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色,周嘉也心情就好。 站在窗口,望着楼下驶入的那台小轿车。 徐京耀先下了车,正要走时想到与方元霜达成的协议,于是转了回去,给她开了车门。 这一幕在周嘉也眼中是匪夷所思的。 他定在窗前,捏紧了茶杯,后槽牙跟着紧紧咬住,下颌绷紧了。 徐京耀将方元霜送了回去便走,樊云拉着她在楼下聊了许久才放人,她一上楼,就撞见恨不得要将她扒皮抽骨的周嘉也。 “真以为你是转了性子,没成想这些年出去,背地里倒是学成了一身狐媚子手段。” 徐京耀见多了女人,应当对方元霜不屑一顾才对,却亲自送她回来,周嘉也不用想也知道,是她使了手段。 方元霜退后两步,不安惊惧,“……我没有。” “没有?” 周嘉也没忍住笑了,压低了声音,没让楼下的樊云听到这里的争执,“那徐京耀会乖乖送你回来?” “他只是……不想被家里责怪。”方元霜紧攥着楼梯扶手,给自已支撑点。 “你别以为攀上他就可以飞上枝头了。”周嘉也的忠告是刺耳锐利的,“就你身上那点事,我可以保证,没人敢要你。” 方元霜没有反驳,“我……” 她早就不奢求了,过去不被段寒成爱,如今不被任何人爱,这种苦涩的滋味品尝了太久,已经成了麻木的常态。 闻声一笑,周嘉也举起手上那杯热茶,兜头浇到了方元霜头上,是烫的,可她一动不动。 这种侮辱,早就伤不到方元霜了。 摔了茶杯。 周嘉也上前一步,拽住元霜的胳膊,“既然这么想攀高枝,我带你去怎么样?” 在回来以前,方元霜就想到了,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在他们眼中——是她害死了向笛,她是要偿命的,可她好好活着了,那生不如死,才是她的归宿。— 在寒夜裹挟的下,睦州华灯初上,流光溢彩。 跟在周嘉也身后,进了“声色”的门,他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入便有侍者接过车钥匙与外衣,领着他进入长期包厢中,方元霜走在后,形如透明人。 被带进那道门时,却成了瞩目的焦点。 可那些眼神中,或多或少是带着看好戏的成分的,炫目的灯光打在脸上,方元霜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去躲,躲得了光,却躲不开那些揶揄而讥诮的话语。 “嘉也,这是哪位,怎么不介绍介绍?” 周嘉也无需开口,便有人搭腔,“你瞎啊,周大小姐都不认得?” 过去那么努力要维持的身份与尊重,在今时今日成了利刃,还给了方元霜自已。 周嘉也往沙发中一倒,昂高了嗓子去喊方元霜,“正好,今天就当是接风宴,来——” 浮光掠影下,周嘉也无声地朝暗影中的那群人递了个眼色,他们懂了他的意思,不就是灌酒、整人么? 他们的拿手好戏。 第9章 话筒中的声音嘈杂,最清晰的一道是周嘉也的,他语调高昂,催促着:“寒成,快来‘声色’有好戏看。” 段寒成结束应酬,走出酒店,寒风扑面。 他抬手松了松紧箍的领带,对周嘉也的“好戏”兴趣不大。 “没空,不去了。” 周嘉也猜到他会拒绝,“方元霜是女主角的好戏,真不想看?” 司机为段寒成打开车门,他弯腰坐进去,按了按眉心,应下了这场邀约,“知道了。” 车往“声色”开去。 到达已是半小时后。 这半个小时里,在周嘉也的授意下,方元霜成了众矢之的,说是为她接风,不过就是所有人挨个灌她酒,她酒量一般,几杯下肚,胃里犹如一团火在撞击着,再喝下去,火会窜出来,将她烧成灰烬。 嗓子里又干涩又疼。 还有人拿着酒杯,掐着她的下巴,将一杯高度数的酒灌进去,她被按倒,酒从口腔中咳吐出来,打湿了面,头发沾在脸上,酒顺流到脖颈上,将皮肤侵染得湿润,领口也脏了,湿哒哒的。 光停止了跳动,固定在头顶,百分百放大了元霜的丑陋与狼狈。 