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多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似的:“姑娘你是个嘴硬心软的,往往说错话伤了大爷,自已又后悔。人的心禁不起伤害,大爷对你是舍不得,你也得为着他想,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冷眼瞧着,大爷比姨娘和三姑娘不知好多少。” 李楚楚抿唇道:“我知道,我如今也明白的,你放心吧,我再也不跟他闹脾气。”经历这么多事情,她又不是真傻,谁真的待她好,闭着眼睛也感受得到。 如月又哭又笑:“这样就好,就好。” “哭什么?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李楚楚心头沉甸甸的,总觉得如月今日不同以往。 如月又道:“想我小时候遇到那样的灾荒,险些死在人肉锅里,天大的造化遇上大爷,捡回这条命。蜜罐似的日子过了这些年,也足够了。” “高兴傻了?咱们在一处,总不会叫你吃糠咽菜。”李楚楚安慰道。 “我知道,姑娘是我的贵人。等出去后,我还要跟着你一辈子。” 李楚楚盯着如月好一会儿,见她心态是真的放松,也不像有什么瞒着的样子,只能先搁下。主仆俩心惊胆战地等着,掌灯之后,便如往常一般躺下。 谁知冯嬷嬷却突然进来通禀,说林守备请姑娘去前头一趟。如月立马看向李楚楚,神色充满担忧。李楚楚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道:“这会儿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烦嬷嬷再跑一趟。”她猜想,林安生怕是耐心告罄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林安生对李楚楚的态度中暧昧里带些尊敬,冯嬷嬷便想李楚楚恐怕有什么要不得的身份,不单单是林守备外室那般简单,自然不敢怠慢。 只是这会儿林守备要见李楚楚,她也不敢传话去拒绝,觉得有什么事还是叫主子家自已解决为好。冯嬷嬷催促再三,李楚楚想,这一趟怕是非去不可了。 如月隐晦地拽着李楚楚的袖子,轻微摇摇头,李楚楚脱开她的手,小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她若是不过去,反而会将林安生引过来,万一撞上李轸,只怕会功亏一篑。如月眼见李楚楚被冯嬷嬷引去前头,心急如焚。 她早就打算好,晚上睡觉之前,她与姑娘换个位置。到时候冯嬷嬷守着的是她,大爷带人进来接姑娘出去,一切风险最小。偏生出这样一个变故,若是姑娘回来晚了或者林安生强行将人扣下,可如何是好? 李楚楚却不似如月那般着急,她跟着冯嬷嬷走过熟悉的小院,到了林安生暂时落脚的院子。冯嬷嬷亲自将李楚楚领到门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楚楚深吸一口气,抬步进去,林安生正在屋里,厅屋中间摆着梨花八仙方桌,上好的酒菜铺满桌面。 见她来了,林安生微微一笑,亲自请李楚楚落座。他倒满两杯热腾腾的黄酒,自已先喝了一杯,道:“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 李楚楚不想惹怒他,只想全身而退,淡然笑道:“林守备盛情相邀,我怎么有不来的道理?” “你一定要跟我这样生分,连叫一声名字也不肯?” 李楚楚拢袖而坐,一言不发。林安生也不在意她说不说话,自言自语起来:“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肯定不记得了,我少年时一直跟在小将军身边,有他那样惊才绝艳的存在,谁还会注意我?你小时候不爱说话,大姑娘强势,三姑娘怯弱,你夹在中间每每哄得两头都开心,我在你身上总能看见自已的影子。见你又温柔又可亲,我就渐渐将你放在心里。我总在想,你一定是老天见我可怜送来陪我的,所以我刻苦上进,以期光耀门楣,有朝一日能得到你,不承想……” 他忽地嗤笑一声,几杯酒下肚,面色泛红,眼睛却愈发明亮:“小将军啊,他什么都得到了,为什么连你也要跟我抢?