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她早就看吴昭德不爽,以往要顾着两国邦交以及民间盛传的“棠棣情深”组合,不得不虚与委蛇,每次见面都是左一句昭德兄长,右一句昭德兄短的。如今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能羞一羞他,岂能放过? 顾池:“……” 真让主上亲自上场,当着两军十余万武卒的面开骂,不管是正常水平发挥还是超常发挥,他都不敢想起居郎该怎么下笔写这事儿,更不敢想后世之人看到这篇如何评价。 任凭她文治武功再高,也压不住这次激情开麦带来的“热度”,主上是真的一点儿不关心自己的身后名啊。顾池深呼一口气,露出一抹生硬假笑,借势压人:“主上还是想想祈元良、栾公义和秦公肃几个吧,若让他们知道您如此不爱惜名声,怕是要闹。” 特别是祈元良这厮。 他是最不能接受主上各种骚操作的。 “这不是都不在么?”秦礼和栾信还好,二人看不惯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也不会不给面子,祈善就不一样了。沈棠脑补祈善崩溃扭曲的咆哮脸,内心忍不住缩缩脖子。 同时也有些无奈。 众臣之中唯有祈善还不放弃君子教育。 顾池皮笑肉不笑:“哦,无晦还在。” 褚曜的教育方式再怎么宽松,也不能任由主君上阵与人对骂。阵前骂战一向难听,文雅一些攻讦对方的实力人品,粗暴一些原地上升祖宗十八代,沾亲带故的都逃不掉。 主上岂能受此羞辱? 听到褚曜,沈棠就蔫儿了。 忍痛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钱叔和。 钱邕:“……” 这是准备让他老钱打头阵? 心中嘀咕着,但也没在阵前提出质疑,只认为这是沈棠对自己武力的肯定。略微加紧马腹,驱使战马出阵。斗将并不是钱邕的专长,不过他这些年实力进步大,平日都没有势均力敌的敌人让他全力出手,如今也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验证他这些年成果。 顾池皱眉:“主上怎么派了叔和?” 钱邕本就不是普通武将,极少下场斗将。 主上为何挑选他? 沈棠理所当然地道:“他骂人损啊。” 顾池:“……” 沈棠又道:“实力也还过得去。” 别看钱邕这两年没立下值得称道的军功,但毕竟是天枢卫两名将军之一,大将军褚杰之下第一人。在褚杰沉迷修炼的时候代掌大部分天枢卫事务,这几年分得可观武运。 武运修炼比寻常快一些。 也就是说钱邕修炼不如早年勤快,但修炼速度有过之无不及。若是敌人被他骂得破防偷袭,以他的实力,逃跑自卫也绰绰有余。骂战可是老钱的长项,相信不会辜负她的期待。 顾池:“……” 慢悠悠出阵的钱邕:“……” 以武胆武者的敏锐耳力,沈幼梨这悄悄话跟在他耳边大声逼逼有什么不同?什么叫他实力还过得去?什么叫他骂人损?他堂堂天枢卫将军,是这么用的吗?短短几步路,钱邕攒出了好几管怒气值,看敌人也愈发不爽了。 心中憋火,面上仍是气定神闲。 他抬手捻着茂密络腮胡,半眯着眼,眉梢眼角尽显轻蔑之色,仿佛眼前这些敌人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在腹中打了份草稿,尔后气沉丹田,喉间凝聚武气,音浪排山倒海般冲向高国先锋而去。劲风扬起漫天沙尘将高国最前面的武卒打了个措手不及。 整齐阵型被冲击得凌乱。 “吴昭德――” 钱邕一上来就将目标对准了吴贤。 说起来,他跟吴贤也算同辈人,知道一些不为外人知晓的八卦。作为慷慨吃瓜人,钱邕一向不吝啬与人分享。于是,此次分享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吴贤父亲年轻时候辜负不少女子,这些女子身份不高的被收入后宅成了吴贤小娘,身份高的嫁入门当户对家庭,婚后藕断丝连,据说还闹出几个生父有争议的孩子,而吴贤母亲也不是什么善茬。 婚前婚后都有情投意合的情哥哥。吴贤被其父不喜也是因为怀疑吴贤的血脉。要不是吴贤相貌与生父有七八分像,说不定要滴血认亲。即使铁证如山,他也不得其父喜欢。 