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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西仇很少被人拒绝:“为何?” 祈善道:“忙!”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大战刚结束,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哪有时间跟公西仇喝酒叙旧?自己变了,公西仇也变了,他们满打满算仅相识月余,彼此之间的交情也还称不上深厚,刻意追忆往昔反而显得滑稽可笑。公西仇不是跟自己寻仇就好。 若真是寻仇,这事儿反而不好处理。 祈善不给公西仇开口的机会。 “告辞,祈某先去忙了。” 看着祈善扬长而去的背影,公西仇略有怅惘:“唉,长大了就没以前有意思了。” 云策作为局外人也看得出气氛很尴尬,努力打圆场:“毕竟阔别太多年了,总要时间重新熟悉起来。公西将军与祈中书同朝为臣,日后接触的机会还多,也不急于这一时。” 公西仇也没纠结这事儿。 “嗯,你这话说得有道理。” 抬手勾上云策的肩膀,拍了拍。 “观你气息浮躁,要不要我帮帮你?” 武胆武者提升境界最快的途径就是干仗,在战斗中突破、锤炼、熟练掌控各项技能。 云策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 心动归心动,眼下却不行。 公西仇不爽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顶天立地大丈夫,这么磨唧作甚?” 云策讪笑:“军中尚有俗务……” 公西仇:“……” 好好好好,一个个都忙是吧? 忙点儿好啊。 待云策也跑没影了,公西仇一扭头看着沉默不言的大哥道:“阿兄,只有你了。” 他现在无所事事,浑身痒得像是蚂蚁爬。 这时,一只青鸟落在即墨秋手指。 他看了一眼传信内容,收起来:“方六哥说伤兵营军医紧缺,伤药不够,问我要不要去帮忙。阿年闲着无事就来给我打下手。” 公西仇:“……” 他小步子跟上,心里委委屈屈。 自己好歹也是玛玛亲封的大将军啊。 哪怕只是光杆司令,手底下没一个兵,使唤他去打下手……哼,他不要面子的吗? 内心抱怨不停,干活儿却很利索。 “这么多伤兵哪里看顾得过来?”公西仇脑瓜子灵光一闪,他想到一个绝妙办法,当场化出数百号武气兵卒,两人为一组搬运伤兵。 若地面太拥堵就原地上天,走空运。 方衍嘴角狠狠一抽。 要是搁在孝城那时候,打死他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公西仇居然会将耗费大量武气的底牌用在这种场景。 其他武者看到这幕也上行下效。 方衍叹气:“总归是一件好事。” 人手充裕了,能干的事情就多了。 许多伤兵都是得不到及时处理才死的。 这会儿伤兵营人手充裕,便能空出人力给伤兵做个分诊。病情严重的先处理救治,伤势不重的再等等……只要能保住性命,哪怕是缺胳膊断腿,杏林医士也能助其断肢重生。 伤兵营忙得灯火不熄。 康国兵力也忙着清理北漠残兵。 整合兵马,uu看书 wkansnet 决定在第三天收复射星关。 射星关的收复比预期中容易许多。一来,守城精锐缺少粮食,射星关已断粮三天。二来,沈棠还将柳观代替图德哥的事儿宣扬出去了。随着图德哥兵马作战失利的消息传来,内部哗变,沈棠派人去策反,没费多少口舌就成功策反其中一路,约定里应外合。 当图德哥以俘虏身份踏上射星关,脸色极其难看,特别是沈棠命人将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人骨全部收拾出来。一堆又一堆白骨,饶是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也忍不住拧起眉。 沈棠冲图德哥笑了笑。 