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来欺凌你。届时只叫林秉忠带你离开宫中,也能保全你的性命。” 不管裴慎是成是败,沈澜都会活着。 沈澜听了,一时眼眶发涩,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受。 裴慎为了她,步步筹谋,分出去了百余亲军,甚至将功夫更好的林秉忠给了她。他优先保障了沈澜的生命,一如当年在龙江驿,他明知仓促捏和成的士卒未必顶用,明知自己或许会死在倭寇手里,可裴慎还是来救她了。 沈澜固然可以告诉裴慎,不要自以为好意,不要替她做决定,但作为被保护的对象,她可以谴责,可以恼怒,却没办法痛恨裴慎。 沈澜再无话可说,只是叹息道:“你日后不要这么做了。” 裴慎点头,只管偷觑她,见她神色间虽有恼怒,可到底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裴慎强压着喜意,只在心中快活了一会儿,便紧握着她的手,见她不曾拒绝,又忍不住改为与她十指相扣。 沈澜瞥他一眼,任他握着,慢悠悠地往外间走去。 见她这般,裴慎只觉今日大有进展,心头越发意动,再难忍耐:“我如今也登基了,宫中后位空悬,你与我成婚可好?” 沈澜顿足。当年说折磨裴慎三年后再嫁给他,不过是念着裴俭尚在,一个太子妃根本做不了太多的东西。 今时不同往日,裴慎登基了,她若做了皇后,光明正大地拿到金印宝册,可以放归许多思念故里的宫人,可以以蚕桑纺织为名,去插手各地的纺织业,这个行业拥有大量的女工,还可以分润裴慎部分权力,借助他的手完成良种选育…… 沈澜心中塞满了这些,便是为着心中志向,她也应该立刻答应的。 可不知怎得,沈澜下意识抬眼去看裴慎,他身量高大,素来英武挺拔,兼之眉目俊朗,越发气度斐然,矫矫不群。 这样的裴慎,如今手心竟滚烫的厉害,一双星目半点都不错的看着她,连呼吸都略显沉重。期待、紧张、盼望…… 沈澜看着他,忽觉心中有几分通明透彻之意。 裴慎是爱她的,为此他愿意容忍沈澜侵占他的权力、愿意与她议事,愿意为了保护她将自己置身险地。 而她待裴慎呢?爱、怜、恨大抵都有罢。只是她素来性情平和,鲜少记仇,就连恨意都在裴慎的舍身相护、一鞭一鞭里逐渐抵消了去。 过往种种烟消云散,日后且行且看罢。 沈澜笑了笑,点了点头。 裴慎微愣,紧接着一种狂喜几乎冲昏了他。裴慎一把抱起沈澜,只将她腰肢攥住,紧紧贴着自己火热的胸膛。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裴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灼热的渴望,他低下头去,厮磨她的唇齿。先是渴求焦灼、狂风暴雨的掠夺,再是爱怜地舔弄、含吮…… 沈澜被他裹得密不透风,双颊染粉,泪���鞯模�如海棠春醉,芙蓉泣露,只勉力推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你、你做什么!潮生、潮生还在里间。” “我不动你,我保证,等到成婚、成婚。”裴慎胸膛剧烈起伏,只快意的喘息着,又爱怜的啄吻,紧紧搂着她,与自己贴着,恨不得攥碎了,与她融在一起。 永兴二年,八月十七,帝大婚。 第116章 结局 皇帝大婚的仪式本就繁琐,加上裴慎爱重她,恨不得将婚礼办得越隆重越好。 永兴元年十一月初九,钦天监卜定良辰吉日。十五日,裴慎率百官祭告天地宗庙。 永兴二年三月二十,内阁首辅取节及制书行纳采、问名礼。六月初八,行纳吉、纳征、告期礼。 八月十七婚礼当日,首辅、礼部尚书亲至府邸中授冠服册宝,再由女官内宦奉迎皇后入宫。 坐在舆车上,望着前方近千人的队伍,锣鼓、卤簿、车骆……蜿蜒绵绵如长龙,喜庆热闹又不失庄重肃穆。 可沈澜不知道为什么,总显得恍惚了些。前后两世为人,她竟然要成婚了? 在这样的恍惚中,沈澜出舆入宫,于内殿更换礼服,再与裴慎一同去奉先殿谒庙,回转坤宁宫行合卺礼。 饮下合卺酒,温热的酒液入喉,呛辣得厉害,沈澜终于有了些真实感。 她和裴慎成婚了。 待到礼成,女官内宦们正要为两人换上常服,裴慎却摆摆手叫他们都退下。 此时此刻,偌大的宫中只剩下她与裴慎二人。 数支□□凤烛将室内耀得煌煌如白日,金漆�肿痔�得到处都是,并蒂同心瑞麟绸卧单、大红织金鸳鸯戏水锦被,就连纱帐上都绣着鱼戏莲叶。 两人并肩坐在垂花门飘檐拔步床上,沈澜盯着裙摆上的小轮花出神,只觉这一日迷离恍惚,如醉如梦。 