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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损了。” 北漠靠着高产粮食积蓄了大批战争物资,看似达成了目的,但康国这边也不吃亏。 若非开战,北漠自己都能搞死自己。 底层目前还能撑一撑。 但再拖个一两年呢? 怕是不知道多少人要饿死。 林风看着苏释依鲁,笑而不语。 事实上,当年针对十乌的各项布局,特别是十个先祖的碑文,也挺阴损的。不过以十乌做的那些事儿,也配得上这些待遇。 苏释依鲁也想到这层,脸色更差,阴阳怪气道:“主上也不怕北漠有样学样啊。” 只要是人就都经不起利益诱惑。 贪污腐败,也不只是北漠容易中招。 悄无声息让人堕落腐败,法子多得是,貌似坤州金栗郡也算是一个类似的教训了。 康国上下并非清廉得坚不可摧。 林风:“自然是怕,所以监察御史才会频繁巡视各地,一有苗头就掐了。北漠培养贪官污吏的速度快,还是主上屠刀更快?” 答案不是一目了然么? 苏释依鲁憋青了脸。 他这会儿才知自己跟沈棠这些黑心肝究竟差在哪里,区别在于他只是单纯黑心肝,而挨万刀的沈棠一伙人是没心肝,黑烂了!要是这些手段用在当年十乌身上,他都不敢想十乌会被玩成什么残破模样。连带着,苏释依鲁对身侧谈笑风生的林风也产生些许畏惧。 这人心肝也黑烂! 尽管一群人对北漠人生地不熟,但架不住林风有独特门路。一遇到查人的,林风上前交涉,苏释依鲁他们装哑巴。嗯,他们扮演的角色不仅是哑巴还是聋子――这是林风当年跟大商贾提议的。北漠这些人虽能被收买,但他们也怕东窗事发,用一群哑巴聋子运输走私,不愁他们泄露秘密,北漠那些人也能放心――如今也不怕语言不通被识破。 如此蒙混过关,一路畅通无阻。 苏释依鲁一边唾弃,一边又代入北漠。 绝望发现自己若是北漠兵将,也会被蒙蔽――林风表现毫无破绽,最容易出问题的口音也完美无暇;碰上的兵将都已经被大财神腐蚀收买,大开绿灯;即使中途也有兵马出于谨慎尾随,但车队在并无携带任何舆图的情况下,全靠林风领路,路线无破绽。 谁会怀疑他们身份的真实性? 车队众人除了林风有点儿实力,其他都只是比较强壮的聋哑人,即便是嗅觉最灵敏的斥候图腾也未发现端倪。伪装太完美! 林风等人押送着慰问品抵达附近粮仓。 她还光明正大晃到督粮官跟前。 两只大箱笼装的都是送给督粮官的。 督粮官面上神色淡淡,视线却丝滑落到打开的箱笼之上,上面一层只是普通的御寒衣物,林风说里面只是衣物、一些美酒干粮和送给督粮官妻女的康国特产,但只要听听箱笼落地的动静,也知道里面另有乾坤。督粮官显然收了不止一回礼,了解其中门道。 他道:“陈家长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家长常说若无军爷提携照拂,哪有如今家业。这些还都是不值钱玩意,哪里抵得上您万分之一恩情?” 此地粮草有不少都是大财神低价卖来的,让筹措粮食的人省了好多事,还赚了不少差价。督粮官也从中吃到了好处,如今又被一通奉承,心下更是熨贴,更加不会为难。 甚至还专门准备酒菜招待财神爷的人。 他甚至还调侃林风机灵圆滑。 “嗯,有几分陈家长的风范。” |w`) 983:截粮(下) 林风轻嗅了一下酒盏,眼睛一亮。 笑眯眯道:“将军有心了。” 督粮官被这一声“将军”喊得心花怒放,几杯烈酒下肚,喉间一阵火辣,他咂嘴闭眼享受其中滋味,再睁眼已经多了点迷离,凑近林风,喷吐出来的气息带着浓重酒气:“这种美酒连哥哥我都不舍得多喝。但招待自家人肯定要最好的,兄弟喜欢最重要。” 林风笑着一饮而尽。 督粮官见林风如此爽快,忍不住拍掌:“哈哈哈,弟弟好酒量啊,来,再满上!” 林风却将手盖在酒盏之上,婉拒。 “小酌几杯权当怡情,但喝得多了……”她谨慎地环顾四下,凑近督粮官耳畔道,“如今风头正紧,盯着将军这肥差的人可不少呢。