最后闹得吴贤兄弟阋墙。 膝下儿子被吴贤杀了三成。 吴贤母亲也被他气得抑郁而终。 所以说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吴贤绝对是他爹的亲生儿子,当父亲的闹得儿子兄弟阋墙、夫妻不和、家宅不宁,当儿子的同样复制了老父亲的老路。 钱邕还翻出了吴贤老爹买官的老黄历。 买官之前还有舞弊的污点。 骂了吴贤上梁不正下梁歪之后,钱邕还翻了吴贤祖宗的黑历史,所谓天海吴氏往上数五代其实也是马夫出身。跟着主家建立功业才被赐了吴姓,脱离奴籍,而不是吴氏族谱如今认的祖宗。说起这事儿,钱邕嘲讽更厉害。 吴氏如今挂靠的祖宗来头很大。 真正的大宗吴氏知道自己祖宗多了个娃? 八卦洋洋洒洒,听得自己人目瞪口呆。 沈棠瞠目:“不是,这些消息钱叔和都是从哪听来的?他不会天天听人墙角吧?” 吴贤那边都气急败坏要放冷箭了。 钱邕仍在那里喋喋不休。 他不说脏话,更不生产八卦,而是八卦的搬运工,但造成的威力却是寻常叫骂无法比拟的。打蛇打七寸,钱邕祖上也阔绰过,深知吴贤这些人对于出身跟脚有多么看重。 “钱叔和!” 钱邕这一通揭秘也确实踩中了吴贤痛脚。 不用特地去看,吴贤也知道高国众臣肯定在用一种怪异的目光审视自己,揣度钱叔和嘴巴里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吴氏明面上的祖宗是不是厚着脸皮挂靠的?他的生父有无舞弊买官?相较之下,父子两代人都兄弟阋墙、夫妻结仇,反而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底下,天海出身的臣子互相交换眼神。 眼底皆闪过一丝不屑。 钱邕说的事儿,吴贤父亲那部分是有所耳闻的,可以证明为真,而关于吴氏来历的部分却是头一次听说。当年吴氏迁徙至天海,一直打着某地吴氏大宗旁支名义与本地各家交往。因为离得太远,也无人会去证实这事儿。 吴氏自此在天海扎根。 本以为是根正苗红的大家旁支之一,没想到是冒牌货,祖上还是脱离奴籍的马夫。 几人心下由不得发出哂笑。 他们这些年都疑惑,为何当年英明神武、侠义心肠的吴贤会有这么大变化,合着不是他变了,而是他原形毕露了。一开始的跟脚就有问题,也难怪他会干出这些蠢事儿! 吴贤只得给一旁心腹递去眼色。 虽然无人交头接耳,但谁知他们心里怎么想?哪怕这点儿瑕疵对如今的他而言不算什么,可吴贤仗着家世骄傲了一辈子,没曾想人到中年会被外人扒光底裤,祖宗十八代的面子都被人撕了踩脚下,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叔父放心!侄儿这这就将老贼首级摘下来给叔父当虎子,用他嘴巴做下酒菜!” 那名心腹武将立时杀出阵。 “放肆!”口中发出一声苍劲兽吼,身后则浮现一只威风凛凛的猛虎虚影,咆哮大怒:“竖子妖言惑众,捏造谣言中伤吾主。此等羞辱唯汝鲜血可洗,洗净脖子纳命来!” 说罢一个漂亮纵身飞跃。 一道丈高猛虎从远处驰骋而来,稳稳接住此人。猛虎身形矫健,前足强劲有力,略一蹬地便在空中留下黄白虚影,冲着钱邕面门扑杀而来。那名敌将扬手化出一杆长矛。 锋利矛尖噙着淡淡紫意。 矛尖在猛虎全力冲刺之下破开气浪。 钱邕嗤笑道:“来送死?正好!” 他驾驭战马迎了上去。 随着两件兵器交锋,二人瞳孔倒影出四散飞溅的火花。钱邕姿态游刃有余,高国敌将咄咄逼人。后者表情狰狞用力,额角青筋臌胀,浑身肌肉似乎要将合体的武铠撑爆。 “吴昭德就这点儿胸襟气量?”钱邕心下咋舌,怎么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火气大,三两句就要跟人拼命,犯不着,“要是钱某说的都是假的,何必恼羞成怒来杀人灭口?” 高国武将对钱邕的挑衅无动于衷。 “吴昭德这是做贼心虚啊。” 钱邕故意将声音提高。 近距离爆发的音爆将那名武将逼退,同时又将这声质问传遍两国三军。那名武将闪躲及时并未中招,只是神色更恼。钱邕趁着他杀近的功夫,压低声音跟他低语了一句。 “有本事也来骂,没长嘴还是哑巴了?” 自己可是凭本事挖的吴贤黑料,对方要是有本事也可以挖沈幼梨的黑料,正好也让自己听听,看看有无新鲜的。