她觉得如堕梦中,裴慎又何尝不是呢?只怔怔望着她,半分都不肯错开。 她今日头戴九龙九凤十二花树冠、鬓插珠翠金宝,内着玉纱中单,外罩金龙云纹十二等翟衣,腰佩玉带,结朱批绿锦绶。 庄重肃穆,雍容静好。 如同他积年旧梦里想像过无数次的样子,绿鬓朱颜,粉面丹唇,清如晴时新柳,艳似春醉海棠,会微微仰头,扬眉浅笑,也会眼波脉脉,潋潋含情地望着他。 暖黄的烛火微微晃动,摇摇曳曳的光影里,她虚幻的如同空山旧梦,裴慎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沈澜被他紧紧一握,吃痛之下回过神来,蹙眉道:“你做甚?” 画中人说话了。不是假的,他的确与沈澜成婚了。 他们成婚了。 裴慎终于有了些真实感,他忍不住笑起来,笑得恣意又快活,眉眼飞扬,身体舒展,整个人神清气朗,意态轩昂。 “沈澜。”裴慎与她肩并肩挨在一块儿,一面笑,一面唤她。 沈澜微微仰头,诧异望向他,只拿目光询问,可有事? 她在看着我。裴慎心里的欢喜涌出来,沉甸甸的,忍不住又唤她:“沈澜。” 沈澜秀眉微蹙,又应了一声。 “沈澜。” “你做什么?” 见沈澜恼了,裴慎笑得越发厉害,只管凑近了她,又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畔低低地唤着“沈澜”、“沈澜”…… 他爱怜地唤她,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她,迫切渴望着她的回应。 这两个字,含在他的唇齿间,厮磨辗转。一声又一声,好似怎么也喊不够。 沈澜被他喊得面皮略略发热。没完没了了!沈澜微恼,紧闭了唇,再不肯应他。 裴慎哪里舍得,只管紧紧搂着她,相依相偎,口中只说着“我唤你,你要应我。” 我何曾不应你?沈澜刚要张口,裴慎却已俯下身来。 他整个人热得厉害,炽热滚烫,紧紧抱着她,贴着自己的胸膛,俯身含住沈澜丹唇―― 仅仅只是唇齿相触,如同蜻蜓点水的一个啄吻,裴慎高大的身躯竟略略发颤,忍不住喟叹一声。 扬州相遇,此后辗转山西、京都、苏州、南京,又于杭州分离,武昌重逢。 三载相处,六年别离,十年爱恨纠缠,一朝宿愿得偿。 裴慎满心熨帖,忍不住搂着她腰肢,轻啄她鬓发,又一声一声,呢喃着唤她名字。 又怜又爱,百般疼惜。 沈澜偎在他胸膛,听着他蓬勃跃动的心跳,不觉也有几分酸涩,她轻叹一声,只管张口应道:“莫喊了,我在呢。” 只这么一句话,裴慎心中百感交集,从前吵架,她一生气就不肯搭理自己,如今她竟也肯说一句她在。 裴慎忍不住追问道:“你以后都会应我吗?” “以后的事哪里说得准呢。”沈澜轻描淡写道。可见裴慎神色微变,略显落寞的样子,沈澜竟也有几分不忍。 罢了,她轻叹一声―― “你若心意不改,我又何妨应你。” 裴慎微怔,整个人犹入梦中,神思恍惚,像是连灵魂都轻飘飘的,不知身在何方。 等了十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句允诺。 他心中怅惘酸涩俱去,又忍不住欢喜起来。那些快活喜悦,堆积在一起,满满当当,叫裴慎面热、心热、情热。 他胸膛起伏数次,剧烈喘息着,迫不及待地将沈澜带倒,含吮着她嫣红的唇瓣,与她耳鬓厮磨―― “此后山长水阔,我自当与你同往。” 摘下凤冠佩绶,褪去翟衣蔽膝,解开系带抹胸,拂下帐上玉钩…… 鸳鸯卧绣被,红烛昏罗帐。痴痴缠缠,如醉如狂。 十年扬州梦,今朝终是真。 第117章 永兴三年二月,初春。 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纵是燃了地龙,沈澜也总忍不住往裴慎怀里缩。 这人一年四季都跟火炉似的,热烘烘暖融融,沈澜夏日里恨不得离开他十丈远,独独只有秋冬两季喜欢与他待在一块儿。 一见她阖眼迷迷糊糊地往自己怀里躲,裴慎一颗心暖烘烘的,只管侧过身,将她搂进怀里,任她半靠在自己胸膛上,继续睡得香甜。 谁知他刚一动作,沈澜就醒了。 她困倦地睁开眼,含糊道:“什么时辰了?” 裴慎如今每日晨起都能看见她,心中熨帖得很,含笑开口:“卯初。”说罢,又抚着她的鬓发,柔声问道:“可要再睡一会儿?” 卯初?沈澜困倦地厉害,强撑着脑力换算了一番,昨晚是子时末睡下的。也就是说,她总共只睡了四五个小时。 裴慎这疯子! 沈澜先在心里骂了他几句,然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强撑着倦怠道:“我记得今日春闱结束了,是吗?” 