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 兰亭舟斜睨她一眼,凉凉地道:“你何时这么听母亲的话呢?” 甘采儿拧着手帕,使劲儿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扭身进屋了。 最后,兰亭舟还是带着墨砚去书院里住读。甘采儿则在翠云峰下租了个四方院子,买了几个粗使小丫头和烧火的婆子,安顿下来。兰亭舟不放心甘采儿,隔三岔五就会回来看看。 “小姐,难得离了老夫人管束,你为何非让姑爷去住书院?你俩成亲才一年多,哪有新媳妇儿把相公往外撵的?”小红嘟囔着。 “他在书院好好读书,我才能早日当上官太太呀。”甘采儿笑笑,十分敷衍。 其实,甘采儿是真怕了。 她怕自己与兰亭舟相处过多,死寂的心会一点点复燃,到最后再失望,再难堪一次。 那种耗尽所有心力去追、去求,可到头来终是两手成空的无力和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兰亭舟再好,也不是她的。 情之一事,她再不愿沾染半分。 “姑爷连拿二个案首呐,现在又进了旦州最好的书院,小姐想当官太太,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在小红眼里,自家姑爷哪哪儿都好,就是天下第一。当然,兰亭舟后来也确实天下第一。 甘采儿笑笑没搭话,指尖劈线捻丝,在灯下开始绣荷包。 “咦,小姐,你这绣的怎么船是在云上飘呀?”小红探头瞧过来,一脸奇怪。 甘采儿一怔,低头看着手中的针线。 只见手中黛青的荷包上,一只孤舟正飘在朵朵白云之上。 甘采儿有刹那的恍惚,思维被拉回到前一世。 云上孤舟,是她前世重回兰府后,给兰亭舟做绣品常用的纹样。 舟,是兰亭舟,而云,则是沈云曦。 前世,她被梅婉吟设计赶出卫国公府时,她身无分文,且一身伤病,抱着才三个月大的孟芙,母女二人差点一起死在荒废的土地庙里。 是路过的沈云曦救了她们,还将她们母女带回兰府。 于是,甘采儿二嫁兰亭舟,成了他的妾。这样,她们母女终于有了一个栖身之所。 重回兰府后,每次给兰亭舟做小物件,她都绣会‘云上孤舟’。她是真心希望兰亭舟与沈云曦二人平安顺遂,幸福美满。 她记得前世死前,自己正绣着的也是这样一个荷包。 本打算当成新年礼物送给兰亭舟。只是那时天气太冷,冻得她手脚发僵,绣了好几日,也没能完成。 甘采儿捏着手里的荷包,心里发紧。 她不过是闲来无事,想做个荷包练练手,找找感觉。谁知竟不知不觉间做成与前世一样的。 第26章 这也算是前世债,今生偿么? 前世那个没绣完的荷包,最后还是到了兰亭舟手里。 景和二十四年的暴风雪,让兰亭舟右眼跳了一整夜。 次日一早,他便带着亲卫,拿着银炭和新衣去了甘采儿的住处。结果,屋内空无一人。 破旧的木屋里冻像冰窖,吹着呼呼的北风,泛着彻骨的寒意,没有一丝热气。 是知道他要找来,所以又跑了?还是说,一听到孟煜回来,就找他去了? 兰亭舟眼眸低垂,目光幽黑,双唇抿成锋利的弧度。他浑身上下泛起的寒意,比屋外冰天雪地还冷。 可当他阴戾的视线扫过针线簸箕时,他看到里面躺着一只半成品的荷包。 他的心,狠狠一悸,蓦地生出一丝慌乱来。 他深知,甘采儿做事一向有始有终,从不半途而弃。 在那一刻,他由衷的祈望,她是去寻孟煜了。 “你也别太担心,许是姐姐又换了住处。多派些人打听着,总会找到的。”沈云曦声音一贯柔和。 “脚长她身上,她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我担心她做什么?”兰亭舟垂眸,声音冷硬。 沈云曦一噎,目露无奈。 “天色已晚,书房寒意重。你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屋歇息罢。这些典籍不需那么着急抄写。”兰亭舟放缓了声音。 沈云曦轻轻叹了口气,搁下笔,款款起身,从书房退出来。 只留得兰亭舟一人,在灯下独坐。 临出门,她扫了一眼兰亭舟一直捏在手里的荷包,做工一般,难说精美。 要是她没记错,兰亭舟还有一个更难看的荷包,被他一直贴身带着。破了又补,补了又破,洗得发白也没扔掉。 书房外的月色散尽,一丝晨光从远处透出,一整夜,兰亭舟便这么枯坐着,手里死死攥着那个未绣完的荷包。 他知道,他的囡囡,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那一天他能出面拦住她,是不是她就不会再逃再躲?是不是他就可以留下她? 兰亭舟是极恨甘采儿的,恨得有些彻骨。她是怎么能,怎么敢,一次又一次抛下他的!! 当初升的阳光洒进书房,兰亭舟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 兰亭舟病倒了,高热不止。 太医来兰府一日诊两次,他摇头叹道。 “风寒好治,但心结难解。太傅大人,凡事还是得想开些,不然用再多的药,也是枉然。” 兰亭舟阖眸,不语。 当他能离开病榻时,身形越发的清瘦,气度也越发淡漠,难辩喜怒。 