只可惜对方没有明白他的暗示,反而恨得脸色铁青:“闭嘴!” “破釜沉舟!” 随着话音落下,此人周身猛地爆发出强劲武气,一道光柱犹如劈开天穹的刀刃,轰得砸向钱邕。钱邕早就有提防,只是待沙尘散去,他瞧见原地被光刃劈一道数丈宽的地裂,嘴角狠狠抽了一抽:“现在的年轻人……” 气性是真的大。 搁在以前,哪个武将一上来就拼命? 不都得试探一二? 钱邕本想拖延一会儿,热热身,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汝之首级,吾收下了。” 那名武将连钱邕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只是陡然睁大了眼睛,瞳仁映出一张面无表情的络腮胡大脸。前一息还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普通武将,一瞬间气息翻了百倍! 轰―― 随着这道气息异常爆发,高国武将四肢僵硬一瞬,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任由一道致命白光在眼前放大,占据了所有的视野。 沈棠跟顾池同时发出了心声。 “奸诈啊,老钱/钱叔和。” 钱邕这招完美诠释什么叫扮猪吃老虎。 在外人看来,他实力平平,气息也没有特殊之处,乍一看只是个中规中矩的普通武将,加之钱邕这些年疏于身材管理,在一群武将之中显得格外显眼,不了解他的人只会以为他是个又高又胖的油腻武将,出来充数的。 实际上呢? 钱邕这些年一直在隐匿方面下苦功夫。 刻意掩饰了真实实力。 不仅如此,他还研究出一门短时间让气息爆炸以达到提升气势的法门,营造出远高于实际实力的假象。敌人猝不及防下被震慑,生死之间无暇分辨真假,容易做出错误判断,而大多武将只要抓住机会就能一瞬定生死。钱邕双管齐下,绝对能做到阴一个,死一个。 钱邕也确实做到了。 那名武将死得极其冤枉。 此刻,两军寂静无声。 钱邕那一手爆发确实唬住了不少不知真相的外人,他立在战败者尸体旁边,低头瞥了一眼脚边的首级,又看了一眼高国中军方向。跟着他做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大胆动作。 抬脚,将首级原封不动送了回去。 瞬时间,高国三军哗然。 三军头顶的士气云团也肉眼可见剧烈滚动,由此可见钱邕这一脚的羞辱性多大,大到沈棠都忍不住咆哮:“钱叔和,你干什么?” 钱邕道:“自然是报仇啊。” 他说得极其自然。 跟着嗤笑:“吴氏那点儿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儿,若非有些旧仇旧怨,我哪里会知道这么清楚?吴昭德,这颗首级算还你祖宗!” 沈棠:“……” 钱邕瞒得还挺严实,自己竟不知道。 沈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那都是上一代的仇怨,钱邕家道中落跟吴氏有关系,祖上也有些牵扯。钱邕作为后辈,其实没那么大恨,将脑袋踢回去纯粹是他想羞辱吴贤。 仅此而已。 吴贤看着几乎瞧不出原貌的首级,气得抓碎了扶手。这名心腹武将是旁支出身,论关系还要喊他一声叔父,年轻有天赋还忠心,却被钱邕这老东西给阴了。他如何不恨? “烦请国师出手。” 国师淡漠看着阵前闹剧:“不再看看?” _| ̄|● 今天听了三小时的党史课……有种重回大学的既视感。 1073:文武颠倒(二) 国师简单四个字险些将吴贤噎死。 他脸上的每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抽搐。 明明心头的怒火似爆发火山,行动上却不能有丝毫的不敬,无奈苦涩道:“沈幼梨一向刁钻奸猾,帐下奸人手段阴诡莫测,若再拖延时间,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孤倒是不打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来日还有东山再起机会。