段寒成进来时,正是这么一幅画面。 那么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成了众人掌心的玩物,被推倒,灌酒,满包厢的人举起手机,记录下这“神圣”的一幕。 高不可攀的女人跌入尘埃,成了人人可欺的对象,这对谁都是值得纪念的。 段寒成微滞,站在门口。 在戏谑的笑中,有人注意到了他,一脚踹在给方元霜灌酒的人腿上,“寒成哥到了。” “那正好。”那人笑着又拿来一瓶酒,“让寒成哥来,可解气了,我们早就想杀杀她的威风了,是不是?” 一帮人跟着附和。 段寒成没动,目光垂至方元霜面上,她正在咳,像是要将那些酒都咳出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分明难受得要死了,却不挣扎反抗,逆来顺受,由着这些人欺辱,缩着身子挤在一角的样子,无助又易碎。 那双眼千疮百孔般,留下的都是创伤与木然。 周嘉也递去一眼,一声唤回段寒成,“来啊,站着干什么?” 方元霜蜷缩成了一团,胃里绞痛着往上反,又不敢呼痛,在酒精的麻痹与重感冒的侵蚀下,意识浑浊,将这里当成了家里。 一不乖,就会遭受殴打。 所以就算再痛,也是可以忍的。 段寒成走了进去,鼻尖轻抽,刺鼻的酒味是方元霜身上的,只擦过一眼,就嫌脏似的挪开了。 见段寒成没意见。 座中突然女人起身,光落下来,照出了她的脸,是谷薇。 她拿起是果盘往地上一扣,又弯腰捡起来,旋即走到方元霜身边,掐着她的下巴让她坐起来,“怎么样,好些了吗?” 方元霜擦了擦脖颈上的酒,混沌着点点头,不好也是要好的。 “既然好了,那吃点东西吧。”谷薇将那盘从地上捡起来的水果递过去,“你跟着你那个酒鬼父亲,吃不到这些好东西吧?” 这倒是真的。 别说吃了,能讨口热水喝,都是恩赐了。 在他们眼里,这或许很脏,可方元霜吃过盘子里客人的剩菜,捡过便利店的三明治,那些别人不要的,要被拿去喂牲口的,却是她果腹的食物。 掉地上的又算得了什么。 强忍下胃里的翻涌,方元霜伸出冻伤的手,拿了一颗葡萄,喂进嘴里,满足他们看热闹的心思。 在段寒成的余光中,她没有犹豫,缓慢咀嚼后咽下了葡萄。 第10章 紧接着是哄笑声。 “她竟然真的吃了,不嫌脏吗?” “……恶不恶心啊?” “你看她的手,好丑啊。” 窃窃私语的,或是公然议论的声音,都没避着她。 方元霜却不介意,笑着道了声:“很甜,谢谢。” 的确是甜的。 她上一次吃水果,是一颗腐烂的苹果,是苦的还泛酸,不好吃。 谷薇抽了抽嘴角,“好吃啊,那多吃一点。” 抬手要去拿第二块时,果盘忽然被抢走,段寒成的影子吞吐掉了她,他站在她面前,高大、清瘦,矜贵到触不可及。 连带盘子,段寒成将那些扔进了垃圾桶。 场上瞬间寂然,鸦雀无声。 段寒成不喜欢这样的游戏,靠羞辱人取乐,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他多了丝罕见的烦躁,不知是在对这些人发火,还是憎恨方元霜的堕落,“这么喜欢吃,来捡吧。” 将盘子连带脏了的食物一起扔进垃圾桶,弯腰用纸巾擦干净了手,他走出了包间。 隔着门,是哄闹声,催着方元霜去垃圾桶里捡食物。 段寒成听不下去,快步走开,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落下了,折返回去拿时路过洗手间,隔间中的呕吐声传入耳中,刺激着鼓膜。 那些酒进肚,轻则醉一场,重则是要命的。 方元霜吐得昏天暗地,眼角噙着泪花,手脚瘫软,漱了口洗过手,走出去时却被门口的段寒成吓到,立刻站好了,弓着腰背,脖子微弯,嗫嚅着开了口,“段先生。” 受了那样的委屈与侮辱,她却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还尊称他一声段先生。 