若他们暗中嫉妒害了将军前程……” 督粮官面上的不悦舒展开来。 “唉”了一声,将林风的手拿开。 也凑过来低声道:“弟弟何须这般小心?盯着哥哥位置的人是多,但,谁让陈家长看得起哥哥?那些小兔崽子还想取代哥哥屁股下的位置?哼,也得看人家买不买账。” 说罢,又给林风酒盏满上。 有了送礼开道,督粮官心情大好。 因为林风不仅私下给他单独送了一份厚礼,明面上的慰问还能抽两成。陈家长送礼一向不讲究套路,全都送到人心坎儿。粮食是上好的粮食,美酒是上好的美酒,最重要的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才最叫人喜欢。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给对方生意开点方便之门。 最终也是慷他人之慨。 好处,全被自己收入囊中了。 对待其他商贾,他们从来是不屑的,能宰一刀就是一刀,不用考虑以后,但对于这位陈家长不同。人家赚得越多,最后落到他们手中的好处才越多。这还不是一次性买卖而是实打实的细水长流,不少兵卒全指望这位大财神帮忙筹谋,否则家中都揭不开锅。 林风与督粮官推杯换盏几轮。 营寨士兵将林风等人带来的新粮肉干拿去烹煮,车上还有不少调料,不多时,浓郁肉香就开始勾引每一个闻到它的士兵。 有人狠狠吞咽两下口水,投来的目光满是羡慕:“这气味就算是就牛粪都好吃。” 他也算有点见识,知道这是康国独有的饮食习惯。传闻康国国主是怪人,其他人家拿来制香的东西,她拿来下锅配菜。听一些在驼城混过的人说,那滋味尝过就忘不了。 越闻口水流得越多越快。 听到这话的士兵忍不住起哄。 “怎么,你还吃过牛粪?” “哈哈哈,牛粪什么滋味?” 被调侃的士兵是刚被征来的新兵。 在慕强风气严重的北漠军营,似他这般无根基无资历的兵卒,新人时期难免会被老油条子欺负。有什么好处都轮不到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去干。所以哪怕此地离粮仓近,可操作空间大,油水足,时不时还有财神爷投喂,但这些好处新人都享受不到的。 其他老兵都尝过,知道什么滋味。 被嘲笑的新兵面露窘迫。 没多会儿,食物就准备好了。 那些资历深的老兵一哄而上先享用,那些新兵探头探脑不敢上前,直到督粮官一身酒气送同样一身酒气的林风出来。林风似乎看不出新兵老兵的区别,问那个新兵:“小兄弟怎么不去尝尝?今儿送来的肉可都是河尹那边的猪肉,这东西在康国都很紧俏。” 河尹的精品猪肉闻名康国,畅销西北。 用康国秘法制成肉干,平日想吃了切一块跟麦饭一起焖,不用加其他调料滋味都勾人得很。一头河尹精品肥猪送到驼城,价格最少能翻个四五倍,是不少北漠贵族最爱。 有个爱吃肉的北漠贵族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直道自己前半生吃的肉都白吃了。 新兵看着林风,微微后退。 不多会儿,脸颊泛红。 督粮官见状就笑着抬脚踹他屁股。 “滚滚滚,滚去吃,也不看看自己的姿色够不够爬床的。”说罢,他停下来认真看着林风道,“兄弟记得不要太心软了。” 林风面上依旧维持着儒雅的笑。 督粮官夸张捂脸。 “弟弟,你千万听哥哥一句劝,你真别笑了。寡妇把持不住,兄弟也把持不住。小心晚上这些人脱光了,赤条条爬你床上。” “将军这话严重了,就在下这姿色?” 督粮官一反常态,神色严肃。 “不严重,一点不严重。” 这都不是可能发生,而是一定会发生。 林风伪装的马甲是个二三十岁的成年男子。因为混血混得好,同时具备高鼻深目和高挑魁梧身材,肤白胜雪,还有一头柔软微曲的金发。长发扎成北漠常见的利落造型,配以松石南红等装饰,端的是一副放荡风流模样。 林风身上还没有任何怪味。 只最后一点,初始印象分能在合格之上! 因为地势气温以及其他资源问题,北漠各族对洗澡不怎么热衷,腋下生汗,体味普遍偏重,自然需要用各种香料掩盖气味。