阴阳怪气:“贵军胃口,还挺不错。” 图德哥彻底黑脸。粮草都是底下人督办的,他知道具体数目,却不知道他眼中一串数字堆叠起来会有如此视觉震撼。只是,他心中再怎么想逃避,也只能硬着头皮看着。 沈棠见状颇感无趣。 良久,图德哥试探沈棠。 “不知沈国主想要什么?” 这是提醒沈棠,纳贡臣服送人质可以走流程了。连着几天都没有动静,他猜测这是沈棠准备晾一晾自己,方便抬价。图德哥脑中浮现以前的标准,心中有个大概的估算。 沈棠反问:“你猜?” 图德哥开口:“以往岁贡都是……” 按照惯例,北漠敬献给西北诸国的岁贡,包括但不限于金银财宝、北漠特有的珍稀产出、俊男靓女。鉴于北漠不仅吃了败仗,还有严重的食物危机,首批岁贡还可加厚。 沈棠打断他的话。 “岁贡?什么岁贡?” 1033:我觉得漠州更好听(下) 沈棠一句反问让图德哥臊红脸。 不是害羞也不是尴尬,而是因为羞愤。 作为战败一方主动提及岁贡,上赶着给人送钱送人,免不了给人一种割地求和、摇尾乞怜的既视感。饶是图德哥有一定心理准备,当过多年质子,当下也有种被掌掴的羞辱感。奈何形势比人强,他没资格谈自尊。 暗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压下羞愤情绪。 努力不卑不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吾族慕强,只愿为世间最强者驱策效力。此战为康国所败,愿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沈棠闻言却是笑而不语。 她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图德哥。 视线将他脸上每一处细微表情都纳入眼底,图德哥有种自己被猛兽盯上的错觉,好似一只在狂野奔跑,无处藏身的野兔。他太熟悉沈棠的眼神,那全是势在必得的野心。 图德哥心中陡然升起一丝荒诞猜测。 震惊之余又满是郁愤。 倘若,倘若姓沈的真有这念头,用强取豪夺来羞辱他和北漠,自己还真拒绝不得。从前的辛国甚至是庚国,也曾为了羞辱刁难北漠,开口索要各部首领的女人、女儿…… 若是中意相貌就留下受用。 若不中意就当做礼物随意赏赐臣属。 沈棠虽是女子,但听坊间传闻,她似乎男女不忌。以自己出众的相貌,确实可能被她看上,再加上自己敏感的身份――北漠实际上的掌权者――纳他也确实可以羞辱北漠各部,那些被他压制的兄弟甚至会乐见其成。图德哥嘴唇翕动,眼神纠结,心下不甘。 沈棠丝毫没在意图德哥心中想啥,她只是唇角噙着不易察觉的讥嘲:“年年纳贡、岁岁称臣?那北漠准备每年敬献多少岁贡?” 图德哥听到这话还以为有戏。 岁贡多为金银牛羊和人,此前一年的岁贡标准是:金两千两,银一万两,牛羊各一千,战马三百,美女两百,酌情送质子十人。这次输得狠,又有粮食危机,可以多点。 图德哥特地点明除了美女,还能进献族内身强力壮的俊俏男儿,也能比照这数字。 沈棠心中算了算数字:“这也不多啊。” 她直言不讳,说得图德哥尴尬。 这个纳贡清单相较于北漠的体量,确实不多,哪怕翻一倍也在可以承受范围。他以为沈棠是想狮子大开口,孰料她话锋一转,问及北漠境内各部每年的产出。这些内容全部属于机密,图德哥自然不能随意透露。他不能透露,但不代表沈棠搞不到大致数据。 总结归纳就是―― 你大爷打发叫花子呢? 沈棠并未将不满写在脸上,而是笑眯眯。 “……康国虽是新立,但却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国家,很讲究礼尚往来。倘若让北漠当康国附属,每年纳贡不就是亲戚上门百年联络感情?客人带着厚礼上门拜访,作为主人家岂能让人两手空空回去?孤作为一国之主,不能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怎么说也要让鸿胪寺和礼部看着安排一些回礼,你说是不是?