段寒成无论怎样也不信这是元霜了,“明知来了的后果,还来?” “……嘉也哥只是在跟我开玩笑。”方元霜是很懂得消化苦难的,这点折磨,不算什么。 “嘉也哥?” 还叫周嘉也“哥”,却将他称为段先生,就这么分隔开了关系,段寒成没由来觉得可笑,一股火涌了涌,“他不是你哥哥了,你想攀亲带故,找错人了。” 在方元霜与向笛一同被绑架时,周嘉也这个亲哥哥选择舍弃妹妹,救了别人,做出抉择时,段寒成见到他的自责与愧疚,他红着眼睛,说对不住霜霜。 可当警察赶到,绑匪被控制,在审讯后,得知那场绑架是方元霜一手主导,周嘉也没了愧疚,亲口说自已没有这样的妹妹、要是死的她该有多好。 方元霜不觉讽刺,她苦苦扯动嘴角:“应该是……周先生。” “嘉也说,你跟徐京耀见了面?” 这不该是段寒成该问的,可既然开了口,那就是有原因的,方元霜点头。 “如果可以,早早嫁了。” 自已已经说明清楚,不会再缠着他,他还是不放心,甚至急着要她嫁出去。 也是。 毕竟好不容易摆脱她了,段寒成心有余悸,是正常的。 “……可是,徐先生并不喜欢我。”这是实话,方元霜不想再撒谎了,忽然又想起什么,她连忙解释道:“但你放心,我不会因此又找上你的。” 电话在响。 方元霜无视了段寒成僵冷的面色,她侧过身子,冻红的掌轻掩着手机话筒。 声音很低地应了声,“……好,我马上过去。” 段寒成的话快过了思考,“嘉也?” “……不是。”方元霜瓮声瓮气的,“是徐京耀。” 第11章 约定好了要相处一个月,这一个月方元霜要随叫随到,无论徐京耀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她都不可以拒绝。 周遭无声的降了温,方元霜木讷迟钝了许多,并没察觉异常,自顾自道:“我先过去了,再见。” 侧了下身,段寒成猝然一笑:“徐京耀不会娶你的,别白费心思了。” 睦州但凡是家世好些的男人,都不会瞧上如今的方元霜,这是无需段寒成强调的事实。 经历了这么多,方元霜怎么会不知道自已是万人嫌。 她的耳廓红着,也有冻伤后留下的褐色疤痕,发丝在鬓角漂浮着,这个角度,才让段寒成再一次看清她的眼眸,她笑了下,是清亮皎洁的,染着扎眼的坚定。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好不好?” 段寒成被她那个笑与眼神唤回了过去的记忆,他也曾这样声色俱厉地警告她:“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娶你,少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 那时方元霜可没今日这么认真深情,她只当作玩笑说了一句,“你不娶我,那我当你女朋友,当一辈子。” 回忆被当作了重击她的利刃。 “看来上一次的结果,还没给你教训。” “……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总不会更糟糕了。” 她释怀了对段寒成的那段感情,再谈论起过往时都是坦荡的,她看似在笑,可眼睛里却有一大片悲凉,“我要快点过去了。”— 超时了三分钟,徐京耀没给她好脸色看,叫她来可不是真的要跟她相处,而是要伺候他的情人。 对方是小明星,专横娇纵,依偎在徐京耀怀中,充满敌意地看着方元霜,“耀哥,她就是你家里给你找的女人啊?” 徐京耀为了哄女人,不惜将方元霜找过来给人羞辱,“是啊,就她。” “她哪里配得上你啊?” 女人突然坐起来,迎着冷风降下车窗,摇晃着徐京耀的手,“你不能跟她结婚,不行!” “好好好。”撒娇这一套对徐京耀很受用,“这不是把她交给你了,你随便出气。” 