若是凑得近,也能闻到夹杂在香料之中的腋下恶臭。这些在林风身上并不存在,人家用的香料气息很淡很纯净,再加上外表加成,实在是勾人! 督粮官看着比自己还高大一点的林风,无不羡慕地感慨,出口的粗话让林风险些破功:“弟弟要愿意,想撅屁股的能排队了!” 林风:“……” 不,她一点也不愿意。 林风等人带来的慰问物资多,象征性检查过后,督粮官便将林风等人引迎入粮仓。 林风此行除了打关系,还有便是作为财神爷的使者跟粮仓这边的人做些“小买卖”。 苏释依鲁等人全程扮演着聋哑人。 该吃吃,该喝喝。 他正发愁怎么接近这个粮仓――不出意外,粮仓就是此次军功了――但凡是粮仓,附近必有重兵把守。自己这么点人,想要靠近只能用武力强闯。动手容易,脱身不易。 苏释依鲁脑洞风暴。 一边干着猪肉焖麦饭,一边绞尽脑汁。 他一口气干了七八大碗,浑身酒气的林风过来通知他们可以将饭碗停一停,要去粮仓了。苏释依鲁惊得手中筷子都差点没握住。 他嘴唇动了动,愣是没憋出一句话。 嗯,为了保守起见,防止他们这些假聋哑人出声暴露破绽,他们都被下了的禁制。只要不是运气去冲破,这会儿是发不了声的。苏释依鲁险些被麦饭呛着。 这就混进去了? 呵呵,这就混进去了。 不仅混进去,还是被人当做贵客,恭恭敬敬迎进去的。苏释依鲁正懵圈的时候,就看到林风跟督粮官喝了酒,好似转了性,一路上见人就笑得淫荡,往这边看的北漠士兵都不敢跟她视线碰上。那眼神,仿佛带着电,碰一下就浑身发麻那种。苏释依鲁见状在内心暗骂一声,这副做派这是要勾引谁呢? 督粮官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 反倒对林风更加放心。 钱、酒、色,一向是收买人、短时间跟人拉近关系的利器。林风作为大财神心腹,不缺钱也不缺酒,而自己身边也没可收买人的女色。财神心腹喜欢男色就不一样了。 军营缺什么都不缺男色。 歪瓜裂枣中间挑一挑还是能挑出几个不错的。别看北漠士兵无康国男人那般干净,但胜在天然野性――财神爷心腹平日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也该换口味吃点清粥小菜。 苏释依鲁:“……” 他是进了什么淫窝吗??? 作为干苦力的劳力,苏释依鲁不能一直跟着林风。他们被安顿在一处地方,在没有统一行动之前,各干各的事情。作为沟通困难的聋哑人士,那些北漠士兵也没跟他们凑近套关系,进一步降低了暴露的风险。 三更天,林风踏月归来,手中拿着契卷。 苏释依鲁不客气地冲她伸手。 林风也丢了过去。 她是随军军师,但苏释依鲁是将领。 苏释依鲁拿契卷打发时间,粗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林风的眼神不对了。 这些契卷全是暗中倒卖辎重的! 有收购也有贩卖,涵盖内容广泛。 只要是打仗用得上的东西,全部在内。 再想到这些契卷是谁和谁签的,苏释依鲁就控制不住抽搐的嘴角。那个陈氏商贾暗中投靠的沈幼梨,也就是说,跟北漠这边倒买倒卖赚差价搞贪污的主谋,就是姓沈的! 这些年,陈氏商贾一开始靠着银钱砸道,打通了关系,养大了贪污群体,之后进一步养大他们的胃口。胃口大了,需求也大。 巨大利益面前也敢铤而走险。 例如用次等乃至劣等粮食换走入库新粮。 北漠这边底层粮官用低于新粮的价格从陈氏商贾手中收购大量次等、劣等旧粮,或者用后者替换前者。前者到了陈氏商贾手中,再转卖至别处。所得差价利润,大部分都入了涉事北漠人员的口袋。粮草消耗量大速度快,少量次等混入新粮不容易被人发现。 一开始做的战战兢兢。 如今成了小范围心照不宣的秘密。 谁泄露了秘密,谁就是断了他们财路。 苏释依鲁内心千万言语全部酝酿成了一句脏话,他将契卷合上,丢回了林风怀中。 他不能说话,只能在地上比划: 林风: 苏释依鲁: 他想到此地粮库的规模,舔舔嘴唇。 