裴慎轻笑,抚了抚她的脸颊:“今日十九,会试已结束。我前些日子忙于京察,又撞上会试,不曾陪你。今日且带你去外头玩,可好?” 沈澜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我前两天为了育种,才去过城外皇庄。” 裴慎一噎,恨恨骂了她一句“没心肝”。 沈澜才懒得理会,只管推开他,起身趿拉上绣鞋。 黑压压的鬓发、雪白的肌肤、鹅黄的抹胸,青纱灯笼膝裤,裴慎心里热得厉害,却也知道昨晚折腾得太过了,加之天色已经蒙蒙亮,这会儿闹她,她必定不肯。 裴慎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燥意,与沈澜一道洗漱更衣。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沈澜慢悠悠地走在宫城外。 裴慎握着她的手,今日心情极好,便笑道:“带你去兴隆寺逛庙会,去不去?” 沈澜自从能自由出入后对这些庙会兴趣就不大了,只是裴慎既然提了,她也不愿扫兴,就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金海桥过了太液池,一路顺着阜成门大街往前走。跟在身侧的几十个亲卫自然而然隐在人群里。 裴慎博闻强识,一路走,一路与沈澜说些趣闻。 “方才那摊贩口称自己卖的是��叭香,实则那香色白,手指捻弄即刻散成粉末,分明是普通的百花香。专拿来哄外地客商的。” 沈澜回头望去,见街道两侧凉棚底下挤挤挨挨的,那摊贩大喇喇的摆了摊子,喊着“瞧一瞧――龙桂香铁面香沉速香万春香,应有尽有。” 摊子旁已有几个意动的客商正在问价。 沈澜一时好笑,转头道:“你怎么没叫五城兵马司?” 裴慎牵着她的手,轻笑道:“街边小摊贩,遣个亲卫警告一声,再照着规矩来,该罚钱就罚钱,该入狱就入狱。若专去寻了五城兵马司来,底下小吏奸滑似鬼,眼见得是我亲卫去寻,必定以为这小摊贩得罪了我,只怕要整治得这摊贩破家灭门。” 沈澜不由得叹息一声:“可见考成法还要继续推行。” 裴慎笑了笑:“慢慢来。治大国如烹小鲜,为政最忌讳急躁。” 真是算起来,裴慎执政也才一年半。这一年半里,新政也在慢慢推行开来。 裴慎牵着沈澜的手,慢悠悠地穿梭在人群里。两人行了数步,沈澜却忽而驻足在一客店前。 裴慎惊诧望去,却见沈澜含笑道:“里头有几个士子在说话,可要进去瞧瞧?” 裴慎无有不可,便带着沈澜随意捡了张大堂的桌子坐下。 两人刚一落座,即刻有个茶博士过来,拱手作揖道:“敢问二位客官,可要点些什么?” 裴慎随口道:“上些茶点便是。” 那茶博士应了一声,做了个揖转身离去。 沈澜不在乎吃什么,不过是听见旁边有三两桌士子议论,故而才进来听听罢了。 “陈兄休要再提,会试连考九日,考得我大汗淋淋,浑身酸臭,一出考场,大睡两日,今日方起。” 那个山西籍的学子说完就抹了抹汗,拈了桌上一块定胜糕来吃。边吃便含糊地与众人一块儿吐槽起会试之难。 沈澜看得好笑,促狭问裴慎:“你当年会试,也是这般冷汗涔涔?” 裴慎敢入考场自然是有把握的,况且便是他连考九日,衣衫酸臭,也绝不愿意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只管展开手中洒金川扇,慢悠悠道:“还行。” 沈澜被逗笑,旁边的士子们既是来参考科举的,自然关心时政,话题没过一会儿就从会试转向了京察。 “说来这次京察,用了考成法,好生苛厉。”�[衫士子抿了口茶水,蹙眉道:“何至于此?一次京察,仅老疾就罢黜了六十八人,还有贪,一百三十四人。这还是京察,若算上地方官考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罢免。” 方才说话的那山西士子定胜糕都没吃完,即刻反驳道:“这么多官位腾出来,难道刘兄不高兴吗?” 一针见血,刘兄无话可说,只能讷讷道:“往日里京察素来是六年一次,如今改成三年一次,再配上考成法,未免太苛刻了些。” 山西士子还没开口,便有旁边几个士人反驳道:“刘兄这话便错了。新朝初立,涤荡官场污秽本就是应该的。那帮拿着薪俸却尸位素餐之人尽数被罢黜,难道不是好事吗?” 众人都是十几岁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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