我当时被他打倒在雨里,躺在地上我就在想,我不甘心,我要向上爬,至少要比他官高一级。” 李楚楚沉默不下去了,盯着虚空,语气认真地说:“你误会了,没有他,我也不会跟你有什么牵扯。我当时接近你便是为了摆脱他,后来我不忍心拖你一个无辜之人下水,是以你走了,我反而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李轸找过林安生打架,也就无从劝解。林安生眼含讥笑,端着酒杯轻晃:“今日我找到一个李家旧仆,名叫秋月,楚妹,你猜她与我说了什么?” 秋月是李纤纤的贴身大丫鬟,李楚楚心上一紧。林安生猛地砸掉手上的杯子,碎片溅飞,李楚楚感觉脸上一疼。她还没来得及摸一下,林安生就一步跨过来,掐得她胳膊生疼,满眼戾气:“你说自已没接受小将军,可他为你顶着李夫人的压力不娶亲,为你跪祠堂,发毒誓,说非你不娶,拦着你不让嫁人,你还怀他的孩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李楚楚迷茫片刻,越发困惑:“什么发毒誓?” 林安生轻笑一声:“小将军果然用情至深,祖宗都敢违逆,报应全揽在自已身上,唯恐你被迁怒。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是他一直强迫你,有什么报应冲着他去,就是战死沙场、死无全尸、葬身鹫腹,也无怨无悔。” 李楚楚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她又急又气,恨不能立时冲到李轸面前打他一顿。他怎么敢?行军打仗,刀剑无眼,他怎么就敢轻轻松松发那样的毒誓? 林安生看李楚楚心疼到无以复加的样子,戾气一起,将她推到榻上,气道:“我也喜欢你啊,从小就喜欢的,你怎样才肯看我一眼?” 李楚楚只当他胡言乱语,直到林安生开始剥她的衣裳,她终于忍不了了:“我真的没有喜欢他,孩子也不是我自愿怀的。既然你找到了秋月,就该知道是李纤纤设计我怀了孩子。我不想要,所以即使他生气,我也……也偷偷弄掉了孩子。”到了这个时候,若要两全,只能先稳住林安生。她在心底对李轸说了声抱歉。 “你别这样,我相信你的感情,我就是被强迫怕了,所以一时接受不了。给我点时间,适应之后,你这样好,我会爱上你的。”她紧紧揪着衣裳,恳切地看他,那模样确实怕极了。 林安生抬起头,清醒了一点。他是真心喜欢她,并不想逼着她接受:“真的?楚妹,你不会骗我?” 李楚楚闭着眼睛摇头,趁机道:“你明知道我一直被他强迫,现在你也要用这种方式得到我吗?你真的爱我吗?” 林安生慌了,连忙爬起来:“对不起,我以为你在骗我……” 李楚楚摇头,低声道:“你送我回去吧,我有点累。” 好不容易让她软了态度,林安生也不想将事情搞砸,答应了送她回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李楚楚的院子门口,她准备进屋时,林安生忽然道:“楚妹,你想清楚了?” 李楚楚不解,迎着月光看向他,她只觉得林安生的脸色此刻诡谲难辨,仿佛刚才与她致歉的不是一个人。 虽然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可若此刻接受,今晚势必会发生什么。李楚楚只好故作为难地说道:“你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 见到李楚楚进门,如月喜极而泣,连忙将人接进屋里。 “你真的和他们商量好了吗?三皇子真的带了大量兵马走了?”李楚楚回到屋内,心头的不安愈发沉重。 她越想越觉得,林安生方才待她的态度不像胁迫,更像在逼她选择。 如月虽不知李楚楚为何心生怀疑,却知道大爷今晚一定会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便道:“不会错,大爷亲自交代柱子传了消息,姑娘安生等着就是了。委屈姑娘,晚上奴婢睡你那儿看着冯嬷嬷,您睡外头,大爷来了径直就带你走。”𝓍ʟ 李楚楚心头一跳,更加不安了:“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 “姑娘莫急,到时候你一走,谁还顾得上我?