回礼给薄了,显得康国胃口大、吃相难看,但――回礼要是给厚了,北漠每年这点儿岁贡再一加一减,还能剩个啥?不妥,很不妥啊!” 她一副被为难住的表情。 图德哥听了,死死克制自己在内心咒骂她无耻下流的冲动。沈幼梨突然提一句“礼尚往来”,其实就是明示北漠的岁贡太少,不够她“回礼”,若北漠真听她的鬼话,在岁贡标准上再加厚,鬼知道姓沈的是真回“厚礼”,还是狮子大开口将加厚岁贡吃了? 毕竟,谁也没规定岁贡一定有回礼! 届时就是北漠吃哑巴亏。 图德哥瞬息想通这层。 脸色黑得都不用老抽着色了。 奈何形势比人强,哪怕他心里清楚姓沈的敲竹杠,他也不能直接拒绝,得罪对方反而是给她递把柄。图德哥正要岔开话题打哈哈,可沈棠下一句就让他眩目惊心,她说:“孤思来想去也没有好的法子,干脆这样,省去中间商,北漠用不着纳贡,直接纳税。” 这样账目算起来也清晰一些。 图德哥猛地看向沈棠,不可置信。 他试图找出自己产生幻听的证据。 沈棠笑容一如既往,奸猾刁钻又不怀好意:“孤这建议如何?你是不是乐坏了?” 图德哥僵硬扯了扯嘴角。 干巴巴道:“沈国主莫要说笑。” “说笑?孤像是喜欢说笑的人?匹夫尚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孤贵为一国之主还能朝令夕改?北漠这个名字,孤听着觉得不好听,与康国各州郡不相称。”沈棠笑意收敛得一干二净,手掌搭着图德哥的肩头,微微凑近低语,“孤觉得漠州更好听。” 图德哥几乎要被她眼底的野心刺痛。 沈棠再问:“你觉得如何?” 图德哥暗中掐自己一把,吃痛着恢复神智――谈判谈不成就没必要继续虚与委蛇当孙子了,他冷笑:“沈国主莫不是在说笑?” 她这意思是想吞并北漠? 胃口这么大,也不怕被撑死?数百上千年来,多少有雄踞天下之姿的国家在这舞台亮相,你方唱罢我登场,但从未有国家敢开口吞并北漠,因为他们很清楚,北漠有毒! 沈棠道:“孤不是幽默的人。” 灭世倒计时十二年啊。 她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若是云达没有发癫搞这一出,沈棠还真没打算现在就吞并北漠。刚吃败仗的北漠还有血性,自己要做的就是打断北漠的牙齿,拔掉它们的利爪!她打算熬鹰!将北漠这只鹰熬虚弱、彻底怕了自己,再出手收服,详情参考当年的十乌。但现在没这么多精力。 图德哥道:“北漠各部不会答应。” 虽说归降康国就有了上桌玩儿的资格,待康国覆灭,北漠说不定能抢到康国正统,名正言顺占据西北大陆立国,但这些都是北漠高层的想法。北漠各部中低层抗拒居多。 毕竟,北漠有天命的想法深入人心。 他们可以忍一时之辱,成为某个国家的附属国,给人纳贡称臣,安慰自己这是权宜之计,总有一日能幽而复明,夺回本该属于北漠的一切。但决计不能被人吞并成一体! 沈棠道:“不答应就打到答应。” 她回答干脆利落。 “不肯投降就打到投降。”在图德哥震惊眼神中道,“既然北漠不稀罕温情脉脉的手段,那孤也略懂一些拳脚功夫。人不答应也可以不要。北漠这块地,孤势在必得。” 十二年内无法完成归一。 什么北漠,什么西北大陆…… 通通都沉海吧! 谁还惯着这些没自知之明的蠢货! 图德哥咬唇咬牙:“沈国主很有信心。” “兵强马壮,孤有信心不正常?”她现在有权有势有兵马,什么白日梦不能成真,“这一仗都打到这了,与其回头重新开一局,倒不如一口气打下去,一事不烦二主。” 图德哥是自己的俘虏。 俘虏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图德哥:“……” 他克制着情绪,回去想了一整晚还是想不通,姓沈的怎么就想要吞并北漠了?莫非以为北漠跟十乌一样废物?十乌的例子让她看到了希望?图德哥揣着疑问,辗转反侧。 伤兵营中的苏释依鲁喷嚏连天。 不过他不敢太大声。 公西仇这厮最烦哼哼唧唧的病患了。 苏释依鲁刚刚就看到公西仇的武气兵卒一个手刀下去,给伤兵做了个物理全麻。苏释依鲁躺在病床上乐呵呵看戏,刚笑两声就被武气兵卒瞪了回来。