两人坐在商务车中,温暖舒适,像是看笑话一样打量方元霜,她刚被灌了酒,吐过,风裹走了身上的气味,迎风而立,面容苍白憔悴,他们那番打情骂俏的话进了耳朵,可她无动于衷。 只要可以让樊云安心,她怎么样都可以。 徐京耀拉开了车门,像是唤家中的佣人一样,“喂,你还记得你上次答应我什么吗?” “记得。”方元霜敛眸。 “芝芝的助理生病了,这几天你跟着她,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徐京耀年纪小,幼稚莽撞,为了让方元霜讨厌他,这种办法都用上了,他挺期待方元霜跳脚生气的,可她太好拿捏了,这样无理的要求都答应,“好,可以。” 徐京耀哑然了下,“我看你真是没脾气的,这可是你自找的。”— 出差了一周,段寒成忙着工作,一回去才知道,方元霜最近都跟徐京耀在一起。 周嘉也带着玩味,“说是跟他在一起,实则是在伺候跟他好上的那个小明星。” “伺候?” 方元霜怎么会去伺候别人,她生下来就娇气的,是被人伺候长大的。 “你这些天不在国内,”周嘉也摇头叹息,往皮质沙发的后背靠去,仰起面,炫目的光划过他的眼皮鼻梁,“……你是没看到方元霜那个卑躬屈膝的模样,我都没心情去整她了,太没劲儿。” 被周嘉也戏耍、被谷薇带头羞辱吃垃圾、现在又被徐京耀当佣人。 这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这一次,段寒成不得不怀疑方元霜是真的转了性,“她在哪儿?” 周嘉也睁眼,“什么?” “方元霜在哪儿?” 第12章 来之前,周嘉也以为段寒成是想要亲眼目睹方元霜的落魄卑贱,可真的看到了,他坐在车中,却一言不发,指间的烟快要燃到尽头了,白雾模糊了段寒成的眸,他神色晦暗不明。 这一次,周嘉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隔着车窗,方元霜拖着两个特大号的行李箱搬运上车子,她是那样的瘦弱,手臂却很有力,两只手一提一抬,行李箱被放进车里。 商务车上,小明星安然坐着,没让司机去帮忙,将这些工作都交给了方元霜。 她一个人,来来回回几趟将东西运上车,却连上车的资格都没有,女人不知说了什么,方元霜点头,忙跑了出去。 回来时手上拎着咖啡,她递进去,没两分钟,那杯咖啡泼到了她的脸上。 动静太大,将车里戴着眼罩在睡觉的徐京耀都给吵醒,他迷迷糊糊看去,被方元霜的狼狈样子吓到,“怎么搞的?” 正要拿纸巾给她。 手却被按住。 “京耀,她明知我生理期,还给我买冰的,成心的吧?” 方元霜擦了擦领口的咖啡渍,只害怕洗不干净,被樊云发现,她兀自消化着,不觉委屈,没有落泪。 之前为了赚钱,被客人泼过热汤,一杯冰咖啡,不要紧了。 “……对不起,我重新去买。”方元霜要走,徐京耀叫住她。 这些天她任劳任怨,比原先的助理做的还要好,面对刁难没一句怨言,徐京耀多少有些难为情,“别去了。” 顺势拿来了一旁的外套,“穿上自已回去吧。” 女人坐起来,“京耀——” 徐京耀沉下眉眼,将衣服丢给了方元霜,“我只是怕被樊姨知道,拿着。” 说罢,车子疾驰而去。 这一幕被车内二人尽收眼底,周嘉也嘀咕了一句,“我就说她擅长装可怜卖惨……” 重新点上一根烟,段寒成突然下了车走过去。 被远远袭来的寒意凉到,方元霜一抬眼,对上段寒成阴兀的面,他指尖的星火在眼下刺着。 方元霜冷得哆嗦着:“……段先生。” 段寒成一声不吭,抬起骨节分明的手,作势要将燃着火的香烟往方元霜手臂处按下去,滚烫灼烧感接近,她却没有后退躲开。 “蠢么,不知道躲?”段寒成及时收回了烟踩灭,“被人泼咖啡喂垃圾的时候也不知道躲?” 皮肤险些被烫到,可段寒成哪里知道,方元霜的身上现在还有烟头烫伤的疤。 一时无言,她只是不想与人起冲突,想要留下来,这也有错么,她乖张狂妄时,他讨厌她,她温顺谦卑了,他怎么还是瞧不上她。 好在,她不会为段寒成伤心哭泣了。 “说话。”他重复。 突兀的喇叭鸣笛声打断了他们。 段寒成与方元霜循声齐齐看去,路旁停着一台车,车窗降了下来,后排是周父肃穆沉重的脸色。 “你樊姨跟我说你改正了很多,我怎么没看出来?” 书房的光线糟糕,人走进去,像是跌入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底部,正坐着一名审判官,他大手一挥,就可以判定生死。 方元霜的头发垂在脸侧,下巴是尖瘦的,不见多余的肉,那样明亮的眼眸也在这几年的磨砺中黯淡了。 周父坐在对面,一口气突然上不来。 再怎么样,这也是他养育多年的女儿,曾捧在掌心,护在心窝,她要星星,绝不摘错月亮。 “……你怪我们吗?” “不怪。” “出去这些年想通了吗?那些蠢事还会再干吗?”不等方元霜否认,周苍又道:“要是再干,周家保不了你。” 方元霜身上没有了天真明亮的影子,变得寡言少语,“明白。” 周苍叹了口绵长的气,“既然明白,怎么又跟段寒成在一起,你还没死心?” 第13章 方元霜否认得干脆又快速。 “不是的,我跟他只是恰好遇见……” “最好是这样。”周苍声线沉下,又语重心长,“霜霜,再怎么样过去我们是真的疼你,段家的亲事没少去谈,可段寒成从没点过头,这些年,他巴不得你死在外面。” “樊姨让我跟徐京耀在一起。”方元霜是认真且坚定的,“如果他答应,我会跟他结婚。” 周苍的欣慰是用方元霜的痛苦换取的,“你能这样想就好。”— 持续多天的阴雨消失,周嘉也整理行李,与人约好去睦州雷安山上的度假山庄住两天。 樊云好说歹说,要他带上方元霜。 周嘉也咬着一根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您真要我带这丫头去?” 方元霜站在樊云身后,像一株直不起腰杆的蒲公英,柔弱的风一吹就会散架。 “……樊姨,我不用去的。” 樊云拉着她,斩钉截铁,“要去的,不是说京耀也会去吗?让他们多相处相处,总不会有坏处的。” “徐京耀是会去,不过……” 不过他会带上那个相好的女明星,方元霜去活像拆台的,但那样,似乎更有意思了。 度假山庄开了三年,来这里的大都是睦州叫得上名号的人物。 方元霜是靠着周嘉也的面子进来的,时隔三年,这里许多建筑她都很陌生,再度进入奢靡华丽的场所,最先想起的是自已这些年在酒店会所打工赚钱的经历。 周嘉也要去台球厅,将房卡甩给方元霜,“自已上去,没事别出来丢人。” “好。”方元霜拖着行李箱要走。 周嘉也添了句,“对了,徐京耀就在你隔壁呢。” 这安排也是有意的。 可方元霜只是想要嫁给徐京耀,至于他身边有几个女人,跟女人干些什么,她是不在意的。 一进屋子隔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吟声是娇嗔的、柔骨的、足以令男人臣服其中。 在这些声音中,方元霜可以安稳缩在沙发上睡一觉,敲门的吵声让她揉眼起身,门外是徐京耀的相好,她洗了澡,换了衣服,一瞧就是来找茬的。 “你还真来了,一天不缠着京耀不行是吧?” 胳膊突然被拽住。 方元霜被拉出去,她快速辩解,“我不是……我是跟着周先生来的。” “就是周先生跟京耀说的,说知道他来你才来的,你怎么那么贱,非要跟着我们是吧?”— 站在山庄北栋。 周嘉也举着香槟杯,与段寒成碰了下,清脆地“叮咚”一声,玻璃震了震,“果然还是女人对付女人有一套,你还记得段伯父身边之前有个追你的实习生秘书吗?” 怎么会不记得。 只因那个实习生坐了段寒成车子的副驾驶,并送了醉酒的段寒成回家,就被方元霜认定不是好东西,背地里跟段寒成父亲告状,害得对方被辞退。 过去方元霜是怎么对待别人的,今天别人就怎么对她。 “寒成,你猜这次她还敢妄想嫁给徐京耀吗?” 段寒成一口饮尽了香槟,顺势起身,目光睨下,“别再来这一套,实在没什么意思,很无聊。” “不是你说不能让她好过吗?” 