事后柱子会带人进来接我,我们都说好了。”𝚇ᒑ 李楚楚再三确认,也就接受了如月的建议。时辰一到,李楚楚便先上了床,冯嬷嬷早先吃了些酒,已经是醉醺醺的,见李楚楚睡了,也就进了隔壁歇下。 过了一会儿,听隔壁传出轻微的鼾声,如月悄悄走进来帮李楚楚穿好衣裳,自已躺到了榻上。她拉住李楚楚,说了一声“保重”。 李楚楚在如月屋里等着,如坐针毡,四周鸦默雀静。她瞪大眼睛盯着窗户,忽然听到小声的异动,李楚楚立马拔下头上的簪子紧紧握着。 见到熟悉的黑影摸进来,李楚楚激动得想哭,李轸在黑暗中如同猎豹一般敏捷,娇小馨香的身子撞进怀里,他本能地一把抱住。 “阿楚,我来了。”他紧紧搂着怀里人,一遍又一遍亲吻她的头发。 “你终于来了。”李楚楚眼眶滚烫,他不在的时候,她要费尽心机才能保全自已。此刻她才发觉,在他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怕。 二人没工夫缠绵,李轸改抱为牵,将李楚楚护在身后。出了房门,外头接应的几个人个个神色严肃,紧盯着四周。见柱子在最前头,李楚楚正要问什么,忽见院子外头火光冲天。 院子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林安生带人冲了进来,整个小院被围得水泄不通。林安生盯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冷笑一声:“将军好胆魄,明知殿下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也敢来。” 李轸不屑搭话,冷冷地看了林安生一眼。他本来传了消息出去引开三皇子,谁知傍晚时分,城内忽然多出来一支上千人的兵马。 即使明白林安生恐怕已经从某处得知他的踪迹,但这一趟他也非走不可。林安生转向李楚楚道:“楚妹,我给过你机会的,事实证明,你让我失望了。不过,美人总有特殊待遇。”他朝李楚楚伸出手,“过来,即使小将军不投靠三皇子,我也可保你性命无忧。” 院子墙外围满了弓箭手,林安生身边的长枪土兵严阵以待,一眼望过去有上千人。李楚楚往李轸身后躲了一下,李轸不屑地笑道:“阿楚是我的,就是死也只会和我一起。” 林安生深吸一口气,他配合李轸将三皇子诓去金城,为的就是亲手将他诛杀。 “只要小将军愿意将楚妹留下,三皇子前我一定美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若三皇子君临天下,你我封王拜相指日可待。” 李轸扬起下巴,寒光森然的眼睛如一把出鞘的宝剑:“虚伪,有我在,你还想封王拜相?” 林安生额角青筋直跳,他深深地看了李楚楚一眼,见她被李轸侧身挡住,沉声道:“放箭。” 柱子等人护着李轸和李楚楚退回房里,外头箭如雨下,射破窗户、房门,飞进屋里。李轸手下的人反复向正门冲杀,仍是寡不敌众。𝓍ł 李楚楚藏在李轸怀里,尽量不添乱。李轸轻轻在她耳边问:“怕不怕?”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好看笑容,回道:“不怕。生同裘,死同椁,我们说好的。” 李轸狠狠亲了她一口:“好阿楚,我舍不得你死。”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心,还没让她过好日子,就这样死了,他真舍不得。 李轸深深看了李楚楚一眼,仿佛要将她永远刻在心里,随后将人交给王富贵,嘱咐道:“护好姑娘,出去后按照定好的路线去武都。” 她知道他要离开她了,于是死死攥住他的手,哽咽着摇头:“你别丢下我……” 他却表现得极自信:“乖乖的,出去等我。” “你真的会来吗?” “会。”他的语调沉稳而坚定。 李轸长剑一挽,一脚踹开大门,速度极快地朝林安生冲去。林安生早等着他,提剑向前,二人长剑相接。王富贵半分也不敢耽搁,朝李轸出去的方向磕了一个头后,带人护着李楚楚从侧门冲了出去。 两日后,李楚楚在武都一座隐蔽的小院子里醒来。她猛地坐起来,平复许久,才逐渐从噩梦中清醒。她掀开被子,趿拉着鞋走到窗边,河边的杨柳轻摆腰肢,春风融融。 