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抑把自己挪到床边,想要下床,却发现轮椅停在自己够不到的地方。 沈辞第一时间留意到了他的举动,连忙把轮椅推到他面前:“给。” 秦抑伸手撑住轮椅扶手,意识到对方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皱眉:“别看我。” 沈辞眨眨眼:“我不会笑话你的。” 秦抑抿唇,把自己挪上轮椅,往洗手间驶去。 沈辞像个小尾巴似的缀在他身后,又问:“要我帮你吗?” 秦抑动作一顿,赶在他跟过来之前,一把关上了洗漱间的门:“不用。” 8、第 8 章 沈辞被关在门外,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 秦抑这人还挺害羞的。 他们都是未婚夫夫了,有什么不能看的? 趁秦抑去洗漱,沈辞主动帮他叠好被子,整理了床,又嫌屋子里光线太暗,遂拉开窗帘,准备开窗通风。 结果这一开窗,瞬间被窗外的景象惊呆了。 这扇窗户已经被爬山虎垂落的藤蔓遮蔽,拉开窗帘和关上窗帘也没什么差别,只有偶尔风吹动叶片,才能漏进来一点光线。 秦抑……就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这些爬山虎能长成这样,至少需要好几年,别墅外墙从没清理过吗? 他记得管家说,是秦抑不准他们动的。 压抑的环境让沈辞很不舒服,忍不住伸手去拨开那些茂盛的爬山虎,可藤蔓和叶片层层叠叠,他费了半天劲,才终于把窗户清理出半扇,让阳光照进来。 他好不容易把一侧窗户完全推开,就听到身后传来响动,秦抑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他站在窗前摆弄那些爬山虎,不禁皱眉:“你在干什么?” “把这些东西弄走啊……”沈辞踮起脚,拨开一根卡住的藤蔓,回头道,“我帮你把它们修剪一下好不好?嗯……你要是喜欢养着,可以只把窗户部分修剪出来,你不出门,又不晒太阳的话,会缺钙的。” 秦抑不置可否,只道:“我饿了。” 沈辞一顿,立刻放弃跟那些爬山虎纠缠,有点生气道:“你还知道饿,那昨晚为什么不吃饭?” 秦抑不吭声,别开了眼。 沈辞拿这位脾性古怪的未婚夫没办法,他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去拿午饭过来。” 说着便出了卧室。 秦抑坐在轮椅上,抬眼看向半开的窗户,阳光正透过玻璃照进屋子,他伸出手,用苍白的手指接住阳光,指尖感受到了它的热度。 他已经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记不太清了。 听到秦抑说「饿」,其实沈辞还是有点开心的,人不能不吃饭,只要有食欲,就说明状况还不是太糟。 时间接近中午,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他去端了两个人的份,回去时经过客厅,看到管家正和一个人站在门口,前者冲后者比了个「请」的手势:“送您的车已经在外面等了。” 沈辞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发现另一个人正是之前和他争吵过的年轻男子,此刻拉着行李箱,像是要走的样子。 管家办事效率还挺高,昨天秦抑才说要让这个人滚,今天就真的滚了。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有人,那男人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沈辞一眼。 沈辞莫名其妙,心说瞪他干什么,难道丢工作是他害的吗? 他没搭理对方,端着托盘回了卧室。 并没留意到还有其他人在看自己——家里雇的两个专门负责养护钢琴的姐姐,正站在楼梯旁边偷偷打量他。 两人凑在一起,其中一个道:“你有没有觉得,秦少对沈小少爷特别好?” 另一个转过头来:“为什么这么说?” “你刚没看到吗,沈小少爷从秦少卧室出来,又进去了,以前哪有人能随便进出秦少卧室的!” “嘶,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 “而且……”她压低了声音,“沈小少爷才过来两天,秦少就把钢琴给他用,还因为有人对他出言不逊,就把那个人赶走——这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另外一人点点头,看向门口方向,管家已经送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离开了:“有道理,不过他被赶走也是活该,每次我去保养钢琴,他都趾高气昂的,一会儿说我这里没擦干净,一会儿又说我那里弄得不对,明明我比他懂好吧,我家里就是开琴行的。这种人,走了更好。” “还不是因为他是秦少亲戚,才这么嚣张,我还以为有秦少给他撑腰,闹了半天,秦少也不待见他。” “亲戚?秦少虽说脾气怪,从来不理人,可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训人,同样是姓秦,怎么差距这么大?” “哎对了,二楼的钢琴你擦完了吗?” “擦完了,不过那钢琴是怎么回事,一直擦也没见有人用过。还有,为什么要放在二楼?” “我也不知道,据说那钢琴摆在那里有好几年了。” “难道是秦少小时候学琴用的?那架是小三角,现在他常用的琴都是大三角。” “我觉得不像,而且我听说,那琴是二手的。” “不可能吧?秦家又不缺钱,怎么可能买二手琴?” 两人正说着,管家从外面回来了,他很有礼貌地冲她们比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可以去餐厅用餐了。” “啊,好,谢谢。” 沈辞端着午饭回到卧室,把饭菜在桌子上摆好:“秦抑,来吃饭了。” 秦抑还在窗边坐着,他似乎听惯了恳求,冷不防来这么一句命令,身体明显顿了一下。 轮椅无声地来到桌边,沈辞递给他一双筷子,坐在了他对面:“多吃点。” 秦抑好像对「和其他人一起吃饭」这种事很不适应,他皱着眉头,执筷的手僵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开始移动。 沈辞忍不住盯着他看,莫名觉得这男人像某种刚从冬眠里苏醒的冷血动物,以最低的消耗维系着自己的生命,终于等到开春,却因为待在低温状态下太久,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只能一点点地、格外用力又格外缓慢地,舒展自己僵硬的身体。 秦抑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吃着饭,始终没有看对面的人。 忽然,沈辞的手闯入了他的视线,拿起一个空碗,从砂锅里盛了些鸡汤和鸡肉出来。 随后这碗鸡汤就被放到他面前,他听到沈辞说:“做饭的阿姨特意给你熬的,说你这段时间身体太差了,要多补充营养。” 秦抑皱了皱眉,看起来并不很想喝那碗鸡汤,但在少年充满希冀的注视下,还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边吹了吹。 鸡汤已经撇去浮油,鲜而不腻,他喝了一口,紧皱的眉终于渐渐展平,低声应道:“嗯。” 沈辞见他喝了,不禁松一口气,唇边浮现出笑意:“好好吃饭,身体才能恢复得快,以后不准动不动就绝食,听到没有?” 秦抑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沈辞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喝到一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刚在命令秦少? 这念头一蹦出来,他瞬间被自己呛住了,捂住嘴咳了好几声,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 秦抑见他呛住,刚舒展开的眉头又蹙起来,伸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对方。 “啊,谢谢。”沈辞忙止住咳,接过纸巾捂住唇角,偷偷抬眼看他。 秦少不说话就代表默认,所以他命令了秦少,秦少非但没生气,还主动给他递纸巾? 这个人……似乎也没那么难以相处。 沈辞心里有些开心,觉得这位「未婚夫」愈发顺眼起来。不得不承认,秦抑确实生了一副能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好皮相,或许因为这两日的接触,初见时对方身上的阴郁之气消退了一些,虽然眉眼依然冷淡,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疏离,柔和了许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为身形急剧消瘦,两颊微微凹陷下去,下巴也显得有些尖,整个人都显出苍白的病态。 沈辞越看他越心疼,把菜又往他跟前推:“多吃点。” 秦抑筷尖一顿,抬起头来:“你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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