这是方元霜回来前三天段寒成亲口说的,短短几天,他却态度大变。 段寒成本想回房,却被周嘉也拉去了楼上的台球厅,他没再提方元霜的事触霉头,惹段寒成不快。 台球厅中大都是男人,烟雾缭绕,边上坐了两个不知谁带来的女人。 段寒成俯身打球,指节压着球杆,光在清冷的眉眼之上跳动,他在这里,周遭的其他人都变得黯然失色。 一杆进洞。 一旁坐着的女人走过来,扭着腰,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握住球杆,顺势而下,又握住段寒成的手,言语间尽是殷勤谄媚,“早知道段先生球技好,没想到真的这么厉害。” 段寒成将手抽走,不为所动。 他拿着一块巧克粉,轻轻磨在球杆顶端,接着一吹,粉全飞到了女人脸上,她连忙后退,气不打一处来,又要陪着笑脸。 “段先生,要不要我陪你,我玩得也很好。” 正说着。 有人跑了进来大喊,“哎,快去看,楼下那人是嘉也哥他妹吗?” 第14章 周嘉也摔了球杆,“谁妹,我没妹。” “呸呸呸,是方元霜。” “她怎么了,又搞什么幺蛾子?” 周嘉也眉宇中是烦躁,他走过去,那人又道了声,“也没什么,就是看样子像是冻坏了。” 山庄中是恒温的,可室外山上的温度近乎零度,方元霜被拽走时穿得很单薄,她是徒步从山下海滩走上来的。 被丢在海上,谷薇带着一帮人,包括徐京耀的相好,把她丢进海水里,让她站在海里,海浪一层层拍打在腿上,刺骨的寒意冲击力很强,可只要她想要上岸,谷薇就让人拿激光笔刺她的眼睛。 强光令她短暂致盲,害她几次跌进海水里,晚上涨潮,她差点冻死、淹死。 回来时的样子,自然是狼狈的。 走进北栋大堂,周遭的人都看了过来,楼上楼下,里三层外三层,都在耻笑她,议论声与海浪一般,此起彼伏,甚至比海潮更冷。。 方元霜没有抬头看,路过段寒成身边都没停下,哪怕他身边站着女人,她都不在意了。 承受着四面八方的打量与讥嘲回了屋子里。 这次,连周嘉也都说不出话了,他拍着段寒成的肩,“她怎么……我没想到会这样。” 段寒成拿开他的手,语气与方元霜周身的温度一样凉,“这下满意了吗?” 他是在问周嘉也,也是在问自已。 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身体素质再好的人也是要大病一场的。 当晚方元霜发起了高烧。 周嘉也找来了山庄的医生,给她吃了退烧药,又打了针,烧却一点没退,方元霜烧得面颊通红,体温很高。 整她可以,但要是把人弄死了,樊云那里是说不过去的。 方元霜身体冷热交替,唇上干燥,不知在梦呓什么,声音很细碎,又像是处在恐惧之中,五官紧紧皱在一起。 段寒成进来时,周嘉也正站在床边,心烦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要是烧下去,岂不是把人烧坏了?” 医生显得很是为难,“……这个要看病人,也许一会儿就退了。” “也许?”周嘉也沉着的嗓音令空间中降了温,“那要是退不了,烧坏了,谁负责,你吗?” 他才不是担心方元霜,只是怕闹大了,樊云责怪。 眼眸一转,他看向段寒成,“要不你送她去医院吧,这样就算我妈知道了,也不会把气撒在你身上的。” “我?”段寒成冷然一笑,“我凭什么要救她?” 这么多人里,他应该是最巴不得方元霜去死,死得干干净净,要是让他送下山,不半路抛尸荒野,都是他的善良了。 周嘉也算是求他了,“就当是为我,何况她要是真死了,咱们还玩什么?” 好说歹说,段寒成算是答应了。 方元霜被运上车,躺在后排,这么靠在身边,段寒成才发觉她真是瘦了太多,小时候分明是珠圆玉润的小姑娘,每次搂着他的胳膊都是软的,皮肤柔滑细腻,不管被推开多少次,可下一次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扑上来。 