她怔怔地盯着看了许久,半晌后有所察觉,她转过身,青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她捂住嘴,不敢眨眼睛,怕他就像梦里一样,她一动他就不见了。 李轸微笑着张开手臂,李楚楚猛地一头扎进去:“你终于回来了。” “我答应你的。” 李楚楚却仍觉得自已在做梦,毕竟自已这两天已经做过好多遍他突然回来的梦。直至吃过饭,见他还好端端地坐着,她才敢确信李轸是真的回来了。 她紧紧牵着他的手,看了又看,等到一颗心平复下来,有心力谈其他事了,才问:“如月呢?” 那天他们躲进屋子时就不见如月,李楚楚希望她先走了,见李轸沉默,她摇晃他的手,问道:“如月呢?她小时候吃了太多苦,我答应她让她永远跟着我的。” 李轸避开李楚楚焦灼的目光,坚定地将人拥进怀里,沉声道:“如月是个好丫头,你待她好,她知道。我……将她带回来了。” “那我去看看她。”李楚楚想从李轸怀抱里出来,李轸却将她拥得更紧,“阿楚,如月没了……” 如月聪慧,那一日见到柱子就仔细问了一遍,知道林安生调来大量兵马对付小将军,他们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因此如月一进屋躲了起来,她就利用府里前一日运进来的菜油、干柴放了一大把火,扰乱了一部分兵马,李轸也得力于此,才能全身而退。只是如月最终没能趁乱出来。 李楚楚求李轸带自已去看看如月。瘦小的人躺在木板上,面目已被大火毁得看不清原来的模样,衣裳上浓重的血迹凝成了深紫。 如月没了,李楚楚心如刀割,她靠在李轸怀里眼睛哭得红肿,语无伦次地说:“我答应她的,我明明已经答应她了。她那么好,都怪我,我都发现她不对劲了,劝了我那么多话……” 李轸准备将如月厚葬,可惜如月连个亲人都没有。于是李楚楚认如月为姐姐,亲自写了墓志铭,她也因此消沉了好些时候。 三皇子利用恶劣手段逼迫朝廷重臣归顺的消息传得尽人皆知。凉州都护府守将李轸因庶妹死于三皇子之手,愤而举兵讨伐的消息如飞鸟一般传进京都。 世人嗟叹三皇子残暴狠戾,不堪为君,群起响应平叛。三皇子没想到自已不但没有争取到李轸,反而引火烧身,污了自已名声,气得险些砍了林安生。 早已逃遁出来的李夫人听到消息后欢喜得直念佛。李楚楚已死,她只觉得贱人自有天收,高高兴兴地给李老爷烧了好几炷香,感谢他在天有灵收了李楚楚。 如今正值仲春时节,早晚寒凉,屋里烧了火炉子。武都地势偏南,路菜堪称一绝,李轸住在这里从来不避人,守备府尽心巴结,这一日送了一桌上好的路菜。李楚楚挑了几样李轸爱吃的,其他的叫送去前头,犒劳李家幕府诸人。 两人围坐在一张小桌上,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李轸放下筷子,转头对李楚楚道:“我去前头交代些事情,回来晚了你就先睡,不必等我。” “要耽搁多久?我叫人备些消夜送过去,也免了你忙起来不分晨昏。” 李轸眼里笑意盎然,回首撑住她的后脑,大拇指抚摸着她耳下细嫩的肌肤:“阿楚这么快变成贤内助,甚好,甚好。”语气中的揶揄十分明显。 李楚楚脸上一烫,甩起袖子抽在他手臂上:“我有事情问你,早些回来。” 如月不在了,这地方又实在陌生,李轸一走,李楚楚便闲下来,坐在凳子上发愣。此处的达官显贵虽有递帖子进来,但李轸一个没收,她自然不用出去走动。毕竟不是太平时候,她没必要白惹祸端。 院子里掌了灯,廊下的红灯笼照得院子里一片薄红。李楚楚洗漱过后就遣退了丫鬟,坐在床头看书。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她迷迷瞪瞪之际,屋里暗了下去,随后一个高大的人影欺身上来,将她扑倒在床榻之上。李楚楚嘤咛一声,清醒了三分。 床前的纱幔垂落得悄无声息,隔绝一室旖旎。李楚楚往李轸怀里蜷缩,他侧身将她整个人箍进怀里,低哑的嗓音挠在她的心上:“阿楚,我好想你……” 两人都无比满足地拥着彼此,只觉得这辈子最好的时光也不过如此了。 李轸将下巴抵在李楚楚的头顶上轻轻蹭着,呼出的气息带笑,低声道:“阿楚,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李楚楚脑子迷糊,问道:“说什么?”