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没有说,与母亲的还是不一样,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待画做成,我会加上苏晴的名字。” 她想,母亲大概不会在乎这些,但还是说谢谢。 画册摊开在茶几上,均是手稿,羽织捧在手里翻看,不由得惊叹梅画师高超至此,有的仅仅是凌乱的线条,看似无章,却是一张怪人的脸。 她看痴,久久难以入座。 梅蔷为自己斟红茶,轻笑:“你仿佛从未看过母亲的手稿。” “这是母亲的画作?”秦羽织不敢相信。 “画作?你可以这样称呼。” 赵生很合时宜地插进话来:“来来,两位女士快快请坐,你们不坐,我t?怎好入座。” 羽织忘记了母亲,忘记了生活中的她,何尝不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此刻她与母亲仅剩艺术上的关系,她的血液向心头奔涌,目光无法从图册移开。 抛开血缘,她们的底色竟然相通,她尚能欣赏母亲,真是天赐的缘分。 羽织想,学生时代即有如此手稿的女子,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必成大家。 她是十分欣慰的,因母亲死前并不是默默无闻,但同时也觉得若有所失去,秦家把一切都藏了起来。 “看你如此激动,我还能不能说这里只是废稿?” “什么?!”换赵生惊叹,“给我,都给我,我拿去给叔叔装订出版,或能卖个好价钱。” 梅蔷白他一眼:“俗气。” 又道:“没错,废稿,被苏晴抛弃的作品,却被我视若珍宝,反复观摩,近二十年灵感所在。” 秦羽织道:“我的室友张鹤子每每写文章,也要扔满地手稿,称自己写的东西惨不忍睹,殊不知,我们亦会在她离开后偷偷将其收起,熨平,因实在才华横溢。” 梅蔷点点头:“谢谢你的体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 想到来意,羽织将毕业生相册取出,梅蔷接过,看了一刻,很是爱惜地擦拭着照片表面:“原本我也有一张,可惜搬家时弄丢了,你们可还有第二张?能不能把这张留给我?” 赵生办法很多:“我会向照相馆取经。” “谢谢。” 秦羽织问:“梅老师,这上面哪一个是我母亲?” “里面没有苏晴。” “什么?” 梅蔷抬头:“你的母亲尚未毕业,她自然不会在这里。” 若说前头那次是震惊,这一次又算什么? 羽织久久说不出话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赵生同样如此。 梅蔷见状,面色突变:“怎么?你不知?”羽织摇头。 “造孽,说了不该说的,”她很自责,“我没考虑那么多。” 秦羽织想,是坦诚的时候了,遂将失忆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梅蔷点头:“难怪你来寻我,你把她忘了,有没有办法痊愈?” 羽织说随缘。 “能不能再讲些母亲的事?” “看来是天意,”梅蔷定了一会神,道,“毕业那年,苏晴嫁给了你父亲,中道放弃学业。” 答案竟然是这样? 羽织追问:“可是学业与婚姻并不冲突,有人逼她?”她几乎肯定是秦老爷。 梅蔷道:“我并不知道那么多,对不起,我不能揣测任何人。” 女佣适时打断对话:“太太,汤煲好了,要不要端上来。” “抱歉,是我进药的时候,生完她身体很不争气。”梅蔷对客道。 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不在状态,或多或少地陷在困惑里。 赵生送秦羽织回学校,路上失落道:“多么可惜,她本有机会成为第二个梅蔷。” 谁说不是? 第十四章 一道光芒闪过,方寸间恍若白昼。 “秦小姐,你与沈贺文什么关系?” “秦小姐,你还在上学吗?为什么不住到沈府去?” 校园外面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见到秦羽织与赵生,纷纷围上前,二人面面相觑,一时愣在当场。 好在赵生有位大名鼎鼎的叔父,此等场面见过不少,他率先反应过来,拉起秦羽织往前挤,硬是挤出一条通道,一面对记者道:“你们认错人了。” 记者的问题很尖锐,秦羽织有点理解沈贺文为何非要把相机夺走了。 不必说,定是徐大记者将消息透露给同僚,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真够奸滑。 