只三年而已,她像是被挫骨削肉,躺在座椅上毫无重量,随着山路的颠簸,头发丝被晃得遮在脸上,尖瘦的下巴,清秀的眉眼,是美的。 可这份美中却浸染着苦相。 不知不觉,段寒成看得太久了,这点连开车的司机都发觉了。 得知方元霜高烧,樊云赶往医院,在她床边哭了很久才走出去。 她泪眼婆娑感激道:“寒成,麻烦你了。” “不麻烦。”段寒成一本正经道:“樊姨,我上次就想要告诉您,徐京耀不会娶元霜,这次就是他授意的,差点就出大事了。”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混账到这个地步。” 樊云更多的是对自已的自责,“这事我会跟徐家讨一个公道的,不会再让霜霜受这个委屈了。” 第15章 段寒成勾了下唇,微不可察,“时间不早了,元霜这里我来,明早您再过来。” “这怎么行?” “不然周伯父一定责怪元霜,一来就添麻烦,您也不想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自责?” 这时候他倒是想得很周到。 樊云点头,“有道理,那我明天再过来,霜霜要是醒了……” “我通知您。”— 身旁好似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身影压在座椅上,肩颈是宽的,抬着的手上戴着腕表。 这是方元霜昏迷时所看到的。 一醒来认出是段寒成,冷汗登时浸透了后背,她下意识往一旁缩去,这细微的小动作被段寒成看进眼里。 “以前不是说喜欢我,怎么又怕我了?” 一个让她去死,诅咒她受尽折磨不得好死的男人,她怎么还有胆子去喜欢。 这一次,方元霜终于不会再义无反顾地扑上来了。 段寒成按捺住莫名的落寞,“被人推进海里都不反抗,你什么时候懦弱成这个样子了?” 正了正神,方元霜回想昨晚的事,她被带到海边,被谷薇为首的一群人推进海里浸泡,回来路上吹了风,洗了热水澡还是发了高烧。 至于是怎么被带下山的全不在记忆里了。 竟然是段寒成送她的么。 这算不算千年铁树开了花,可她不需要了。 “……段先生,是你送我下来的吗?”方元霜烧了一场,喉咙被烧哑了,“谢谢。” “不用谢,是嘉也求我的。” 段寒成摆出一副多管了闲事的样子,“樊姨已经知道了,会帮你跟徐家退婚,你不用再跟着徐京耀低声下气了。” “……什么?” 被按进海里时方元霜没哭,被当成佣人使唤羞辱她都忍了,却在这一刻掉了眼泪,“不行,不能退婚。” “你很喜欢被侮辱吗?” “……不能退。” 要是退了,她就会被赶走,被送回那个深渊沼泽中。 她不要退婚,绝不。 “怎么,难不成你还喜欢上徐京耀了?”这是段寒成无意的话,方元霜却带着泪点头。 “是喜欢,所以不要退婚。” 像是被打了一拳,心口闷着。 分明除了他,方元霜没对任何人说过喜欢,她才跟徐京耀见了几面,就谈喜不喜欢? 过去她可是指天发誓,自已一辈子只喜欢段寒成。 蓦然站起来,段寒成脸色阴沉到极点,他不知自已在气恼什么,“合着你就是喜欢犯贱?” 不管怎么说,这场段婚事是谈不成了。 樊云当天就跟徐家撕破了脸,并要求徐京耀亲自道歉,方元霜被接回家里,躲在屋子里都可以听见樊云与周苍的争吵声。 周苍被气得不轻,上了楼摔上门,胸口剧烈起伏着,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娶方元霜。 正在气头上,一通工作电话打了进来。 聚神看去,是宋止的。 沉思半秒,周苍便有了人选。— 从山庄上下来已经是一周后,周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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