桌,入座,明目低垂,问:“急不急着吃蛋糕?” 秦羽织这时才留意茶几上面的蛋糕盒子,黄妈打开来,美丽的红丝绒。 他记得她的生日,在这日赶回。 沈贺文复又起身:“不急的话,不妨等等。” 待走出段距离,回过头来看她,她怔了怔,跟过去。 秦羽织随着他的步子一路到厨房,他脱下外套挽袖子,她问:“你要下厨?” 他没有回答,徐徐道:“来帮忙。” 可哪里用得上她,才片刻而已,工序就都叫他做尽了,最后他将一瓶红酒打开,香醇的红色液体流入锅里,柠檬,香片,八角,以及诸多她见过却叫不上名字的佐料在里面煮得变了色,才晓得这是在煮红酒。 新奇的吃法。 沈贺文倚在橱柜上,看着秦羽织,道:“在国外与英国家庭住在一起,男主人是个酒鬼,也很懂享受,这是向他学的。” “英国人也吃八角?” “吃,他们什么都吃,只是用法和场合不同。” “就像茶。” “是。” 一问一答,话题流向未知的方向,秦羽织道:“在国外时,你有很多朋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时我的经济不好,与一般留学生无异。”他很坦诚,她道:“那户家庭待你怎样?” “更多的时候是场交易,我付房租给他们,仅维护日常礼节,”他道,“好了,尝尝。” 锅开后,羽织用汤勺将红酒舀出,待它凉却,还是第一次用碗喝酒,他看着她:“又笑?” 她说这让她想起水泊梁山,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沈贺文也笑,他们都想起那通电话。 最终情势何时变得不可控制,她也想不起来了,只有沈贺文的声音不时在耳边回荡:“羽织,你清醒吗?” 有人握住自己双肩:“羽织,醉没醉?” “羽织,看着我。” 头发昏,眼发黑,前刻聊得好,下一刻,灵魂抽离躯体,那俱身子再做什么,全然不被她的意识支配。 第二天醒来,秦羽织倒在自己的床中,被子盖在身上,睡袍穿在身上,甚至有人为她梳洗过。 “小姐,您喝醉以后很不像样子。”这是黄妈见到她后,t?说的第一句话。 她道:“以后万望不要在男人面前喝酒,天底下没有真正老实的男人。” 荣叔听到以后,颇为愤愤:“你是说先生?” 秦羽织用枕巾蒙住绯红的面孔:“黄妈,求求你别说了。” 沈贺文当然是个正人君子,她醉后便由黄妈一手料理,只是黄妈说发现羽织时她正抱着沈贺文摇晃,十分豪放地说‘哥哥你别介意。’ 只秦羽织自己清楚,她说得是‘哥哥,结义’,水泊梁山的戏码,这可让她如何见人。 …… 姑姑带着像那天一样美丽的鲜花登门,沈贺文开门。 姑姑没想到他在家,愣了一瞬,微笑:“是否欢迎我?” “当然。”沈贺文侧身让她进来,随后坐到单人沙发上,秦羽织与姑姑坐在一起。 “要知道你家有一院子的鲜花,我何苦来载?”秦若琛打趣,“羽织,我来说迟到的生日快乐。” 羽织非常开心,与姑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沈贺文并不参与,他专心阅读最新的晨报。 “我还以为像你们归国年轻人从不过问祖国世事,”秦若琛风趣地说,“怎样?有什么新闻。” 沈贺文不置可否,抖了抖报纸,将其翻面:“您的闺蜜黄太太宣告破产。” 姑姑惊叹:“有这等事?她还未对我讲过。” 秦羽织道:“家丑不外扬。” “是的,是的,你姑父与她一道投资,我要提醒他,”秦若琛道,“报上可说明原由?” “在荷兰证券交易失败。” “难怪,所幸他的先生会帮她。” 秦羽织道:“投资这东西真是掩盖无才无能绝佳的利器,有人从未成功过,但也能对亲家说,嘿,你看我曾经很有钱,只是一步踏错。” 姑姑吸了口凉气:“羽织,几时变得这般刻薄?!” 羽织想,刻薄不敢当,充其量有些混不吝。 沈贺文不以为意,看过来的目光甚至有笑意。 姑姑瞠目结舌:“我说她怎么备受鼓舞,挺直腰杆了。” 这在秦家,不可能发生。 “看她像不像是一只胆肥的猫儿,上赶着伸爪子?” 黄妈也不见外,在一边补充:“秦小姐说得没错,在我看来,所谓投资与赌博无异。” 姑姑扶额:“你们迟早把她惯坏。” “姑姑,留下来用午饭。” “羽织,我们要走了。” 不知为何,她口气转而黯然。 “什么,去哪里?”羽织问,“还是上次的咖啡店?那里蛋糕不错的。” 秦若琛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秦羽织心情低落下去,笑容一丝丝退去,刚刚姑姑用的是‘我们’ “北方?南方?其他省市?
相关推荐:
乡村桃运小神医
荒野直播之独闯天涯
武当青书:诸天荡魔至洪荒
这个炮灰有点东西[快穿]
一枕欢宠,总裁诱爱
秘密关系_御书屋
NTR场合_御宅屋
沉溺NPH
娘亲贴贴,我带你在后宫躺赢!
顾氏女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