她像个木偶,被赵生拉着前进,好在记者并非歹徒,赵生警告会动用关系状告报社后,纷纷退下阵来。 宿舍楼下,秦羽织很自责,赵生挥挥手道:“不必解释,这一天我的大脑已经被迫接受了太多震惊的事情,我要睡觉。” 谁说他情商不高? 第二天,张鹤子劝羽织不要离校,说打饭的时候见有记者扮成学生混进来,徐莹从上铺扔下张报纸,头版便是她被赵生拉着逃跑的样子。 宿舍气氛严肃,纪雯向来乐天,吃着苹果凑过来:“嘿,秦羽织,你落荒而逃的样子真美,不知昨夜过后有无电影公司打你的注意。” “没正形。” 大家笑了。 其外,新闻标题也很劲爆:沈贺文女友夜会赵衡儒之子。 赵生对外一贯称赵衡儒为自己的叔叔,手眼通天的报社不会出错,那么答案昭然若揭。每个人都有秘密,聪明人会装作没有看过这张报纸,不去问赵生什么,就像宿舍里的人不来问秦羽织一样。 不知沈贺文看到今日头版该当怎样?他一定会看到报纸的,她想 很快,校方就知道了,叫秦羽织与赵生去训话,违背校禁这事自然包不住,两人写下今后不再夜晚离校的保证书,又被训斥了阵子。 校方反应非常迅速,临近黄昏,记者被清散,校园又恢复了往日轻松的氛围。 听说就此事,几位校委以‘大学是否应该有围墙’展开争论,上升至‘大学是不是社会的大学’,最终由上周新任校监投出决定性一票,才将记者驱之门外 不过这样一来,秦羽织短期内不能再会梅蔷。。 赵生安慰道:“别灰心,也就是暂时的,会想到其他办法。” “我更该感谢有人替我解决记者难题。” 这是真心话,很快记者便会发现,从她这里得不到想要的有关沈贺文的信息,就此放弃还则罢了,若对她挖掘的事情也感兴趣,那才糟糕 赵生道:“大人物们多是出于保护学生的目的。” 她点点头:“只是不知庐山真面目。” “有何稀奇?许多人做善事,教学楼捐了一栋又一栋,却不肯露面,仿佛上一次报纸便是图名图利。既知有庐山,何必窥真面?” 她深以为然,越来越多人开始做隐士。 本世纪,北方出了位伯苓公,创办私校,解放人的思想,各界有识之士纷纷效仿,乱世当道,一张船票都有市无价了,募资投入教育行业的,要么是有实力且肯为民族做些事的大商人,要么是开荒者、苦行僧。 稀奇的是,治世中里两者都不常见,而乱世中,好像这两类人多得数不清。 不知道那位新校监属于哪一类。 秦羽织与赵生继续往图书馆走,一路上频频有同学打招呼,他们认得的只是赵生。 “你在这里,我找你很久。”是教务长。 赵生和秦羽织停下,教务长迈着小碎步从楼梯顶端走来,很是利落:“进去,有人找你。” “谁?”她道。 教务长责备:“事到临头,还不清醒?” 秦羽织被问的一头雾水。 对方道:“我问你,最近几天是否经常缺席晚课?夜里也常常离开校舍?” 原来为这事,原来还没结束。 教务长道:“好了,别在这里说了,进去吧,赵生和我走,我找你另有要事。” 赵生身不由己,只能离开。 有人将她指引到二楼的办公处,到门口这人却不进去,对她说:“请进。”神神秘秘。 “至少你们先告诉我里面是谁。” “进去不就知道了?” 秦羽织固执劲儿也上来了:“你先说。” 这时,里面有声音:“人到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她一怔,门开了。 “这位是新的校监,沈先生。” 沈贺文坐在书案前。 竟然是他,好久不见。 门在秦羽织身后闭合,她却迟迟不肯向前。一切太过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早该想到是沈贺文。 沈贺文看她良久,招招手:“羽织,过来一些,离我近一些。” 她站在阳光里,他何尝看得清楚,秦羽织却把他从头到脚看得真切,一如既往英俊、漠然、只穿经典的颜色。 她缓缓朝前挪动,在距离他一米远的距离停下,然后看见沈贺文自文件夹中徐徐地拿出书册、试卷,展开,执笔在其上圈圈点点。 颇像古代的君王批阅奏折。 不,君王尚需安抚百官而尽力做到和蔼、胸有成竹,沈贺文的气势更压人。 他低头历数:“你的成绩很糟,除了英文,各科不及格。” 许久活不见人,再见面却说这些? “看来要为你补习。” 她不是没有羞耻心,成绩并非身外物。 秦羽织的脸涨出红晕,发胀、发烫,就像被人掀起衣裳看到最惨不忍睹的伤疤,不,残疾,而这人,恰是救过自己无数次的沈贺文。 他将宣布她无药可救,并且后悔过往多此一举,秦羽织如此思索着,不知道一颗心早已被几日来的怨气与委屈吞噬。 她突然恶向胆边生:“那么请问你以什么身份与我谈话?” 