苏释依鲁心中憋屈。 副将在他隔壁病床躺尸,武胆武者恢复本就快,再加上杏林医士加持,清理过的伤口热热的、痒痒的,好似有无数蚂蚁在爬。苏释依鲁能面不改色,副将定力就差点,想要聊天转移注意力:“将军,此番军功可是够了?” 苏释依鲁侧躺着啃果子。 病床旁边有一张小矮桌放慰问品。 这些果子都是底下人孝敬他的。 苏释依鲁道:“哼。” 副将看着头顶:“够了就好。” 苏释依鲁:“哼。” 副将叹息连连:“将军也该走出来了,您看刚才过来看您的褚杰,末将总觉得他在嘲笑将军。以前您俩可是不分伯仲的,要不是褚杰有个武者之意耍赖破,他早死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啊! 修为境界都要被褚杰甩得看不到了。 苏释依鲁顿了一下:“哼。” 副将翻过身看他:“末将知道您不屑与褚杰将军争锋,但、但是――咱们乌州兵马过两年要去凤雒七卫四率轮值,回头兄弟们被调拨去天枢卫,那多尴尬?您说是吧?” 乌州府兵跟天枢卫褚杰帐下都是有旧仇的,哪怕现在成了一家,但仇恨抹不去啊。 见了面还是要阴阳怪气的。 副将纠结道:“被天枢卫的人压一头,简直比被男人压都恶心难受啊,您说是吧?” 苏释依鲁:“哼。” 副将点点头,无奈低垂着头,叹气连连:“唉,将军您这话也有道理,如今的褚杰大将军可是康国武将之首,他的武运只会越来越盛……这拉开的差距确实不好追赶。” 苏释依鲁:“哼。” 副将继续巴拉巴拉。 作为话题中心的褚杰表情怪异,问道:“你就一个哼,他怎么解读这么多内容?” 副将看着不知何时折回的褚杰犹如见鬼。 苏释依鲁道:“这叫心有灵犀。” 副将是他的心腹。 心腹连他想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称职。 苏释依鲁掀起眼皮看着去而复返的褚杰,开口就是讨揍的话:“姓褚的,怎么又回来了?知道老子憋尿憋急了,特地来扶一把?” 褚杰:“……” 他来了,他又走了。 苏释依鲁一头雾水:“有病。” 好一会儿,他站起来踹了一脚副将。 副将:“咋了将军?” 苏释依鲁:“老子内急,扶一把。” 副将:“……” 苏释依鲁也不想的,但他现在双手都骨折了挂胸前,手腕到手掌部位还能动两下,怎么自己如厕?都是一群大男人、糙汉子,别说帮他扶一把了,碰上极寒天气,御寒衣物不足还有抱一起互相取暖的,装什么羞涩? “妈的,亏大了。” 苏释依鲁的双手是为了救人才断的。 他最讨厌褚杰这种愈战愈强风格的对手,不仅愈战愈强还天生神力,见了就想骂娘。 放了水,回来路上看到一具散发粉色荧光的粉色骷髅,眼眶中的火焰阴仄又�}人。 旁边还飘着一根粉色荧光骨头。 啊,不是飘着。 这根骨头被人拿着一摇一晃。 “共叔将军何时回来的?” 粉色骷髅扭头看过来,不作回答。 苏释依鲁盯着他旁边那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手中拿着的骨头瞧着像是共叔武的一根肋骨:“军中何时有年纪这么小的孩子?” 还拿着共叔武的骨头玩儿? 共叔武道:“族中晚辈。uu看书 kat ” 苏释依鲁:“……” 他陷入了沉默。 共叔武跟北漠那点儿恩恩怨怨,自己也有所耳闻,小女孩儿相貌虽未张开,仍是白胖一团稚气,但五官明显有北漠的特征。哪个晚辈这么勇啊,居然敢跟仇家闹出人命? 小女孩儿怯生生的。 手足无措地想藏到共叔武身后。 苏释依鲁道:“瞧着挺机灵。” 他让副将在身上摸了摸,摸出块精致的骨雕物件,送给小女孩儿当见面礼。共叔武是天璇卫大将军,跟他打好关系,日后乌州府兵去轮值也有机会内定。天枢卫?狗都不去! 凑近一看才发现小女孩儿带着孝。 刚躺下,副将打听消息回来了。 绘声绘色,比手画脚分享打听到的八卦。 苏释依鲁姿势别扭地啃果子。 这则八卦还要从两三天前说起。 共叔武连夜奔赴驼城与龚氏亲眷重逢。 双方见面,自是一番抱头痛哭。 苏释依鲁想起共叔武如今的模样。 “龚氏老弱心也大,这也能哭得出来?” 真不是吓哭的? 副将:“一开始是鸡飞狗跳。” 不管共叔武是什么模样,他好歹还活着不是?相较于生离死别,变成骷髅不算啥,将门家属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强。倒是共叔武的母亲哭得几度昏厥,不搀扶都站不起来。 1034:我想他们当个人 共叔武看着庞眉白发,眼眶内的火焰不受控制得剧烈摇曳。眼前的老妇人,穿的是粗布麻衣和兽皮夹袄,相貌依稀可见曾经的痕迹,却不见当年的养尊处优与雍容富贵。 印象之中母亲虽有操持家务,费心照拂父亲旧部的遗孀,手上磨出不少茧子,但毕竟是龚氏主母,她这双手保养还是不错的。如今呢?满手厚茧和发红冻疮,皲裂严重。 共叔武双膝弯曲,重重跪在地上。 他一下又一下磕着头。 明明已经失去了血肉之躯,但此刻仍觉得眼眶温热,似乎有某种液体要夺眶而出。他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老夫人抱着他呜咽。母子二人十多年后的重逢,看得人动容。 其他人好一顿劝说才止住情绪。 有个与老妇人年纪相仿的妇人上前温和劝说。 老夫人抹着眼泪,鼻尖泛红: 她嘴上这么说,但看着儿子变成骷髅架子,浑浊的眼泪还是说掉就掉,抓着共叔武手腕骨头的双手不受控制颤抖: 共叔武自然不能说是跟龚骋干架打的。 只是含糊其辞: 他摩挲着母亲手掌喉间。 本想质问一句,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老母亲还活着完全超出他预期。自己可以理直气壮质问龚骋其他地方,唯独这方面不行。 龚骋作为孙子,至少是合格的。 作为儿子,自己则彻头彻尾失败。 老夫人心细如发,注意到儿子的动作。她的儿子随他们父亲,情绪内敛,老二更是沉迷武学的武痴。他不喜欢用语言表达,很多情绪只能从动作揣摩一二: 倘若图德哥是以乌元身份帮扶龚氏老小,她不需要什么心理负担,只当他是孙子交情比较好的异族朋友,日后有机会,滴水真必当涌泉相报。奈何乌元不是乌元,他还是图德哥,性质就完全变了味道。老夫人跟着丈夫仇视北漠大半辈子,实在过不去坎儿。 能自己处理的活儿就自己做了。 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苦。 至少,精神是自由的。 共叔武闻言,又是一阵心酸。 老夫人慈爱摸摸他光溜溜的天灵盖: 这时候,有个老人问了句。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共叔武道: 周遭无一人发声。 老夫人握着共叔武的手闭眸不言,苍老的面庞似乎没什么波澜,但共叔武清楚,对方的手指在颤抖。就在共叔武想着如何安抚的时候,老夫人叹气: 龚氏老弱被转移到驼城,老夫人抬眼看到驼城城墙飞扬的康国旗帜,她心中就有答案了。北漠落败,孙子龚骋就活不了。相较于被的誓言约束反噬而死,自尽赴死显然更加体面,保留仅有的一丝尊严。 当然,这么说不是想说他如何身不由己。至少龚骋帮助图德哥夺权,在北漠王庭站稳脚跟是出于真心的,单纯想偿还图德哥两次救命之恩以及搭救龚氏残余老弱的恩情。 而之后,帮北漠对故土动武…… 龚骋错了。 自尽是最体面的选择。 共叔武环顾四下,并未看到稚童面孔,便问: 老夫人与其他人面面相觑。 老夫人仔细回想: 共叔武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侄子耍了,恨不得将龚骋吊来打: 他真的当真了啊。 不仅当真了,还做了很久心理建设。 尽管他很介意孩子有个北漠异族的母亲,但毕竟是龚骋唯一的子嗣,大哥这一脉唯一的传承,他说什么也不可能不承认。他努力说服自己,结果这居然是侄子涮自己玩? 龚骋真不怕骨灰被他扬了? 老夫人道: 依玛木松的母亲是关外异族,她父亲也确实是关内男子,除了这个男子不是龚骋,一切都对得上。