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黑道)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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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医院里，他看着窗外，神色淡淡地说：“我爸妈，都不在了。” “顾温妍，能给我拍张照片吗？” 其实她没告诉陆司遇，他的脸色真的很差。差到连酒店橙红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都显得苍白。他的笑也那样苍白，眼中的泪水，却是透明的。他说：“顾温妍，我祝你，新婚快乐。” “吱——”的一声，汽车猛地在医疗机构前刹车。顾温妍强撑着走进机构，周围是一片死寂的惨白，浓重的消毒水萦绕在空气里，带来一阵阵的窒息。有人看了见她：“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我来找人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来找陆司遇。” “陆司遇？陆司遇已经死了，现在估计在火化了。” 那人说：“你就是他死前交代的，送他回国的人吧？” 顾温妍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人。 “我是他安乐死的负责人，他死前留下了一本日记，既然你和他认识，这本日记你就替他一起带回国吧。” 那人拿出一本日记递给顾温妍。顾温妍木然的翻开，只看了一眼，死死压抑的痛楚，就如同决堤般从胸口涌入眼眶。眼泪一滴滴落在纸页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第一页。 “2024.7.1，天气，晴。” “今天是我们分手的第二个月，顾温妍，我要死了。” 2024年5月21日。上海下了七天的雨，终于在那一天，出了很大的太阳。陆司遇亲手给父母下葬，然后，在医院收到了自己的检查报告。 “癌症。”医生说，“发现时，已经骨转移。” 简单来说，就是无药可医。 “化疗，也只能延长寿命。” 窗外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金灿灿的阳光，一丝一缕地洒在陆司遇身上，却像冰一样冷。他看着那份检查，声音有些颤抖。 “最多，还有多久啊。” 医生沉默了片刻，只是说：“尽早接受化疗的话，坚持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陆司遇点点头，喉中却哽塞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刚刚才在爸妈墓前，说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在医院做了四次化疗。第一次化疗前，他在网上，搜索各种关于癌症，关于化疗，抱着无限恐惧去接受，最后却发现，痛苦还是远远超过他心里的预期。骨髓抑制的作用增强，血细胞逐渐减少，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将他淹没。梦里，他还能梦见爸妈与顾温妍，像是在悬崖边苦苦挣扎，睁开眼，却发现悬崖上空无一人。内心的折磨远远比肉体的更加痛苦。在第四次化疗后，他回家，看见了家门口摆着一个蛋糕，才想起那天是7月1日，是他的生日，这是爸妈死前，亲手给他设计的蛋糕。他把蛋糕提进门，浅浅吃了一口，却没有想象中的甜，是苦的，带着反胃的痛楚。一滴滴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透过朦胧的视线，他好像看见了爸爸妈妈，笑着对他说：“要幸福啊，要快乐啊。” 他哭了半晌，压抑的哭声回荡在寂冷的房间里，却发现自己连个宣泄的出口都没有。 “2024.7.1，天气，晴。” “今天是我们分手的第二个月，顾温妍，我要死了，给你打的电话你还是没有接，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只是，太想和你说说话了，顾温妍，我没有别人可以说话了。” 顾温妍指尖颤抖起来，她读到这一行，眼前彻底模糊不清了。那个电话，她记得那个电话，她没有接，然后，把电话拉黑了。她以为陆司遇有他爸妈陪着，不会痛苦的。她真的以为，他的世界没有她是不会有不同的。 “2024.8.23.天气，小雨，顾温妍，生日快乐，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上次给你打电话，你把我电话拉黑了，所以我不敢联系你了，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和我分手呢？如果再见面，能不能告诉我答案？但我知道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我已经放弃化疗，申请了瑞士的安乐死。” “2025.1.3，安乐死的申请通过了，我知道，你也去瑞士了，你说死前能不能那么巧合的，再见到你一眼呢？你还会记得我吗？或许早就忘了吧。” “2025.7.1，顾温妍，你可真是个混蛋，我很想骂你，可是那个蛋糕太甜了，甜到吃第一口，我就知道是你做的，我不想骂你了，顾温妍，谢谢你，陪我过了最后一个生日。” 医疗机构外，树叶狂烈地摇晃。金灿灿的阳光被树叶和风打乱成破碎的光影，光芒闪动得让人眩晕。顾温妍脸上一片冰冷的湿意，她合上了日记本。江翊终于追了过来，他小心地拉起顾温妍的手。 “温妍，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答应过我哥……” “江翊。” 顾温妍打断他，眼尾一片通红，声音却平静得可怕。 “陆司遇死了，江翊，当初的所有条件，都作废了。” 江翊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他怒声开口：“顾温妍！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