怕就怕坏了国师打算。” 吴贤这一口茶言茶语就是在拱火。 永生教想在西北大陆顺利传教,扩大影响,沈棠的康国就是最大的绊脚石,唯有与高国合作才能撕开这道口子――不说覆灭康国了,至少也要与其分庭抗礼,互相制衡。 高国若败,永生教如意算盘就要落空。 孰轻孰重还能不明白? 国师淡淡掀起眼皮望着吴贤。 那双深邃的眸似古井一般不起微澜,但被他盯着的吴贤却有如意算盘被人看了个精光的错觉,脊背汗毛倒竖,汗出如浆。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几息,国师平静挪开了视线。 他右手食指轻敲左手手背,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右手指节上的殷红扳指。 这枚扳指质地莹润。 隐约可见缕缕金色丝线在内部流淌,在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雍容华贵、光彩耀目。 吴贤只是无意间扫了一眼,蓦地有种灵魂离体无法控制四肢的不适,一股诡异吸力想要将灵魂拖曳过去。他心惊胆裂,旋即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疯狂运转丹府武胆。 随着武气加入抵抗,那种怪异吸力如潮水褪去,吴贤心头惊魂未定:“国师――” 别看他自己心怀鬼胎,存着利用永生教对付完沈棠再翻脸的鬼主意,但不代表他会允许永生教算计自己。国师手指上的扳指究竟是什么邪物,为何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你说它?” 国师似乎才注意到吴贤的视线。 他将手抬起放在太阳下,借着阳光欣赏这枚扳指,眼底滑过几分怀念和嘲讽:“这枚扳指是友人所赠,据说能辟邪护主。戴它能有百多年,乃是我此生最重要的宝贝。” 吴贤称赞:“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珍宝。” 暗中飞速眨了眨眼睛。 奇怪的是再看扳指却无那股诡异吸力。 这分明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扳指,质地也没此前那般莹润细腻,尽管珍贵依旧,但这种品质的玉石扳指在吴贤多宝阁算得上多如牛毛,品质比它好的没有上千也有数百。 对一国之主而言,不算稀奇玩意儿。 国师笑而不语,双手拢在袖中眺望阵前。 因为吴贤没派出第二个人,钱邕又刚刚热身有了点儿感觉,他跟猪八戒尝人参果一样还未咂摸一下余味就没了,心痒难当,憋出了火气。骂战内容从对吴贤人身攻击,一下子上升到了集体扫射,高国官僚有一个算一个,他想起谁就开始骂谁,全是劲爆瓜! 例如这个文官与那个武将“官官相护”。 例如某个膝下子孙满堂的名公钜卿年少顽劣风流,与人争风吃醋伤了根本,彻底不能人道不说,用了银托子也无法正常行事。他的妻妾究竟是怎么给他生的十男十女啊? 例如高国某司马在外风流,无意间风流到他父亲私生女身上,被其父抓了个正着,险些光着屁股被当爹的打断三条腿,哀嚎不止。 又例如某某年少时候与同窗偷偷在外放歌纵酒、纵情酒色,结果喝大了,差点儿被同窗当成了那个色。哎呀呀,听说此人一边崩溃大哭一边拉着仅剩一条的犊鼻�T求救。 要不是正义使者挺身而出,后庭不保啊。 沈棠跟顾池咬耳朵。 “这个正义使者是不是钱叔和?” 顾池道:“或许主上更应该问问,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钱叔和都在哪里看着。” 他都纳闷了。 读心这个文士之道究竟是他的,还是钱叔和这厮的?内容如此具体不似道听途说。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钱邕搞鬼? 顾池的猜测还真没错。 有些事情钱邕确实推波助澜了。 世家抱团欺凌寒门庶民都是老生常谈的旧闻,钱邕只是家庭没那么好,不代表他真没有脑子啊。当年跟章贺一个书院求学,老夫子还夸他脑子机警多智,文武双全之才。 若真没脑子自保,还吃瓜? 