至于为何会成为龚骋女儿…… 这里头的故事也不算复杂。 依玛木松的母亲本是小部落出身,小部落靠近逐月关,家中以耕作狩猎为生。辛国被灭,西北局势大乱,坤州各地豪强军阀时不时就会组织兵马,到处“搜集”军需。 依玛木松的母亲就是那时候被劫掠的。 军阀嚣张跋扈,直到踢上铁板。 龚骋将流落在外的北漠女子带回来。 其他人还好,还能送回原先部落安顿。 唯有大腹便便的依玛木松母亲没了家园,小部落早被北漠其他强势部落吞并蚕食,原先的族人七零八落找不到了。龚骋便将女人和依玛木松带回来,送到龚氏的居住地。 女人一开始表情木讷。 接触多了,这才愿意与人交流。 她跟龚骋说的第一句话是―― 龚骋: 女人的情绪很稳定,仿佛叙述一桩与自身无关的事情, 龚骋: 女人道: 引起的气浪冲垮了房屋。 房梁砸死了她的儿子。 女人一边手脚利落帮人晾晒一边絮叨。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一个还在肚子里不知道是男是女。 她看着龚骋叹气, 龚骋讪讪道: 女人反问: 她似乎不是很理解龚骋的想法。 她阿娘是被抢走的关内女子。 她是被抢走的关外异族女子。 重点不在关内还是关外,重点在于可以被抢。抢年轻男人去做苦力,抢年迈老人去服徭役,抢年轻女人去生娃,每人都有用处。 女人把浆洗好的衣服全部晾晒了,端起木盆抵在腰间,眼神瞧着龚骋很莫名: 龚骋嘴角抽搐看着刚刚能走稳,被女人用粗麻绳拴着带在身边的依玛木松,摇头。 龚骋感觉不到女人身上的恨意。 自己又确实杀了对方儿子、弟弟和男人。 女人回答很诚实。 所以得出结论不要报仇。 她阿娘也是这么说的。 这些都是常态。 龚骋被她畸形的想法震惊。 他嘴唇翕动好几下,吐不出一句话。 坐地上抓着草想往嘴里塞的依玛木松睁着一双湖蓝大眼,懵懂看着两尊“巨人”。 她完全不懂两个大人对话有多劲爆。 过了两个月,女人难产走了。 她生了个气息奄奄的男婴。 龚骋凑巧过来送一些生活必需物资。 他用武气也无法将女人救回来。 女人: 龚骋道: 女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眼眶泛红。 龚骋: 女人想了许久也不知自己有什么未了心愿,除了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一无所有。 就在龚骋以为她走了的时候。 女人口中传来微弱的声音。 女人撒手人寰没多久,刚出生的孱弱婴孩也没了。龚骋抱孩子寻医问药,温养一整夜也没阻止牛头马面将他带走。龚氏居住地很简陋,唯一像样的医师也只是略懂药理,这个条件都胜过绝大部分北漠部落。其他地方的医疗条件一言难尽,放血治病的,吃狗屎治病的,开脑门治病的,就是没正经吃药的。 他将母子合葬在一起。 思虑良久,收养了依玛木松。 龚骋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掌很干净,但他似乎能看到上面有洗不干净的鲜血污渍。 老夫人叹息看着常年迷茫的孙子。 类似的问题,其他人也有过。 她道: 龚骋要是将这话说给其他龚氏族人,特别是已阵亡的龚氏先辈,铁定要被打飞头。 龚骋愈发迷茫了。 老妇人道: 其他族人有些意见。 但还是默许了依玛木松被收养。 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孩子,日积月累下来也生出了感情,更何况依玛木松确实讨喜。 共叔武第一次看到龚骋承认的女儿。 心情复杂,却也叹息接受。 _(:3」∠)_ 阳了,嗓子还疼不说,嗅觉不好使了。 怎么发现嗅觉离家出走呢,今天喷了新到的香水,发现这款标注浓香的味道很淡,只闻得到些许冲鼻的酒精味,感觉不对啊,多喷了几次,我妈说我都被香水腌入味了还喷呢……于是换了其他,发现也只闻得到冲鼻酒精味…… 1035:共叔女王,前未婚妻(上) 共叔武手掌抚着她淡金色的丸子发髻。 