又道: 林风古怪看他: 苏释依鲁: 林风道: 北漠这些年用收购的高产粮种囤积了大批物资,分别藏于五处粮仓,此地便是其中一处。那位陈家长靠着本事,跟其中两个粮仓有了点关系,其他三处,林风也有眉目。 苏释依鲁咧了咧嘴,思忖了会儿。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苏释依鲁很怀疑林风本事。 林风道: 她道: 苏释依鲁在粮仓内部闹出大动静,牵制兵力让他们无暇救火,林风就有把握将此地全部烧成灰烬。文心文士在战场是全能的。 苏释依鲁瞥了一眼营帐外的方向。 他更想问的是林风这个年纪有这么大的文气储备?她知道火烧整个粮仓所需的文气消耗?别说林风,就算她老师出手也不行。 她只有一人,点火赶不上人家灭火快! 还有,他先将丑话说前头。 拖延是会拖延。 指望他拼性命不要去拖延? 呵呵,别做梦了。 苏释依鲁的反应都在林风把握之内,她点头: 有了这话,苏释依鲁脸色才好转。 哼道: 林风一行人在粮仓逗留了三个晚上。 白天,她兢兢业业打好关系。 晚上,老老实实回营帐睡觉。 一步不多走,一眼不多看。 苏释依鲁等人只负责干饭和睡觉。 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三天晚上。 林风明儿就走,督粮官等人大摆宴席,邀请她去喝酒。这次还特地安排了二十来个赤裸上身的金发、黑发、红发、棕发壮汉献舞。 一个个绷紧肌肉,在林风面前展示健美雄壮躯体。营中众人眼神笑容暧昧,上下热闹得像是过年,连新兵也破天荒分到酒肉。 督粮官喝得面红耳赤。 仍不忘暧昧:“弟弟可有喜欢?” 林风起身捏着其中一人下颌仔细端详。 督粮官一瞧就知道什么意思。 冲身侧的人挥了挥手。 “没眼力劲儿的,还不过去陪着。”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 营帐之内觥筹交错,笑声不断。 营帐之外,不少士兵泛起了困意。 黑暗中,一根根细窄的黑色藤蔓沿阴影爬行,钻入粮库。那些困得直打哈欠的守兵并未察觉。他们只觉得今日格外没精神,但也没怎么怀疑,只以为是吃多了喝多了。崭新厚重的棉衣穿在身上,加上篝火烘得人浑身发热,犯困正常。不多时候,鼾声如雷。 |w`) (本章完) 984:烧,烧得再大一些 林风与督粮官等人谈笑风生。 身侧肌肉健硕的年轻兵卒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给她斟酒。他此前献舞,未着上衣,此刻也只是披着一件单薄外衫。衣衫很清透,肉眼可见布料下的肌理随着呼吸起伏。 嗯,确实有些赏心悦目。 此人也很会察言观色,无需林风出声吩咐,仅需一个余光落来,他就主动给斟满。 督粮官看着二人发出嘿嘿笑声。 透着一股子的猥琐与暧昧。 末了还露出一副都是过来人的表情,面上写满“我都懂”三个字,体贴地道:“贤弟啊,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你明天要赶路,还要早些歇下呢,要不今儿就先到这里,来日若有机会,哥哥再做东好好请你一回。” 说完,他给林风身侧的兵卒使眼色。 那名兵卒强行按捺下隐约的激动。 军营这地方,固然是以军功和实力说话,但人脉关系也是必不可少的。若自己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不就顺理成章入了上峰们的眼?要是身边这位念在一夜恩情的份上,替自己多美言几句,他的好日子也就不远了。 收到督粮官眼神,他刻意让自己嗓音变得柔和,贴近林风的耳畔,暧昧的热气若有似无擦过她脖颈:“标下护送使者回去?” 林风用盈满水雾的澄澈蓝眸看着他。 倏忽漾开笑容,将身体重心略微挪向他。 兵卒察觉到这个小细节,顿时心花怒放,搀扶着喝了不少的林风离开宴会营帐。当营帐厚重的帘幕在身后放下来,还能听到督粮官几个大笑着互相劝酒:“咱们继续。” “哈哈哈,继续继续。” “那话叫什么来着?