别说吃瓜,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钱邕大嘴叭叭,妙语连珠说了一通高高在上大人物的劲爆消息,可谓是犊鼻�T都给扒下来,说得高国众臣脸色黢黑。当即派出嗓门最大骂最脏的跟钱邕互喷,收效甚微。 钱邕有自己的逻辑。 骂的沈幼梨又不是他自己,他破防什么? 被问候祖宗十八代的沈棠也表示无所谓。 她这个情况,有没有祖宗都是个问题,极有可能是薛定谔的经祖宗十八代。人家破防想问候就问候呗,嘴两句也掉不了肉。她没有祖宗,自然也不存在被骂破防的可能。 双方的反应极其不均衡。 不幸被钱邕点名的高国臣子当场暴走,没有被点名但屁股也沾屎的义愤填膺,高声替同僚抱不平:“钱叔和这个鸟人,泥猪疥狗,胡言乱语,不知吃了多少浊水秽物!” 这些事情是一桩都不能认! 咬死了是钱叔和造谣。 一轮骂战下来,钱邕仗着声音传播范围大,害得擂鼓士兵都差点儿忘了鼓点节奏。 被羞辱银托子都救不回来的名公钜卿更是恼恨拔剑,恨不得拍马出阵,用三尺青锋削了钱叔和那条舌头。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干了,不过在临近阵前被先锋士兵拦下来。 钱邕轻蔑一扫就知他的身份。 挑衅道:“你说这是造谣?光凭嘴说有什么用,不如当着两国三军阵前脱下裤子证明一下?不用跟那些年轻人比,你就跟老夫比,赢得过就算你十儿十女都是你的种。” 沈棠听到这话人都麻了。 “不是,他钱叔和要比什么?” 周遭无人应声解惑。 沈棠看着被钱邕气到抖抖瑟瑟的模样,她脑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娇躯乱颤”四字。作为一个画过小黄图的前画手,她当然能秒懂钱邕画外音,也知道钱邕一向混不吝的。 但,眼下的场合是两军阵前啊! 脱裤子比一比是不是太丧节操了? 顾池:“……” 殊不知,这才是正常的。 在这个打仗会用投石车互丢金汁的时代,只要能打击对手,一切手段都被允许的。 公西仇津津有味吃着瓜。 扭头看沈棠:“玛玛,是比**。” 他疑惑地歪了歪头,又重复。 “是比**。” 心里想的答案跟说出来的不一样。 公西仇:“……” 他眸光幽怨看向自家大哥,即墨秋淡淡提醒他道:“阿年,莫要污了殿下尊耳。” 公西仇只敢小声嘀咕。 行军打仗什么都能遇到,也就是玛玛的对手比较要脸,要是碰到那种混不吝的,羞辱挑衅的法子有更脏的,包括但不限于命令几十号士兵排成一列脱裤子,冲着对面摇。 公西仇走南闯北找哥这些年,见过太多。 即墨秋看出他的抱怨:“不行。” 公西仇:“……” 吴昭德的班子大多都是老牌世家或者后起新贵,一个个都要脸的,自然干不出当众脱裤子甩绳激怒对手的行动。反观钱邕不要脸,所以他一人就能让他们全部羞愤欲死。 “一个对手都没有。” “吾道孤矣。” 钱邕大获全胜还不忘摆谱。 听得沈棠只想翻白眼。 厚着脸皮说什么“吾道孤矣”,倘若这就是钱邕追寻的“武道”,也不怕哪天真获得类似能力的武者之意?回头想哭也哭不出来! 钱邕输出火力极其凶猛,高国难以招架,还被他阴死了一员年轻武将,士气便矮了康国一头。不过这点儿差距不足以动摇高国军心,只要赢回一场斗将,此刻受的鸟气还会成为将士们知耻而后勇的动力,士气更胜。 这个道理,钱邕也懂。 嘴巴输出也不忘提防暗杀。 斗将一旦下场就是生死自负,他可不想莫名其妙人头落地。只是没想到高国派出来的人却不是武将,而是一名发色银白的文士。哪怕披着一张紧绷细腻的年轻面孔,也掩盖不住他眼底流淌的苍老。这怕是个鹤发童颜的老怪物!钱邕单手抓着缰绳没有凑近。 哂笑问:“来者可留姓名?瞧你装扮也不似武人,吴昭德怎么将你一个孱弱书生推上来送死?还是说,他满营的男儿竟无一人能拿得出手,惧怕与老夫阵前一较强弱?” 说罢又用戏谑目光在国师身上停留。 挑眉:“人不可貌相,劣根不可尺量。” 沈棠捂着脸。 咬牙切齿:“还不如让我上阵骂人。” 钱邕这骚操作流传后世也是丢她的脸。 嘴上这么说,心中生出警惕:“这名白发文士应该就是永生教那个老登供奉了。” 沈棠暗暗深呼吸。 隐约有种即将去高考的紧迫感觉。 