沈云曦牵着兰芙的手,远远望着兰亭舟的身影,轻叹:“芙儿,这人呀一定要长嘴,不然会抱憾终生的。” 兰芙眨眨大眼睛,小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嘴,娇声道:“母亲,芙儿长了嘴巴的。” 沈云曦莞尔:“嗯,芙儿长了嘴,日后定会幸福的。” 第27章 兰亭舟去鹿鸣书院读书后,甘采儿也开始忙碌自己的事业。 魏玉兰帮她挑的这间绣庄,在旦州府名气并不显,但生意却很好。 霓裳阁位于胭脂巷口,老板叫芸娘,是一名绣娘。她与魏玉兰是旧识。 “你就是玉兰的女儿?”芸娘身材娇小,面容姣好,脸上一派和气,让人心生亲切。 “嗯。”甘采儿点点头,然后递上一个食盒。 “这是娘做的桃花酥,她说您最爱吃,专程让我给您捎些来。” “呵,她还是老样子,总拿吃食打发我。她以为我还是十五六岁小丫头吗?” 芸娘面上虽嫌弃,但手却实诚地早早接过食盒。 甘采儿抿嘴笑。 芸娘打开食盒,毫不顾及有外人在场,拈起一块桃花酥就往嘴里送,随后舒展开双眉,笑得眯起眼。 “哎呀,想了好几年的味道,今儿可算又尝到了。” 一连吃了三块桃花酥,芸娘这才拍了拍手上的饼渣,道:“真难为你娘了,离开旦州府这么多年,还惦记着我的绣庄呢。” “看在桃花酥的份儿上,我就应了她。” “我这霓裳阁虽不大,但一年下来千八百银子的进项是少不了。你且拿三百两银子来入股,我分你二成利。” “小丫头,你看如何?” 甘采儿没做过生意,对经商也一窍不通。不过她信任魏玉兰,她给自己挑的铺子定然错不了。 她当即掏出银票拍在桌上,毫不犹豫就与芸娘签下契约。 甘采儿的干脆利落,深得芸娘喜欢。此后,店里的各项事务,她都手把手的教给甘采儿。甘采儿也勤快,几乎是每日必到霓裳阁。 来的时间久了,甘采儿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胭脂巷”,顾名思义便知是一条烟花柳巷,因此店里的主顾大多是巷内各秦楼楚馆的姑娘们。 虽然姑娘们有钱,买起新衣来也都不眨眼,但姑娘们就那么多,花出来的钱,始终也只有那么多。 若她只想赚些贴己钱,那是没问题,可想凭此让甘家在旦州府立足?就差得太远。 “芸姨,我看店里的订单大多都是巷内姑娘的?”甘采儿道。 “这是自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霓裳阁开在胭脂巷,可不得多做姑娘们的生意嘛。”芸娘笑道。 “旦州府可是州府,城中达官贵人众多,富豪乡绅云集。霓裳阁不论是绣工还是面料,都是一等一的,为何不做做这些人的生意?”甘采儿不解。 “那可不成。”芸娘摇头。 “你别看好像都是裁衣裳,绣花样,但夫人小姐们穿的与巷中姑娘们穿的却大有不同,完全不是一回事。” 甘采儿想了想,道:“是款式和花样的不同吗?” “算是吧。除此之外,夫人小姐们也不愿意用青楼姑娘们用过的绣庄。” “我有一个好友,她从小在京都长大,她的衣服好多都是旦州没有过的款式,可好看呢。” “芸姨,要不我们另外再开家店,专做夫人小姐的款式?”甘采儿提议道。 甘采儿不仅长得美,且相当好美。前世,除了追兰亭舟,她最爱做的事就是打扮自己。 “草包美人”的称号可非浪得虚名。 在她还没有落魄的那些年,京都最流行的衣服她都有买,不是一件件的买,而是一堆堆的买。 所以,她对今后数年世家贵女的服饰趋势,是有充分了解的。 她打算凭着这点记忆,抢占先机。 芸娘听了她的提议,欲言又止地看向她,开家新店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见她一脸跃跃欲试,芸娘又不忍泼她凉水。 “我认识锦绣坊的张老板,他店铺便是专给夫人小姐们做衣服的。你可拿些新款式先放在他店里试试看。” “谢谢芸姨!” 甘采儿大喜,瞬间充满了斗志。 京都从小长大的好友,甘采儿是没有的,但好友,那还是有的。 甘采儿不通笔墨,仅能识文断字,画画更是一塌糊涂,画出来的事物连她自己都不忍看。 那些漂亮又美丽的衣饰只存在她脑海里,要让它们变成实物,第一件事,便是要将它们画下来。 甘采儿第一个想到的,是兰亭舟。 “你要画这么些衣服干什么?”兰亭舟问。 “我说,你画,然后拿来当模版,把衣服做出来卖钱呀。”甘采儿答。 兰亭舟一默。 而后,他缓缓开口:“是家里的钱不够了吗?缺多少,你给我讲,我来想办法。” 兰亭舟现在很能赚钱,上门求他书画的人得排长队。他的画说不上价值千金,但一幅卖二三十两银子还是可以的。 兰亭舟这态度,摆明了不愿意甘采儿抛头露脸去赚钱。 “可我想自己赚钱。”甘采儿撇了撇嘴。 兰亭舟明白了,她这是太闲,没事做给闷着了。 兰亭舟略一思忖,道:“亭之前些日子来信,说他个子长得快,原来的衣服都短小了,没几件能穿。你若有空,便帮他做几件吧。” 甘采儿深吸两口气,强压下想动手打人冲动,甩上门帘,进了里屋。 兰亭舟这条路走不通,只能另找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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