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见他语含警告,李楚楚捉住他在自已身上不安分的手:“我说,我说。” 她缓了缓气息,认真道:“我爱你,很爱。阿楚最爱李轸,此生只爱你一人,有违此誓,不得祖宗庇护,死无葬身之地。”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轻轻道出缠绵入骨的情话。 李轸心中动容,紧紧拥住她,有些哽咽:“胡说什么?这个誓言不算。” 李楚楚转过头,鼻尖对着他鼻尖:“你在祠堂说什么?你的算数,我的就算数。” 他可以毫不在意地拿自已作赌,却唯恐她的誓言成真。李轸想开口说话,却被李楚楚按住嘴唇:“你为什么散布消息说我被三皇子害了?那我以后怎么在你身边出现,难不成你想将我养在外面?” 李楚楚既然决定跟他在一起,往后的事情她便认真想过。他们已然沦落至此,她相信李轸不会负她。即使远远地住在外面,相见不易,相守艰难,只要他永远爱她,她也可以忍受。 李轸抚平李楚楚的眉头,知道她担忧前路渺茫:“傻阿楚,我所做的一切就只是为了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告诉所有人,我才是你的夫婿。” 他怎么舍得将她扔在外面吃苦?他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这一世与阿楚长长久久地厮守。 “凉州马上要乱了,我明日送你南下。下一次见面,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夫人。往后世上再没有李楚楚这个人,阿楚,你记住了,你以后叫郑楚玉。父亲郑文德乃是渝州嘉兴有名的富户,乐善好施,常年行商在外,你是他大女儿,自小因为身子娇弱养在外头。”他说着,饶有兴致地笑起来,“我有一次带兵路过嘉兴,对你一见钟情,非卿不可,费心求娶,郑老爷只得将你许配给我。” 李楚楚也笑了:“你倒是编起话本来了。” 李轸幽幽叹道:“我费尽心机只想与你长相厮守,咱们这样的身份,记下来不就是话本吗?已经如此辛苦,上苍但凡有点仁心,就舍不得拆散你我。哪个笔者敢叫我心愿落空,我就敢砍了哪个。” 李楚楚笑完,心里有点涩涩的:“你什么时候找的这个郑家?万一我一直不接受你呢?”她知道,击溃人的往往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是自始至终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空欢喜。 “两年前就开始找了。我也不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也不确定你一直不答应会怎样,我没想过……大概,会放过你吧。若你最后真的不能接受我,那远远看着你过得好,我也知足了。”他声音闷闷的,仿佛在设想那样的场景。 他那落寞求而不得的语气感染了李楚楚,她心里庆幸,还好她看清了他的爱。她把脸埋在他胸前,深深吸了口气。李轸感受到她的心疼和依赖,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他说谎了,他才不可能放她走,此刻抱在怀里的是他的命,没了她,他没办法想象自已该怎么活。 凉州局势已经严峻到刻不容缓,表层的平静下是百姓难以察觉的诡谲风云。三皇子已经劝服镇守河东与安定的守将,并且和外敌商议求援,只要他拿下皇位便将凉州拱手相送。 消息传至京城,朝堂震怒。皇帝没有想到他的幺儿为了皇位如此不择手段,气得吐血,一病不起。 最为焦急的是在西北牵制叛军孤立无援的李轸,李楚楚过来这几日,每每只有到晚上才能看见他。到了约定好的日子,李轸将她送上马车,目送柱子和银环带着李楚楚南下。 隔着一方小小的车窗,李楚楚看见李轸坐在棕青色的高头大马上,深情地看着她。她还记得他紧紧抱着她时在她耳边的叹息,他恨不能跟着她一起走。 可是他们彼此都清楚明白,他有自已的责任和义务。他答应她会保护好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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