自从知道老登的能力,全营上下都在紧张冲刺备考,武人学文,文人学武,可他们不是文武双修,不曾亲身涉足陌生领域,即便将诸多言灵背得滚瓜烂熟,详细记下每一道言灵发动时文气途径的经脉路线,依旧停留在理论层面。理论与实践是有壁垒的…… 钱邕也意识到国师特殊。 掂量一下实力,计算双方距离。 两军相隔百丈有余,自己全力催动战马,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需一息就能杀到文士跟前,一枪捅穿对方脑袋,再将首级挑飞回撤。电光石火间,钱邕已经模拟了数遍。 甚至连路径上的碎石也记得清楚。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干了。 “死来!”胯下战马爆发冲天气势,速度快得化作直线,冷冽尖锋直逼文士要害。 国师仿佛没看到他的动作。 不紧不慢,口唇轻启。 下一瞬,钱邕的身躯毫无征兆地倒飞出去,如炮弹掠过上空,毫无还手之力地重重落地,拖出足有二十多丈长的沟壑。除了这道沟壑,隐约还能看到拖出来的碎肉血痕。 只因钱打飞出去的瞬间,武铠无法维持,他是以血肉之躯承受了巨力加身和拖拽! 真要挨瓷实,血肉下的白骨都要被磨掉。 大坑中的钱邕踉跄爬起来。 还未站稳便化作天地之气散去。 真正的钱邕在阵前破土而出。看到武气化身的反馈,嘴角狠狠一抽,没有一丝丝的犹豫,他拍马反身跑回阵中。自己只负责骂战,又不负责斗将,没把握的军功不能抢。 自己实力不算弱,哪怕是武器化身也有本尊三成实力,就这还一个照面被击溃,可见敌人实力多强。钱邕一向不喜欢勉强自己送死。他要是死了,一家的老小还能靠谁? 沈棠气得火冒三丈。 “钱叔和,你还是天枢卫将军啊!” 真是一点儿脸面都不要了。 哪怕打不过也做做样子,这厮倒是好,却将身一扭,一马鞭就反身逃回,这么一搞也不怕威望受挫?威望不足怎么带兵?钱邕对此倒佛系,他又不常带兵,这些年的武运都是靠着打理天枢卫和练兵搞来的。只要褚杰这个修炼狂人继续修炼,自己不愁下岗。 她骂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迟早有一天要跟钱邕老混子算总账。 骂归骂,也知道钱邕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她隐约能感知到老登身边有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这股气息也正是一击击退钱邕的正主。 “颠乾倒坤!” 国师稳稳坐于马上,抬手轻吟。 “生死易主!” 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天地瞬间变色,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吹得人几乎站不住脚。沈棠抬手化出屏障抵挡风浪,瞳孔随着眼前画面而缩紧,不敢相信眼前画面。 立在高空的天,出现在了脚下。 本该在脚下的地,此刻悬于头顶。 天地间的生灵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时空就定格在这一瞬。唯独沈棠却是个例外。 她清晰看到天地出现黑白二色瀑布,黑色向下,白色向上,二者在半空纠缠不休。随着它们相融盘旋成阴阳鱼,沈棠感觉丹府位置也冒出怪异灼热,身上武铠消散无踪。 这一幕似乎维持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瞬,待停止的时间再度流动,一切颠覆。 还不待沈棠适应这种改变,她耳尖听到几声布料撕拉破裂的响声,不由循声看去。 沈棠:“……” 顾池:“……” _(:3」∠)_ 书评区有一张月票帖子,还有四百多个月票名额,参加活动再投票可以获得起点币哦。活动还有五六天就结束了,名额浪费了可惜。 1074:文武颠倒(三) 顾池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跟“香肩半露”这个词挂钩。听到自个儿布帛碎裂的撕拉声,人都傻了――衣襟开裂露出大片胸膛,挂在肩头欲掉不掉,瞧着实在不正经。