他看羽织一眼,目光中只有严厉,然后将散落一桌的纸张整理好,放回原本的文件夹中,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 “将每晚六点至八点预留出来补习,一个月应该能见到长进。” 很好,秦羽织继续说道:“是朋友沈贺文吗?”那个出差前会问她要不要抱一t?下、她生日会准备丝绒蛋糕的沈贺文。 可是那个沈贺文不会如此冷漠。 “我想不是的,”她怨怼,“那个沈贺文起码不会把朋友拒之门外,只令他的秘书出门搪塞,而自己则去别人的舞会快活。” 沈贺文沉默着,他在听,秦羽织可不会放弃绝佳的进攻机会。 她道:“你可别说是监护人,半年前或许可以,可如今我早已成人。” 她的下巴轻轻上扬,眼角眉梢亦是上扬的,努力做出不畏惧的神态:“那么只剩下校监先生了,请问,夜出校园的同学数不胜数,为何偏偏与我谈话?” “你指那个叫赵生的男孩?”他突然开口,双手一撑桌案站了起来,转瞬,来到她身边。 他凑近,秦羽织怒目相视,可只有仰头才能与他对视的姿势,使她很丢气势。羽织固执地坚持了大概三十秒,在他的瞳孔中,一样看到怒气燃烧,不禁恍惚,他生气了。 都是固执且骄傲的人啊。 兀地,沈贺文眼光变了,她尚未来得及识别出危险,他的吻落下。 吻很深很密,太突然,不容人呼吸。 憋到极限,双手死撑他胸膛,他放开她,看她大口喘息,这下子却又着了他的道,唇齿碰撞,好不浓烈。 这是秦羽织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与男人接吻,大脑一片空白,只感到被他的气息包围着,芬芳、野性,一时又矜持、禁忌,矛盾的令人怦然心动。 她不知沈贺文是怎么了,像是变了一个人,还是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他的手沿着她的腰向上摸索,温热,有力,漫不经心却真切地掠夺着。 她浑身寒战。 该感谢沈贺文并不像一般男人那样急切,他的手最终停在她的脸上,只是脸上。 沈贺文捧着秦羽织的脸摩擦,划过她的眉她的鼻,停留在她的唇,间隙,羽织向后躲闪去。 沈贺文眼底生出促狭的笑意,温声问:“不是成年了吗?害怕什么?” 这个人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身,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被逼得退却至墙角,便只能束手就擒。 沈贺文将她的身体轻盈地提到桌面,校服裙不堪遮体,两截白袜筒参差不齐地裹着小腿,这样看来比光腿还要暧昧。 他站她坐,居高临下。 沈贺文在改变她的谈判姿态,好不阴险。 门响了三声,他也没有动弹的意思,秦羽织在禁锢中几乎急出眼泪,最后一刻,他终于转身开门。 她逃也般地落回地面,整理好制服与头发,这时候老教授也进来了。 老教授护徒心切,听说学生被“捉”来这里,当即赶来,校园太大,还是用了一刻钟。 他环顾一周,目光落到沈贺文身上,沉声说:“学生犯错,何必劳烦沈老板赐教?” 面对这位,许多□□都会气弱,倒是难为沈贺文不卑不亢地对答如流。 “沈某既领个虚职,当然要尽心尽力。” “沈老板大忙人,老夫以为你只对钞票感兴趣。” “强国育民,百年大业。” “就是不知,是尽心尽力,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有何矛盾?许多官一辈子只烧三把火,时间一久,偃旗息鼓,难为的是百姓。” 教授气结,对羽织道:“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哈真是威风凛凛老当益壮,她朝教授作个揖,准备逃之夭夭,走到门口,沈贺文唤她:“别忘记六点钟到八点钟。” 不敢不记得,身份压人。 第十五章 校舍的小窗传出动听的歌声,桌上放着打开的香槟,残旧的高脚杯内满是琼浆玉露,晶莹剔透。 三个女人早已换上晚礼服,丝质手套,头戴绢花,手拉手醉舞,引起来往行人侧目。 秦羽织进来合上窗扉,拉紧窗帘,叫道:“你们干什么!纪雯你的裙子走光!” 纪雯满不在乎,脸颊红扑扑:“来庆祝,鹤子的文章终于做成。” 这太好了,让鹤子殚精竭虑夜不能寐的文章。 鹤子腼腆地把三页手写稿送到她面前:《论庶民可得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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