思虑良久,他跟老母亲说了自己打算,认真征询对方的意见: 老夫人看看依玛木松,又看看二儿子, 共叔武倒是没想那么远。 共叔武说着顿了好一会儿, 之后的话,共叔武没有说。 但在座的人都听得懂。 老夫人闻言也不再阻拦共叔武。 依玛木松收拾了自己的衣裳,她用了一晚上强迫自己接受一具骷髅会说话,还即将成为自己养父的事实。嗯,是养父。为了保护依玛木松,她族谱上的父亲是龚骋,但对外却说是共叔武意外捡回来的,因为觉得有缘才收养,同时改姓共叔,名凤,字女王。 共叔武: 大名和字都是龚骋早两年就取的。 老夫人道: 干脆就抄袭了,将字留给了依玛木松。 至于为何要取名为“凤”? 其实一开始是“帝”。 奈何被老夫人一票否决了。 她还吐槽龚骋肚子里的墨水比他爷爷多了不知多少,为何给孩子取名就如此俗气? 龚帝? 龚女王? 这名字要是传出去,多少人要猜忌他? 好说歹说将名字给换掉了。 龚骋嘀咕: 衬“女王”这个表字也挺合适。 共叔武这些年读书比较杂,隐约听说过这位记载于言灵的文德郭皇后: 人家文德郭皇后的女王可是“女中君王”的意思!给女儿名字取这么大,龚骋无所谓,但共叔武总要考虑一下自家主上的心情。共叔武思忖了一会儿,决定问问自家主公意见。 要是不介意就用着,介意就换一个。 依玛木松这个名字就当乳名用着。 共叔武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用了一晚上仔细了解龚氏老弱的情况,想好了如何安顿他们,第二日便要启程。只是启程之前,一众族人的眼神有些怪异、闪躲。最后还是老夫人将躲在身后的拘谨男孩儿推出来: 共叔武一看就知道老夫人要说什么。 老夫人其实也不愿意。 但她知道儿子这副模样是不可能有亲生血脉,肯定要从血缘近的旁支过继一个有天赋的龚氏嗣子延续香火,延续这一脉。族人跟自己提了这事儿,老夫人也知道拗不过。 因为挑选出来的孩子确实是血缘最近、最有天赋且父母双亡的,过继给共叔武,未来也没隐患。好好养大了,与亲子也没区别。 共叔武怔了一下。 他认出这孩子是堂弟一脉的遗孤。 不过,共叔武并未将孩子直接带走。 只说没精力照顾俩孩子,劳烦老母亲和其他族人帮忙照看,待此战结束接去王都凤雒再做打算。对这个提议,龚氏族人求之不得。他们也要脸,知道这个节骨眼让老夫人出面,根本就是强行给共叔武塞儿子。共叔武又不可能有亲生孩子,这跟帮着抢人家产有啥区别? 老夫人本不想答应,脸色一直很难看。 共叔武带着新鲜出炉的养女回营。 路上休息的时候,养女由一名妇人照看,妇人相貌三十多岁,沉默寡言,看她脚步和双手厚茧,显然是个练家子。据共叔武母亲说,便是这妇人带着龚骋信物过来救人。 通过线人将他们老弱送到了驼城。 按说妇人应该是龚氏大恩人。 共叔武向她致谢,妇人却避开不肯受礼。 只道: 龚骋真正委托的人,另有其人。 一切都安顿好了,她不过是搭个顺风车。 妇人正给依玛木松将吹乱的发丝重新梳理,不多会儿便又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发辫还扎了两朵随手摘下的白色野花。依玛木松悄声问: 妇人问: 依玛木松道: 原先又粉嫩又晶莹,现在看着暗了。 妇人: 依玛木松不懂“绝户”的意思,但知道坏事才会让人不开心: 妇人: 熬呗,看谁将谁熬死。 二人的对话可逃不过共叔武的耳朵。 他倒是好脾气没发怒,妇人作为恩人是有特权的: 自己早就改姓成了“共叔武”。 此生也没恢复龚文身份的打算。 他淡淡道: 共叔武说是亲自教养孩子,但实际上一天到晚就见到一两面,大多还是晚上,他忙完军务回来。为了促进父女感情,带着依玛木松到处转转,最大的目的还是带她认人。 逢人介绍一下。 是的,主上对依玛木松的字没意见。 不仅没有意见,还表现出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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