姜还是老的辣,他只是窘迫一瞬便恢复常色,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一边轻描淡写拍拍胯下受惊吓的战马,一边淡定地将挂在肩头的碎布往上拉了拉。 “御前失仪实乃无奈,望主上恕罪。” 顾池起初慌张,但很快发现窘迫的不止自己一个就淡定了,甚至开始欣赏风韵犹存的同僚们。他一扫此前仿佛阳气被吸干的羸弱之姿,身姿挺拔如参天大树,体格健硕颀长,搁武胆武者中间偏瘦弱,但又比文心文士添阳光健气,颇有文武兼备的儒将之风。 嗯,声音都浑厚不少。 沈棠:“……” 周遭众人:“……” 顾池:“……” 他不是很懂,明明全军都发生了变化,为何主上却只盯着自己?难道是他体魄格外出众一些?褚无晦也衣衫不整啊,看他不是更有意思?说起同僚,他准确找到了白素。 冲她露出一抹不甚明显的笑容。 不知何故,白素反而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池心下有些委屈不解。 以往少玄也担心他身子骨,难得获得一张身体健康体验卡,让她看到健康的“游侠顾望潮”该有的模样,为何她反而生气了?唉,莫非她是更喜欢自己体弱多病的模样? 这倒也说得通。 少玄一贯强势就喜欢他这样的,互补。 白素的脸色更黑了。 顾池按捺心思,预备此战结束私下问问她何处不适,却不料主上一连做了数个深呼吸,冲他皮笑肉不笑道:“顾望潮,你很好!” 简单六个字就让顾池心中咯噔不停。 二人主臣多年,她何时用这种口吻直呼自己为“顾望潮”?傻子也听出话中不善。 在顾池心慌的时候,沈棠挤出生硬笑容。 “香肩半露?” 顾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同僚风韵犹存?” “吾有儒将之风?” 沈棠多说一个,顾池脸色就变一分,心头萌生出极其恐怖的猜测,同时也注意到平日无处不在的嘈杂喧嚣竟消失不见,唯余狂风吹卷旌旗发出的猎猎声以及密集鼓点声。 他,没有任何征兆,听不到心声了。 其实听不到心声也属正常。 自己已经从文心文士暂时转化为武胆武者,而武胆武者是没有文士之道的,文士之道作用不生效也说得通。只是他忘了,武胆武者是没有文士之道,但他们有武者之意! 电光石火间,顾池内心闪过无数分析。 还未得出结论就被暴怒的主上打断。 “还有你跟少玄是怎么回事!” 顾池:“……” 最不愿意发生的一幕居然成真了! 好消息,现在听不到旁人心声不受折磨。 坏消息,所有人都听得到他的心声! 唯有这猜测能解释主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少玄莫名其妙的黑脸!顾池一想到这个可能,眼前发黑,恨不得仗也不打了,原地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得了。真是现世报! 顾池这会儿心虚得“气若游丝”,奈何他现在血气充沛,浑厚声音怎么也夹不出从前病弱效果,颇有几分黑旋风埋香冢飞燕泣残红的既视感,如何还能引起沈棠的怜惜? 他强撑道:“主上,这事……” 一定要听他狡辩两句啊! “你还想要狡辩?”顾池这一番心声,不啻于在本就旺盛的火气上撒了把猛火油。 顾池:“……” 他无奈选择了闭麦。 只是以前都是他肆无忌惮听别人的心声,文士之道又天然屏蔽同类型的窥听言灵,大多时候他都不用刻意收敛心声。这就导致他在这一方面经验不足,心声是漏洞百出。 好消息,顾池手忙脚乱控制住了。 坏消息,两国三军都听得到他心声。 这范围真是牛妈给牛犊开门,牛到家了。 顾池:“……” 此刻的他伤心欲绝,文士之道他无法自由控制,为何转化成武者之意还如此害人? 他的文士之道原先仅一小撮人知道,其中一部分还只是隐约猜到,不知具体情况,绝大部分朝臣都还蒙在鼓里。这些人还曾一度疑惑顾池为何会是御史大夫,不管是从性情还是明面上的能力来看,顾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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