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黎漫微微侧头注视着宋闻璟,她目光温柔,隐晦克制的爱意在眼底流转。 「后来我拍摄了《末日爱情》,导演帮我找律师跟前公司打官司,而且还找回了我的亲生父母。」 「遇到闻璟以后,我的人生才变得幸运起来。」 然后她看向我,「其实我也很想听听你的故事,你跟舒医生应该不是恋人吧。」 「我的故事......」我的喉咙有些艰涩,不知道该怎么把我们的故事说给她听,「我的故事,其实都被你们美化了,没什么好听的。」 「只不过是,曾经有个很爱很爱我的人,我也......很爱很爱她。」 「可是后来......她不见了。」 黎漫微微皱起眉头:「你有没有想过找她?」 「她和我一样,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曾经的孤儿院已经倒闭了,院长也退休去了外地,除了我,再也没有谁还记得我们,而且我和她只是情侣,没有报案去调查失踪人口的资格,好几次去警察局,他们都只是同情我,让我坚强一点,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我低下头,鼻子发酸,「只有我知道,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 镜头后面的摄影师察觉到我起伏的情绪,开口问。 「你可以告诉我们,她叫什么名字,我们帮你找找。」 我缄默不言。 想要坦白的冲动依旧我喉咙里打转,像根刺一样,扎得我心口生疼。 我看着宋闻璟搂着黎漫的腰,而黎漫脸色带着恬静安心的微笑,那是超脱于演技的,真实的幸福。 宋闻璟适时出声制止,「好了好了,以前的事情就忘了吧。」 「以后就只剩下幸福了,漫漫,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岫白,我希望你能早日恢复健康,有什么需要的,你都可以告诉我的助理,我会帮助你的。」他转头,对我笑着,「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因为你的故事,我们才能够认识彼此。」 「你可以祝福我跟漫漫吗?」 宋闻璟的话,逼得我不得不把所有想说的,都打碎了带着血吞进肚子里。 迎着黎漫关切的目光,我喘息了好几次,才慢慢开口。 「祝你们......祝你们......」 我强忍着从心脏到大脑一阵又一阵的窒息感,用尽全力才发出声音。 「我祝你......往后的日子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我爱黎漫。 怎么可能把祝她跟别的男人恩爱幸福的话说出口。 他们走了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口腔里都是铁锈味,再刚刚说话的时候,我紧张得把舌头给咬破了。 舒意从病房外走了进来。 她望着我,眼睑藏进了一小片阴霾。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我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跟我在一起,只会拖累黎漫,她好不容易有了光明璀璨的未来,我不能那么自私......把她重新拽回深渊里。」 「我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6 自从那次采访之后,我每天不分昼夜的看黎漫的舞台,黎漫的戏,身体每况愈下。 不得已,舒意每到晚上十点,就会来病房没收手机。 即便如此,我也会失眠到天亮。 好几次做完检查,舒意皱着眉头,拿着我的病历报告去找她部门的前辈和她的老师。 来给我换药的护士欲言又止,离开前把一捧洗好的车厘子放在我的床头。 我问舒意怎么了,她都会平静地告诉我没事,让我不用担心。 然后的几个晚上,舒意的办公室彻夜亮着灯。 我偷偷看见她藏起来的纸上密密麻麻又看不懂的医学术语,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刚生病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自己年纪轻轻,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完成就离开了。 可现在,死亡对我而言。 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一个月后,电影频道放出了剪辑好的正片,我没想到自己的名字有一天会出现在热搜上。 #江岫白 不完美的结局。 我点进词条才知道,有个百万粉丝的营销号,用诀别书剪出了我的平生和说过的话,结果因为太过虐心而大火。 也有公司在背后推波助澜,网友都说,黎漫的演技太好了。 以至于我看着黎漫的眼神动人无比。 仿佛在透过她,看离开的恋人。 于是他们自发的在评论区寻找我口里的人。 我本以为自己说得已经足够简短,足够克制,可还是有人扒出了我所在的医院,还有人脉说曾经目睹过有个女生守在我的病房前。 我害怕他们的求知欲会打破我如今的平静。 更害怕黎漫知道真相。 如果她知道了,大抵会因为我愧疚一辈子。 可我就快要死了,不想再让她为我赔上自己的后半生。 于是我注册了一个账号,在电影频道下面留言,呼吁大家不要再寻找那个人到底是谁,我说我已经不想知道也不在乎了,只希望大家不要为了我占用公共资源。 但我的话,化作了网友对我更深的同情。 终于,有照片被发到的网上。 只是医院走廊上一个模糊的背影,和一个侧脸。 是我们医院夜班护士发在自己微博小号上的感慨。 「在医院的走廊上见过了一些人头也不回地抛下重病的另一半,也见到了有人深夜守护在男友的床边,片刻不离。」 「我永远会为了真诚的爱掉眼泪。」 有心人察觉到那个背影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他们不断比对轮廓,挖掘细节,顺藤摸瓜。 终于,在《末路爱情》的剧照里,发现了一张黎漫站在医院走廊里的背影有些眼熟。 然后他们发现女孩年轻的脸庞轮廓。 肖似黎漫。 ...... 我很快就注销了微博账号,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远离网络上的是非。 我背着舒意,去找了科室主任,告诉他我想出去旅游散散心。 主任头发花白,轻轻向上推动眼镜,看起来和蔼慈祥。 「小意说一定要治好你,为了你还推迟了去德国深造。」 「她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她这么努力,我本来不应该放你到处乱跑的。」 「可是我觉得,出去走走更有益于病情。」 我就这样拉着空荡荡的行李箱,拆了手机卡,准备坐上去往海边的绿皮火车。 结果走到一半,就被车拦住了。 车上的人戴着奢牌墨镜,只露出下半张脸,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宋闻璟。 宋闻璟的助理邀请我上车,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宋闻璟勾起唇角。 明明都是在笑,可他的神情浑然不似平时那般明朗亲近,反而有些很重的距离感。 「我知道你的女朋友就是黎漫了。」 「你不介意跟我聊聊吧?」 7 我微微一动,这才坐上了车。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达郊区,宋闻璟才转过头,他没有说话,助理和司机都自觉下车了。 车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隔着墨镜上下打量我,缓缓开口。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听过你的名字了,末路爱情剧组杀青的时候,黎漫喝醉了,睡在我的膝盖上,她紧紧攥着我的手,嘴里却一直在叫着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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