不醉不归?” “对对,就是不醉不归。” 这些声音在身后逐渐远去。 兵卒将林风带回她落脚的营帐。 林风坐床榻边缘,双手撑着,坐姿大马金刀。原先白皙的双颊因为醉意,被朝霞般的红晕浸染。随着呼吸,那犹如蝴蝶一般的稠密纤长睫毛一颤一颤。兵卒看着这样精致如玉的人,忍不住放缓了动作。他半蹲着要帮林风将皂靴脱去。双手捧靴,任由鞋底踩在他半跪支起的膝盖之上。而此时,手掌下的脚略微用力,有一道视线落在他的头顶。 兵卒抬起头,对上那双迷人的蓝眼。 他心中微微一动,双手作势要将人推倒。 北漠女子不多,军营更是男人的天下,兵卒阳气充裕,燥热之下互相慰藉也是常事,并无上下内外这样的讲究。在兵卒看来,使者此刻喝了酒怕是不好主动。自己先服侍对方,待对方尽兴,酒醒点再调换也一样的。只是他的手还未碰到对方肩头,便有精瘦有力的手抓住他手腕,巨大力道往前一带,迫使他向前栽。 随后视线就天旋地转,使者一只手擒着他,一条腿曲起,膝盖顶着他胸腹位置。 一看二人的姿势,兵卒他懂了。 很显然,使者不喜欢被动。 他笑声暧昧道:“使――” 剩下的话没来得及出口,使者另一只手如闪电探出,在靴子位置拂了一把,黑暗中隐约雪白亮光一闪而逝。兵卒脑中刚萌生亮光为何物,脖颈陡然剧痛。他下意识抬手去摸却摸到一手温热黏腻和坚硬冰凉。黏腻温热的是他的血,坚硬冰凉的是一把匕首。 匕首的刀柄位置在使者手中握着。 意识的最后,也只看到使者唇角勾着的醉人笑意,只是这些笑意却未达眼底。他不知道使者为何突然袭击自己,想发出声音求救,等来的却是一片无尽黑暗。林风瞧也不瞧喷溅在自己身上的血,拔出匕首,收回靴子内的刀鞘。她从容起身,掀开厚重布帘。 营帐门口有火把照明。 她顺手从里面取出一根拎在手中。 走两步停下,苏释依鲁阴仄声音从身后黑暗处传来:“根据你的计划,动手了。” 林风侧过身来。 火把照亮半张春水俏面,她含着笑。 另外半张被阴影掩埋,杀意毕露。 她道:“嗯,动手。” 苏释依鲁是提前过来接应林风,留下的部将按照约定时间动手,这会儿已经能听到那边的动静。哪怕林风提前神不知鬼不觉在后厨饭菜下药――用的还是乌州特有植物,可使人麻痹昏睡,这种植物经过刑部姓虞的狠人提纯改良,药效霸道――也拖延不了多久。 粮仓别处守兵听到动静过来,扛不住。 “林令德,那你倒是动啊!” 让苏释依鲁不爽的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林风不想着抓紧时间火烧粮仓,还有闲工夫杀个想爬床撅屁股的男人。她知不知道时间紧迫?苏释依鲁内心脏话骂得非常难听。 林风将手中火把往黑暗处一丢:“好。” 火把落地摔出火星子。 夜风不小,火把却未熄灭。 妖娆吞吐的火舌在原地飘摇了一会儿,跟着便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噗嗤”脆响。 火舌沿着不知什么东西,以其为核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仅是两个呼吸功夫,燃烧网络扩散至附近二十多个营帐。若从上空往下看,就能看到一张巨大的,复杂“蛛网”! 火焰所过之处,火势惊人。 不多会儿便将附近可燃物都点燃了。 粮仓起火,火势蔓延迅速。 快得连起火点在哪里都难以分辨! 因为这一幕,苏释依鲁面皮狠狠一抽――他视力极佳,清晰看到让火势传遍各处的媒介,那是一根根漆黑瘦小的“麻绳”。 这些“麻绳”是抹了猛火油吗? 林风淡淡道:“那是一种特殊植物。” 这种植物跟属于近亲,不过它的应用范围比小,更加不容易生存,因为它能将吸收的能量变得极其活跃不稳定,遇火即燃。效果堪比另类猛火油。 传闻,鲛人油灯,亘古长明,这种特殊植物的“油”虽不及鲛人油,但也很耐烧。 林风折腾它,初衷只是想降低照明成本。 若是照明成本降低,不知能造福多少寒门和庶民出身的学子。学习开销除了正常的笔墨纸砚,油灯也是一笔大支出。林风跟着褚曜求学没怎么吃苦受罪,但身边的虞紫不一样。 虞紫有一段时间不敢用油灯照明,大晚上都是借着月色学习,林风都看在眼中。 微恒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这种植物所制的照明灯很受外界欢迎。 物美价廉还经久耐用。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好熄灭。 远处,苏释依鲁的部将已经杀了出来。 粮仓各处都烧起了熊熊烈火。 火光舔舐之处,亮如白昼。 不少北漠士兵被诡异升温的空气热醒,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有人在清醒之前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刀锋收割了性命,也有人运气比较好,惊吓暂时压过了困意:“火!着火了!” “走水了!” “快救火啊!” “醒一醒,都醒一醒――” “救――救命――” 火势蔓延的速度超过了他们的认知,有不少兵卒还未反应过来,火焰已经蔓延到身上,迅速化成火人,惨叫着打滚呼救。只是这个节骨眼,哪有人有功夫去救人?他们只想着去救粮仓!一旦粮仓烧没了,他们的命也要没了! 人影混乱,嘈杂声传遍粮仓营帐。 呼救声、救火声、惨叫声…… 好些个北漠士兵去救火反而引火烧身。 混乱之中,有人趁机杀人。 这些杀人的动静也不能完全掩盖,很快就有目击者发现不对劲,临死之前发出了敌袭的信号。只是,这道信号的出现是乱上加乱。 敌袭? 敌人是谁? 又从哪里冒出来的? 此地可是粮仓核心位置啊! 要是敌人打进来,外边怎么没一点征兆? 好些个北漠士兵怀揣着这样的疑惑,不是被火焰吞噬,就是被陌生面孔斩断脖子。 苏释依鲁部将率人杀过来会合。 路径之上的敌人? 有一个算一个都砍了。 赶来的时候,心中还有些不真实――放火杀人这事儿应该是交给他们执行的,杀人容易,但想不惊动敌人就将火势搞这么大却不容易。只要火势大得无法控制,这场行动才算成功八成!剩下两成就是顺利突围! 如今火势大成,只需要集中兵力突围。 难度一下子小了八成啊! “将军!” 苏释依鲁看了一眼林风,心中不知想了什么东西。他敏锐感觉到有一股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气息正在靠近,当机立断,点了两个心腹指挥作战,按照既定的路线进行突围。 心腹部将大骇:“将军,这怎么成?” 苏释依鲁:“火势还不够!”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粮仓,准确来说是粮仓内部起火位置升起冲天屏障。屏障被火焰渲染成了晚霞一般的橙红。这玩意看似脆弱,却实打实将火势拦截在屏障之内! 火势若被控制,粮仓顶天损失两三成! 这跟烧毁整个粮仓的军功相比,是打了折扣又打折扣,苏释依鲁自然不甘心――他最不甘心的是目前这些都是林风一人布局!自己带着乌州健儿来这一趟是当观众捧场? 今天,这粮仓不烧也得烧! 心腹部将也没有多劝。 这种时候自然要彻底执行军令。 苏释依鲁足下一蹬,迎面杀向飞速靠近的陌生气息:“林令德,老夫只帮你拖延一刻钟,一刻钟还搞不定你就自己留下来!” 下一秒,他表情古怪。 为什么呢? 因为他感觉自己本就充沛的武气跟坐着窜天猴一样暴涨,不仅是武气增长,连战意也像是干柴碰到烈火,烧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这种滋味不陌生,但也不算多么熟悉。 ,五德齐出! 这还是仇家的增幅言灵。 一时间,苏释依鲁内心骂得更难听了。 只是他这会儿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眼前源源不断赶来的敌人才是要紧。只是一个眨眼功夫,一连七八道武气砸在他身上。武气与武铠鳞甲、武器相撞,发出刺耳声响。 苏释依鲁也被逼得小退几步。 他手中武器一横,气刃在地上扬起数丈高的沙尘,石块砂砾随着半丈厚的地皮被武气掀起,犹如巨浪般铺天盖地涌向敌人。 轰―― 两道武气冲破地皮。 一人目标是苏释依鲁,另一人目标是林风。林风是文心文士,武胆武者一人足以。 其他武将全部冲着苏释依鲁杀来。 看架势是想将他留在这里。 数把武器携带压顶之势,齐刷刷砸下。刀刃破空之时,隐约有雷霆相伴。苏释依鲁半截脚腕被迫没入地里,但还招架得住。他此刻虽无拼命打算,也不想被林风小瞧,便分出心神阻拦落单的武将――林风就算要死,也得烧完粮仓再死!而且,还得死在他的手中! 林风一心多用,一边注意苏释依鲁的情况,一边将视线落向那面屏障,从容浅笑。 “大风起兮云飞扬!” 狂风骤起,云雾随着风势翻腾。 数十条赤色火龙从火焰中浴火重生,踏云而行,向着四面八方没有被火焰覆盖的地方撞去。火龙落地,似漫天星光跌落凡尘。 它们并未就此陨落。 而是在火焰中酝酿着又一轮新生。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又一道言灵落在苏释依鲁身上。 澎湃燃烧的武气沿着四肢百骸乱窜。 他此刻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水盈满的容器,外头还有源源不断的液体涌入,亟待着找到一个发泄口宣泄。苏释依鲁有种自己一张口,多余的武气就会从口中喷发的错觉。 “实在是狂妄!” 火龙肆虐,自然要用水扑灭。 此地毕竟是北漠最重要的粮仓之一,自然也有派遣文士驻守。只是他们没想到火势蔓延会这么快,完全没有反应缓冲的余地。 水柱四起,头顶还有浪涛汇聚。 林风神色始终从容不变。 看了一眼天幕和地下混乱的人影,在赶来的文心文士惊恐眼神下,出手施展言灵。 “沉水入火――” 让这场混乱来的更加彻底吧! 所有人,全部下地狱! 灰色的风雪以她为中心开始肆虐,顷刻便汇聚出了一道似虚非虚的龙影。龙影绕着林风盘旋着向天空飞去,龙吟响彻夜幕! 林风抬手拂去金发碧眼的伪装。 露出本尊,俏丽芙蓉面尽是森然杀意。 |w`) 985:加了料的 “外头怎么这么吵?出什么事情了?” 大火刚起的时候,督粮官等人所在营帐离得远,自然没第一时间发现。待有所察觉就看到营帐外头透着不正常的光,营帐内的空气也升温焦灼。他们今夜喝酒放纵,纵容酒意侵略全身,反应迟钝。待脑中萌生“这么亮是着火了”的惊悚念头,浑身打激灵。 此时,帐外传来凌乱匆忙的脚步声。 一并传来的还有兵卒惊慌大叫。 “不好了,走水了!” 这一嗓子出来,营帐内其他醉醺醺的同行者也吓得坐直上身,督粮官更是在起身的时候双腿发软,身体前倾栽倒。若非眼疾手快,手掌撑住桌案,怕是要脸着地摔跟头。 “什、什么?” 他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 旋即失控大叫:“怎么可能走水?” 眼下时节,虽是天干物燥,但此地作为北漠战略布局中的重要一环,防火方面肯定是做了万全准备的。不仅巡逻严密,甚至不惜耗费劳力建造大型地上仓房,每座仓房从内到外做了数重防火措施。每隔三五十步安置装水水缸,方便发现火势之时以水灭火。 粮仓所在营寨外部又开了水渠水井。 对待兵卒更是严苛。 不论是谁,若有失火殃及粮库仓房者,不仅本人要被绞刑,此人所处伍什皆受罚,长官还要被枷号数月,鞭笞八十。若是火情再严重一些,连坐之人也要被处以绞刑! 如此,自从粮仓建成一直风平浪静。 今天怎么就走水了?早不走水,晚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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